李波丨摆 渡
——读《摆渡人》有感
“嗨。”他喃喃地说，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拍了拍迪伦身上的毯子。他的手指顺着她身体一侧慢慢划过，最后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嗨。”她也轻声回了一句，嘴唇颤抖着露出了微笑。
“原来你在这里。”
“我在这里。”
——小说《摆渡人》的结束语
这是一个生命的轮回，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两人究竟是谁拯救了谁？很难说得清楚，这也是小说想要努力表达的主题。
读完小说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思索，想找一句最为贴切的话来表达我的阅读感受。不经意间，一句话跃入脑际：濯明月于涟漪，剖巨蚌于洄渊！是的，小说带给我的震撼，像飓风扫过湖面，久久无法平复。
说起摆渡，首先映现脑海的是沈从文的《边城》，想起了在渡口摆渡的老船夫和他的外孙女，想到了迷人的湘西风光和情窦初开的翠翠……但这本小说的人物和空间却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在荒原上跋涉的灵魂。作者架构这样的叙述环境和主人公，极大提升了作品的精神高度和文化内涵。优秀作品的卓越之处就在于，从一篇小说中能悟出多种涵义。
《摆渡人》这本书，可以把它当作一本爱情小说来读，男女主人公在一种特殊的环境里，从心存疑虑到开诚相见再到忠贞不渝，或许是爱情的力量感动了上苍吧，他俩最后还魂而生。但是，如果跳出爱情的范畴，从人性道德的角度来理解，就会觉得，这是一本不可多得的思想性小说，故事背后投射出的人生哲理和人性光辉温暖照亮每一位读者的心灵。
“I exist because you need me？。（如果我真的存在，也是因为你需要我。）”把这句话印上封面，应该是作者的良苦用心。是的，人之在世，皆因为彼此间的需要而存在。没有人敢断言，自己会孑然独立于这个世界而美好地活着。摆渡，既可以理解为普通意义上的搭船过河，也可以解读为灵魂上的引导，在这本小说中，一定是指后者。
当迪伦的灵魂从脱轨的火车上走出来，就成为了一个在荒原上游荡的孤魂，那些狰狞的魔鬼和哀嚎的冤魂随时都会把她吞噬掉。为了躲避开这些凶险状况，快速穿过荒原，顺利到达灵魂安放的去处，她需要一个为之摆渡的人——崔斯坦适时地出现了。
崔斯坦带领迪伦跋高山、涉泥沼，摆脱魔鬼的追赶，撕掉幽灵的缠绕，从陌生到熟悉，崔斯坦无微不至的关心和果敢坚毅的性格，令迪伦油生爱意。而崔斯坦只是一个灵魂的引路人，他引导他们穿过荒原 ＜http：／／www。so。com／s？q＝％E8％8D％92％E5％8E％9F＆ie＝utf－8＆src＝internal＿wenda＿recommend＿textn＞，把他们送到要去的地方，然后再继续下一个，年复一年终是如此，成为了一种机械的动作，他已对此熟视无睹。但迪伦的出现，让他的情感世界有些萌动，她真实、纯洁、对生活充满着希望。迪伦的热情重燃了崔斯坦心中熄灭已久的火烬，他从内心里觉得，她是个值得他保护和关怀的灵魂，他愿意为了这个灵魂献出身体的一部分。
生命的色彩与光芒，皆因生命个体间的相互映照与扶持，今天你是我的摆渡人，或许就在明天，我会成为你的摆渡人。人在旅途，精彩的人生架构其实就是无数个摆渡人彼此间搭手而成。
历经千辛万苦，崔斯坦将迪伦送达她要去的天堂。所有的栉风沐雨，一切的茹痛含辛都已成昨日，虽然真情难以抗拒，可不敢说我爱你，就算能逃出感情的牢，也逃不出命运的安排。崔斯坦在心中默默地诉说着，向玻璃幕墙后渐渐消失的迪伦挥手告别。当迪伦眼睁睁望着崔斯坦消失在视线里，她心中坚定了一个想法——一定要重返荒原，找到崔斯坦，找到她的摆渡人。其实，从迪伦产生这一念头的那一刻起，他俩的人生角色就来了一个180度的转换。就是说，迪伦将成为崔斯坦的摆渡人，要带他冲破惯性思维的墙，走向新世界。
迪伦在天堂里遍问所有人，得到的回答都是：你在这里静静地等待，你的亲人最后都会到这里来汇聚。但这样的答复不是迪伦想要的，她要重回荒原找寻崔斯坦，但不知如何打开重返荒原的大门。最后，一位老妇人告诉她，重返荒原会有重重险阻在等带着她，但看她去意已决，就对她说，只要有勇气重返荒原，任何一扇门只要轻轻一推都能打开。
原来，那些门都是虚掩的，但世世代代没有人试图去打开过，囿于在客观条件造就的框架里，圈地为牢。迪伦突破常规思维，在看似不可行的境况下由山穷水尽转而柳暗花明。只要你敢想，门永远都是敞开的，只要你心存梦想，所有的不可能都有变现的可能。
她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扇重返荒原的门，那些阴魂恶魔随之而至，但在迪伦眼里，这些都已不再称之为困难。她一个人奔走在荒原上，直到遇见崔斯坦摆渡着另一个灵魂迎面而来。她极力劝说崔斯坦跟她一起回到发生事故的现场，在那里她可以带他浴火重生，重新回到人间。崔斯坦表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事儿，也不可能做得到。迪伦看他疑虑重重，就施以耐心的劝说和鼓励，向他无声地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只要我们有着执着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念，就一定会拯救自己的命运。
之所以相信一个人说的话，是因为她把话说到了你的心尖上。崔斯坦并不是一个行尸走肉的身体，他有着自己的思想和意识，要不她不会对迪伦产生异样的好感。但数百年来，在这荒原上摆渡了无数灵魂，使他习惯甚至认命这样的生活轨道。而迪伦想让他明白的是：人存在着就会失去，失去的永远不会再来，争取到的也会失去，但因为会失去就不去争取吗？迪伦的思想重燃了崔斯坦的希望之火，他决定为这个女孩而试一试。在这荒芜而阴险的荒原上，迪伦仿佛一片光明牵引着崔斯坦不断前行。在他们涉险闯过那个黑水湖后，迪伦的回眸一笑，似是在告诉崔斯坦：来，让我牵着你的手，重新摆渡人生吧！
当他俩克服一切阻障，回到火车失事的隧道时，迪伦望着崔斯坦有些忧郁的眼神，她担心他会像在天堂边缘时一样退却。于是，她义无反顾地抓紧他的手，冲过了生死的藩篱，重返了人间。当迪伦在救护人员的担架上醒来时，她紧张地四下张望着，生怕崔斯坦又一次失信。当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映进她的视野时，迪伦禁不住热泪盈眶，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段对白。
如果命运是一条孤独的河流，在每一个人生的渡口，谁曾是你的摆渡人？你又曾摆渡过谁？
谨以此文献给2018年读书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