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饭
文／杨杰
忙完工作已是上午11点钟，由于下午开会，我可以提前回大家洼接学习绘画的女儿。开车行驶在路上，仔细想来，由于最近单位事多已有半月多天没回家看望父母了。最近几年来，没有特殊情况，我都是最少一周回家一次，和父母一起吃顿饭，陪父母聊聊家常。这几天娘虽然没有直接打电话给我，但我能感受到她的牵挂和惦念。这几天我对父母的思念也愈为强烈。不自觉打通了父母家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娘呼喊我乳名的声音，听到这熟悉而亲切的声音，我只说了一句“娘，我要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已成为我和父母自然形成的一种习惯和约定。父母已经把这作为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对待。据妹妹说，为了我们回家吃饭，有时父母会凌晨两点多就起来蒸馒头、烙面饼、煎鱼、备菜。
（一）
儿时，我们大都是伴随着袅袅炊烟和泥沙沉淀般的夜色，在娘的呼喊声中回家吃饭。那时，每每饭点，街头巷尾交织着多少父母殷切而又焦急的呼喊声。有时，玩的地兴起，或者是捉迷藏，不觉就睡在了街头的草垛中。待父母找到时，已是满天繁星。回到家中，饭菜已经凉透，娘不得不再加热。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样，娘满眼的慈祥。至今我还时常回味娘炒的地瓜条和地瓜叶的滋味。
记得娘说过，由于父亲弟兄们多，家境贫寒，分家时得到最大的物件就是一个破口的原来用作装氨水的咸菜坛子。父母与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睡于一间厢房内，家徒四壁，盗贼难来。没有办法，娘只好把我送到姥姥家中，她大多时间在外打工。父亲上班在单位住。当时还没有妹妹，我们一家三口聚少离多。我的童年大都是在姥姥家中度过的。由于姥姥和小姨的疼爱，我有时会调皮淘气，甚至会就地打滚，这时姥姥或者小姨说一句“等会儿，你娘回家吃饭。”我就会立马站起来，拍打干净身上的土，跑到路口张望着、等待着娘的到来。
有时娘想我了，回不来，就叫父亲把我带到娘打工的“弓坊”。娘上班后，我就自己在娘宿舍内的大通铺上玩耍，等着娘。娘的同事都夸我是个懂事的孩子。娘因病住院，我就跟着娘在医院长住，帮娘买饭端水。时间长了，居然成了护士阿姨们的“小跟屁虫”。不过，那时医院中那呛人的来苏水味和转轴门那“吱呀”的响声，如梦魇般至今还萦绕在我心头。虽然生活条件艰苦，漂泊不定，但只要娘在就是家。
（二）
少年外出求学，回家吃饭就成了寒暑假的回程和期盼。那时没有电话、网络，写信成为和父母联络的唯一途径。“少年不识愁滋味”，大多写信或者“五一”“十一”短期的回家，多是为了向父母要钱。记得1992年的“五一”，没有和父母提前打招呼，我就回到家中。此时家中正在翻盖新房，父母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中，见到我的回来，父母有些吃惊，但他们还是做了我爱吃的热合菜和西红柿鸡蛋汤。临走时父亲塞给我200元钱。当时我没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娘的表情有点奇怪，以为娘是累得。直到我参加工作多年后，娘才告诉我当时的情况：当时盖新房的钱都是计划到了每一元钱，本来就已是捉襟见肘，我突然回家带走200元钱，打乱了父母原本的计划，他们不得不重新筹措。现在想来，你满是深深的歉意。
（三）
青年时，回家吃饭已是工作后休班时的短暂时光。当时不理解父母的苦心，为了躲避父母的“絮叨”，尽量少回家，即便休班也是多去闲逛或找同学玩耍。“回家吃饭”成为一种勉强和负担。对娘的教诲满不在意，有时还和父亲拌嘴顶撞，往往是不欢而散，让满桌飘香的饭菜变得寡然无味。过后，娘仍然想法叫我回家吃饭。
记得一次已是华灯初上，下着小雨，单位有急事，我不得不赶回单位。吃过饭，娘一直把我送到胡同口，那份牵挂和不舍深深触动了我，为此，我专门写了一首小诗：《离别》／昏黄灯光下／妈妈／静静地站着／像一尊祥和的雕塑／／微风／掀起了她两鬓的白发／碎雨／沾湿了她一怀的思绪／／一步步／我回首而望／往事骤然塞满心间不听话的泪又来了／／猛转过身／走了。。。
（四）
伴随女儿的长大，我已是中年。父母已经搬到楼区居住。生活条件大为改善，生活质量也大为提高。父母也已是古稀。回家吃饭已成为娘蒸的大馒头，已成为父亲做的鱼和拌的烧辣椒，已成为灶膛内通红的柴火，已成为大铁锅内那翻滚的饺子，已成为菜园中那翠绿鲜嫩的蔬菜……
上次回家，父亲特别强调，今后回家不要特意买东西了，家里有合适的就捎点，没合适的空手回家就可以，不要乱花钱。娘也说现在老家有超市，东西齐全，购买方便，想吃什么都有，回家时提前说一声就可以。
（五）
刚给娘打完电话，妻子来电话说妹妹一家来大家洼了。好巧，我们集合后一起驱车回家吃饭。骄阳似火，灼烤着让人难耐，沟堰上蔓爬的南瓜叶子已垂下了头。
女儿超前一步推门而入，满满的饭菜香味扑面而出，这是家的气息，这是家的味道，这是家的记忆。我们个个似贪吃的孩子，放肆的大吃大喝，一边说好饱，一边还不停地吃着。娘还是那样忙碌，不时拿这拿那，照顾着我们每一个人。
由于下午开会，我不能久待。我们还在闲聊中，娘已经给我们准备捎带的东西：一袋馒头、几张饼、一个南瓜、一个菜葫芦、一小捆葱、几根棱瓜。。。。。。准备完这些，娘又忙着去剪自家栽种的葡萄。菜园边刚刚破土而出、婴儿般的萝卜苗已显嫩绿，红红的辣椒、毛绒绒的冬瓜、笔直挺立的大葱、枝叶繁茂的棱瓜，待种白菜的一小块地也被娘整理的平平整整。
（六）
多想我退休后，住在老家，陪父母溜溜弯、拉拉呱、赶赶集、除除草、施施肥，或者开车拉着父母转一转、看一看，与父母一起摘菜擀面，切切实实的“回家吃饭”。
多想我步入老年后，仍能照顾父母，与父母一起散步，一起晒着太阳，握着父母的手一起回忆过去的往事。
“回家吃饭”是一种弥久的亲情，是一种难舍的珍惜。有时间，多回家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