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家谱记载,清朝初年,临朐车氏、张氏、王氏、汪氏、楚氏、固氏、单氏、毕氏、郝氏等一批氏族突然消声匿迹,几十年以后,有的才陆续返回家园,有的则至今不见其后裔踪影。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社会变故?成为人们猜测不清的历史之谜。
一九九五年出版的《临朐县地名志》记载:“车家沟,车姓因私铸钱币遭抄斩”。据当地村民反映,整大寨田时曾在车家沟发现埋有一二十个人头盖骨的大坑,为历史上车氏遭满门抄斩的物证。《临朐车氏族谱》也记载:“车氏……遭灭满门,全族被诛!”看来,临朐车氏曾遭满门抄斩是历史事实,并非虚构,问题在于满门抄斩的原因是什么呢?真的是“私铸钱币”吗?
根据史料,我们认为,车氏因“私铸钱币”罪而满门抄斩的说法难以成立。第一,根据明朝清朝刑律,只有谋反罪属于“满门抄斩”罪,而“私铸钱币”罪不属于“满门抄斩”罪。车氏既然遭满门抄斩,说明车氏犯的是“谋反”罪而非“私铸钱币”罪。第二,私铸钱币是一项为任何社会制度都不允许的刑事犯罪行为,是十分诡秘、隐蔽的见不得人的行为。车家沟地处南北交通要冲,与冶源闹市为邻,不应被作为私铸钱币场所。第三,私铸钱币需要强势的政治后台和雄厚的经济后盾、精湛的技艺、相当的技术人员,相应的厂房等客观条件,这对于人口不多的车氏来说,是难以办到的。
那么车氏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遭“满门抄斩呢?”
据《临朐铁槛张氏族谱》及其他史料记载,明代张砺武功高强,立村于今盘阳村以西,门槛包以铁皮,故名曰“铁槛张庄”。明朝末年,其后人有人在京城担任“九门提督”,即五城兵马司指挥,负责京城社会治安,类似于后世的公安部队。一六四四年五月,清兵攻入北京,明朝灭亡。清朝以顺治皇帝名义颁布诏书公告天下,其中第二条为“官来归者复其官”,其大意是:明朝文武官员投降清朝者一律官复原职,有立功表现者还可升级任用。张氏假投降,被重新任命为五城兵马司指挥。张氏等人“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们目睹清兵烧杀奸淫、无恶不作的罪恶行径,耳闻扬州屠城,史可法等壮烈殉国的英雄壮举,仇恨满腔,民族义愤促使他们决心勇赴国难,一雪民族耻辱。当年九月,年方七岁的清朝顺治皇帝进驻北京。张氏等人毅然利用职务之便发动宫廷兵变。强悍的清兵野蛮地镇压了这次兵变,不但屠杀了起义的壮士,而且以“谋反”罪诛杀他们的族人。铁槛张氏族人闻讯外逃安丘等周边山区避难。清兵将未来得及走的老弱残疾统统杀死,把村庄夷为平地。几十年以后,张氏才陆续返回,在原来的村址以西重建村庄,取名“段家庄”,以示与过去的历史“隔断”之意。
据《车氏族谱》记载,车氏第八代中有一叫车纯阳的于明朝天启二年(1622)担任京城兵马司神武门提辖,于崇祯五年(1632)升任兵马司指挥。虽然《车氏族谱》并没有明言被诛灭满门的具体原因,我们可以根据这些史料推想:车氏、张氏同为临朐老乡,同为京城兵马司官员,同时因“谋反”罪被满门抄斩,很有可能他们声气相通,参与了同一起宫廷兵变。车纯阳之子车兴年方十岁左右,则车纯阳当时年龄也不应太大,按族谱记载,第十一代车富为乾隆年间人,则正值中年的第八代的车纯阳为明末清初人是可信的。《淄川车氏族谱》记载其第八代也为明末清初人,可为佐证。可以认为,临朐车氏于清朝顺治元年因为车纯阳参与刺杀顺治皇帝而遭满门抄斩,既非因为“私铸钱币”罪,也非《临朐地名志》所说“明中期”。
车氏同张氏一样,虽犯灭门之罪,但因有人通风报信,故而族人大多外逃,真正被杀的只是少数族人。例如:车纯阳之弟车纯陛、车纯阵的后代至今下落不明。近年在车家沟出土的《车氏祭台铭文》中记载的车真一支也下落不明。他们哪里去了呢?《车氏族谱》说:“其他族人即逃者,亦不知信”。沂水、安丘、淄川等附近地区至今仍有车氏居住,是否与临朐车氏有关?民间传说,《车氏族谱》所记资料乃车兴口述。车兴当时为一十岁左右的顽童,怎能完整地传述第一至第八世祖先世系?一定另有族人所为。
近年于临朐五井莲花山出土的碑文记载,明代后期北京京城兵马司指挥、临朐人王本道的女儿被封为青州衡王之妃。可以推想,其后人可能世袭兵马司官职,也于顺治元年参与了张、车等氏宫廷兵变。该支王氏的后裔现在不在临朐,而是居住在沂水山区。其他如楚氏等或者迁逃沂水等外县,或者迁居临朐南部山区,都极有可能参与了同一起兵变。
临朐车氏、张氏等参与的这一起宫廷兵变为什么不见诸清史,也不见诸于地方史志?刺杀皇帝的兵变沉重打击了清朝的统治,鼓舞了当时人们的反清斗争,大快人心,英雄们虽败尤荣。但对清朝统治者来说却是一件大丑事,必须严密封锁消息。所以不可能记载于史。地方史志编撰者都是些地方官绅或封建文人,以维护清朝封建统治为己任,不愿意也不敢去记载朝廷忌讳的这一事件。《康熙临朐县志》总裁张印立不但不敢记载此事,而且因为怕受牵连不再承认段家庄张氏与其为同一家族(张印立祖先为老大,段家庄张氏祖先为老三)。官方为掩人耳目,谎称车氏因“私铸钱币”罪而遭满门抄斩。致使车、张等人的反清义举被尘封,堂堂民族英雄被丑化成刑事犯罪分子!农村家谱披露了这一惊天大案的真相,壮烈殉国的民族英雄们及其族人们所蒙受的冤案真相大白于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