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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8-10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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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衍德丨浩然《送菜籽》的创作过程和他的一个光荣称号

  浩然《送菜籽》的创作过程和他的一个光荣称号
  孙衍德

  浩然的短篇小说《送菜籽》很多读者都熟悉,但他的创作过程以及由于浩然创作《送菜籽》等作品而得到的一个光荣称号,恐怕就鲜为人知了。
  1960年秋天,我被临时调到高崖水库工地上负责高崖公社民工团团部的文书工作,主要做些统计数字、填表报表、宣传报道等工作。浩然接受昌乐县委的委托,来高崖水库工地收集资料,准备编写《高崖水库志》。由于工作关系,我自然就成了浩然的“关系户”了。
  一天下午,我在“团部”正准备吃晚饭,电话铃响了。我抓起话筒,听到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你是孙衍德同志吗?……我是浩然哪,……我写了一个小故事,刚写完草稿,你来看看吧!马上来,啊!”这一番话,一直说下来,我一个字也未及插言。我答应了一声,就骑上自行车,直朝高崖公社驻地奔去。相距不远,几分钟就到了。浩然同志在公社一间旧民房西屋里。我走进去,浩然刚洗完脸。他说,下午他跟公社几位书记参观了公社大片的秋菜地,又到了东水码头、小洼等村庄。大片大片生长茂盛的秋菜,令他兴奋不已。在回来的路上,他骑在自行车上一路构思,创作了一篇小说,要歌颂一下这里响应党的号召大种秋菜的声势。回到公社,提笔就写,一气写成了草稿,就给我打了电话。没等他说完,我就拿起一份墨迹刚干的草稿看。可除了题目《送菜籽》三字外,满纸上弯弯勾勾,圈圈点点,不能读认。浩然说:“我写的不过是一个提纲,因为时间紧,为了把路上的构思一气呵成记下来,所以十分潦草,只有我自己认识。你别看了,我说给你听听吧!”他向我详细地介绍了故事的内容。他向我说明,这故事是他“编”的,但这正是一个生活中没有但可能有的故事。说的是一个农村女蔬菜组长,为了响应党中央大种秋菜度难关的号召,写了几张广告贴在集市的墙上,向四方求助菜籽。四邻八村的热心人纷纷寄来了自己剩下的少量菜籽。一天,汶河南岸安丘县某村的一位青年菜农,亲自涉水送来了菜籽,还送来了技术。在帮助种植管理的过程中,二人产生了爱情,秋菜和爱情同时获得了丰收。说完,
  问我有什么意见。
  我自然提不出什么意见。他说:“这样吧,今夜我在十二点前修改好抄清,明天一早寄出去。你明天一早来看吧。”
  我回到“团部”,一夜总睡不着。浩然同志那骑在自行车上凝神构思的神情,那在微弱的灯光下争分夺秒赶写稿子的情形,以及小说里那两个青年人形象一直在我脑海里反复出现。折腾了一阵,上工的号声响起来了。我一下爬起来,脸也顾不上洗,骑上自行车,直奔公社浩然住所。浩然见我,惊讶地说:“坏了,我失信了,稿子发出去了。”原来他忙到半夜,稿子抄完封好,怕睡过了头,误了发稿,就连夜把稿子投到邮电所信箱里去了。
  我虽然有点失望,但却为浩然同志那勤奋的工作态度和认真负责的精神所感动。一篇几千字的小说,连构思、带起草稿、修改、抄清、封好、寄出,只是半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又是在那炎热的初秋季节。他安慰似地说,等着看《人民日报》吧,七天,如果七天不发表,就可能不发表了。
  我望眼欲穿地盯着每天送来的《人民日报》。一天,《人民日报》送来了,展开一看,“送菜籽”三个端庄、秀丽的隶书字的标题,清楚地出现在我眼前,题下印着浩然的名字。我计算了一下,从寄出稿件,到发表的那天,正好七天。我顾不得看内容,连忙打电话。谁想,还没有等我摇,铃响了,我抓起话筒,就听到了浩然同志那熟悉而亲切的声音:“看到了吗?”“看到了,不多不少,正好七天!”
  “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呢。明天再讨论吧——你通知一下老亓,你们先看一看。”还没放下话筒,就见亓长禄同志走了进来。“看到了吗?”又是这句话。他手里拿着那份《人民日报》。二人顾不得多谈,便读起小说来。这时,公社韩书记从工地回来,见此情景,他打趣似地说:“看样子,大概是浩然的小说发表了吧!大声读,我也听听。”他看了看聚拢来的一些歇班民工说:“让大家都听听。”我兴奋地大声读着。有人问:“这个小孟家滩是哪里?”我解释说:“那是小洼村的化名,小洼的全名应是孟家小洼。”我也是听浩然同志说的,不是猜测。小洼村的一些民工说:“我们种秋菜,本是极普通的事,经作家这一写,真活了。”“没想到我们这个小村子也上了《人民日报》,全国都知道了。”许多人纷纷说:“现在还不算晚,咱也挤空回家种菜去。”接着有人开玩笑说:“要是你们菜籽不够,我叫俺村的小青年给你们送去。”“我们村的小青年,种菜技术最好,我们派几个给你们,他们都还未结婚呢。”接着是一阵阵欢笑声。
  第二天,亓长禄同志和浩然同志不约而同地来到我这个简陋的“团部”。韩书记和老王同志也参加了我们的读小说、评小说的小聚会。讨论了一阵后,话题转到了发表时间问题上。我说:“浩然同志,你怎么知道就七天一定发表呢?”
  浩然同志十分诚恳地向我们作了解释。他说,从寄出到发表,七天是个最快的速度。这小说是有时令性的,《人民日报》发表了《大种秋菜以度粮荒》的社论,这是党中
  央的号召。这篇小说,就是配合社论,推动全国大种秋菜的活动,只要不过种菜时令,编辑们会及时发表的。再过几天,时令过了,发表也就无意义了——所以我曾说,七天不发表,就不发表了。说着,他忽然激动起来,说:“在整风运动中,有人给我提意见,说我老跟着《人民日报》社论跑,说我的小说只能算是《人民日报》社论的注释,并说我是‘人民日报社论解说员’。对这个光荣称号,我觉得是十分自豪的。”他笑了笑,松驰一下情绪,半玩笑半认真地说:“《送菜籽》就是《人民日报》‘大种秋菜’社论的注解,难道不好吗?”打那后,我们私下里都称浩然同志为“解说员”。
  (原载《浩然与昌乐》,长征出版社,1999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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