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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8-12 22:50
鄌郚总编

京胡圣手张继厚

  京胡圣手张继厚
  说到潍坊地区的京剧,自清同治末年由北京传入潍坊,于今已有150余年历史了。一代一代的京剧人,怀揣着赤子之心,呕心沥血,探索前行,谱写着无愧民族无愧桑梓的音乐史诗。潍坊的张继厚年逾八旬,毕生从事京剧演奏艺术和京剧教育事业。他的京胡技艺炉火纯青,风格鲜明而妙不可言,他的弟子遍布天下,在不同岗位上大显身手。进入晚年,张继厚退而不休,以艺化人,以艺娱友,继续发挥余热,传承京胡技艺。
  本期撰稿:韩钟亮
  图为张继厚。
  主编:马道远 副主编:李海滨 编辑:台可 美编:王蓓
  校对:曾艳(01-02)代进(03-04) 刘辉(05-06)封敏(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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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腔戏韵浸润年少时光
  已是耄耋之年的张继厚,住在城区虞河东畔的一栋小高层楼房里,家中墙上的一把京胡是他的心爱之物,每天都要摸上一摸。这份对京剧和京胡的爱,伴随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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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钻戏院“蹭戏” 亲友引领爱上京胡
  1938年,张继厚出生在潍县城西门里(今潍城区东风西街)一栋普通的平房里。父亲张信山是工商业者,开办“协同义”货庄,忠厚善良,劬劳勤勉,但身体不是很好。他不奢望幼子将来大富大贵,“惟能继承张氏忠厚家风足矣”,于是取名“继厚”。
  张继厚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得健健康康,很早便展现出文艺爱好和天赋。他家附近有个京剧票社,叫“潍县平剧改进社”,张继厚经常到那里玩。东关李家街有个永乐戏院,经常有安舒元、裘盛戎、程砚秋、金少山等名伶演出。张继厚的母亲是个戏迷,隔三差五地带着他出入戏院,别的孩子很可能已在母亲怀抱里无聊地睡去了,但张继厚从乳牙幼口中发出了模仿演员的声音。母亲大为惊奇,也很高兴,后来就允许他自个儿跑到戏院“蹭戏”了。
  说来也是一种缘分:除了母亲,张继厚的兄弟、同学,许多都是“铁杆儿”京剧迷。七哥张继忠,自小爱好乐器,尤擅风琴、二胡和京剧,师范毕业后进了潍坊市少年之家。同学丁永川,其父是潍县“名票”丁子阳,京胡技艺当地无人能出其右。张继厚耳濡目染,竟也迷上了京剧,进而恋上了京胡。七哥手把手地教他最基本的要领,丁子阳则不仅教他弓法、指法,并引领他洞幽烛微,领略京剧艺术的神奇美妙。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两人对张继厚具有启蒙的意义。他们的话语对一般人来说也许如闻天书,懵然不知所云,但有灵性有天赋的张继厚,却能心领神会。他似已看到冥冥中有只神奇的手,正将他引导到“皮黄大戏台”上……
  有道是“兴趣决定事业,性格决定命运”,张继厚选择了京胡。京胡让他着迷,甚或神魂颠倒,像磁石遇到了铁,紧紧地吸住,从此再不松开。不知不觉,竟然一吸就是七十多个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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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入大同京剧团 起早贪黑下苦功
  1952年夏,张继厚从潍坊市第十四小学毕业,在家自修文化课。不知不觉转眼就是两年。当他踌躇着要不要继续考学时,刚巧“大同京剧团”招收学员,文化馆的干部负责招考。经过层层考选,张继厚被录取。经过了简单的拜师仪式,他成为京胡演奏家陈振五的弟子,跟班学艺。从此踏上了以京剧为专业的人生之路。那年张继厚16周岁。
  陈振五是大同京剧团的“当家琴师”,功力深厚,一专多能;他心地正直,很有长者风度。他主要教授京胡,副之以唢呐、月琴、三弦和昆笛,为的是徒弟“艺不压身”“多只饭碗”。因为是跟班学艺,那么“跟班”就是前提,学到的本事马上就能用于戏台。又因为京胡是乐队的主弦,来不得半点马虎,于是张继厚从“跟班”的那天起就“严”字当头,不敢懈怠。陈振五那句“要想人前夺萃,必须背后受罪”的老话,张继厚六十多年一直奉为圭臬。
  张继厚谨遵师训,拼命练功。那个年代,每天的演出时间都很长,三更半夜方能散场。小青年谁不恋床呢?可张继厚不恋,天还未明就又爬起来。顶着启明星,携琴出城,来到旷野,找到墓田一个石墩,坐下来,把琴弓绑上铁炉条(为的是增加重量),一练就是二三个小时。如果是下雪天,那就在石墩上铺个垫子。雪花随着弓弦飞舞,手指冻得生疼,渐渐麻木,竟至失去了知觉。而当手指由麻木转为温热,张继厚的头发也把积雪给融化了。
  就这样,张继厚的京胡技艺突飞猛进,脱颖而出。他开始正式登台伴奏,获得师辈的首肯和观众的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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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师会友博采众长 几年后成当家琴师
  师父陈振五有一句名言,“投师不如访友”,意思是要打破一家师门的藩篱,走出去,访学交游,博采众家之长。张继厚牢记师训,利用各种机会向更多的老师学习。
  1955年,著名京剧艺术家丁至云率团来潍,在人民剧场演出。陈振五跟该团的京胡演奏家沈雁西(大师王少卿弟子,精通梅派伴奏艺术)熟识,于是带领张继厚到宾馆拜见,见面就令徒弟喊“叔叔”。有了这层“叔侄”关系,张继厚便从沈雁西那里学到了《贵妃醉酒》等梅派戏的伴奏方法。再后来利用各种机会,又向王裕民、朱明德等先生请教,通过心慕手追,掌握了这些名琴师的各种技巧。
  最难忘的是1958年,大同京剧团与永乐剧团合并,成立了潍坊市京剧团。彼时当家琴师是京胡演奏家王盛吉。王盛吉傍过“白牡丹”荀慧生,京胡出神入化,手里边“沾、打、柔、滑、抹”样样精到。张继厚其实早在1954年就认识王盛吉,且从王盛吉那里学习了《哪吒令》等曲牌,但是并未跟班,如今二人成为同事,真是天赐良机,从此他们正式确立了师徒关系。张继厚跟从练功,技艺大进,尤其在“柔弦”和“音色”上颇有所悟。王盛吉去世后,张继厚不忘师恩,每年的中秋、春节,他都要去看望师母。
  张继厚揣摩陈振五老师“投师不如访友”的教诲,认为“访友”的面应该宽泛,而不应局限于专业琴师,那些“名票”中说不定也卧虎藏龙呢。于是他去南坝崖修表店,向陈学孔学习《太真外传》“听宫娥”唱段和曲牌《春日景》的伴奏技法。又去潍城另一条街巷,在孙其昌先生那儿,领略到了《宇宙锋》“九连环”伴奏音乐的别一种韵致……
  正是博采众长,融百家化而为我,蓄涓滴而成江河,张继厚从同辈的琴手中脱颖而出,成长为业界的耀眼新星。几年后,陈振五离开剧团,不到20岁的张继厚便成为剧团的当家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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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学苦练逐渐崭露头角
  年轻的张继厚如饥似渴地学习专业技能和理论,勤奋外加大师点拨,专业技能继续精进。他被选入戏曲学校,有着学员和教师的双重身份。潍坊市京剧团儿童队组建后,他努力培养学生们,四年内解决了剧团青黄不接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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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戏校边教边学 组乐队首秀成功
  年轻的张继厚虽已在潍城梨园小有名气,但他深知艺无止境,需要继续深造专业技能和理论。业余时间里,他如饥似渴地读书:戏曲的、音乐的、文学的等等。
  1958年10月,昌潍专署戏曲学校从各县京剧团选拔了一批业务尖子,系统培训理论,张继厚被选中。他身份特殊,既是学员,又兼教师。学校尚未开办,他就先进入教师的角色:按照“边学习边配合演出”的要求,受校长委托组建乐队。消息不胫而走,一些朋友、同学纷纷找上门来。而看似好说话的张继厚却很有主见:办学的目的是造就人才,首先得选择好苗。为此他“抹”下脸来,并不怕得罪谁。
  但当时器乐方面的可造之才没有多少。精挑细选后,最终选了四人。之后他担任乐队辅导员,负责学生的日常训练。除了教京胡,还有京二胡、唢呐、昆笛、月琴等乐器,他所掌握的全部技艺悉数教授,毫无保留。
  有个比张继厚小5岁的男同学孙某,只能拉琴,不通乐理,从来唱不准音阶。张继厚便把他安排在自己宿舍。把音阶及各种音符写在大纸上,贴在墙上,一遍遍陪他练习。在张继厚的督促调教之下,孙同学勤学苦练,音阶也唱得准了。
  大家的努力很快见成效。乐队“首秀”是在淄博演出传统戏《玉堂春》《二进宫》和新编历史剧《杨妙真》等。张继厚为《杨妙真》作曲并设计唱腔,他锋芒初露即赢得满堂彩;而学员们的技法、激情,以及对剧情的理解、角色的把握,几乎无懈可击,令观众如醉如痴。演出结束后,那澎湃的掌声和在座领导人炽热的眼神告诉他,他交出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两年的学习转眼间结束了。张继厚的琴技大大提高,戏曲音乐理论涵养亦愈加丰厚。他在一次次的技艺演练和一点点的理论积蓄之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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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儿童队育人才 不到三年演大戏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潍坊市京剧团组建不久,为解决人才青黄不接的问题,打算筹备“儿童队”,即附设的戏曲学校。
  “儿童队”1960年5月开始招生,经遴选留下了38名10-16岁的孩子。当时徐韵声是潍坊市京剧团副团长,负责全面教学工作;著名鼓师杨培厚教打击乐;李芳筠、杨奎五教武行;张继厚负责教文场,如京胡、京二胡、月琴、三弦、唢呐、昆笛等,还有乐理课、曲牌课、旦角唱腔、老旦唱腔。当孩子们的老师,品德教育以及生活上的关心尤为重要,吃喝拉撒、针头线脑的小事都不能马虎。张继厚适应了教师、家长的双重身份。
  “儿童队”紧锣密鼓地学习操练,还请来著名京剧大师厉慧良、方荣翔、白玉昆、张春秋、贾贤英、王富岩、高少亭、刘俊文、高鸣华、张鸣宇等授课。张继厚还曾带着学生谭培玲到张店观摩梅兰芳大师的演出,访问著名京胡大师姜凤山,当面聆教梅派的伴奏特色。此间还请另一位京胡大师贾贤英现场指导,讲解中州韵和湖广音以及京剧的其他一些唱法。贾贤英格外教授了一曲能翻七个调的“小开门”——这属于“绝技”,张继厚感激涕零。
  由于教师干劲足、能量大,造就了“儿童队”的戏码宽、路子广。招生不到三年,就能上演几十出大戏了。学生们异彩纷呈:杨永春工于老生,庄贵凯擅演《文昭关》《碰碑》《打登州》,陈大奎擅演《除三害》,谭培玲工青衣,张云霞工刀马旦,张凤英工老旦,焦立清工铜锤花脸,杨洪寅工短打武生,王洪滨工架子花脸,郎丰华工小生,鞠小苏则工花旦,李新华工武生,郭泽训工小花脸兼学彩旦……
  1960年的七一,“儿童队”在市政府小礼堂做汇报演出。“儿童队”成立才两个月,就排出了《女起解》《二进宫》《铁弓缘》三个折子戏。首次登台,学生们激情迸发的表演赢得了市领导和全场观众海啸般的掌声,此后经常到外地巡回演出。
  “儿童队”经四年运作,1964年10月完成了历史使命。结业的学生大部分留团,少部分被选进专区京剧团;出类拔萃者成为了梨园明星,如中国戏曲学院研究生导师,山东省京剧院艺委会主任、尚派传人鞠小苏,国家一级演奏员李国华、张良君,国家一级演员、导演杨永春、焦立清、杨洪寅、一级鼓师李国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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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大师得到点拨启发 为角儿司琴声名鹊起
  回顾梨园生平,张继厚得遇“贵人”点拨、启发。
  京剧表演艺术家颜闻天对程腔研究非常精到,张继厚就跟他学了许多唱法技巧,诸如“气口”“劲头”“偷气换气”“控制气息”等等。有一回,点着小煤油灯,颜闻天问:“你躺在床上,能把那盏灯吹灭吗?”张继厚用力试了多次都吹不灭。而颜闻天在距离油灯两三米的地方,轻轻一吹,灯火摇曳了几下就熄灭了。张继厚便从颜闻天那里学来了用气的功夫。
  1957年,吴吟秋来潍演出。他是张君秋先生的得意弟子,在“打炮戏”《红娘》中做功细腻,令观众大饱眼福。其间张继厚应邀伴奏,联袂演出了《勘玉钏》《杜十娘》《霍小玉》《凤还巢》等多出戏。过后吴先生连说“合作愉快”,而张继厚则表示见识了梅派之“劲”,和荀派“柔、滑、媚”的味道。
  1962年,梅派名旦丁至云、裘派名花脸丁承戎莅潍,邀请张继厚伴奏。在与二丁的合作中,他再次得到了学习的机会。
  7月,潍城票友一阵轰动,原来杨宝森的大弟子程正泰来了,剧团邀请他担纲演出。但这事没有预定计划,故程正泰没带平常合作的琴师。剧团领导再三权衡,把重担放到了张继厚的肩上。
  按照常规,角儿要先和琴师说戏、切磋。两人素昧平生,但让程正泰想不到的是,两人合作十分和谐。因为张继厚很早就崇敬杨派艺术,且与他“神交”已久,从1956年就循着他的唱腔运弓揣摩。程正泰大为感慨,连说“有幸”。张继厚则借着这次机会声名鹊起。
  张继厚给程正泰伴奏,七天里演出了《失·空·斩》(《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杨家将》《伍子胥》《红鬃烈马》《击鼓骂曹》《大·探·二》(《大保国》《探皇陵》《二进宫》)等京剧。彼时潍坊市区万人空巷,剧场一票难求,连场地边上都人头攒动。这次伴奏的成功,增强了张继厚与大师直接对话的自信,也成为潍坊梨园的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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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升自我育人才结硕果
  张继厚以拼命三郎的精神,京胡技艺臻于炉火纯青。在艺校教学期间,他帮学生牵线搭桥,继续拜名家为师,心底无私,学生们对他则怀着深深的感激。他在师承传统的同时,勤于创作,并取得不凡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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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背下整本乐谱 外地演出场场爆满
  1965年12月,潍坊市京剧团划归潍县,改称潍县京剧团。27岁的张继厚京胡技艺已臻于炉火纯青。剧团里他是乐队队长,和王再萍堪称业务上的“双峰”。这个团队一年四季上山下乡,活跃于田间地头。
  1968年春天,收音机里刚刚播放现代戏《智取威虎山》,潍县京剧团就决定排演了。没有剧本,张继厚就从收音机里往下“扒”,但很难保证毫无疵谬。于是团里就派了导演张月崑、陈吉平等人赶到上海学习,张继厚则在家里教演员们唱腔。接着就是紧锣密鼓的排戏了。那时潍县剧团有“三驾马车”:张月崑的导演,张继厚的音乐唱腔,王茗春的舞台设计。三人都是“拼命三郎”。张继厚仅用几天工夫就把全部乐曲背了下来。全团人没白没黑“连轴转”,到《智取威虎山》上演也不过20来天。
  潍县京剧团买不起贝司,他们就拿废旧的大堂鼓改造;没有单簧管,就捉摸着用民管代替。但这并没影响排戏的质量。演员的一招一式,乐队的一板一眼,一丝不苟。《智取威虎山》排出之后场场爆满,好评如潮。在青岛遵义剧场演出时,观众冒雨排队买票。青岛文化局有关领导到剧团观摩,对他们大加赞扬,并表示要学潍县京剧团“勤俭办团”的精神。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张继厚义无反顾地在戏坛上播洒着青春热血。他和同事、学生,心无杂念,剧团团长兼任“伙夫”,主要演员参与“剧务”,做些服装道具类的活。潍县京剧团在田野、厂矿、营房、码头,不光赢得了工农兵的盛赞,甚至引来了专区乃至省城同行欣羡的目光。
  1969年,潍县京剧团排出了《海港》。省领导决定以潍县京剧团的力量为主,成立山东省《海港》剧组。张继厚受命教唱腔,组织乐队。他们到济南珍珠泉礼堂,向省和济南军区领导汇报演出,获得高度评价。王再萍饰演的方海珍和张继厚精彩的京胡技艺,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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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校初创主动揽活 带学生拜名家为师
  潍坊艺术学校的前身,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昌潍地区京剧学习班,1980年8月正式建校。张继厚1974年4月即已入校执教,堪称元老。他经历了这所学校筚路蓝缕的创建阶段,也见证了学校由单纯“舞台型”向“讲台型”的转变过程。
  张继厚的业务强项是京胡。但在艺校草创阶段,京胡专业的学生太少,而唢呐专业又急缺教师。张继厚主动揽下了唢呐课。唢呐换气最难,但他教法得当,五名学生很快就掌握了要领。1986年,五名学生毕业后,全被分配到潍坊京剧院,填补了该院民族管乐的空白。
  张继厚还曾担任过月琴课的教师。他对月琴虽也稔熟,但多年未操,有点手生。为保证教学质量,张继厚找到了一条“外教与内教相结合”的路子。适逢天津京剧院来潍坊演出,该团月琴老师柳如成功力非凡,名声震耳,张继厚便安排学生徐丽娜拜柳如成为师,并亲自张罗拜师礼,天津京剧院乐队全员以及潍坊艺校的领导、教师,应邀到场祝贺。之后徐丽娜去了天津,在那儿收获颇丰。
  此类事情张继厚还曾做过几起。如陈玉琴,由他牵线搭桥拜师丁至云;孙卫光拜师曹同凯(山东京剧院著名鼓师)等等。1982年,潍坊艺校学生到济南参加全国艺术学校教学剧目会演。趁此机会,他又带上学生薛葆元,去拜访京胡名家杨柳青。杨先生面授了一些胡琴手法,并把自创的京胡独奏曲《哪吒》录音拿出来一同欣赏,欣赏的过程中也讲解些创作理念。薛葆元由衷感叹:一夕之教,终生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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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学理论勤于创作 教研成果日益丰富
  过去剧团里师父教徒弟是“以戏带功”,口传身授,但艺校是中专学校,对教师的专业和文化水准要求大大提高了。张继厚开始刻苦读书,戏剧专业、音乐理论、现代的、古典的……有的老师还不会看谱子的时候,他早已能作曲,并且在讲台上讲乐理了。
  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他就曾为《江姐》《朝阳沟》《苦菜花》《杜泉山》(后名《杜鹃山》)等几十出现代戏作曲,设计唱腔。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创作了京胡协奏曲《蜂之咏》《五朵金花》等。其中1993年为潍坊国际风筝会作曲的《故国之恋》和1993年作曲的《京腔一曲颂祖国》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影响较大。
  张继厚将他多年来在胡琴乃至京剧音乐方面的体会和思考记录下来,整理成文。陆续把课堂讲稿整理、提炼,形成论文,在报纸、杂志上发表。
  在《以情带声 水乳交融》一文中,张继厚指出,京胡伴奏最忌的是“一弓劲”,行话也叫“一道汤”。其原因,一是演奏者对剧情没有深入理解;二是对京剧声腔没有较细致的学习和研究;三是对角色抒发感情的节奏变化掌握不准,故平淡无味。正确的伴奏是要把乐谱“拉活”。于是他有的放矢讲了几种方法。一曰节奏对比法,就是掌握好“尺寸”,量体裁衣,或快或慢,或从容或急促,从剧情和人物的思想感情性格出发,适当调节务求自然和谐,丝丝入扣,最终达到天衣无缝。二曰力度对比法,就是运用力度的强弱对比来塑造人物形象,掌握好“劲头”,而随着劲头的大小、轻重或断续,又产生了“抑、扬、顿、挫”。三曰音色对比法,就是运用音色的“明暗”“浓淡”“刚柔”“深浅”的变化对比,达到塑造人物的音乐形象及声情绘景的不同效果。四曰装饰伴奏法,就是对基本的伴奏曲谱加以装饰和镶嵌,使原来的曲谱内涵更加丰富充实;另一种就是在托腔保调的基础上,用装饰的伴奏手法,把演唱衬托得绘声绘色。
  记谱不是寻常功夫。张继厚则不仅能记谱,还能编曲。大概从那时起,他就有意识地收集京胡大师们的代表作,根据唱片或录音带翻录,然后整理于纸面,渐渐形成一本暂名《京胡名段伴奏欣赏》的著作,直到退休后才付梓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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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李慕良收为关门弟子
  40多年前,经人介绍,张继厚有幸得见京胡泰斗李慕良,一番考验后,被其收为关门弟子。而对当年拜师的种种情景,张继厚记忆犹新,恍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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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荣翔爱才惜才 为张继厚拜师牵线
  在张继厚家客厅墙壁上挂着一张很大的彩色照片,一位面容清癯、精神矍铄的老者端坐于前,后面是张继厚。这张照片弥足珍贵,它记录了张继厚艺术之旅的一段“高光”时刻,也见证了他与京胡泰斗李慕良的真挚情谊。
  说起这张照片,那还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张继厚本人不很健谈,他把这段经历告诉了一位朋友——潍坊作家、京剧“票友”陈正宽。陈正宽一听很是兴奋,立即写出一篇文艺通讯,在《大众日报》上发表:
  1981年元月18日,北京西安门惜薪胡同22号的厅堂里,华灯初上,喜气盈盈,主客围坐,欢声笑语。一个别开生面的收徒拜师仪式就要开始。但见来客之中,有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李万春、赵燕侠,主人的挚友北京外语学院院长李越然、中国工程院院士孟兆祯,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裘盛戎的夫人李玉英等纷纷举起杯来……客人热情洋溢、衷心祝贺主人在晚年喜收新徒,为繁荣祖国的京剧艺术事业竭尽余力。主人笑容可掬,起而答谢。
  他就是著名京胡演奏家、京剧音乐家李慕良先生。新拜师的弟子,是山东省昌潍艺术学校的京胡教师张继厚。慕良先生艺术超群,造诣精深,早已蜚声国内外,桃李满天下。近年来由于一则专门从事京剧音乐研究,一则担任着北京京剧院的领导工作,再则年事已高,本已杜门谢绝收授弟子,何以又收徒授艺呢?
  说来也是一种缘分。1974年春末夏初,山东省京剧团部分演员到潍坊短期公演,其间著名京剧大师方荣翔在他的一位朋友家中听过张继厚的京胡伴奏,认为是一棵好苗,有培养前途。又了解到张继厚酷爱马派艺术,对李慕良的伴奏技巧有专门研究,他渴望拜在李先生门下,得其奖掖。荣翔先生笑道:“我可以居间引荐,也乐于当这个伯乐;不过,李先生已经不收弟子了……好罢,我到北京说说看。”继厚喜出望外,李慕良先生竟慨然应允。张继厚把拜师之事向本单位领导作了汇报,昌潍地区文化局、艺术学校的领导十分支持,并开具了组织介绍信。就这样,张继厚风尘仆仆到了北京,终于见到了思慕久已的慕良先生,并演奏了京剧片段和曲牌,深得先生的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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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中才华破例收徒 拜师仪式犹如昨日
  从拜师到现在已有40多个年头,每想起当年情景,张继厚便禁不住热泪盈眶。李慕良曾对在场的朋友,直言不讳地夸赞他:“你看看,他的手好!真好!”生怕别人听不明白,接着又特别强调:“不是一只手好,是两只手,都好……”那眼神之中似乎还包含着这样的潜台词:你们知道吗?一只手好的琴师如过江之鲫,但两只手都好的却寥若晨星。
  要知道,像李慕良这样的琴师,收徒是京都梨园大事,进门殊为不易。张继厚到北京后,在李慕良家上午9点开始拉琴,中午在老师家吃饭,下午继续拉琴。李慕良自始至终倾听,间或评点数语,这其实就是现场考试。7天过后,老师表示满意,方才拍板决定,收其为正式入室的关门弟子。
  收徒拜师,须公开举行仪式。张继厚原想用他东挪西借凑的钱,在北京大饭店举办。但李慕良知道他工资不高,就说:“算了,不要在外面破费了,就在家里办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打那天起,京胡的琴弦,就把这对“父子”连接到一起了。
  中国有句成语,叫登堂入室。徒弟进门叫“登堂”,耳提面命方谓“入室”。“入室”之后的第一课,张继厚想不到师父讲的是这样一番话:“继厚,听了你的琴,想到京剧艺术的继承和发展,我愿意收你这个弟子。你要记住:拜师访友,有益于艺术的深造,但不可死学一人,要博采众长。古人说‘多师是吾师’……”老师的这段“开场白”,颇显大师的胸怀之阔,让他醍醐灌顶,受益终生。
  这晚的收徒拜师仪式结束之后,又举行了一个京剧清唱晚会。李慕良的弟子万如泉、葛彤、吴博洲、张达谋、张克让、张继厚和李慕良的长子李祖铭,先后挥琴,为裘鸣(裘盛戎长子)、李祖龙(李慕良次子)、叶萍(李慕良儿媳)、张克让、李朝霞(李慕良长女)等伴奏清唱了不少选段。演唱过程中,李万春即席击箸为节,李慕良合目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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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休仍未退出舞台 学生校友合办晚会
  梨园有句老话叫“人生如戏”。每一个在戏台上经历过的人,当他退休之后,还有许多人想着他的成就、他的恩惠,那他便可以自豪地宣布:我在人生戏台上成功地扮演了正面角色,我是最幸福的人。
  李慕良、张继厚师徒就是这样的人。
  1990年5月,中国音乐家协会、中国戏剧家协会、北京市演出公司等单位联合举办“李慕良作品音乐会”,以庆祝李慕良先生从艺60周年,展示“京胡圣手”的辉煌艺术成就。这是可以载入史册的梨园盛事,其意义不仅在于李慕良一人。《人民日报》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个消息。毫无疑问,这是推动我国京剧事业的一件大事,其意义非凡。全国文艺、文化界为之欢欣鼓舞,而张继厚尤甚。
  时光荏苒,很快进入新的世纪。2007年,张继厚已退休9载。但热爱他的学生以及崇拜他的“票友”,却没有忘记他。于是联合起来,举办了一场“张继厚先生七十华诞暨从艺五十三周年晚会”。晚会上,学生们用唱腔表达了对恩师的感谢,而“寿星”则以自拉自唱的《上天台》酬谢众人。过后有票友将这场晚会联系到李慕良的那场音乐会,因之亦称张继厚为“京胡圣手”,并表示这是两代“京胡圣手”薪火相传,在潍坊大地发出的“国粹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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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年为票友班呕心沥血
  退休后的张继厚继续从事京剧教育事业,并为此耗费心血,奔赴安丘教学三年,七十多岁高龄为票友团体出钱出力废寝忘食。若问动力,道是“初心”,即对京剧的挚爱和弘扬国粹的那份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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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丘三年帮忙办学 重登讲台殚精竭虑
  1998年8月,年满60岁的张继厚办理了退休手续,但他很快又精神抖擞地登台了。
  2002年的12月,安丘市京剧团和安丘中专联办国家承认学历并包分配的“京剧器乐学习班”,领导慕名登门拜访,请他出山帮忙办学。张继厚没讲任何条件,很爽快地奔赴安丘。他从20多个爱好乐器的孩子里挑选了15个,经过初训,遴选了7名,然后组成一个“京胡新家”,他教京胡,也教京剧音乐的基础知识。
  但是,这茬儿“80后”“90后”的孩子,管理起来要比30年前那茬儿麻烦得多。既要手把手地教导,更需心贴心地关怀。有时候“响鼓重捶”,有时候又“轻揉细拨”。遇到学生有特殊情况,则又需格外地付出精力。譬如说,有学生感冒没来上课,张继厚会跑到他家里安慰,在床头上给学生补课。如果哪个学生贪玩逃课,张继厚会到处寻找,从商店到饭馆,没准儿从网吧里拽将出来。
  张继厚在安丘住了将近三年。他很少睡个安稳觉,也很少回潍坊跟家人吃顿团圆饭。不少人考上了省级艺术学院的本科专业,其中李优美出类拔萃,获得了山东艺术学院京胡专业全国仅有两个名额中的一个,现在已经是山西省京剧院的琴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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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心帮助京剧票友 勤于创作屡次获奖
  张继厚毕竟是梨园名人,想闲也闲不住,社会团体不定啥时打来电话,京剧票友也常冷不丁地揿响门铃。只要找到他,抄起胡琴就走。票友里他是“主心骨”,以他为核心形成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朋友圈。这个“朋友圈”在社会上知名度很高,他们在潍坊乃至省内外多次获取奖项:
  2000年,他为安丘京剧团的现代剧《盛世硝烟》《陈少敏》作曲并设计唱腔,在全省汇演中获二等奖。
  2001年9月,省城举办山东省第七届“齐鲁国际票友演唱会”,张继厚艺惊四座,获得了优秀创作奖和音乐伴奏奖。在第七届山东文化艺术节上,他为京剧现代戏《陈少敏三请徐公》作曲,设计唱腔,荣获作曲(音乐设计)二等奖。
  2005年5月,张继厚与张恂合作的京剧联唱《建设和谐社会美好的明天》,又在第六届潍坊市残疾人艺术汇演中获得创作奖。
  2006年金秋时节,济南举行“山东省离退休干部风采大赛”,张继厚受潍坊市老干部局重托,登台自拉自唱《上天台》。开弓先声夺人,如飞流急湍,排山倒海。启口开嗓的“金钟响”一句,气吞万里,崩石裂云。观众为之震撼,评委被其征服。他毫无悬念地获得了唯一一个满分,捧回该赛事的“最佳才艺奖”。
  除此以外,每逢节庆,潍坊各界举办音乐会或歌舞晚会,热心公益的张继厚常应邀献艺。在2010年潍坊新年音乐会上,他登台演奏了京胡名曲《迎春》。那柔美抒情的旋律,让听者顿觉春风扑面,使心灵沉浸在花香鸟语的氛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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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真教授继弘班 票友团体放异彩
  在张继厚退休后的24年里,最为人称道也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2005年成立的潍坊市“继弘京韵班”。该班的发起者叫孟凡志,是潍坊市人民医院神经内科的主任,潍坊有名的戏迷。孟凡志来到潍坊市老干部艺术团,在那里找到担任副团长的张继厚,跟他商量搞一个票友组织,大伙一起拉拉琴,唱唱戏,既弘扬了国粹,也有益于身心健康。张继厚早有此愿,两人一拍即合。紧接着联络潍坊名票、潍州路小学退休教师董翠兰参与筹办。
  在商量组织的名字时,董翠兰说:“叫继弘吧,弘的意思是弘扬国粹,继字嘛,张老师名字叫继厚,咱就取中间这个继字!”
  孟凡志马上在人民医院找到了活动场所。董翠兰广泛联系票友,刘维、王维云等先期介入。张继厚是导师,很多票友是冲着他来的。
  头一年学习内容比较简单,张继厚教授了《洪羊洞》的二黄原板、二黄慢板,《失街亭》的西皮原板等内容。第二年又教授了《空城计》的西皮三眼,《野猪林》的“大雪飘”等。随着票友渐渐增多,张继厚把他们分成了京胡、青衣、老生、老旦四个班,这就增大了工作量。
  张继厚把“继弘班”当专业来办,可教中老年人比教青少年格外费力,张继厚为学员们“量身制作”了自己设计的曲谱。他根据名家的实况录音(录像),整理为上下两行,上面是伴奏谱,下面是唱腔谱——张继厚管它叫“三对照”,意即录音(录像)、曲谱与他的授课内容三方对照,达到一致,学员们学戏速度大大加快了。
  “继弘班”越来越火,发展过程中碰到了资金困难。起初用项不多,张继厚自己掏腰包悄悄解决。可是后来活动场所出现了问题,于是大家集体掏了房租。
  事实上,他更多的劳动是在夜间的书房。他总在夜间谱曲、录音,不知不觉就工作到凌晨。连白带黑,一天能干16甚至18小时。七十多岁的人了,身体竟能撑得住。
  张继厚又特别认真。成品的谱子并不难找,但他亲自找各种流派的代表人物,根据当年的录音再“翻”一遍,每个音节都不马虎。这就愈发增大了工作量。
  至今,“继弘班”创办已有16年。据班长董翠兰说,前后大约有200名学员,学到了200多个唱段。张继厚从未请假,从不迟到,风雨无阻,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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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授课滋润孩子心灵
  年届八旬,张继厚再次登上讲台,这次出山,为的是北海学校“京剧进校园”。他与潍坊京剧界名宿韩向东、张效孟编写教学大纲,兢兢业业,培养出了“小梅花京剧社团”,孩子们获得的成长有目共睹,因为出众的京剧表演,获得远赴意大利进行艺术交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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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剧走进校园 自编教学大纲
  在《迎春曲》暖洋洋的旋律里,年届八旬的张继厚提着琴箱端着水杯从公交车下来,然后脚步匆匆奔向潍坊北海学校。
  “老师好!”“张老师早上好!”不断有人打着招呼。这一刻,老人的面庞溢出了青春的气色,心里像饮了醇酒美滋滋的。“老师”这称呼张继厚听了一个甲子,却一直没有听厌。他认为这称呼具有神奇的功效,能让人的心灵始终保持在纯净健康的状态。
  北海学校在探索教育新理念新举措的时候,校方领导产生了“将京剧引进校园”的想法,遂找到潍坊京剧界名宿韩向东和张效孟咨询请教。随后韩、张二位又约请老搭档张继厚一起商量,三人一拍即合。于是一场“北海学校京剧课程探索之旅”,于2010年4月开启了。
  北海学校的京剧课并非学生专业,与上世纪张继厚在潍坊艺校的教学自是不能相提并论,然而,既然设置了课程,那就要郑重其事,不可误人子弟,更何况校长无比信任,寄予厚望。张继厚和韩向东、张效孟都知道不能敷衍。于是孜孜矻矻,焚膏继晷,编写了洋洋数万言的《教学大纲》。他们在“领略国粹风采”章节里,安排了“发现京剧”“走近京剧”“体验京剧”三大模块,然后制定了详细计划。在“发现京剧”课上,他娓娓讲述京剧之源流渊薮;“走近京剧”一节,绘声绘色介绍京剧各行当、各流派之特色;“体验京剧”,引导学生在接触名人、欣赏名家名段的同时,演唱京剧,接受京剧美的熏陶。针对以上三大模块,制定了课程的具体内容:美妙有趣的脸谱,绚丽多彩的服装,门类繁多的行当,行云流水的唱腔,精彩优美的身段,抑扬顿挫的念白,利落神奇的功夫等等。
  张继厚他们特别强调,京剧是非常“吃功夫”的艺术门类。故此从课堂普及到课下熏陶,再到社团提升,便成为学校组织师生学习京剧的“三部曲”。每个年级每学期,音乐教师要拿出五节课进行京剧唱段的教学,每个学生每学期至少要学会5首至10首京剧曲目。同时,京剧社团利用课外活动和节假日进行专项学习,校园广播也定时播放京剧唱段。经过多措并举,使京剧音韵形成浓厚氛围,氤氲于北海学校的校园;亦如春风细雨,滋润着学生们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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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由生疏到痴迷 京剧育人家长窃喜
  从2010年至今,张继厚亲历了北海学校“京剧进校园”的全过程,见证了该校师生对京剧由生疏到入门再到痴迷的显著变化。师生们学戏时那种顽强的拼劲,不服输的韧性,以及“舍小家顾大局”的精神,那一个个动人镜头,都深深印在张继厚的脑海。譬如说,四年级一班的王祖印饰演包公,演出前穿厚底靴不小心崴了脚,疼得“咝咝”吸气,可硬是坚持到演出结束。另一个“小包公”因角色需要,须用水纱勒头。他难受得想吐,开场前5分钟还在后台流泪,可是鼓乐一响,这小孩把泪一擦,就威风凛凛地登台了。
  校长汤善香的音乐基础本不太好,但经京剧老师的调教,居然显示出了“女花脸”的不俗潜质。
  随着京剧课教学的顺利进行,学生们的京剧技艺节节提升,精神面貌的改观也超乎教师的预期。学生家长们纷纷感慨:“孩子的口齿更清楚了。”“孩子的身形变好看了。”“孩子比以前懂事了。”张继厚听在耳里,喜在心头。他一言以蔽之曰:“京剧育人的目的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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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梅花”显成效 远赴意大利交流
  北海学校“京剧进校园”项目成效显著,那个以“小梅花”命名的京剧社团引起了各级媒体的关注。中国京剧艺术网、中国新闻网、中国日报新闻图片网、中国网、人民网、新浪网、搜狐网、中国音教网纷纷报道有关消息;山东电视台农科频道《戏迷时间》栏目则录制了两期“校园梅花遍地开”节目。张继厚观赏时情不自禁流下了泪水……
  北海学校京剧“小梅花”的名气越来越大。“美国公民素养项目代表团”“京港专家交流会”、澳门教青局专家等海内外宾客接踵而至。孩子们奉献了《卖水》《坐宫》《捧印》《苏三起解》《今日同饮庆功酒》《都有一颗红亮的心》《我家的表叔数不清》等经典唱段。其韵味十足的京剧唱念,受到来宾的热烈欢迎和高度评价。
  最令张继厚他们引以为荣的,还是2015年8月,北海学校应联合国教科文国际民间艺术组织、意大利贝西托市政府的邀请,组团赴意大利进行艺术交流活动。他们教过的14名学生和3位老师,作为“中国代表团”的代表,参加了第十一届意大利国际青少年艺术节,向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少年朋友展演了京剧、中国民乐和中国画。张继厚虽没有亲临现场,但孩子们的笑靥他能看得见,孩子们的声腔他也能听得到。想到“小梅花”在亚平宁半岛上绽放的美丽,张继厚由衷高兴,觉得此生没有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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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孙结缘京剧后继有人
  张继厚一家与京剧的缘分很深,老伴也曾是同行,为家庭放弃热爱的专业;儿子喜爱京剧,在北大百年校庆时演唱一曲京歌在海外华人圈激起了涟漪。而孙子继承了爷爷的衣钵,是京胡的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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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妻子因京剧结缘 志同道合相伴白头
  张继厚在家操起京胡让琴声滋润心田的时候,老伴陈瑛常会站在旁边,下意识地用手指点着板眼,偶尔还会随琴声唱上一段。
  有人说,张继厚有两个老伴,一个是陈瑛,一个是手中胡琴。前者伴随他将近60个春秋,后者则与他结缘更早,至少也有70个年头了。张继厚说:“老琴好用。”它经过了主人心血的滋养,变成了“通灵宝玉”。
  至于陈瑛,张继厚的老友都知道,当年她是大同京剧团的演员,工的是小生。她和张继厚自由恋爱,连接他们的那条红线就是京剧。那时候张继厚痴迷京胡,心无旁骛,对婚姻之事从未考虑。直到有一天,一位学友告诉他,“陈瑛对你评价不低”,他才惊喜交加地产生了一点想法。之后陈瑛主动为他洗衣服,又赠送手表,以便让他准确地掌握练琴时间。1958年,他们在淄博演出时私定终身,不久喜结连理。
  1960年,夫妻俩被调往不同的剧团。各自跟着团走南闯北,所以聚少离多。有了孩子后,家务的重担几乎全压到陈瑛肩上,为了保证丈夫的事业追求,陈瑛只好作出牺牲,放弃了深爱的京剧艺术,离开剧团,调到百货站,从此跟算盘、账本打交道了。
  转行后的陈瑛,既要照料孩子,又得挣钱养家。里里外外,窗前灶后,总见她忙忙碌碌的身影。从孩子们上学、结婚,到家里买房、装修,一切都由她操持,男主人反倒当起了“甩手掌柜”。张继厚在家搞创作写曲子的时候,陈瑛经常一边忙活着家务,一边美滋滋地充当听众,没准儿还会提出些修改意见。而当他开夜车感到饥肠辘辘,陈瑛定会端过来热气腾腾的“夜餐”。如果他感到身上酸痛,她便会这儿捏捏那儿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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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继承音乐天赋 一曲京歌唱响北大
  张继厚自认为是“老来有福”的人。这个“有福”,就家庭关系来讲,体现在贤惠的老伴、孝顺而知书达理的儿子和聪颖的孙子身上。
  儿子张晓东,继承了父母的“音乐细胞”,在声乐方面尤显天赋。从婴孩阶段开始,父亲一天到晚地拉京胡唱京剧,他不烦不闹,表现得非常顺从。日久天长,耳濡目染,不知不觉竟也喜欢上了京剧。在幼儿园里,别的孩子只会唱几句儿歌,张晓东却能像模像样地演唱《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上初中的时候,班级组织娱乐活动,张晓东已能声情并茂、韵味十足地演唱《平原作战》等选段了。故而校里校外,邻居朋友之间,都夸赞张家“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让张继厚感到欣慰,因此着意培养。但儿子并没有以京剧为职业的打算,而是做出了另外一种人生选择。在北京大学读书期间,他还收了一名“徒弟”。她叫尼古拉,荷兰留学生,课外时间跟他学习京剧。这“徒弟”回国之后,还曾多次来信向“师父”表达感谢。
  张晓东在北京大学求学期间,适逢该校百年校庆。晚会上英才济济一堂,献演者不乏音乐界的“大腕”。但谁也想不到,由潍坊人张恂作词、张继厚作曲、张晓东演唱的一首《百年英才唱风华》“京歌”,却石破天惊般地激起了剧场的“沸点”。之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对此转播,并在“空中大舞台”节目作了专题介绍。
  这首“京歌”的音波飞出北京,传到世界各地,迅即在海外华人圈中激起了涟漪。华侨潘先生致信“空中大舞台”节目主持人,赞扬张晓东“水平不错,嗓音韵味都好。更难能可贵的是,时下一般年轻人谁会去看去学京剧……”信中还表达了“因为仰慕”而“很想与他做个笔友”的愿望。
  张继厚一家传看着由中央台转来的这封信,感觉到了海外同胞的热情,不由热泪盈眶,也再一次证明了京剧在弘扬民族文化方面的巨大作用。
  13岁孙子拉京胡九年 参赛摘得全国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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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继厚觉着令自己最得意的还是小孙子张昊宁。
  张昊宁只有13岁,但拉京胡却已有9年了。有人说这孩子是“神童”,倒也不错。因为他“耳音”特别好,两三岁时就能跟爷爷唱“音阶”,发音很准。张昊宁的手指又细又长,这也是适合于弦乐的一种“天赋”。
  张继厚对孙子的音乐潜能提前开发,着意培养,有意识地将张昊宁的兴趣往京胡上引。昊宁也听话,怎么按指头,怎么拉弓弦,一遍又一遍,居然并不厌烦,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在小凳子上能一坐就是小半天。
  为让孙子掌握扎实的基本功,他示范表演,手把手指导。怎么坐、怎么握、怎么拉空弦、怎么有力度……音阶练习、曲牌练习等等,一步步强化,逐渐提高难度。五六岁的张昊宁,手指头居然长了厚厚的茧子。
  老天当然是公平的。2019年,中国乐器协会器乐文化专业委员会、山东省戏剧家协会主办首届全国少儿京胡演奏展演。11岁的张昊宁将自己演奏的《空城计》《夜深沉》视频邮寄给组委会,经与来自全国以及新西兰、澳大利亚等国的近300名选手激烈角逐,成功入围前80名。8月17日,张昊宁去威海参加决赛,一举夺魁获得金奖。
  2021年,张昊宁报考中国戏曲学院附中,毫无悬念地被录取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张继厚知道“中戏”附中强手如林,张昊宁面临着很激烈的竞争,因此总拿这句老话鼓励他。张昊宁的京胡演奏,得到了全国京胡名家李祖铭的赞赏,认为“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水平”。
  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雏凤清于老凤声”。张继厚深情地望着客厅里的胡琴,恍惚间觉着琴杆渐渐变绿,变成了翠竹。竹枝(琴纽)上站着一只雏凤,正在向他鸣叫。
  本期图片由韩钟亮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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