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我的母亲
作者 | 江南
一直以来，我就想写一点东西，表达我对母亲的纪念。现在我把以前写下的一点文字呈上，以此来缅怀和记念我敬爱的母亲。
我的母亲李积美女士，是临朐县原大关公社接家河村人，1935年生，2000年因病医治无效去世，享年65岁。
我的老家原本是张店东张庄，旧社会，由于家境贫寒，我爷爷带全家人，一路讨荒要饭来到了临朐县原大关乡曹家官庄生活。1946年我父亲16岁时，参加了解放军，跟随部队打过长江，在解放洞头岛的战斗中身负重伤，后转业到浙江龙游县商业局工作，任百货公司经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母亲嫁给了我父亲。1958年，父亲响应国家号召，回乡参加农业生产，母亲便随父亲一起回到了曹家官庄村，并养育了我们兄弟姐妹6人。
从我记事起，就对母亲非常敬佩。母亲勤劳、善良，为人热情，不畏强势，性格直爽。算来，在当地，我们家不是本地人，因此，常常有时受到排外，生活中也多受到不公正待遇。我父亲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具有极强的忍耐性，深知自己在村里是小户门人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宁愿吃亏也不愿与人争执。可是母亲则恰恰相反，为了这个家庭的荣誉，为了子女的生活，时时刻刻在与不公平抗争，与命运抗争。记的在我大约四、五岁的时候，我随邻居家小孩在一户人家院子里一起玩耍，院子里的杏树上结满了又大又甜的黄杏，邻居家小孩上树摘果子吃，我在树下看，此时女主人回家后，并没有怪罪摘杏的小孩子，而是把我给关了起来。由于年岁小特别害怕，我在屋子里吓得大喊大哭，屋外围了好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说放我出来，只是看热闹，看笑话。我哭得嗓子都哑了，直到母亲闻讯赶来才把我放出来，母亲心疼的看着我，并对关我的人进行了质问和据理力争，同时我也知道了摘杏的孩子是他自己本家门上的。如果面对别人的不公平，母亲不去抗争能行吗？母亲始终以她特有的天性和本能，处处呵护着我们，使我们得以无忧无虑的成长。
尽管我们时常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但母亲对我们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她决不允许我们欺负别人，决不允许我们做损人利已的事，更不允许我们拿公家的东西。母亲经常教育我们，要关心他人，爱护集体的财产。去地里采摘猪草不得采摘集体的庄稼，否则，母亲会很生气，骂我们没有出息，说什么“从小偷针，长大偷金”，不学个好。因此，我们从小就“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也被众人表扬真是个“好孩子”之类。70年代，农村还未实行大包干，每当夏收、秋收季节，地里的庄稼都会分给各家各户，然后将收获的庄稼运送回生产队的场院，再按人口进行分配，有的人就会将收获的粮食如小麦、玉米、花生之类的偷偷摸摸的留一些拿回自己家。母亲总是警告我们，不要学他们拿集体的粮食，这是很不光彩的偷盗行为。并教育我们要以生产队为家，处处爱护公共财物。直到现在，母亲的教育也一直影响着我们，决不做损人利已的事。这就是我的母亲，平凡而朴实，渺小而真诚。
母亲是一个个性要强的人，性子急，办事急，也易生气，在外人看来，我的母亲就是一个悍妇，动不动就和人争吵，其实，她也不愿意，只是被生活所迫。如果不抗争，我的家庭利益就会受到伤害，家里人员就会被人欺负。记的村里为了改造农田，对住房进行搬迁，有关系的或是自己的人，都在较好的位置分到了宅基地盖房子，而我家的宅基地位置不是很好，地也不平，要盖房子需要投入很多的人力、财力。为此，母亲多次和村里进行交涉都未解决，按父亲的想法就算了，可是母亲认准了的事必须办成，况且是村里有失公平。一次，听说母亲在村部和村干部吵了起来，要知道，村干部就是土皇上，可母亲始终没有退让，村干部拍桌子，母亲也拍桌子，经过几个回合，终于使村里重新给我家分了宅基地。其实不是母亲不讲道理，她只要一个公平和公正。为此，母亲的个性要强出了名，每次的抗争，母亲总是气的不行，有时候饭都不吃，所以，长此下来，母亲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母亲得了急性胆囊炎，可是由于当时医疗条件有限，未确诊病因，只是当作一般的胃病治疗，每当发作时，母亲会整夜整夜疼的呻吟不止，疼急了就去村卫生室拿几粒止疼药，再不行了，我父亲用独轮车推着我母亲，我在前面像驴子一样拉着车子，翻过长长的土岭，越过深深的山沟，淌过冰冷的河水，去十几里以外的原公社卫生院，但仍然作为胃疼病治疗，去县医院那时也没有条件，也是我们不敢想的事。我母亲吃的药也不知多少，有西药有草药，可就是没有治好病，因为不对症。为了治病也吃偏方，吃鸡蛋皮磨成的粉不知道吃了多少，也求神烧香拜佛，仍然不好。终于由小病治成了大病，得了胆总管结石，肝管结石。几十年下来，我要强健壮的母亲，被病疼折磨的不成样子了。整个人面黄饥瘦，浑身无力，走起路来一风就能吹倒的样子。我们全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受罪，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可怜的母亲就这样年复一年的熬着、疼着，疼着、熬着。尽管这样，我的母亲仍然坚强地为这个家操劳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记的是1991年冬季的一天，正是单位上班的时间，大约是下午1点50分左右，在上班路上，突然看见千里之外的双亲，在小弟的陪伴下，向我走来。母亲佝偻着腰，拄着一根家乡推磨用的木棍，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可怜兮兮的样子，一双惊恐的、无神的、混浊的眼睛很是迷茫而又无助地看着上班的人群，时不时地躲闪着急匆匆上班的人流。我吃惊而又紧张极了，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生怕人家笑话我，直到现在，每每想起来都内疚，自己的尊重的亲生父母，不远千里来我工作的地方，而且是患着重病，自己作为儿子不但没有给予关心和照顾，却只顾了自己的面子，真是不孝。直到后来才听父亲说起，母亲在家被病疼折磨的实在受不了，才咬牙坚持着在父亲的陪伴下，坐了近20个小时的火车，来到千里之外儿子工作的地方，一来是怕见不到儿子来看看，二来运气好的话可以在这里找个好医生给自己看看病。因为，在家乡医院被诊断为不治之症，没有几天的活了，在家里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的。听着父亲的话我无言以对，唯有的是以实际行动让母亲住院并动了手术，结果是胆总管结石伴肝管结石，医生讲再晚了恐怕就完了。手术时医生从母亲的身体里取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结石，并对肝管泥沙样的结石进行了清理。折磨了母亲一辈子的病根去除了，然而母亲的身体虽有好转，但也已是残秋的枯草，不久，母亲又得了脑益血，加上肝管结石又把肝脏损坏，于2000年夏季，在亲人的哭泣中走完了她的平淡的一生。
母亲的一生是操劳的一生，平凡的一生，像千千万万的母亲一样，她走完了上苍安排给她的人生之路，有的只是奉献和付出，永远没有索取。母亲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一切。老人家终于离开这纷纷扰扰的尘世，也解脱了世间的一切烦恼，一切病痛，一切不平。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您还做我的母亲。您是我最敬重的亲人，我们永远怀念您，也愿您保佑我们一切平安，而且有了您勤劳善良的品行，我们会生活的幸很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