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记不住这是第几次坐她的车了。
每次下了夜班，她的出租车总是稳稳当当地停在公司的门口，血红色的车身在路灯下闪闪发光，一尘不染。
已经不用再重复行车的路线和目的地，拉开车门的刹那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和坦然，就像与一位自己的熟友约好了似的默契。
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简单的寒暄自然中透着亲切。
有时她会放一首我们都很喜欢的曲子，在静谧的夜色中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聆听那优美的旋律；有时她也会忽然递过来一颗口味奇特的糖果，于是在一起享受美味的同时可以再聊聊白天各自遇到的好玩有趣的人和事。
可是今天她的眉头紧锁，没放音乐，对于闲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几次想问，几次又欲言又止，脑中在想，我应该问么，我该怎么问呢？毕竟我和她只是乘客与司机的关系，相熟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我甚至不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名子，家住何方。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先前的舒畅感荡然无存。我想，下次搭车该换一部车子或者说换一位司机吧。
一路无话，直到家门口，她稳稳地收住车。我付车钱，她不要。
“为什么？”我认为她不收车费似乎有些不应该。
“不为啥，今天也许是最后一次拉你的活了。”她低垂眼帘，似在自言自语的说。
“是不是这里乘客太少，要改变路线了？”我试着微笑着与她调侃。
“嗯，也不是，只是觉得有些累想改变下自己。”她抬起头，环顾周边深邃的夜，好像车外可能会有人等她诉说。
“......”我真不知是否该说些什么。
“还记得5年前，在这样的夜晚，你救过一个在路边被醉汉欺负的小女孩吗，那就是我。”她静静地说，好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我仔细回想，记忆有些模糊，那件事在我脑中只是依稀留下些许痕迹。
原来是她。只是如今的她已经改变太多，虽然觉得那清秀的面容似曾相识，但如果不说破，我是绝无可能对上号的。
“后来我学开出租车，偶然知道你在这里上班。”她继续。
“于是你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这里等我坐车吗？”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感动，我知道在这段偏僻的路线上很难打到车的。以前心里还庆幸，在这半年的光景中总能坐到她的车，省去很多麻烦，现在清楚了，原来每天她都是在等我。
“我知道你一直没认出我，与你聊久了，发现你不光是个好人。”一丝娇羞的笑容瞬间划过她的嘴角。
“哈，不光是个好人，偶尔也是个坏人。”我一直试图改变尴尬的氛围。
“我发现你还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她伸手关掉了车里仅存的一点光亮，让我难以看清楚她此刻的表情。
“送你个礼物，收下吧。”她的声音震颤中有些凝噎。
我不知所措，黑暗中接过一个小盒子，方方正正沉甸甸的。
没有太多的客套，只有简单的道别。也许我是个不善表达的人，也许太多关于感谢的话此时此刻都会显得苍白。
目送她的车越行越远，我打开小盒子。那是一块心形的水晶，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水晶的正反面上分别雕刻着两个星座的图案，一面是巨蟹，一面是水瓶。我知道自己是巨蟹座，难道水瓶座的是她？
拿起水晶，发现下面压着张字条，一行隽秀的笔迹：爱情，它曾经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