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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1-29 14:33
鄌郚总编

曹立会讲故事

  刘福秋、鲁清源先生并群友:
  看到刘福秋先生在群里发的“阳春花香”盆景,我想起了一件事。那是1985年左右。
  记得很清楚,那是古历正月十七。因为是临朐南关(还是北关)大集。那时我在临朐丝织厂工作。丝织厂在冶源,冶源是我家乡。我的家住海浮山西北麓,丝织厂在腊山东麓。从丝织厂到我家大约2里地,从厂出来,向东100多米是临九公路,顺公路南行约800米,向东一条小路,顺小路上行,即至我的家。我的家在镇缫丝厂墙后。
  正月十七。
  下午下了班,天已擦黑。我在公路上见了两个小青年(也可能是3个)骑自行车由北往南走,车子上载着的,就是像这个盆景一样的东西,是荆疙瘩。我也正好同行800米,随便问:“载的什么,干什么去了?”他们回答说:“荆棵盆景桩子。”我说:“怎么没卖?多少钱?”他们说:“给50 元没卖。”我说:“55元怎么样?”我只是这么随便一问,其实也未想买。他们很痛快,说:“行!卖给你!”
  事到如今,不买也得买,谁叫咱是大男人来。我只能说:“好!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于是到了我们家。
  那时,父母由我们在家的兄弟三人轮流赡养,父母在老大哥家。我们到家,他们告诉我怎么栽,栽多深,并一块挖了个坑,先简单栽上,嘱咐再挖些土培上,说保证能活。一共好几棵,都是荆棵树。
  这时,我妻子也下了班,一见如此,只说了句:“你又蹋蹬了。真没法!”
  我说:“给这几位小青年快做点饭吃。他们是寺头蹓里的(我们说那一带的,叫那一蹓lìu的)。”
  刚过完年,有些菜茬(我们叫过年剩的预备菜肉等叫菜茬)。
  小青年们说:“不必麻烦了!我们还得赶路。”我说:“你们这么远,又帮我栽上,怎么能走?一会儿上来月亮了。上来月亮再走!”俗云:“十七、十八坐地等霎。意思是阴历十七、十八二天,黑天后坐一会月亮就出来了。”我说:“你们不吃饭,我不给你们钱。”他们见我真心实意让他们,也就住下了。菜是现成的。
  菜端上,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啦。他们说,他们冬天指望着干这个弄点儿钱。上山弄,很危险也很累的。并说了,有时候弄到很古的,可以接桂花的。我说:“若有那样好看的,你们给我留留,我想接棵桂花。”
  饭后,我给他们钱,他们非得少要5元,我说我也不大差那几块钱,你们不容易,硬给了他们55元。
  其实,我那时刚还完债。盖屋借的钱,还了好几年。那套5间北屋,连2间东屋、1间栏(厕所)、1间过道,一共花了约6000元。(现在这么一套盖起来,据说得20万元,约30倍)
  说明一下,我花钱大拉,妻子管不了。别人让她管我,她都说,越管越加赛,管不了。为此,没少闹矛盾。
  转眼到了正月二十二。约8点多。
  我刚到厂不久,其中的一位小青年去我厂找我。他们说:“老曹,弄到好宝贝了。你看看,你若要,我们先给你。”我随他除了厂门口,见他们三辆自行车,上面载满了树桩子。他们指着其中的一个古树桩说:“这是白块子(好似也叫山腊),能接桂花。这个是在大山里头,一个石劈缝里挖出来的,起码一两千年物了。”
  我虽然不懂玩盆景,我知道这个像龙一样的树根,说一两千年,我信。
  我问多少钱,他们说:“我们卖的话,往高里要,最低180元不卖。”不知怎的,我一看就觉得这个东西不错。也许是缘分。我问:“卖给我多少钱?”他们说:“老曹,你这个人一看就很实在。你给120元吧。再少,我们实在舍不得了。”
  若说正月十七是我随便多嘴引起的,那么,这次,是动了真心了。
  我想了想,若真买回家老婆不知怎么心疼。不买,又一眼见到就舍不得了。兜里无钱了,于是我借了财务上,还是同志们的,忘了。反正借了120元。便与他们一块往北走,到了北店村一担挑家。一担挑懂得这个东西,而且他的芳邻马老先生(好似叫马□亮)是玩花的行家。他家有两棵很古的桂花,一棵金桂,一棵丹桂。他很会玩花。若叫将来帮助接成桂花,我想,这肯定回成为宝物。
  到了一担挑家,正好都在家。他家院子里没栽树,有阳光。于是,便决定由他们代栽。妻妹很生气,说:“要不我二姐整天嫌你。你看这么一堆柴禾,一百多元。”我说:“快别说了。给人家下碗面条吃吧。人家大老远的,来了不容易。”
  人家还搭上了一榆木根桩,极像一个乌龟,我也十分喜欢。
  三个小青年赶忙说:“不用了。我们都吃过饭了。”匆匆离去,还有很多,急着去赶临朐集。
  他们走后,襟弟张汉君请来邻居马老先生。马老先生一看,说:“这是个好东西。得先栽活,才能嫁接桂花。”我对汉君说:“你一定好好培育,说不定将来我们发个财的。”说笑了一阵。
  后来,栽活了。那个榆木树桩没活。我想,将树桩里边栽一棵小树,从中而出,也是极佳的盆景。
  再后来,那个白块子活得虽不十分望相,但总算活了。扁扁的,有1.2米长的根径,半地半露,活像一条苍龙。先是栽在地上,几年后有点积水。我多次个汉君说,你想法弄个大盆子,用水泥做也行,一定上盆。
  曾托马老先生嫁接过桂花,皆未成功。
  汉君对此不抱多大希望。我曾给他200元,让他用水泥,自己做个大大的简易盆,先上盆再说。
  再后来,还是烂去了一半,还有一半,大约有六七十公分长。
  用一个大花盆,挪进去了。
  虽然烂去一半,但还十分好看。
  到了2000年以后,有一段,我与青州刘序勤先生走得很近,原因是潍坊文化部门曾出过一本书,叫《郑板桥在潍县》。出书前,向临朐的傅绍信先生征稿,傅先生曾任文史委主任(还是副主任),我的知己朋友。他妻子沙作芳女士是位才女,又极具古典的美女,我的小学老师。六十年代初,在冶源小学,她教过我的五六年级的语文。傅绍信先生将此事硬转嫁给我。我推辞不了,于是写了一篇文章,叫《郑板桥乱石铺街师刘珝》。我是据参观沂山碑林时见到的那个刘珝写的《东藩代祀》碑而发的。我一这认为,板桥任潍县令时,见到刘珝的书法不少,因为刘珝老家是寿光洋河,离潍县不远,刘珝去世于1490年,板桥任潍县知县时,离刘珝去世250多年,大约在潍县一带能见到刘珝的不少书法。刘珝曾入阁为相。
  书出来后,其后人刘序勤先生持书找我,他对这篇宣扬他祖先的文章很感兴趣,多次去临朐或青岛找我。后来又通过我借阅过临朐图书馆所藏的《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因这套书是我动议并竭力促成临朐买的,里面有刘珝的文集(道过此事,曾出过令我后怕多年的事情,以后有机会详谈)。刘序勤先生还曾求我去他的藏帖楼给他读了三天帖(他有几千张碑帖)。它办着个企业,规模很大。我商议他将那个古树桩买下栽完,我说我的一担挑家里盖了屋后借了部分钱,全当帮帮他。刘序勤先生答应买下,我给他写了个20米长卷,裱好的,当时卖1000元一卷,连同这盆盆景随他送。他给了2000元。我想,也算好大施舍吧。
  我留下了投资的200元,将1800元给了襟兄,他推辞不要,我硬给了他。实际我投资了320元。亲戚之间,帮帮应该。但我一直认为,那个盆景若栽培好了,是个宝物。刘序勤先生已经作古多年,不知那个盆景至今怎样了?
  今早看到两先生在“青齐文史爱好者群”发的一个盆景及讨论,我啰嗦这么长。
  托不了了,在啰嗦几句。
  我1982年转业后,改了5间平房,一个院子。大约这年初冬,我搬进去不久,邻居苗福信大哥一天用手推车给我推了一棵非常好看的叫“代代”的花木去,在一个瓷盆里盛着,长的那几个果实,很似南方的大柚子,一个大约一二斤重,金黄黄的。苗福信大哥说:“你刚盖了屋,我给你这盆‘代代’,算是贺迁烧炕。”我一看,这么大的一棵花树,结了七八个大果实,确实极好看。我说:“太贵重了,我实在不敢收。再说,我喜欢看花,但不会养花,万一养死了,辜负了你的心意。”福信大哥说:“挺好养的,别涝死就行。我家里窄巴,早就想送人了,只是无合适的人送。有人想要,我还舍不得给他呢!你刚盖了屋,宽快,就送给你了。”我总觉得受之有愧。他说:“别多说了。那年,我想买,买个大铝锅子,托了好多人都没买到。你来家探家时,跟你随便一说,第二年你就给捎来了,人家买的都是13元多一个,你给买的才11元9毛。我一直欠着你的情。给你这盆花,就算了了我一个心意。”
  1971年至1974年底,我在天津当兵时,曾为不少人捎过铝锅子。我有位战友,与天津铝制品厂有关系,从厂里直买省一二元,还不用工业券。我曾为这位福信大哥捎过一个。他极喜,说,没指望能买到,不想真买到了。
  人生无常。苗福信大哥一生谨慎小心,文革以前,还在冶源街的业余京剧团唱过戏,记得很清,演过《苏三起解》,他演苏三。不想,在给我送花后的不久,竟为啤酒厂看门时,有人偷了钢筋,它很自责,感到没看好门,竟为别人不拿当回事的事,悬梁自尽。
  哎!人啊!
  苗福信大哥去世后,那棵“代代”也越来越不旺相了。我找着时任老龙湾管理所所长的张益祥先生,求他买下这棵花果,将钱给苗福信嫂子。张益祥先生说,老龙湾的这么多盆花都养不过来了,确实资金紧张。我说,不大差这几个钱,你买下,将钱捎给嫂子,也省的我整天担心养死了。张益祥先生说:“那好吧。你就拿来。”我用小车推了去。后来,张益祥先生给苗福信嫂子捎去了20元钱。当时,他们确实资金紧张。我后悔,怎么就不知道给添上几十元让一块捎去呢?
  苗福信大哥比我大十八九岁吧。我们一个小队的。嫂子还健在,九十多了。她是我大姑夫的亲侄女,轮亲戚,叫我父母四舅四妗子。张益祥先生与我同村,不一个小队,字写得很漂亮,长我一旬,十二岁,走得早,走时还不到退休年龄。我记得很清,正月初三去世的。今天是正月初三。我记得这个日子。这儿清初,是因为我的不足20米的邻居张二嫂也是那天去世的。我在外柜,记住了。那是1989年春节刚过。
  (2023年元月24日,阴历正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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