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雨清明

　　清明雨?雨清明
　　文/刘明礼
　　清明时节雨纷纷。提起清明，很多人首先便会联想到唐代杜牡的这句诗。的确，雨和清明仿佛是一对孪生的兄弟，天生就不可分离。雨是清明的符号，清明是雨的号角。在我六十年的人生记忆中，每到清明多会下雨，或阴雨绵绵，或只是几滴。在经年累稔中，雨，固化为人们清明意象的“天气标签”。
　　清明雨，是时令的鼙鼓。农谚云，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清明时节，冬与春的拉锯战已然决出胜负, 春风乘着时令的骏马一路闯关夺隘，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声”。而此时，冷空气仍不甘心于失败，时而反攻偷袭，使得冷暖空气交汇碰撞，云水凝结成滴，自然就有了“雨纷纷”的景象。
　　清明时节大地滚过的第一声春雷，如同将军发出的号令；而清明雨敲打窗棂的声音，便是那时令向春天浩荡进发的鼓点。一时间，春的讯息御风万里、翩然而至。清明的那声春雷，虽不像夏日的霹雳那般凌厉，却让人有种“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惊喜。而清明的雨，既有“天街小雨润如酥”般的拘谨扭捏，也有些“春潮带雨晚来急”似的潇洒自如。 “东风催下清明雨，莺老花残又一春”。清明雨，浸绿了嫩苗，染红了桃花，洗涤了尘埃，明澈了天空。雨后的清明，阳光明媚，层林绿染，溪水尽欢，空气中弥漫着大地、芳草和花儿的馨香；天空有几朵流云在嬉戏，仿佛衣袂飘飘的仙子；天地之间挂满孩子们放起的风筝，把春天舞动得生气盎然。
　　清明雨，是天赐人间的喜雨。有道是“春雨贵如油”。清明时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植物开始焕发新的生机，世间万物，是多么需要雨水的滋润！这个时候，又怎么能少得了雨呢？清明这滴雨，细细蒙蒙，随着微微寒风，从天幕无声地飘落下来。它那么细，像牛毛，像丝线，像花针，带着一丝微凉，带着一缕甘甜。它那么柔，如淑女的细步，几乎不带声响，轻轻盈盈，悄悄润泽着大地。它打湿了梨花，摧落了杏花，让幼苗破土而出，让蛹儿破茧成蝶，也让天地间暗香流溢。它是天公温暖的手，轻轻掠过天空，静静抚慰大地，悄悄滋润着嫩叶和花朵。它荡涤尘埃，润物无声，让天地清朗，景物媚明。
　　无雨不清明。清明不仅是个节气，更是一个节日，是中华民族传统祭祖的日子。“长忆高堂炊年饭,灶前漓水祭苍天；天公恤念接灵去,泪洒西风化纸烟。”苍天解人意，清明祭冷雨。不知是古人的预测超凡，还是上天有意安排了个潮湿的季节来配合人们潮湿的心情——清明雨，仿佛是思亲的泪，将世人浓浓的亲情融入其中，倾吐着无尽的哀思和悲恸，让“路上行人欲断魂”。因为有了这场雨，愈发显出清明这个节日淡淡悲凉和丝丝忆念的味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思亲想亲不见亲蝶梦相亲，话在语在人不在音容宛在……细雨霏霏里，泪眼朦胧中，亲人生前的点点滴滴、先贤感动天地的故事，一幕幕地浮现；长辈的教诲和先贤的遗志，一字一句在耳边回响。在追思中唤起切切真情，赋予这个特别的节日以深厚的意蕴。是清明，成全了这场雨；是这场雨，衬托出一个别样的清明。
　　清明雨，雨清明！它是一曲古老的歌谣，是一幅鲜活的油画：“春雨清明湿杏花，小山明灭柳烟斜”“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儿童散学归来早, 忙趁东风放纸鸢”“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清明雨，雨清明！它年年使春光明艳，年年湿润在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