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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7-18 17:03
鄌郚总编

寿光柴翠香丨娘是一朵木槿花

  莺月温软丝柔,花儿开得正得意,春风已把日历翻到五月,也就迎来了最温暖的日子——母亲节,这样的日子适合想念娘。
  望着天空眨着眼睛的星子,再一次打开记忆的文件夹,娘便从我的凝视中缓缓而来。
  娘在生下我后,身体原因娘没有再生育。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年代,这算得上是一个大缺陷,而我这个上不得族谱的女娃子是算不得“后”的,因而娘遭受到许多的白眼与不公的待遇。
  随着长大,这种情景并没有改观多少,因为同龄的孩子也长大了。那些兄弟姊妹一大群的家庭干活就是挺妥。在农村,浇地、扶镂三个女孩都抵不过一个男孩,何况我一个?慢慢地,我竟忘记了女孩原本该有的样子,越来越像男孩的性格,终是蜕变成父母喜欢的模样——推车搭担、扬场浇地,甚至起垄耙地也不在话下,男人的活计、营什我都学会,样样不落在别人后头,用现在话说活脱脱的一枚女汉子形象。娘那愁眉舒展开来,父亲在外说话的底气仿佛也足了些。
  娘在五十四岁那一年身体出大毛病,把我吓得惶惶不可终日。而娘总是笑着说“愁什么呀,人的命天注定,‘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我已经赚了二十年,值了!”听她这么说,忽然觉得娘好有文化。见我夸她,娘便高兴起来,说她是同龄女人中识字最多的,如果赶上现在的好时候,说不定她也是大学生呢。娘说的这话我信,她的确是记忆过人,赶集买菜人家还在摁计算机,娘已经说出钱数,分文不差。不光算术好,上过几天识字班的娘认字也快,电视上只要不是生僻字,娘仿佛都认得,到现在依旧看电视学字。遇到不认识的她会虚心问父亲,父亲也很耐心地告诉她。下次再遇到这个字,娘会立刻念出来,显得孩子般得意。
  娘的乐观和对顽疾的蔑视,终使病魔逃之夭夭。她活过了比医生预判界限的两倍还要长,且越来越壮实,并且帮我带大了两个儿子,直到把他们都送进大学。
  康复后的娘更加热爱生活,勤奋得很,仿佛要把那些年错失的劳作补回来。院里养满了她的喜欢:飞的鸽子,跑的狗猫,跳的鸡,拽的鸭鹅……还有满院子青枝绿叶的蔬菜,娘成了整个院落的大管家,浇水施肥,喂鸡喂鸭,忙得快乐又幸福。从不知道娘笑起来这么好看,温暖又柔和。
  婆婆患了阿尔茨海默病,离不开人,便实行了兄弟姐妹轮流照顾制。每次轮到我家我都很犯愁,由于我和先生工作都忙,离家远,不能陪在老人身边。娘主动提出要把婆婆接到家里。那一年,娘七十三岁,婆婆八十四岁。我自是不忍心,刚替我照顾完小的,又来照顾老的。娘却说,多双筷子添个碗的事,她让我们好好工作就行。这样,婆婆就安心地住在了父母家里,睡到了娘的身边。
  28年婆媳,10年一个锅里摸勺子。10年,早已把婆婆的胃口调剂的跟我的原始家庭一般无二,所以不管是娘做的手擀面,还是纸皮单饼,都是婆婆最喜欢的面食。那段时间,娘和婆婆都胖了不少,脸色也红润起来,婆婆更是眉开眼笑。尽管不知道这两亲家聊的什么,但她们带给彼此的快乐却都落在了别人羡慕的目光里,也让我对娘充满了感激。直到最后半年婆婆动不了便不再轮换,专人照顾。街头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老太太散步的身影曾是村里最美的风景,娘得了“赛菩萨”的美称。
  娘喜欢唱歌,即使新出炉的流行歌曲,娘竟然也能哼哼出曲调来,节奏准确,只是她记不得歌词而已。周末回家,我说想听娘唱歌了,娘挺大方,很认真地唱起来“清清的河水呀蓝蓝的天,绿油油的草地呀青青的山……”嗓音干净而明亮,娘意犹未尽,又唱了《火车向着韶山跑》《沙石峪》……这些歌我从没听过,娘的记忆真好,歌词竟没忘,嗓音还是那么动听。娘白我一眼,说这歌是唱给我婆婆听的,婆婆也很配合地笑着。我把录的视频放给两个娘看,她俩都欢喜得很,扬起的笑脸灿若复瓣的花朵。
  夜深了,关上记忆闸门的霎那间,娘又蓦地出现在跟前,盈盈的笑脸,唱歌时的喜悦,拉着婆婆逛街的亲密画面,都是这世间最美。娘就是一朵木槿花:善良而温柔。
  春落夏至,心情也如这初夏的天气温暖、明媚。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轻轻送上我的祝福:娘,节日快乐!
  写于2022年母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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