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思勰应为今山东寿光人
李森
北魏卓越的农学家贾思勰以其所撰我国最早、 最完整的的综合性农业科学著作 《齐民要术》 而享誉古今。 但是 , 对于这位古代农学巨擘人物的籍贯问题 , 学术界至今却存在着不应有的明显误断。
翻检有关书籍 ,几乎都纯一色地称贾思勰为山东益都 ( 1986年由县易名青州市 )人 ,如:上海辞书出版社 1979年版 《辞海》 (第 4214页 ) 云: “贾思勰 , 我国古代农学家。 山东益都人。” 1989年版缩印本 《辞海》 (第 2071页 ) 亦云: “贾思勰 , 中国古代农学家。 山东益都 (今青州市 ) 人。”上海人民出版社 1980年版王仲荦先生 《魏晋南北朝史》 (第 1036页 ) 曰: “ (贾 ) 思勰为山东益都人。”山东人民出版社 1994年版安作璋先生主编的 《山东通史· 魏晋南北朝卷》 (第 459页 ) 亦曰: “贾思勰 , 山东青州人。”人民教育出版社历史室编著的现行本初级中学教材 《中国历史》 第一册 (第 161页 ) 更称: “贾思勰 , 山东益都人。” 书中 “益都” 的注文云: “今山东青州。”上举诸书 , 或为影响较大的工具性辞书 , 或为涉及面较广的普及性教材 , 或为地方权威性史书。 它们都直接明了地向读者表达了贾思勰是益都 (今青州市 ) 人的观点。 然而揆之史实 , 此说断难成立。
关于贾思勰的生卒年和生平事迹 , 史籍缺载。 我们仅能从各种版本的 《齐民要术》 中都标有 “后魏高阳太守贾思勰撰” 一语 , 得知他曾任过元魏高阳郡 (今山东淄博市临淄西北 ) 太守。除此而外 , 几乎再未见有关他本人的重要史料。后人之所以称贾思勰为益都人 ,是根据他应与 《魏书》 列传的贾思伯、 贾思同是同族兄弟而作出的推测。 其理由是: 一方面按 《贾思伯传》 载: “贾思伯 , 字士休 , 齐郡益都人也。” 《贾思同传》 载: “思伯弟思同。”
可知贾氏兄弟二人均为益都人。 另一方面因为伯、 同、 勰三字字义相近 , 如视三人乃“思” 字辈的兄弟行 , 与中国古代兄弟间命名的习惯方法正相符合。所以贾思勰应是益都人的推测 , 非常有理 , 极为可信 , 已被学术界所接受 , 成为不争的共识。
但是问题的症结在于 , 北魏时期的齐郡益都县 , 其地在今寿光而不在今青州。 考察益都的治地 , 据 《旧唐书· 地理志》 载: “益都 , 汉县 (应为魏县 , 即曹魏时所置之县。 中华书局 1975年版标点本 《旧唐书》 第 1468页对此有校正—— 笔者注 )。在今寿光县南十里故益都城是也。北齐移入青州城北门外为治所。” 又据 《太平寰宇记· 河南道十八》 青州条载:
“魏于今寿光县南十里益都城置益都县……北齐天保七年移于都城 (指青州城 , 因十六国之一的南燕曾定都于该城西城—— 广固城 , 故名青州城曰都城—— 笔者注 ) 之北门外。” 这两条史料相互参佐 , 便可充分说明 , 曹魏时设置在今寿光境内的益都县 , 于北齐天保七年(公元 556年 ) 被移治今青州界内。益都据有今青州境后 , 治地一直固定未变。迄至 1986年由县改名为青州市。
上述情况表明 , 北齐天保七年 (公元 556年 ) 以前的益都在今寿光界内而非现青州境中。
应该注意到的是 , 《魏书》 系北齐人魏收编修 , 魏氏生于正始二年 (公元 505年 ) , 卒于武平三年 (公元 572年 )。天保七年 (公元 556年 ) 益都从今寿光徙治今青州时 , 此人健在。那么他于 《贾思伯传》 中所云的 “益都” , 究竟在寿光还是青州呢? 肯定地回答: 在寿光。 因为据 《北齐书· 魏收传》 载: “ (天保 ) 二年 (公元 551年 ) , 诏撰魏史… …五年(公元 554年 ) 三月奏上之。” 这就明示 《魏书》 成书于天保七年 (公元 556年 ) 之前 , 故而可知魏收在 《贾思伯传》 内所记之 “益都” , 只能是在尚未迁徙青州前的寿光境内。其实 ,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 还要算堪称铁证的考古发现的贾思伯墓志。 1973年在寿光城区西南 4公里的李二村北的一座封土墓内 , 出土了一方墓志 (现收藏于寿光博物馆 )。 该墓志首题“魏故散骑常侍尚书右仆射使持节镇东将军青州使君贾君墓志铭” 27字。 正文称: “君讳思伯 , 字士休 , 齐郡益都县钓台里人也。” 这一出土于寿光的北魏石刻墓志 , 更加无可辩驳地证明了其时的益都确实就在现今的寿光地域内。
鉴于以上从文献和考古资料方面的举证 , 笔者认为 , 前揭诸种书籍中对贾思勰乃益都(今青州市 ) 人的论断 , 洵属误判。 致误之因 , 是对益都治地在北齐天保七年 (公元 556年 ) 之前在今寿光境内这一史实失察 , 进一步讲 , 学术界赖以为贾思勰确定籍贯的北魏益都人贾思伯、 贾思同兄弟二人 , 实际上均是今寿光人。 明晓了这一点 , 我们说重新考证得出的贾思勰应是今寿光人的结论 , 可以定案 , 勿庸置疑矣。
〔作者李森 , 1970年生 , 山东潍坊教育学院政史系讲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