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羽正(四十八首)
羽正，字淑濂，号龙源，益都人。万历庚辰进士，历官工部尚书。有《崇雅堂集》。
(《明史》本传：羽正授给事中，屡有建白，弹劾皆当。请禁朝觐馈遗，言：“内官以外官为府藏，外官以内官为窟穴，交通赂遗，比周为奸，欲仕路清、世运泰，不可得也。”世宗是其言。与同官联疏请皇长子出阁豫教，帝怒，斥为民。光宗立，起太仆卿，屡迁工部尚书。忌者嗾群奄索冬衣，閧于堂，遂力请罢。奄党又削其籍，后复之。县志：公以立储，触神宗怒，祸且不测，已免杖削籍。海内称四大贤人，公其首也。后珰祸大起，公已罢籍。杨涟疏魏奄罪云：“钟羽正清修如鹤，逐之使去，必不容朝廷有正色立朝之臣。”云云。公自诸生登八座，未尝构衅涉讼，自奉淡泊，身服布素，常食不过二器，藏书百箧，丹黄殆遍。所著有《厚德录》《管见录》诸书。《青社遗闻》：钟大司空龙渊先生，以忤珰削职归。继而魏忠贤凶焰益张，干儿义孙几遍朝绅。先生元夕看灯花，有七言律一首，后联有云：“应知色界同空界，才见开花又落花。漫引童儿齐鼓掌，可能顷刻怜繁华。”盖刺时也。先生生平好骑一驴，着白布衫，从一蓬头仆，往来临朐仰天道中。野人炊藿相饷，欣然共饱，见者以为田叟。直节高风，百世而下，犹可廉顽立懦也。又云：益都钟大司空羽正，直道清节，名重海内。所居宅在衡藩后载门外，其厅事梁栋仅受椽瓦，傍舍卑陋，具体不及中人之居。于厅事后堆石为小山，洞壑窈窕，亦有野趣。今已倾圮殆尽，而名德重望，过者徘徊不忍去。吾青多鼎贵之家，华堂壮宇，甲第相望，
无德可称。而公之名隐然若山岳焉。一第之零落，何足道哉！《崇雅堂集》顺治戊戌丁刻本录《诸臣荐疏纪略》：监察御史陈九畴疏云：“前工部尚书钟羽正，生来劲骨，造就刚肠。多年横野渡之舟，与鸥俱狎，怡怡然毫无愠色。一旦下蒲轮之诏，疾恶愈厉，凛凛乎不改初心。”都御史赵彦荐疏云：“禀扶舆之正气，昌言上格九重。钟沆瀣之清芬，素节直同，一介司空，骏业凛然，允厘百工，硕德鳞潜，翕乎表正四国。”巡按御史魏光缙疏云：“扶舆正气，寰海达尊，三尺撄鳞报主，洒一腔热血；几年戢翼淑人，余两袖清风。”御史王维俭疏云：“堂堂正气，谔谔英风。志切砺金，摩赤鳞而不顾；心坚铁石，身一叶而尤甘。”巡按御史马鸣世疏云：“严霜烈日，心期乔岳太山品望。功存社稷，共推四皓于商山，履曳星辰，应起温公于洛水。”御史吕纯如疏云：“独往独来，矻砥中流之柱；不移不屈，时披颔下之鳞。”房安恪公可壮撰《钟大司空行状》云：“我朝在神宗时，大故无如争国本，而抗言者多危。在熹庙时，大故无如触逆珰，而颂言者获安。然争国本而罹祸，犹在臣下之功名。触逆珰而罹祸，遂关臣下之名节。公以抗争国本，沉锢者三十余载。才一出山，辄首犯逆锋，甘遂初服。安人之所危而危人之所安，以礼义事君，以明哲保身，即古大臣奚以逾焉。”门人高有闻序《崇雅堂集》云：“吾师钟大司空，批鳞圣，代鸣凤，中天补牍，存于石渠，大节载之国乘。谢政投闲，疏建储而归里；征车就道，窥逆珰以拂衣。先几之哲，不辱之守。揆之古贤宁有间然。有丁君野鹤者，溯伊人于秋水，追遗响于遥风。爰梓诗文，公诸当代。搜遗编于敝簏，觅残句于囊纱。此亦足征吾师之知人，丁君之不负所知矣。”琅琊门人丁耀亢野鹤《序钟先生集》云：“先生神清貌古，如乔松孤鹤，谈古今娓娓如家常语。易箦之夕，嘱冢君
伯敬曰：‘勿请祭葬，勿请谥。予有所修《厚德录》二十卷、《管见》一册、《诗》一编，以遗丁子。’后冢君授书，亢长跽拜授，惧不克终。时国事孔棘，藏书山笥。胶西高司空硁斋者，久服膺先生，借书观。时高以病起，授南都，慨然任梓，逐以稿付。安知甲申国变，高君与书俱殁，使先生之业不传者，亢之罪，奚赎哉！先生以明神宗朝，直诤建储，同时邹南皋诸名臣，疏载《明史》中。卧田间几三十年。光宗立，以遗诏起，晋秩大司空。窥魏珰弄权，半载告归。以著书讲道自娱，名刺不及州郡。先生讲道而不立道学之帜，著书而不矜文章之名，服官而不附声援之党，隐居而不炫箕颖之僻，旷然天游，意兴泊如也。犹子一士，中进士，贫不能梓。是岁，以事入郡，再晤冢君，并搜遗诗杂着各一帙。同郡通政高公谷虚者，亦出先生门下，有同志焉。亢逐觅梨枣，虽《厚德录》已失，亦见一斑矣。海内读《明史》者，第知先生为有明直臣，而不知诗皆靖节少陵道脉心传，则实宗洙泗洛闽也。《四库总目》：羽正清介耿直，为时所重，故集中奏议，多切中时弊。诗多感激时事而作。安蒖《青社先贤咏·钟羽正诗》云：有明三百载，青社衣冠薮。至德惟钟君，人物推作首。生秉海岳灵，身备三不朽。公始起牧民，循良碑在口。既登司谏日，刚直震朝右。百折何曾回，逆麟撄龙吼。历官皆重寄，经论实无偶。珰閧司空堂，拂衣遂挥手。青溪山径驴，竹杖田家酒。来往朐阳西，散发逍遥叟。东州称典型，大耋咏黄耇。至今阅异代，名犹留卒走。缟鹤比清修，此语真无忸。按钟司空龙渊以抗争建储，触神宗怒，被廷杖，益都曹贞孺《云门辑旧》已详载之。贞孺之父曹璜，登万历丙戌进士，官通政使司参议，与公同朝。见闻既确，所言当必信而有征。而《县志》则云“免杖削籍”，似避此事，讳之也。如公之直节高风，名重海内，讳之，适足以彰其纪事之失实，于公有何益焉？)
赠崔兰溪
(兰溪，旧昌平府守。少有诗名，兼学延生之术。来过冶水，爱其山川清旷，辄欲卜居。与冯太史及余辈结社，喜而赋之。)
崔生酝藉士，落落烟霞姿。盛年解组绶，山泽恣逶迤。
摛词入骚雅，探道悟黄羲。交游倾海内，寸心谁复知。
冯公近相招，驱马渡淄潍。闲情爱冶水，深愿结茅茨。
林泉有旧盟，见我和埙篪。臭味一相契，尔汝不复疑。
示我环中秘，共掇南山芝。考槃良可托，没齿以为期。
送抱冲唐公子
故郡守唐公，治郡三期，囊无寸积，清风惠政，化在口碑。
尸祝久旷，未厌舆情。次公抱冲薄游东国，追慕遗踪。
阖郡感凄，共成懿典。于其行也，歌以送之。
唐公秉孤尚，作牧来青阳。三年郡卧阁，萧然竟空囊。
一躯久凶瘵，所愿斯民康。虚心礼下士，吐哺相迎将。
慈心蔼冬曦，峻节明秋霜。云胡不慭遗，高驾逝混茫。
輀车归闽越，四璧徒荒凉。何以遗孙谋，清白自芬芳。
奕奕抱冲君，奇姿莹圭璋。摛词匹岑孟，挥毫窥钟王。
朅来东海隅，先德用弥彰。悲怀激士庶，俎豆俨焜煌。
我实陶冶余，湛恩未能忘。琼玖惭不报，中夜忽彷徨。
临岐重执手，咏言著斯章。
(唐公，名守钦，莆田人。)
田家五首
檐际鸣晨鸠，邱泽多春雨。钱镈自修持，薄言向田圃。
芃芃麦苗秀，茸茸菜茹吐。庭木美芳华，鸡豚应时乳。
逍遥步里庐，熙然怀乐土。耕凿以冯生，坦焉靡所取。
皋原足时雨，晨兴赴农功。麦熟柿花落，气溽泉源通。
良苗被平畴，油油荡和风。阜蚤跃长薄，戴胜鸣高丛。
万物各有适，欣然惬微衷。闲歌和田叟，愿言期始终。
幽居半亩宫，矻矻自耕植。裛露莳蘅兰，沐雨除荆棘。
既云课童仆，复以纾筋力。室人知我心，操作同晦德。
灌溉有时倦，篱畔相休息。仰首听哀蝉，俯水窥游鲫。
清风池上来，欣然若有得。虽居贫贱中，长余刍豢色。
至乐在淡泊，迷者自不识。冥冥云漠间，谁复加矰弋。
积雨弥旬朔，我圃遂已芜。晨兴自芟刈，晓露沾我襦。
袅袅秋菊枝，蒿蓬共一隅。寒馨郁未发，芳质岂复殊。
汶汶百草间，无乃混泥涂。感之兴浩叹，搔首以踌躇。
野老七十余，安贫守环堵。被褐负朝暄，呼儿话田圃。
田家良不易，所历多甘苦。趋时忧旱荒，望岁占风雨。
丰稔无二三，拮据十尝五。近见诸少年，气习渐非古。
忘彼力食艰，甘与浮薄伍。衣马学纷华，蹉跎嗟何补。
质朴与儇轻，得失竟孰愈。蹉嗟识我言，戒尔非覼缕。
东归四首
为君既已难，为臣良不易。嗟予狂憨姿，辱此封驳地。
主德毫无补，素餐诚多愧。生读贤圣书，尝恐隳名义。
宗祊事可忧，祸谪吾何避。敢云祥凤鸣，冀免鹈梁刺。
岂期引咎言，反触明主恚。九阍一以排，六署纷逐弃。
虽已褫衣冠，幸不投魑魅。恢恢天地仁，感激终不匮。
驾言返故庐，骀荡春芳媚。莺花满旧畦，欢舞随童稚。
二亲方倚门，见我笑相视。儿今好归来，南亩堪耘植。
倘徉邱壑间，何用歌憔悴？黄鹤凌霄飞，倐忽落釜鞷。
游鱼伏重渊，咄嗟糜刀砧。罟机奄相中，何论高与深。
靡靡当世士，纷华荡其心。一朝揜机获，五鼎宁足钦。
念之情内怛，挥手谢朝簪。虽无希世资，免此祸患侵。
九原如可作，沮溺还相寻。大道日已远，季叶苦纷争。
锥刀一起衅，矛戈俨相仍。亲昵怀反侧，骨肉恨怨生。
兽食且人恶，脱兔犹可矜。孰谓斯人徒，而甘豺虎并。
誓将舍之去，超然越入纮。六合窅若丧，矧彼筐箧赢。
寄言纷拏者，身货孰可轻。人世忽代谢，俯仰成今古。
垒垒何者邱，东风摇宿莽。千秋万岁人，孰免归泉下。
相爱复相捐，神奇为朽腐。戕之固非宜，惜之亦奚补。
石椁暨桐棺，谁者竟为愈。念彼薤露词，泣涕零如雨。
逍遥旦暮间，无为徒自苦。
拟《游猎篇》，赠石枣强
(偶有客言：遇石君郊外，方驰马逐免，意甚得也。感而赋之。按《益都县志》：石枣强，名岩，字伯瞻，万历丙戌进士。)
君不见，石枣强，少年磊落工文章。黄金殿前奏词赋，一日声名动帝乡。
州县徒劳不足理，飘然解绶归闾里。宁甘寂莫老英雄，倾身为结豪侠士。
银鞍白马绣裲裆，赤羽雕弧两映光。左顾韩卢右海鹘，风驰蹀躞上南冈。
南冈狐免多潜迹，鹰攫犬搏相腾掷。凭陵大叫野云横，平楚苍茫秋草白。
饿鸱弦响落长空，鼻头出火耳生风。下马割鲜啸匹侣，行灸纵横酒波红。
归来日暮青楼道，锦帐华衾耐醉倒。探钩对博夜沉沉，妙舞清歌月皓皓。
人生适意在当年，身后虚名亦枉然。笑杀草玄庐里客，终朝寂寞对残编。
去岁初防海上贼，将军相视犹敌国。欲分一剑静波氛，掉头不应强不得。
石君石君何太豪，眼前万事如鸿毛。丈夫有日须遭际，且看射雉向东皋。
贻王育明
(时上封事，劾御史大夫吴。不报)
王给事，潇洒玉堂姿。朅来青琐闼，坦荡何委蛇？白眼看人笑不语，满腹琅玕世未知。朝读辋川诗，暮饮燕山酒，酒酣弄牙璋，吾于尔何有。一朝封事障狂澜，寥落秋空振羽翰。气夺乌台千古壮，霜飞白简九霄寒。天子手其疏，迟迟不忍发。壮士徒存叩阙心，孤臣自有冲冠发。王给事，身不满七尺，雄气倒万夫。世事茫茫已如此，与尔长歌醉一壶。
送彭省丈出镇天津
几年青琐闼，联佩共夷犹。
斧钺开雄镇，舳舻拥上游。
海云迎去斾，朔雪洒征裘。
帝阙遥相望，怀君独倚楼。
东归二首
陶令言归日，悠悠久闭关。
种葵临北牖，采菊见南山。
冬岭孤松出，寒林倦鸟还。
浊醪时自漉，不放葛巾闲。
四十行将过，头颅已可知。
宦情原自拙，世路苦多歧。
岁月消书帙，风云入酒卮。
寄言同好客，心赏勿复疑。
南行二首
南经沂沭道，极目总荒蓁。
疲马缘山径，孤鸿下水滨。
石田千里瘠，茅屋数家贫。
野叟时相语，年饥一怆神。
落日催行骑，长途倦旅人。
已闻秋叶坠，复见月华新。
远火明村舍，清霜折客巾。
相逢陌上者，时与话风尘。
云门山
云门出云云昼开，中峰云窦悬崔嵬。门辟天回日月窟，云生幻出金银台。
阴崖入夏飞玄雪，幽洞经年结绿苔。欲唤羲和启灵钥，即从阊阖望蓬莱。
春晚即事
风雨春残独倚楼，侧身吟望思悠悠。长安冠盖时多异，海上兵戈岁未休。
闭户琴书共潦倒，驯阶燕雀漫优游。愁时愧乏刍荛献，肉食诸公慎远猷。
夷门
落魄摧残壮士颜，昂藏侠气老尘间。王孙车马如流水，谁向夷门礼抱关。
边行即事三首
城头风鼓大旗鸣，城上胡儿作队行。一指云山三百里，边人犹说旧开平。
胡虏年来效外臣，将军谈笑争边尘。那知金玉横腰客，半是和戎市里人。
龙门地远风沙劲，雕岭秋深草木空。一自翠华从此入，至今野鸟泣西风。
钟吾
浩荡长淮水，行人心眼开。
寒城秋月上，孤雁与徘徊。
金陵
繁华南市楼，薄暮喧车马。
遥闻玉树歌，烟月秦淮下。
古冢叹
由益都至淄河，并路高丘比比，相望皆先齐旧冢也。远峙平芜，高衔夕照，追惟今昔，良用慨然，雍门之泣，信有以也。马上成俚歌一首
齐城之南何者丘，累累相似多王侯。千年枯骨今已矣，十丈高台掩暮秋。
忆昔繁华据朝市，峥嵘意气排云起。衣冠济济会盟坛，兵车烈烈横江汜。
撞钟舞女向深宫，蹴鞠吹竽里社中。叠驰上驷争夸功，刎颈双桃耻论功。
食鱼弹铗游豪子，雕龙炙輠游谈士。生存华屋竟相高，零落荒丘今若此。
荒丘华屋须臾间，淄水东流去不还。千辎万骑复何在，石椁珠襦亦等闲。
万代贤愚一抔土，牛山悲笑皆千古。爽鸠何必至今存，彭殇修短同朽腐。
指点谁知主与臣，野老流传总未真。策马长歌从此去，落日西风愁杀人。
恩诏起官太仆，久病不能趋命。诗与二弟和之，不必拘韵
白发先朝放逐臣，曾缘封事误批鳞。龙舆天远风云暮，象阙秋高日月新。
望断苍梧犹恋主，梦回青琐转伤神。赐环羸老难趋命，独对遗弓泪满巾。
赠公孝舆
交道日沦丧，悠悠厌世情。古人日已邈，早岁识公生。
昂藏秉奇尚，高谈动公卿。怀蕴贾生策，手握终军缨。
童年赋子虚，飘飘凌太清。至宝不易售，三献执与明。
散发卧蒙山，遗俗众所惊。余亦踽踽者，倾盖若生平。
迢迢三十载，时复闻音声。淡交无匿迹，逌然契其精。
携手视旻苍，劲气俨纵横。岁寒期其最，朝华何足荣。
赠曹楚石
汲黯秉奇节，侃侃立中朝。一麾守淮甸，引疴卧寂寥。
媕妸岂不达，孤忠自嶕峣。曹生千载人，慷慨揭英标。
六年淹郎署，茅屋以萧条。抗章论国政，劲气凛崇霄。
肮脏迕当路，偃蹇置外僚。轩冕义不希，弭节卧山椒。
若为禄养羁，惆怅饰行镳。送子清洋侧，寒风正飂飂。
卷舒时所遇，神融意自超。无为厌鞅掌，坐使朱颜凋。
寿冯青方封翁
嶰谷平泉不老乡，仙家鹿鹤绕云房。(云房，钟离权号)
堂开丹桂流芳远，笔落苍筠引兴长。
笑傲烟霞宜晚景，行歌童冠正春光。
华灯锦席良宵永，凤吹龙吟共举觞。
赠璞庵冯年翁(珣)
承家清白大冯君，弈弈风标迥不群。
慷慨词锋倾四座，纵横笔陈扫千军。
光联奎璧多材出，化美鸾凤几地闻。
老我疏慵叨末契，时从樽酒听论文。
赠石诚吾
汉庭石相旧家声，韫籍兼传好客名。
广厦风清浮玉斚，闲园花满合瑶笙。
承恩北阙三朝望，遗爱南邦万里情。
叨在葭莩同气昧，林泉期结岁寒盟。
赠董葆老
董翁秉鉴澄铨政，廊庙光仪大雅风。
寅亮勋高周太傅，平成迹懋汉司空。
笔严衮钺直声远，策阐天人道术崇。
愧我蒹葭叨倚玉，时沾芳润笑谈中。
赠王湘客
右丞佳句右军书，潇洒丰神兴有余。
蓝水玉山耽野趣，茂林修行乐郊居。
遗经三世承家训，转饷千艘佐国储。
薇省新恩宜劝驾，槐堂嘉瑞未应虚。
赠邢葆初
玉节金符职任雄，蟠虬锦绂气成虹。
业承司马元勋胄，词羡雕龙大国风。
剑履直庐天阙近，林泉脱屣世缘空。
赐环此日蒙丹诏，肘印还应向紫宫。
赠冯于高子方
宗伯清风冠士林，双遗堂构嗣徽音。
为郎报国持高节，奉母闲家念苦心。
质映琳琅瑶圃润，兴联水竹冶溪深。
西州漫有花千树，谁忆羊昙醉后吟。
赠曹葆老
葆翁骨鲠原天植，昭揭伦常自古今。
百折众咻明主识，两朝孤愤老臣心。
千城节著勋名旧，囹圄寃销惠泽深。
清议由来推宿德，肯随时态共浮沉。
赠房海客
圣主达聪志若神，海翁直节动枫宸。
乾坤几洒孤臣泣，雨露重开列栢春。
殿阁风清留折槛，都亭霜肃忆埋轮。
还期献纳酬皇眷，谋断真堪秉大钧。
赠邢素庵
素翁忠孝嗣家声，蕴藉为郎会计明。
昌镇貔貅盈万灶，蜀江雨露挹双旌。
谈兵磊落风生席，好客绸缪酒满觥。
两世姻亲情更笃，幸当晚节附同盟。
赠白太璞
白公广大悟诗禅，倜傥高情更洒然。
早岁青衫纡墨绶，晚年华发奏朱弦。
才优文苑淹时运，体具仙风藐世缘。
卓尔后贤能夺迹，奎光含誉烱相联。
赠房恒太
早年兰室赖磋磨，晚节蓬门接啸歌。
世上风波如意少，席间尔汝放怀多。
两家昆仲联棠棣，百岁姻亲附茑萝。
幸值古稀君共我，不图消遣更如何？
赠高谷翁
高君孝友古纯风，契结芝兰气味同。
柴也仁心深可念，达夫诗律晚能工。
冰壶寒映清无滓，水鉴空悬本至公。
老我中郎堪倒屣，帷书相付意何穷。
赠翟凌翁
柏台抗疏斥权珰，榆塞扬旌镇远疆。
许国精忠悬日月，登坛威令肃风霜。
龙沙大漠烟云静，马鬣高原哀思长。
圣主已开麟阁待，征书早晚下明光。
赠郑奎吾
虎旅将军久著名，横戈跃马塞垣行。
三韩云鸟慵开幕，九老池台漫结盟。
乍可同倾从事酒，何防重掌羽林兵。
绿沉金甲宁闲卧，不识当时好客情。
赠邢默庵
邢翁大节全忠孝，一病辞荣返故林。
几载白驹情自逸，异时玄菟计曾深。
开樽尚切投醪志，拊枕能忘坐甲心。
肯枉阳春酬下里，铿锵金玉振高吟。
赠蒋少阳
蒋翁七十饶仙骨，绰约长髯老更青。
握绶久书留犊传，挥毫时写换鹅经。
花间三径闲春昼，海上千年识岁星。
复羡环阶多玉树，循循诗礼共趋庭。
赠刘太噩(其远)
刘翁高谊薄云霄，西署星郎近斗杓。七业承家推国器，一钱遗爱著民谣。
含香视草趋清禁，持节祥刑仰圣朝。昼锦青郊联雅会，永和褉事喜相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