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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9-01 16:35
鄌郚总编

冀惠林丨张永贵卖菜记

  张永贵卖菜记
  冀惠林
  初冬的夜,清冷、静寂。偶尔刮过一阵朔风,呜呜咽咽的,就像一位忧怨的妇人在诉说着她的不幸。“嗡嗡、嗡嗡……”手机的闹铃声把永贵从睡梦中唤醒。永贵手摸索着把闹铃关掉,眯缝着眼想多睡一会儿,哪怕就一会儿也可以,他心里在想。
  自从秋菜上市以后,永贵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都是夜里两点起,虽然烦得要命,但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菜市场就是这个点儿营业,如果去晚了,停不停下车还另一说,头天摘下来的菜可能卖不了还要再拉回家。
  穿上衣服,推开门,永贵探出头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清冽的空气使他瞬间清醒了不少。抬头看看天空,彤云掩了月色,阴沉的厉害。他顺手裹了裹身上已经露出棉絮的破棉袄,摁了摁头顶的棉帽,然后戴上棉手套驾起电动三轮向菜市场奔去。
  虽然是午夜,但通往市场的路上已逐渐热闹起来,三蹦子、小货车、电动三轮,像一条条小河向菜市场汇集过来,明晃晃的灯光把黑夜照成了白昼,此时的菜市场上早已经人声鼎沸了。
  永贵驾着电动三轮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菜市场的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他掀开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从被子下面的编织袋里抠搜出一个大辣椒摆在了像大面包般的车子顶上。因为怕把菜冻坏了以至于卖不出去,所以卖菜的农户只是拿一点儿出来,摆在显眼的位置,收货的客商看到后就会过来讨价还价。
  因为天冷,收货的客商要比平常少许多,闲得无聊的一群菜农便东扯葫芦西扯瓢的攀谈起来。
  “你今秋后棚里种的啥?”永贵问旁边的络腮胡子。
  “唉,今秋后种的都是‘值钱’的东西,龙椒、线椒、辣妹还有大果,没有一样过块的”络腮胡子一脸无奈地回答道。
  “嗯,今年这行情有些反常,刚上市那会儿价格还挺好的,要贵过去年。可谁料到现在烂了大街,都啥年头了还有两三毛钱一斤的辣椒!”永贵气乎乎地回应道。
  “你们这还算好的,还卖过几茬贵的,要像我们还不活了咋的?刚种上没几天,一场大雨,淹了个净光,当水退后又种了二茬,这第二次卖就已经贱到三毛两毛了。照这样下去甭说明年的投入卖不出来,就连今年的种子和农药钱也扔进去了!”一位围着花围巾的大嫂在一旁插言道。
  永贵的眉头皱了皱,眼角不自觉得抽搐了一下,花围巾的话如针尖般戳在了他的心口处,那是一种莫名的痛。是呢,明年的投入咋办,这下半年的吃穿费用,孩子上学的费用,房贷的费用,还有人情世事的费用该从哪里出呢?他心里暗想。
  “操!”永贵暗骂了一声。
  想到自己天天像过年一样,每天都是两点起床,除了摘菜就是在卖菜或卖菜的路上,这投入与产出的巨大失衡使他心里愈发不平衡起来。
  今年蔬菜的行情的确有些诡异,刚上市的那段时间贵得离谱,往年两块的菜能卖到四块,好的行情使永贵和他媳妇儿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孩子他爹,今年的菜价这么好,咱又多种了两亩地,咱俩要好好种,争取把以前的饥荒多填补填补。借得孩子姨家姑家的钱都两年多了,到现在也没还,如果今年收入好,先把孩子姨家那两万还了吧!”永贵媳妇儿满怀憧憬地说道。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了,我看今年这行情有些反常,虽然现在价格挺好,别再后臭了就行。”
  “呸呸呸,快闭上你的乌鸦嘴,你这嘴就像开过光似的,好事说不准,坏事一说一个准。”永贵媳妇儿生气地说道。
  “唉,你就是太理想主义了,咱们啥都说了不算,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地种好,多一些收成而已。今年化肥、农药、薄膜还有人工哪样不涨价?唯独咱们地里种的东西便宜,上半年好歹熬过来了,就看这下半年咋样了。如果再不见起色今年这日子就难过了。”永贵不无担忧地说道。
  “嗯,是呀,如果再像上半年一样日子可咋过呀!儿子大了,也该娶媳妇儿了,现在彩礼又这么多。听咱村二牛媳妇儿说她们去女方家要人,光彩礼就十八万八,这还不带车子和房子呢。”
  “唉,谁让现在女孩少来,你看咱村好多孩子都打了光棍,咱老俩要加把劲,争取给孩子多挣下些家业,让孩子早成人,要不咱们去了也眯不上眼呀!”
  “喂,你这辣椒咋卖呀?”一声喊把正在愣神儿的永贵吓了一跳。
  “五,五毛吧?”永贵的回答连自己都没有信心。
  “五毛?你也真敢要!你咋不要一块呢?”小贩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扔下一句话。
  “我要贵了?昨天还卖得六毛一斤呢!”永贵嘟囔了一句。
  “的确是有些贵,就是刚才那个人给我出的价才三毛五呢!”花围巾指着远去小贩的背影说道。
  永贵没有接话,露出一脸不屑,心里却暗自寻思:听花围巾那价格就知道她家没啥好东西,自己家的辣椒在整个市场上那都是手屈一指的。既然质量好,那价格一定要硬气一些,这就像一个好姑娘要嫁个好婆家,有那条件要的嫁妆自然也就丰厚。想到这里,永贵刚才被小贩打击得有些破碎的心又重新愈合了。
  “四毛,少一分也不卖了,我刚来的时候人家给五毛还不卖呢,现在给我三毛五我卖?我傻呀?!”络腮胡子的话把永贵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好货不如好行市,昨天有个贵底子,所以今天一开称价格还可以。可你看现在,风刮得越来越紧,如果再下起雪来,谁还敢收货?说实话,要不是看在老相识的份儿上我才不要你的货呢!可以不客气的说,只要我想收,三毛钱一斤上赶着给我送的农户有的是!”一个脸色白净,看着一脸疲惫的中年人说道。
  “谁爱卖谁卖,反正我不卖,价格就是你们这些人搅乱的,趁着货多可劲杀价,你们拉出去好多赚钱!”络腮胡子的话像喷着火一般。
  “好好好,卖不卖是你的自由,强求的买卖不成。我让你卖也是出于好意,若不是老相识我也不会劝你,你想留就留着吧,万一待会儿再贵了你要骂我了。”白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白净脸边说边走到了永贵的车前,看到那颗顶在“大馒头”上的大辣椒问道:“老兄,你的货咋卖?”
  “五毛,少了不卖!”永贵挺了挺身子自信地说。
  “五毛?今天可算是天价了!今天市场上两三毛钱的货多的是,刚才那位老哥的货我往日收过,因为质量好所以多给他五分钱,你这到好,一斤直接干到人家俩斤的价钱了!”
  “大哥,有道是一分钱一分货,还有句话叫做贱钱无好货,省钱买瘸驴。我这辣椒是单剔单拔的精品,别看价格贵,但是一定物超所值!”永贵急忙向白净脸推销着自己的辣椒。
  “哦,看你拿出来的这个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你袋子里装的那些咋样,如果都像筐头一样,这个价格我们可以商量商量。”
  “价格没得商量,我保证表里如一,不信的话你可以先验验货!”永贵拍着胸脯说道。
  “那好,你把盖在上面的棉被打开,我先看看货咋样。”白净脸说道。
  永贵忙不迭得解开封车的绳子,打开棉被,一袋袋码放的整整齐齐的辣椒呈现在众人眼前。
  “别说人家敢要价,你瞧人家的货就是好,辣椒大不说条也顺直,重要的是新鲜,颜色也翠生。”一旁的花围巾不由得啧啧称赞道。
  “啊呸呸呸,还老客户、老相识呢,我说这收货的客商就属婊子的,认货不认人!缺货的时候围着你大哥长,大哥团的叫,一旦烂了市,他们该怎么杀价怎么杀价,一点儿情面也不讲!”络腮胡子在不远处恨恨地对身边的人说。
  “嘶……”裂帛声从永贵的车上传来,只见白净脸把永贵装辣椒的袋子豁了个大开膛,一个个尺把长,又直又顺滑又翠生的大辣椒就像被剥光了衣服的女人,玉体横陈在白净脸的面前。
  “嗯,看上面这袋子还行。要不这样吧,我既然看就是想要,你说的那价格着实没有,你再稍降降价这车货我要了,回去当筐头用,这个我赔点儿钱,再从别的货上找补一下。”白净脸笑着说。
  “不行、不行!刚才咱们讲得清楚,少一分我也不卖。你看袋子都给我豁开了,里面的质量也没问题,现在你又想杀价,我还不卖了呢!”永贵故作生气地冲着白净脸喊道。
  “别急,有事好商量,要不是今年生意难做,谁还会在乎那一斤三分五分的钱呢?去年同期我也是在这里收货,一斤三块多,就连破烂儿也卖到近两块,可那时生意好做,只要能收到货拉回家就赚钱。可今年不知道咋回事,拉一车赔一车,从一入秋到现在我已经赔了七八万了,照这样下去,这年也没法过了!”白净脸无奈地回答,他充满血丝的眼里透着疲惫,透着无奈与无助。
  “我寻思着我们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好处都让你们这些中间商给占了呢,没想到你们日子也不好过。这到底是咋回事呢?城里人都说菜贵得离谱,吃不起了,可咱们呢?刨除了种子、农药、化肥钱我们就是白打工呀!”花围巾插了一句嘴。
  “唉,谁说不是来,今秋后种这点儿东西还不如两口子出去打工来钱快,现在两个人忙活一天,搭上东西卖的钱还不如一个人出去打天工挣的多。”络腮胡子也凑了过来插了一句。
  “你们也不能这样说,去年辣椒一斤三块多咋没听人抱怨呢?种好地是咱老百姓的本分,要是地摞荒了让别人笑话不说,万一哪天价格起来了,后悔到哭都找不到个坟包!”永贵一句话怼得络腮胡子脸涨得通红,差点儿背过气去。
  “这位大哥说的对,依我看这蔬菜不论贵贱都要好好管理,好货啥时候都抢手,就像这位大哥的货,只要肯松手,绝没有卖不了的时候。价格这东西,我说了不算,你们说了也不算,真正说了算的那是市场和行情。别看我们收货很便宜,但是各项费用加在一起,不出这个市场已经翻了一倍还不止呢!如果送货的车辆在下高速的时候人家再以线椒不是辣椒的理由卡一下脖子不让走绿通,那么费用会更高。打个比方说:我这里三毛钱收货,真正到吃的人嘴里三块也不止,因为这里面包含了运费、包装费、人工费、市场管理费等等各种费用;钱从哪里出?难道羊毛还能出在狗身上?”白净脸长舒了一口气愤愤地说道。他仿佛要把这些年积攒在胸膛里的所有不满都发泄出来,同时也要把压在他心头的那一座座大山推开。
  今天,他终于把深埋在心里的话说给这些农户听了,为什么要去解释呢?因为,在农户的心里,他们这些客商就是些唯利是图的小人,就是些专门坑农害农的奸商,就是为了那几分钱而斤斤计较的刻薄小人。而农户所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些客商也不过是这条供需链条上的一环,他们也会被盘剥,也会被压榨,也是撇家舍业出来挣口饭吃的小民而已。
  风越来越紧,彤云中时不时地飘下几朵雪花,这些雪花飘到人的脸上、手上、皮肤上,瞬间便化成了颗颗晶莹的露珠。
  看到空中飘下雪来,菜农也忙碌了起来,有的忙不迭地用塑料布去盖那些还未售卖的蔬菜,有的则封好车急急忙忙往家赶去。
  永贵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水珠,心中暗自盘算着:下吧,下吧,下得大一些才好呢,如果再冷一些,那些没有做好防冻的蔬菜再冻死一部分,或许还能再涨涨价。虽然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儿自私,可是他认为自己的想法也正是别人的想法。市场这块蛋糕本来就这么大,别人切的多了留给自己的就小了,而这块小小的蛋糕将维系着自己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喂,老兄,你这辣椒还能不能再让让价呀,如果再坚持下去,今天怕是要拉回家了。”白净脸抬头看了看天空中越来越密集的雪花问道。
  “唉,人家都说奸商,奸商,无奸不商,看来这话不假。如果不是今天下雪,你也不可能这么便宜就收到这么好的货,俗话说:好货不如好行市,今天我就割一回肉,再让你五分钱!如果你觉得可以,咱们这就去过磅,如果你觉得价还高的话,我就拉回去等明天早上再来卖,反正地里还多的是,三天两头也卖不完!”永贵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袄,瞅着天上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无奈地回答。
  “老兄你可别这么说,老祖宗还有句俗语叫做: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你这货我只看了上面的,底下的啥样我还不知道呢。往年我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上面三两袋子能看到的都是筐头,而底下的却不咋地,为此闹过不少矛盾。”
  “哎,你这人咋不信任人呢?!你在这市场上打听打听,俺张永贵啥时候坑过人?我也不是吹,我的货从来都是在这市场上卖最高的价,要不是平日里那几个收我货的老板没来,好事还能轮到你?做梦去吧!”
  永贵一边气乎乎地回应着白净脸的诘问,一边看着四周,那神态就像这个市场上的王一样,有种舍我其谁的傲然。
  “好好好,咱别争论这个,既然你有自信,咱这就去炮称。不过丑话咱先说在前头,免得待会出麻烦,我那里可不像别人一样成袋子拉走,货要全部倒在地上,因为我要在这里加工。”白净脸笑眯眯地应付着永贵。
  风愈紧,雪愈大,片片鹅毛般的大雪从天上压了下来。此时,等待过磅菜农的头上、身上、车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他们就像一条蜿蜒蠕动的银龙在缓缓前行。
  突然,银龙的前面出现了一阵骚动,还时不时地有谩骂声传来,永贵好奇地站在车子上向前方眺望,只见两个男人正在为谁先谁后而争吵。对于这种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总有一些人不守公德,为了赶时间去加塞。
  “唉,这是何苦呢?天都这个点儿了,早回家那两分钟还能睡一觉咋地?有吵架的功夫不早就过完磅了吗?真是两个神经病!”永贵恨恨地说道。
  过完地磅,白净脸把永贵引到了自己的摊位前,用手一指地上说:“呶,你把货卸在这里就是。看你人挺实在的,别的货我就不验了,趁着天气不好,我再去抓点儿货去,等会儿回来再给你结账。”
  “哦,你去吧,待会儿回来你若发现我的货表里不一,钱我也不要了!别看我没钱,但不论是卖东西还是买东西都讲的是两个字:‘诚信’!如果我骗你一次,那么你以后就不会再管我要货了,即便是要,肯定也加着十二分的小心。”永贵憨憨地说。
  “唉,如果其他人都像老哥你一样实在就好了,现在的人除了缺良心啥都不缺。前几天收货,我也是像今天一样让那人自己卸货,我出去要货了,等回来时货已经卸完了,看表面的东西还可以,我就给他结账走人了。你猜怎么着?等小工来加工的时候才发现除了上面一层是好货外,底下掺杂了很多小的、烂的,更可恨的是里面还整出了好几块砖头,大哥你说这样的人可恨不?”
  “可恨之极!哪里也有这样唯利是图的人,卖东西的这样,收货的也有。去年我就遇到过一位客商,价讲好了,货也验好了,等我把货都给他卸地上后他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最后愣是让他讹了好几十块钱去。自打那以后见了这个客商他给我多少钱我都没卖给他一次货,他坑得人多了,货也收不到了,今年一年也没见到那个人的影子。”
  “人就要这样,将心比心,不论你们种植户还是我们客商都不容易,只有互相体谅、互相包容,建立起一个互信的关系才能走得长远。好了,您快卸货吧,我先去要货了。”说完白净脸便一头扎进了漫天的飞雪之中。
  永贵把包得严严实实的车子打开,从上面卸下那一袋袋辣椒。此时,雪水混着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破棉袄,但他依旧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卸下的辣椒码放整齐,那态度就像对待一件件珍贵的翡翠玉器一样。虽然这些“玉器”不值钱,虽然这些“玉器”让永贵很伤心,但他相信,这就是一种对待生活的态度,因为这些“玉器”都是他用心雕琢而成,每一件都凝聚着自己的心血。
  “大哥,让您久等了,这雪下大了,卖货的都急着往家走不好收了,我这紧赶慢赶地又要了两车货。要是凑不够车,这些货今天就发不出去,只好等明天再发车了。因为要货急,所以价格比先前的高了一些,您那货质量好,我也不能亏待你,就照先前您说的价格给您结了。如果再摘下来直接给我送来就是,不过您放心,只要质量好,价格上背定亏不了您!”白净脸不知啥时候从永贵的身后冒出来,边掸着身上的雪边对他说道。
  “这……这哪成呢?价格刚才都谈好了,四毛五就是四毛五,这是大家抢货才涨的行,如果现在臭了呢,你不是吃大亏了吗?”永贵盯着白净脸一脸真诚地说道。
  “您就甭管了,一斤加五分,这车货顶多也就加个三五十块钱,虽然我们做生意不容易,但挣钱相对容易一些,你们泥里来水里去的挣点儿钱不容易,给你加这点儿钱就权当我请老哥喝酒了。”
  “嗯,那就谢谢您了,您是我见过的最仗义的老板了,您做生意一定发财,以后再有货我一定先卖给您,保证质量使终如一!”笑容瞬间盈了永贵的脸颊,他那满是褶皱的脸显得皱纹更深了。
  结账,拿钱,永贵把从白净脸手里接过来的那460块钱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了贴身口袋里,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对待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因为,这每一分钱对于他来说都蕴含着自己的汗水,这每一分钱都是自己希望的寄托,这每一分钱都要攒下来用以供孩子上学,还房子贷款以及来年的投资。
  漫天的雪覆盖了来时的道路,呼啸的寒风卷着雪花迎面扑来,永贵又裹了裹身上湿漉漉的破棉衣,按了按头上的棉帽,驾上自己的电动车冲进了雪幕里。
  天地间一片苍茫,遮挡了来时的道路。虽然前途渺茫,但此时永贵的心里却是暖暖的,因为透过雪幕,他看到了一丝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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