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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11-15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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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三元宰相王曾的几个谜题

  有关三元宰相王曾的几个谜题

  根据史书记载,自隋大业元年(605)的进士科起,至光绪三十一年(1905)废,我国科举制度存在了整整1300年,产生了700多名状元、近11万名进士、数百万名举人。在这其中,三元及第的文状元仅有18人:唐代3(崔元翰、武翊黄、张又新),宋代6(孙何、王曾、宋庠、杨寊、冯京、王岩叟),辽代1(王棠),金朝1(孟宋献),元代1(王崇哲),明代3(黄观、李骐、商辂),清代3(钱棨、陈沆、陈继昌)。其中做到宰相一级官职的仅有王曾、宋庠、王岩叟、商辂4人,而政绩卓著、名垂青史者非王曾莫属。
  王曾于大中祥符九年(1016年)九月,以右谏议大夫为参知政事。明年九月,因受宰相王钦若排挤陷害,罢为尚书礼部侍郎、判都省,次年离京出知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南)。天禧四年(1020年)八月,复任参知政事,迁官吏部侍郎兼太子宾客。仁宗即位后,升任礼部尚书。天圣三年(1025年)七月,以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玉清昭应宫使。明道二年(1033年)拜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南府(今河南洛阳)。景祐元年(1034年)八月,为枢密使、吏部尚书。景祐二年(1035年)二月,拜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封沂国公。
  宋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宰相,乾德二年(964年)以枢密直学士薛居正、兵部侍郎吕余庆参知政事,为副宰相,辅助宰相处理政务。其后,权位逐渐提高,开宝六年(973年)始诏薛居正、吕余庆于都堂与宰相共同议政,至道元年(995年)诏宰相与参政轮班知印,同升政事堂。自寇准任参知政事,敕后署押与宰相齐衔,出行则与宰相并马。
  因此,我们可以把王曾第一次拜相的时间看作1016年。
  据《宋史·列传·卷六十九》,王曾“字孝先,青州益都人,少孤,鞠于仲父宗元”;计除权相丁谓,有匡扶之功,先后两次拜相,封沂国公。
  一、兴儒乡在郑母
  点校版《光绪益都县图志》之【校注】言,王曾为“青州益都县兴儒乡秀士里〔今青州市郑母镇〕人”。
  《王文正公曾行状》亦言其为“青州益都县兴儒乡秀士里,姓王氏,讳曾,字孝先”。
  《益都县图志》载有《张仪等造石香炉记》,石“在苏家庄”,时在景祐四年(1037年),上有“大宋国青州益都县□乡东郑村维那张仪等”。此处乡名,因原石模糊不清而脱一字。
  苏家庄西偏北不足4华里的时家村,曾出土了一方宋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的马思墓志,时称“齐家庄”,隶属“驿乡”。
  据此可知,《张仪等造石香炉记》中郑母村一带的乡名,当为“驿乡”无疑。
  另外,《益都县图志》同时载有《梁孟村造石香炉记》,上有“天圣元年(1023年)”及“青州益都县兴儒乡梁孟村”之语。
  由此可知,宋代兴儒乡在今青州城北,不在郑母。
  二、旌贤乡和王曾真身墓在郑母?
  据嘉靖《青州府志》等地方志书,云门山西麓有王曾衣冠墓,而城东四十里郑母村也有王曾墓。
  但是,可惜的是,云门山西麓王曾衣冠墓已失其处,而郑母王曾墓也已不复存在,而故址仅存了。
  郑母王曾墓故址,在倪家庄正东略偏北约700米处,在月牙岭西北侧。其西侧不远,便是青州历史上最古老的寺院宁福寺遗址。
  宁福寺,始建于晋太安元年(302年),后改称洪恩寺,俗称大寺。光绪《益都县图志》记载,该寺毁于金元交替之时,“鞠为瓦砾之场,惟石塔独存”。据青州市博物馆专业人员现场考证,宁福寺东西长约300米,南北约350米。
  郑母村以东孙家寨村的王金芳先生,特意带我们去了现场。王曾墓坐南朝北,墓前原有石像生,墓是空墓,甚至连衣冠冢都不是,平地起高坟,没有墓室。
  这为我们解开了一个疑惑。
  《宋史·列传·卷六十九》说,景祐四年王曾与吕夷简一同被罢相后,以左仆射、资政殿大学士判郓州。第三年冬天,王曾去世,年六十一,“赠侍中,谥文正”;“皇祐(1049年—1054年)中,仁宗为篆其碑曰‘旌贤之碑’,后又改其乡曰旌贤乡。大臣赐碑篆自曾始。仁宗既祔庙,诏择将相配享,以曾为第一”。
  但是,郑母一带从未有过“旌贤乡”的称谓,而且从上面引用的文字上看,改称旌贤乡的,应该是“旌贤之碑”所在的乡,也就是王曾的真人墓的所在地。
  据网上传言,王曾墓在河南省郑州航空港区新港办事处寺王村北。
  清代乾隆《新郑县志》也有记载:“王曾墓在县东北三十里梅河北岸,今墓不可见,有成皋寺,即故旌贤崇梵院也,有石刻牒在焉。”
  《王文正公曾墓志铭》有言:“公之捐馆,门下生与宗家计,咸曰大墓无穆位,不可以葬,乃改卜于荥阳,惟新郑吉。”
  另外,河南省新郑县确实有旌贤乡。
  而且,在王曾之后,欧阳修于熙宁五年(1072)闰七月二十三日“薨于汝阳(今安徽阜阳)私第,年66”。三年后,于“熙宁八年(1075)九月庚申朔二十六日乙酉,诸孤奉公之丧,葬于开封府新郑县旌贤乡之原(今新郑市辛店镇欧阳寺村)”(据《宋文忠欧阳公墓志铭》)。
  欧阳修本为江南西路吉州庐陵永丰(今江西省吉安市永丰县人)人,去世于安徽阜阳私第,却赐葬在河南省新郑县旌贤乡之原,寺王村一带本为春秋名相郑国子产的故里,唐代名相晋国公裴度也安眠在此,这除了有对风水宝地的考量之外,似乎也是对王曾和欧阳修功绩的旌表。
  后来,在欧阳修墓园又安葬了欧阳修的祖母李氏、夫人薛氏、长子欧阳发、次子欧阳奕、三子欧阳菜、四子欧阳辩等人。
  孙家寨村王金芳先生称,他们王氏是王曾的直系后裔,当年王曾葬于倪家庄东的月牙岭下时,先人在此守墓,遂在此安家,后住郑母村,又后迁至孙家寨,今又称南寨。后来,又有一部分族人迁回了郑母村。
  王曾真身墓以及旌贤乡在河南省新郑,不在青州市郑母。
  三、王曾无子?
  《宋史》还抛出了一个谜团:“曾无子,养子曰縡。又以弟子融之子绎为后,尚书兵部郎中、秘阁校理致仕,卒。”
  王曾没有儿子,收养一子,取名王縡,后来又以亲弟弟王子融的儿子王绎为嗣。
  这总让人觉得有点乱。
  后来的康熙《益都县志》、光绪《益都县图志》等,也采纳了《宋史》的这一说法。
  而网上又有言,据富弼所撰《王文正公曾行状》,王曾却有四男三女。
  这究竟是何究竟呢?
  这要想搞个清楚,我们有必要一起解读一下宋代杜大珪《名臣碑传琬琰之集》所收录《王文正公曾行状》的原文中有关王曾家室的记述:王曾“初娶蔡氏,处士光济女。卒,再娶李氏,故相文靖公女。继室以其妹,封许国夫人,贤令可法。子四男、三女:曰絪,光禄寺丞;曰縡,亦光禄寺丞;曰縯,将作监丞;曰缘。縯与二女并早夭。初,以子幼,取从兄子大理寺丞、秘阁校理绎,为子主后,遂克以塟。”
  王曾有三位妻子,第一任妻子姓蔡;蔡氏死后,又先后娶了李文靖的两个女儿。“文靖公”,即北宋时被誉为“圣相”的宰相李沆。“文靖”是李沆的谥号。
  《王文正公曾行状》为富弼所撰。而富弼,按其自己所言,“弼素稔公,实又尝为其僚”。因此,行状的记述不会有误,王曾确实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长子王絪,光禄寺丞;二子王縡,亦光禄寺丞;三子縯,将作监丞;四子王缘。其中三子王縯与两个女儿都过早夭折。
  王縯是将作监丞。宋前期,将作监丞为文臣寄禄阶。元丰(1078年—1085年)新制,始参掌本监事,从八品,其本官阶易为宣议郎。那,王縯又怎么会是早夭呢?
  原来在古代,人在40岁以下因疾病、意外事故等原因过早地死亡,便被称作早夭。
  除王縯外,王曾还有官至光禄寺丞的长子王絪和二子王縡,另外还有没做官的四子王缘。既然这样,那王曾为什么还要“取从兄子大理寺丞、秘阁校理绎,为子”呢?
  “初,以子幼,取从兄子大理寺丞、秘阁校理绎,为子主后,遂克以塟”又是什么意思呢?
  要想搞明白这个问题,纳王绎为子的时间,便成了关键。
  其实,变个角度去思考,问题也就解决了。
  一般情况下,我们多把“行状”,看作是由死者门生故吏或亲朋好友撰述的,叙述死者世系、生平、生卒年月、籍贯、事迹,以作为请人撰写墓志的依据性的文章。而其实,还有另一种“行状”,它是由死者门生故吏或亲朋好友所撰,向史官提供的,叙述死者世系、生平、生卒年月、籍贯、事迹的文章。
  所以,如果这《王文正公曾行状》是在王曾去世后较久,由富弼(1004年—1083年)向史官提供的王曾事迹述略,那就好理解了。
  “主后”原指古代主祭社稷宗庙的继承人。《礼记·王制》:“天子诸侯祭因国之在其地而无主后者。” 郑玄注曰:“谓所因之国先王先公有功德宜享世祀,今绝无后为之祭主者。”后泛指宗祧继承人。唐韩愈《司徒兼侍中中书令赠太尉许国公神道碑铭》:“无子,以公武子孙绍宗为主后。”
  “克”有“能”的含义。《尚书·大禹谟》之语“克勤于邦,克俭于家”,其中“克”即为“能够”之意。
  王曾去世时,王曾的儿子年龄尚小,难以完成王曾葬礼上的一系列正式礼仪,于是便纳时任大理寺丞、秘阁校理的从侄王绎为后嗣。
  这便是“以子幼,取从兄子大理寺丞、秘阁校理绎,为子主后,遂克以塟”的含义。
  然而,北宋文学大家宋祁为王曾所撰墓志铭有这样的记述:“求状于太子中允、直集贤院富弼,又自裒公行事一篇,合前后赞书,见授而为之志,恭惟令君之德在生人,其宪度在台阁,其言在谟命,其履践在图书,其人与不可传者皆士矣。今所摭次,姑举缙绅所道者,著于篇而纳之圹中,以慰蓼莪之思,以谨髙岸之变。”
  很明显,富弼为王曾撰写行状在先,宋祁撰写墓志铭在后。那么,富弼所记纳王绎为子,就又令人费解了。
  再读宋祁所撰的《王文正公曾墓志铭》。
  “子四人,曰絪、缘、縡、縯。絪止光禄寺丞,缘夭阏,縯止将作监丞,縡为光禄寺丞。縡之幼,公取皥子绎以嗣,及终又命之,故绎即丧序,”
  王曾四个儿子的长幼顺序上,宋祁与富弼的记述不尽相同。但是,宋祁的记述,让我们看出了王曾纳王绎为子的原因:
  王曾的长子王絪“止光禄寺丞”。也就是说,王絪做到光禄寺丞时便去世了。二子王缘早夭。四子王縯“止将作监丞”。也就是说,王縯做到将作监丞时去世了。这些事都发生在王曾在世时。
  二子王缘还没什么功名时便早早地夭折了。后来长子王絪又死了,在三子王縡(而按照《宋史》的说法,这个王縡还是养子)还年幼的时候,王曾便过继了王皥的儿子王绎为后嗣。王曾在去世前,又提出了这一过继王绎为后嗣的事,所以王绎便自然成为了王曾殡葬仪式中的第一孝子。
  四、王曾祖籍是泉州晋江?
  据《王文正公曾行状》,王曾为青州益都县兴儒乡秀士里人氏;“曾祖铎累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越国公,曾祖母赵氏越国太夫人;祖继华累赠太师、尚书令、陈国公,祖母刘氏陈国太夫人,卫氏楚国太夫人;考兼皇任著作佐郎,累赠太师、尚书令、鲁国公,母张氏燕国太夫人,何氏鲁国太夫人”;“王氏以爵祖于周,至东汉霸,始居太原,别族支居琅琊及祁,皆为望姓。而太原者尤著,世世有子不絶。公即太原人也,其先旅于无棣,唐末屡徙,晋避地青社,遂家。鲁国太夫人始生公,法相甚异。鲁公谓人曰:‘是必大吾闾!’八岁亡怙恃,仲父工部抚爱逾所生。公赖以育,事之如事父。乡先生清河张震,年过九十,名有道,以经术教授门人,达者甚伙,公从而学。震以语工部曰:‘老矣,未尝见如是儿!观其识,致宏远,终任将相!’”
  依据以上文字,王曾祖上本为太原人,唐末后晋(936年—947年)时迁居青州,其父王兼官至著作佐郎,王曾出生于青州益都县兴儒乡秀士里,8岁时父母去世,由其叔父抚养长大。
  然而福建省泉州市晋江市文史界却说王曾是晋江人,《青州通史》卷二《人物传略(古代)》也说王曾“祖籍泉州,郡望太原”,是唐末“开闽三王”之一王审邽的后裔。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查清乾隆《晋江县志》及乾隆前的《泉州府志》,均未见关于王曾的记述。但是,据道光版《晋江县志》卷六十八冢墓志,“封沂國公王曾墓,在二十九都太和山”。不过,也仅有此记,别无他述。
  网上有传,王曾本泉州晋江旌贤乡人,祖上世居今泉州市晋江池店清濛王厝埕,为王审邽之裔孙,八岁而孤,叔父王宗元收养了他,后随父兄迁居于山东省青州县益都。
  但是,乾隆及其以前的《泉州府志》只记有王审邽,均未见对王曾的记载。王曾墓之说,仅见于清道光以后的《晋江县志》。虽然清濛古称旌贤,也有桥称旌贤桥,但是此地在宋代称晋江乡兴贤里,而非旌贤乡。而且,据清濛村的自我宣传介绍,村有南唐开运元年(公元944年)的千年古刹——青龙寺(清濛宫);“清濛”古称“青芒”,因遍地“芒萁”(一种多年生高大草本植物)葱绿常青,故名;宋朝时属晋江乡兴贤里。
  不过,刚刚读到了王云传与尤春晓依据晋江史志所撰的《三元及第的宋代晋江籍宰相——王曾》一文。文称王曾祖上世居泉州王厝埕,是王审邽之裔孙。
  虽然我们没亲自查到晋江史志的这一说法,而且古来争抢历史名人祖籍地的事情,也屡有发生,但是也往往是有一定的根据的。俗话说得好,事出必有因。即便是空穴来风,也得先有个穴不是吗?
  细读《王文正公曾行状》,我们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公)尝适江左,护外丧,度京口,大风起,舟子请急舣焉。公念赴丧事宜,不得缓。促,遂行。顾前后,舟皆欲覆,公所乘独安然以济。”
  “外丧”是指自身的直系家人之外的亲戚,朋友等等的丧事。
  那么,什么是“直系家人”呢?
  “直系家人”就是直系血亲,是指有着直接血缘关系的亲属,即生育自己的和自己所生育的上下各代亲属,包括直系长辈血亲(生育自己的)和直系晚辈血亲(自己所生育的),如父母与子女、祖父母与孙子女、外祖父母与外孙子女等。
  旁系血亲,是指有着间接血缘关系的亲属,即非直系血亲而在血缘上和自己同出一源的亲属,包括在辈分上同自己相当的旁系同辈血亲、在辈分上高于自己的旁系长辈血亲以及在辈分上低于自己的旁系晚辈血亲。
  因此,旁系血亲的死亡即在外丧之列。
  王曾曾经护送“外丧”回江南,当他们一行乘船来到京口(今江苏省镇江)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船家再三要求靠岸,以保安全。但是王曾认为,赴丧之事不得耽搁,坚决要求前行。结果,江上船只都差点儿倾覆,唯独他们的船平稳而去。
  那么,王曾不顾自己的安危,如此坚决护送的这个亡人是谁呢?
  答案只有一个,是他的亲人。
  既然得由王曾亲自护送归葬故里,这位“外丧”很有可能是从江南迁至青州的第一代,因为这第一代还有叶落归根的强烈愿望。而且,这人跟王曾的血缘关系应该很近,并且还应该是个男性。
  当年与王曾的父亲及叔父一同迁居青州的,很有可能还有他人。只不过王曾没有受他恩惠,在相关记述中也就没有他的身影了。
  秦朝大将王翦、王贲父子死后,其后裔迁徙,逐渐形成太原望族和琅琊望族,再后来,他们又遍布全国各地。
  《宋史》记载的很明确,王曾是太原王氏,而泉州王审邽也是太原王氏。
  王审邽(858—904年),字次都,本光州固始县(今河南省固始县)人。王审邽三兄弟,是开辟福建(时称闽国)时兴起的“开闽”王氏,史称“开闽三王”。
  “王氏以爵祖于周,至东汉霸,始居太原,别族支居琅琊及祁,皆为望姓。而太原者尤著,世世有子不绝。公(王曾)即太原人也,其先旅于无棣,唐末屡徙,晋避地青社,遂家”。
  王曾祖上本太原人,其先人先从太原迁于山东无棣,唐末又屡屡迁徙,后晋时在青州落户。
  然而,其先祖从无棣迁走后,具体迁徙路线不明。
  难道王曾的祖上真的在泉州居住,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泉州?
  因为史料的缺乏,实在难以断定,只能说“还真有可能是”。
  近来读到张国钟先生的《读书台上风光好,宰相王曾何处寻》一文,更加坚定了这一推测。
  张先生考证后提出如下观点:
  王曾先祖王霸,是位与严子陵、孟光齐名的大隐士。王莽篡位后,他弃冠带,绝交宦。建武中,征到尚书,拜称名,不称臣。……遂止。后以病归,隐居守志,茅屋蓬户。连征,不至,以寿终。(见《后汉书·隐逸列传》)
  另外还有一位王霸,为五代后梁人,道士,是开闽三王(王潮、王审邽、王审知)的祖先,在福州作法,说后代有人在此地称王,后来升天而去。(见《旧五代史·僭伪列传》)
  传说王曾是王审邽的后人,那么这个道士王霸也自然是王曾的祖先。但是,既然成书于宋太祖时代的《旧五代史》,已经把道士王霸列入僭伪之列,王曾本人以及为其撰写行状的富弼和撰写墓志铭的宋祁,是断然不会提及这一事实的。
  富弼和宋祁之所以对王曾祖上迁出无棣后,来青州之前,曾经在那生活居住,避而不谈,道士王霸的僭伪之行,是其中最根本性的问题。
  这样,王曾的同族后人,在晋江为王曾建立衣冠冢,以祭祀这位三元宰相,并以此激励教化后人,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五、石塔坡之谜。
  海南王氏家谱提到,王曾“享寿七十六岁,谥文正,配郑氏,封荣阳郡夫人,合葬山东青州益都可原石塔坡之阳”。
  其中王曾的寿年、真身葬地和他夫人的姓氏以及封号,都与事实不符。
  但是,说王曾墓在“青州益都可原石塔坡之阳”,却并非完全错误。因为。青州确实有王曾墓。
  据《王文正公曾墓志铭》,王曾是因“大墓无穆位,不可以葬”,才改葬于河南新郑的。而王曾的第一位夫人和第二位夫人,均先王曾而去,毫无疑问,她们肯定是葬在了青州,而且肯定是葬在了其家族墓地之中。这一家族墓地,也极有可能是王曾发迹后卜得的。
  因此,后来王曾在青州的衣冠冢,也极有可能是与他两位夫人在一起。
  据王曾的后人,今郑母村东孙家寨的王金芳先生称,王曾墓在塔尔坡。
  我曾两次实地考察过塔尔坡。塔尔坡在倪家庄村东偏北,在月牙岭的西北侧,因为此地原有青州最早的寺庙(宁福寺)的和尚塔林而得名。宁福寺遗址东西长约300米,南北约350米。
  塔尔坡,倪家庄人也称作“卡儿坡”,实际上是一种音转。
  (本文的写成,要特别感谢青州市图书馆古籍科李波先生!
  另外,在对照青州馆藏本《名臣碑传琬琰之集》时发现,前人点校的《王文正公曾行状》、《王文正公曾墓志铭》和《王文正公曾碑阴》有些许漏字和错字等,今天将重新点校的版本附于文后,以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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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
  王文正公曾行状
  富弼
  ?故推诚保德崇仁守正协恭忠亮翼戴功臣、资政殿大学士、开府仪同三司、行尚书、左仆射、判郓州、上柱国,沂国公,食邑一万二千五百戸,食实封五千一百戸,赠侍中。
  曾祖铎,累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越国公;曽祖母赵氏越国太夫人。祖继华,累赠太师、尚书令、陈国公;祖母刘氏陈国太夫人,卫氏楚国太夫人;考兼,皇任著作佐郎,累赠太师、尚书令、鲁国公;母张氏燕国太夫人,何氏鲁国太夫人。
  青州益都县兴儒乡秀士里,姓王氏,讳曽,字孝先,年六十一。王氏以爵祖于周,至东汉霸,始居太原,别族支居琅琊及祁,皆为望姓。而太原者尤著,世世有子不绝。公即太原人也,其先旅于无棣,唐末屡徙,晋避地青社,遂家。
  鲁国太夫人始生公,法相甚异。鲁公谓人曰:“是必大吾闾!”八岁亡怙恃,仲父工部抚爱逾所生。公赖以育,事之如事父。乡先生清河张震,年过九十,名有道,以经术教授门人,达者甚伙,公从而学。震以语工部曰:“老矣,未尝见如是儿!观其识,致宏远,终任将相!”年十五,时郡有田讼,久不质,将佐患之。公偶与典校者坐,亟闻其昧语,谓不可白。公立为发其奸隠,讼者气索,狱遂判。理人伏其幼悟。尝适江左,护外丧,度京口,大风起,舟子请急舣焉。公念赴丧事宜,不得缓。促,遂行。顾前后,舟皆欲覆,公所乘独安然以济,闻者叹异之。
  既冠,举进士。咸平五年,试礼部及后殿,皆为第一,署将作监丞,通判济州。会北虏冦边,京东地迫河朔,缘督供馈,济人大扰。公推是,具陈二道被苦,且指画便宜以闻。上嘉其初任能志于民,报可即代。还,复试以文。旧制当属学士舍人院。冦莱公入相,号贤,以公名盛,不与他埒,特召试政事堂。授著作郎、直史馆,银章赤绂,主判三司戸部案。是岁,朝廷修和好息民,遣使称北朝。公卿以下,谓事适然,亡异论。公独抗章,曰:“古者尊中国,贱夷狄,直若首足。二汉始失,乃议和亲,然礼亦不至均。今若是,是与之亢立,首足并处,失孰甚焉!狄固不可启,臣恐久之非。但并处,又病倒植。愿如其国号,契丹足矣。”章圣尤所赏激,然使者业巳往,又重变,遂已。
  景徳四年,领右正言,知制诰,赐三品服。明年祥符纪元,天子封泰山,入南台为北曹副郎。又明年,加史馆修撰。四年,毕汾祠,迁主客郎中。未几,判大理寺,初用散郎,至是帝以不重,故特命公,且谓曰:“廷尉主天下狱,思得详敏者,治之乃不乱,无以易卿。”公因请得自辟署,既始于我,亦遂为故事。五年,诏使北。彼俗重射,邀公校其能,视公儒者,谓必负北人。环拥左右,公一发破的,众耸伏。迓者邢祥,辩给好,以气凌人,盛称本国宗枝贤,且相友爱,近赐以铁券。公曰:“铁券所以安反侧也。大臣功髙不赏,天子疑,则赐之,何用及亲贤哉?”祥大惭然,赐还不复语。六年,召入翰林为学士。直日,先帝燕衣坐便殿。赐对罢,就院内,使即谕曰:“向渴卿甚,因不及御朝服见,亡谓吾嫚。”其为人主,尊敬如此。
  理局以宽明闻,俄知审刑院。法有违制者,报徒。公请非亲被以失论从杖。既外郡有以是具狱闻者。眞宗怒,诏论如法,公执前议。上谨容曰:“若卿,自是无违制者?”公遽曰:“如诏旨,不复有失者。天下之广,岂人人尽知制耶?惟上裁幸!”上悟,欣然下其议,因为着令。佐吏赵廓立其后,闻之出,语人曰:“王公犯颜不挠。廓汗下,不能仰视。公施施自若。”
  九年,转兵部。逾月,以谏议大夫参知政事。明年改元天禧,加给事中。时,上方好神仙,筑昭应、景灵、会灵三宫观,以庐诸眞,咸用弼臣,领职得者以为宠。公选为会灵观使,非志也。让于冀国王公钦若,上以为异。除礼部侍郎,罢知政。入谢,上怒。未霁,始责以“大臣当传会国事,何遽自异耶?”公顿首谢曰:“夫君从谏,谓明。臣尽忠,谓义。陛下不知臣驽,使待罪政府。臣知义而已,不知异也。”太尉王公旦时在列,归以语所亲曰:“予执政二十年,日夕见上。上意微忤即惧,逡巡不敢语。王贰卿始得进用,避观使咈旨被诘,占对词甚直。了不惮,过吾远矣!”顷之,出守南京。稍迁天雄军。四年,召还中书。数月,擢为中书侍郎、平章事。
  天圣三年,改门下,又累迁兼吏部。凡作相,领会灵观、昭应宫二使,集贤殿、昭文馆二大学士。始之还也,会章圣病弥留,今上位储,决政资善堂。刘后讽宰相丁谓,谋临朝,物议汹汹,搢绅皆潜,有所去就。公恐计日中宫挟外援,图所非冀,是未可以口舌争,即不听且何从倚辨?非所以安赵氏也。因说后戚钱公惟演曰:“帝仁孝,结于民心深,今适不豫,且大渐,天下莫不延领属吾储君。而刘后遂欲称制,以疑百姓,公独不见吕武之事乎?谁肯附者?必如所欲,将刘氏无处矣!公实后肺腑,因何不入白,即帝不讳后,立储君,后建长乐宫辅政?此万世之福也!”钱惧,从之。后因省,不复有它志。
  未几,今上践祚。遗诏军国事,权听后旨,仪法久未决。丁谓沿后素意,乃上议太后朝近臣、处大政;皇帝朝朔望,独见群臣;余庻务,悉令入内押班雷允恭传奏,禁中取可否,即下不以覆。谓之党附和,以为便。公扬言于朝曰:“是故欲壅上听而絶下情耶?!且天下公器,岂庸两宫异位?又政出宦人,乱之起也!不可!”乃引后汉马、邓故事,奏:“凡御朝,帝坐左,母后坐右,而帘前奏事以次,如常仪。”纳之。士大夫由是识上下之分。
  已而治定陵,谓果与允恭谋,改吉卜。幸咎祸,事败抵罪。谓之列佑于上,曰:“谓首被顾托,请以议功。”众愕,未有以对。公进曰:“谓事干宗社,议功不及。”卒放谓于崖,佑者随废。先是,谓用事,威赏皆专达,不谋于朝。既已窜,冯公拯继为上相,复蹑故迹。公独谕以祸福,且折其牙角,使不得露。自是,事一决于两宫。然而太后稍自尊侈,上徽号,乃欲御大安正寝受册。公执不从,遂降御文徳殿。长宁上寿,复欲御大安公,又固执,益不许,卒御别殿。由是,大失太后意,指昭应灾为不职,免相事,出知青州。
  呜呼!人臣大节,始见其心。平时立朝,被冠绂,逶迤矩步,自饰边幅。坐与人谈忠义,若不恤死。及见人主,则迎意苟合,夙夜酝巧智,媚悦万状,以固禄位。时复悻悻炫小直,干细人之誉。一日国有大事,相顾色丧,噤不敢开口,亦不自愧羞。岂如公,方太后时,主少国疑,人无一志,大臣不协恭,而奋不虑己,特以身捍患,遇事必立,见非义,未尝不直之,凡措置亡失策,动赴机会左右,王室始终以宁,得俟上专政,光明刚健,其功业可称道哉!与其小夫懦臣,异日谈也!
  治平二年,再移天雄军,威怀素着,人绘像事之。戎使每及境,必整其徒,然后入。至宴劳时,坐皆有节,俯伏听命,不少哗。过别郡,乃大鼓噪,无行列,禁亦不止。俄,领彰徳军节度使、检校太尉,迁太师。明年,加同平章事。又明年,徙判河南府。景佑元年,驿召拜枢密使。二年,迁右仆射,复门下侍郎,为亚相,启沂国公。
  久之,表以老不任,求解甚频。至四年,授资政殿大学士,转左仆射,判郓州。将行,语弟皞曰:“唐李英公遗诫,可谓深切!”皞曰:“然终为裔孙所累!”曰:“彼忠于国,奚暇保家为?”君子益以是知公之心也。
  五年冬十月甲戌,有巨星陨于寝。十一月癸卯,感疾。丙午,薨。君子曰:“知命矣!”
  辛丑,以丧如京师。讣闻,天子震悼,废朝二日,赠侍中,赙物加等,亲与隶属拜官者若干人,又诏鸿胪给塟事。家人状理,命辞于朝,许之。
  公自一命至考,终位上宰,官二品,阶与爵第一,勲第二,衍邑过万戸,恩礼之极也。中外烦使,大凡知通,进银台司、审官院、礼仪院、三班院各再,判都省大理寺、审刑院、纠察京狱、契丹生日幸亳考制度使、南郊大礼使各一,试贡士三,修书时政记、定仪注、删条敕、释御集等局总十有二,书尊号宝、受命宝谥册文各一,干任之重也!自余尤烦者,不列焉。更城所至,必首建学校,多出俸赐,备经费。
  公天性过人,辅以学,所作必精诣极挚。凡居官,率以仁闻,平生亡分毫失。谨厚庄重,虽家居莫见其惰容,衷实自任,不妄与人语。至于亲识书问,亦不必昫昫,款密而情好,自笃不信怪。守南都日,有妖夜至,都人恐甚,里门昼阖,至废市,道路絶人。公大辟牙门,出自循拊,逮捕先声者系。由是,妖遂灭。居大位不植私恩,孜孜推进人物,终身使勿知。或有谢者,必正容拒去。惟不引用亲属,有出上意者,亦奏嫌报罢。
  初拜参政,首议复谏臣,选忠孝者数人,俾尽规益,号无阙政。故公在相府仅七年,绝亡论事被黜者。又首议择名儒,敦劝讲,继命孙公奭、冯公元番侍经筵。每秋终,公率同列,献诗以贺。二者尤大佳事,一时朝廷翕然有风采。上尝亲署“忠亮忠厚”四大字,独赐公。用是益自感奋,勤劳王家,知无不为。人望素重。比外迁,天下惜其去,再用乃大喜。及是终也,皆失声,闾巷相吊,非徳至厚者,孰与焉?世有年八十者,众谓之寿。然,既死,人不复经道,如向无其人。公之名与公,遂不朽,人念之常如生,岂不所谓寿者耶?
  公雅善属文,深茂典懿,有《两制杂著》五十巻,《大任后集》七巻,《笔录遗逸》一巻上之,志在讽谏。有诏嘉奖,刻板均赐近位。又喜笔札琴阮,皆极其妙。
  初娶蔡氏,处士光济女,卒。再娶李氏,故相文靖公女。继室以其妹,封许国夫人,贤令可法。子四男三女:曰絪,光禄寺丞;曰縡,亦光禄寺丞;曰縯,将作监丞;曰缘。縯与二女并早夭。初,以子幼,取从兄子大理寺丞、秘阁校理绎,为子主后,遂克以塟。一女,适屯田郎中沈惟温。
  弼素稔公,实又尝为其僚。且辱公弟请,所不得让。谨件系官次行事,上考功,牒奉常。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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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文正公曾墓志铭
  宋祁
  景佑二年,丞相右府缺,上方图任耆俊,参付魁极。越二月,制诏太原王公曾,其上枢宻使印绶,还来相予,进拜尚书右仆射、门下侍郎,所以命赐之尤渥。公拜,稽首让,弗遂。于是,择典训庸,以熙百工;外怀迩协,以种九德;饪味燮和,辰阶比平;翼戴圣猷,溥大光明。乃十一月,从钦天柴胙沂以为公国。他日,请间伏青蒲,上陈瘁苑,婴霜露以踣,愿前此纳政,避贤人路。帝怃然,无开可意,公执不夺,卒改左仆射,加资政大学士,镇东平。戊寅仲冬,感疹,门子谒急书闻,亟命将髙手医,跳驱趋视。不半道,丙午薨。上推甲子,得三百六十六,复所生之辰。家丞列治,让还鸿胪典葬,天子隐遗老之弗憗也。再昕置朝,廞左貂以襚,法赠备厚,恩录宗姻僚陪十人,容官合“文正”二言,以谨周道。公之丧,来京师,其引也。盖殡也,邦人官师,沱涕相吊。明年,有司持丁亥诏书到公第,仍举中书令,宻章以告。愍册焜煌,再漏下泉,本公之绸缪,感会宠存,贲往有以致者,其如仁欤?其司直欤?
  公字孝先,由逸民霸,飞天汉显,基素德,支裔屡徙,今为青州益都著姓。曾祖讳铎,祖讳继华,皆蹈道沉冥,阴储世烈。考讳兼,甘节难进,仕未及膴,终著作佐郎。深根浚源,丛沛来祉,公贵推泽,并赠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中书令,爵皆为公。大王父国于越,配国于鲁。妣,曰张,别赠燕夫人;曰何,为鲁夫人。公即何夫人之子,轩渠卓异。鲁公曰:“是大吾门。”八岁,终二丧,斩焉致毁。仲父宗元育之,过所生,一情以均,公亦以所爱事仲父如父。甫冠,与士乡游,泛愽书记,不为章句。儒诸老先生,皆折辈行以交。咸平中,偕郡上计,委符入关。策进士,再为天下第一。当此时,二篇赋,学者争传,都纸为贵,以王佐期之。初,命将作监丞,通治济阳。代还,试政事堂,以大著作直太史,服五品,判三司户部案。转右正言、知制诰,服三品,充史馆修撰。入翰林为学士,自司计外郎再迁至中兵,拜谏议大夫,参议大政,加给事中。以礼部侍郎守应天、大名两府,复贰鼎席,兼太子宾客。由左戸再迁至春官卿。以内书侍郎执宰相笔,陟东台,兼地官,遂跻上衮。阅五岁,琳宫火,一昔焚册,灾异免,以天官为本州岛。又易天雄军,即拜彰德军节度使、检校太尉。稍换天平军、检校太师。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徙判河南府。入冠枢极,罢幢棨,还冡宰,他如故。
  公由布衣羾君门,誉处时行,为龙光景式,凡三十七年。别任九:判大理、尚书都省、登闻检、知审刑、审官、礼仪院、通进银台司门下封驳事、莅三班院、纠察在京刑狱。领使五:持金絮遗湟水酋,为生辰使;辇谒谯祠,为考制度使;馆寓神岳,以中台为会灵观使;髙真寳符,以元辅为玉清昭应宫使;再见上,帝为南郊大礼使。主工部一。由集贤殿、昭文馆及西清之秘为大学士三。监修国史一。阶一品。勋十二转。表功十有四字。食虚邑万有二千五百室,实五千一百室。此践扬隆赫,其大较也。
  初,契丹盗边,济为寰服最近,早符晏檄,悉财赋佐军兴。公由倅事,疏一二便宜,数奏蒙可,众器其能。天僖夜,妖自三川相靡而东。公守睢阳,不逞讙恐,里闾昼阖,公辟牙门,分吏晓捕先倡者,鞭梏之,妖息不复。南筑雒都,城周万雉。云陴言言,宸居以尊。复陕路,转粟二十万,饟得无乏。岁旱,蝗,齐、楚、周十八以上民曹,逃贷囷粟,乡县株送,结强盗抵死。公一切榜遣,流瘠更生以千计。所至立学宫,分租奉,助兴作,五州镵金石以颂,魏人画像事之。课治者以公为尤。緑图夜(阙?)度宫,以仪曲宻,砻石庀材,规创万楹。公列五害,愿省损制度,奉承大中之意。先帝弗豫,太子已决事。或议长秋临政,憸人惎语翕翕。公时训护储邸,谓后姻幸曰:“太子长秋谊不独立,有如两宫相维,社稷安矣?”。后悟。由是,内外恭顺无违言。庄献总军国,仪銮峙立,佞党投罅,廷议放肆。公独引东汉故事,朝则帝在左,太后在右,施帘自彰,群臣奏事于前。诏如公请。长乐上徽册,供张天安殿中,公执不可,改御文德。差损扆坐,志在强王室、安外家,使无纤芥。纳忠者以公为尽,大理总天下狱。异时为冗,帝欲重之。公自西台被选,评廷讯谳,许自辟丞属,遂踵为故事。法家有违制,而情不一。公请非亲被以失论,会具狱须报,公据前比。帝曰:“自是无复有违制邪?”公曰:“如陛下言,亦无复有失者。”帝悦,更从轻坐。语材者器公之果,践内外辞禁,赞为名。命浑灏、炳纯傃古同风,或选为昌言,或永为赓歌,则家集合五十六篇详矣。上始乡学,公采圣君贤臣事,绘解为三十篇,因以劝成羙德,诏镂于椠徧,赐迩臣。其它纂次尤多,尚不録。言文者,归公之治。
  呜呼!惟公偘然正,崖然立,周密靖慎,久而无流心。在上前,开陈处可,辩愽有余,言国家用。至日旰,出沐燕私,讫不道,省中语。天资方重。每广朝大会,盛服玉色。郎谒者,视进止,如有尺寸,未尝过缺,虽妄庸人嗤历诋,亦不能加半言毁短于公。当国七年,万物茂宜,四夷休宁,稼茨于原,兵仆于鄙。嘉生回薄,无有恫怨。务大体若丙吉,清浄如曹参,总领众职如魏相,内文明如邓禹。于时被公之化,察察者敦,沾沾者愧。建启露门秘禁,召惇儒硕老,侍擿劝讲。复谏署旧员,使正辞謇议,日兴于朝。进贤不植私,爱士不谋党。退不肖,不奸怨。奉群母孝,与诸弟友。亲族可任,言之上;不可任,厚分之财。姻娅进用,皆以嫌自退,上尝大署“忠亮忠厚”四字锡之。盖实录云:天下称为贤。
  公乾兴、天圣之际,时多故矣,身荷重任。为国休戚,虽参和傅会,权定大争,豮彼怒牙,浣其它肠。庇焉如帡幪,虑焉如蓍蔡。然,至闲居独念,犹感慨以之。是必弥纶之才,轧于群媢而未悉获骋;健粹之气,有所难屈而弗慊于心。烦虑焚如,且至大病。斯可恸已!
  先时,大星辰落郡寝上,左右惊白。公曰:“后一月,乃自知之。”如期而始悟。宁傅箕萧昴,有冯以始,亦有以终邪!君子谓为知命。
  公始合姓于蔡,实处士光济之女。又合姓于李,故相文靖公之女,卒,继室以其妹。芳猷淑则,迭映中壸。后夫人独偕公老,故启许国,享脂田焉。昼哭,未期又不幸以褕衣而复母。弟曰皥,字子融,为刑部郎中、直集贤院;曰闵,字孝德,终国子愽士。子四人,曰絪、缘、縡、演。絪止光禄寺丞,缘夭阏,演止将作监丞,縡为光禄寺丞。縡之幼,公取皥子绎以嗣。及终,又命之。故,绎即丧序,今为大理寺丞、秘阁校理。三女,二早世,一适屯田郎中沈维温。
  公之捐馆,门下生与宗家计,咸曰大墓无穆位,不可以葬,乃改卜于荥阳,惟新郑吉;又筮于临洧乡,惟梁原吉。先是,蔡夫人之殁,已祔于姑,岁在单阏冬十月乙酉。子融与绎等竭诚信,举公及二夫人之丧,合窆新阡,顺也。子融虽受公荫,然自以材略奋,迨公时,已翔册,府操计筹,纠都狱藉,藉为闻人,而孔怀为位之哀,连岁摧溃,既奔走蒇事,且求状于太子中允、直集贤院富弼,又自裒公行事一篇,合前后赞书,见授而为之志。
  恭惟令君之德在生人,其宪度在台阁,其言在谟命,其履践在图书,其人与不可传者皆士矣。今所摭次,姑举缙绅所道者,著于篇而纳之圹中,以慰蓼莪之思,以谨髙岸之变。噫!绎也,縡也,既收而食矣,尚不陨,厥问而世其家云。铭曰:
  斤斤令君,朅来山东。利见国光,参偶时龙,既奋厥庸,遂为宗工,订平津之封兮!上初纂嗣,毋违参治,揭日当天,实相以济,谗唇不摇,王室无惎,赖陈平之智兮!五藩于宜,既仁且贤,邦民宜之,厥猷茂焉,乃建将牙,乃示台躔,翳吉甫之宪兮!郑圃联圻,泉涂启扉,刻章美槚,终天此依,九京千载,飡仰余徽,惟随武之归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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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文正公曾碑阴
  宋祁
  故丞相沂国公既塟十二年,仲弟天章阁待制子融请间见。上追叹公据正有守,得宰相体。子融顿首谢,且言:“臣兄曾,事章圣皇帝,兴诸生,不十年,参总大政。其后,拜玉几下,闻顾命大行,诏章献皇后,权军国大事。于时宰相谓(丁谓也)阴开邪谋,规刋权文,营罔中外,众莫敢抗,独臣兄毅然不肯移。又欲建白天子朝朔望,太后听政,附中人通裁可。即又引东汉故事,请帝、太后同视事。伪计不行。方谓譛逐大臣如冦凖、李迪等,钩索株连,以动众心。臣兄中立其间,为国督视,隠匿廋情卒不得施。遂用诈败。太后再受徽号,欲御天安殿。复奏言止御文德殿。既忤旨,因灾异策免。然,太后以数救諌,不能无念,抑畏谦慈,勤翊王家大业以安。此其事,陛下尤彰明较著者。”上曰:“乃晜之勲,予一人不忘。”子融再拜曰:“陛下幸诏臣察,勒词隧石,诚得天笔篆额,敷贲前人,死骨不朽。劝宠忠门,由臣为初制。”曰:“可!”乃署“旌贤碑”三字赐焉。
  于是,天章君即金石刻。又欲侈上之褒,丐辞序其来。仆念已尝志丞相墓,且翰林铭功,其事大略著矣。独原夫天子念丞相贤而旌之者,宁不以临大事不可夺欤?损益过举,以絶未萌,而为之所欤?功格于天,黙不自名欤?
  仆尝论治乱之机不容发。如令丞相,当是时,一有假借,则纪律约更,权迫势陵,憸人乗之,抵巇投隙,意有所肆,沦胥淫夷,遂蹈后艰。凡列爵几何,底罚几何,而后能定?由是观之,丞相之勲,可以言者其大也。夫,阴施之所及广,则阳德之报蒙显。故丞相虽贤,待圣人乃明。初,公于天章敦爱甚,而天章奉公也,无不至。始,丞相未贵时,娶蔡李二夫人,早亡。及贵,谦不封国。天章岁比,当迁,辄上书,还一官,为二夫人追封,成公志也。至是,又引甲令,建螭首龟趺,丞相之名,由天章益传。《春秋》之法,于善善也。长至刻祭,彝铭乐栾,皆所以行远。况珉表之隐然,天文之灿然,披九幽之潜光,奋无穷之休烈?后虽千百岁,拜余风,泣遗直者曰:“此贤丞相之陇欤!呜呼!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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