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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66天前
鄌郚总编

霍树楠先生出任昌中校长

  梓坡先生出任校长
  民国三十年(一九四一)三月,昌乐中学由县立升格为省立。同年八月,设于安丘南逯的山东省立第八联合中学,受到日敌飞机的滥炸,不得不宣布停课。这一变化,为昌乐中学带来扩充发展的机会,也同时促成了校长的更迭。
  省立第八联合中学建校于民国二十八年(一九三九)五月,较昌乐中学稍迟,但规模之大及发展之迅速,却非昌乐中学所能及。春季、秋季均招生,设有高中、初中、简易师范、师范及师资科等部门,盛况空前。校长为安丘名教育家李荣锦(制美)先生, 他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院,为名教授杜威(John Dewey)的高足。个性耿直,办事认真,受到各方的尊重,有时却也面临“秀才遇到兵”的场合,难免吃点亏。八联中的师资也都是一时之选,如王佩实、王怀中(亦民)、田际隆(治忱)、赵设科(立文)、王文周等,均为名师,昌乐中学教导主任滕振铎,亦系由八联中请回本籍服务者。昌乐县籍学生之就读第八联合中学者,为数亦不在少。
  第八联中停课,对昌乐中学之发展提供了两项有利的条件:一是师资的增强,二是班级的扩充,未几即由初级中学晋级为设有高中、师范、简师各部的完全中学,校名亦定为山东省立昌乐中学。
  师资方面,原任教八联中的一部分名师,连续被聘请至昌乐中学任教。他们是:霍树楠、王怀中、吕圣兴、亓曜文、田际隆、王文周、刘寿徵等先生。当时我在昌乐中学读初二,还记得刘校长在大操场升旗典礼后,介绍这几位新老师与同学们见面时,曾说“我们最近请来了大批老师”,用“大批”一词来形容教师额曾受到批评,也可见刘校长不善言词之一斑。
  学生方面,在张县长的大力支持下,昌乐中学决定增班,以接纳第八联合中学之初中四、五两级及简三级学生转来就读,编为中三级、中四级及简一级三班。三十年十二月,中三级毕业,昌乐中学遂设高中部,是为高一级;中四级毕业继续升高中,是为高二级。等我初中毕业升入高中时,已是高四级。高一、高二两级的学生中,有不少杰出的人才,如于延文、于鼐文、李瑞、吴湘永、潘杰英、高广孚、王祥鉴、刘简、王铭箴、潘国佐、徐伯鹗、张怀仁、赵怡然等,后来都是教育界的翘楚。由于这一渊源,第八联中与昌乐中学无形中建立了姊妹校关系,在台湾的昌乐中学校友于每年春节举行餐叙时,均与第八联合中学会衔通知,两校校友亦均欣然参加。
  昌乐中学增班扩充后,校长一职继之更换,初由张县长天佐兼一段时间,至民国三十一年(一九四二)一月,山东省政府核定张天佐县长的推荐,发表霍树楠先生为山东省立昌乐中学校长。
  张县长兼任校长期间,各处主任略作调整:原教导处分为教务、训导两处,原任教导主任滕振铎先生专任训导主任,教务主任则聘请霍树楠先生担任。事务主任仍是徐金诰先生。事实上,大家都清楚,张县长兼任校长只是短期间的过渡时期,未来校长必是梓坡先生无疑。盖梓坡先生为张县长为谋扩展昌乐中学而遴请之适当人选,曾与张县长有同学之谊的赵显庭先生于其《八十偶忆》一文中,曾经点明:“张专员(天佐)想把昌中扩大,改为省立,广增班级,大量招生,想另请更好的教育专家,负此重任,遂想到了霍梓坡(名树楠)。他是十中时的前后同学,毕业于北师大数学系,名列数学金刚。毕业后即被聘到(青岛)铁路中学任教,时在安丘八联中任教,遂请他接长昌中。刘(裕坤)则调任县府社会科长。”
  战时昌乐,民众爱戴张县长,昵称之为“掌柜的”,意即当家做主之人。昌乐中学之生存与发展,关键在于张县长。虽名为省立,然大部分经费,则系来自县库,梓坡先生获张县长之赏识、信任和支持,因而能于为期七年校长任内,使昌乐中学发展为战后山东巍然独存且气象万千的名校,梓坡先生回忆其初任校长时的情景任。亦民先生,诸城籍,燕京大学历史系毕业。在第八联合中学任教时,即曾继王佩实先:“余于是年(民国三十一年)二月承乏昌中校长,时值日寇肆侵,环境恶化,风声鹤唳,一夕数惊,其间艰苦,有不能以言语形容者。幸赖仲公措施周详,虽处烽火之间,弦歌得以不辍。”
  梓坡先生接任校长后,教务主任一职顺理成章地由王亦民先生接生之后出任教务主任。至昌乐中学后,梓坡先生名为教务主任,实则若干教务工作均已由亦民先生为之。尚忆我为中二级英语与师二级教育学排课时间请求更动事,曾向梓坡先生面请,梓坡先生告诉我:去找王亦民老师,课表是他排的。我因而获知亦民先生已是事实上的教务主任;我在此处称之为“顺理成章”者,职此故也。亦民先生教过我的历史,是位深具史学史识而又具有诲人不倦精神之良师。
  梓坡校长不时往来于校本部与各分部、分校间,有时步行,有时骑毛驴,往返奔波,不以为苦。尤其是去路北分校,需穿过敌军占领下的胶济铁路,而日军戒备极严,十分危险。大概是民国三十二年吧,梓坡校长前往路北分校途中,于穿越铁路时,不幸为日军所掳,押解至坊子予以监禁。消息传来,师生无不惊惶万分,担心校长的安危。亦有师长持乐观态度,告诉同学们说:“请大家相信张专员,他一定会想办法营救校长回来。”张专员果然有办法,于三个星期后,梓坡校长获得释放,安全返校。我那时在庞家河沟读初中,曾与一部分同学去丛家庄见校长表达慰问赤诚,记得校长对我们说:“大家放心,我被监戒期间,并未受太多的罪。”见他面容憔悴,眼角也有点润湿,心中也不禁为之黯然凄伤,至于落泪。
  我个人也有向梓坡校长提出请求立即获准的经验。那是读高中三年级上学期的时候,我当选为班长。由于我班已是最高年级,想创刊一份班刊以为表率,同学们都一致同意,但我们没有班费,也没有地方可以申请补助,唯一的道路是请求校长大力支援。我为这事去见梓坡校长,请求准许我们用学校的石印机印刷我们的班刊,纸张也请由学校补助。校长听我说明后,没有犹豫,说:“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办。写版则由你们同学自己负责。”这份名为《幼稚园》的班刊终于出现了,至为精美,写版、漫画多由任桥叙同学负责。共出刊三期,我们就毕业了。
  霍校长梓坡师,是位好校长,更是位好教师。有些校长,只管行政不教课,很容易被学生看作是官僚,很难与学生建立起真正有感情的师生关系。梓坡先生任昌乐中学校长时,那么大的学校,行政工作已经够忙的,但高年级各班都争着请他开课,他也尽可能的不让同学们失望。他教数学是出了名的“棒”,能听他课的学生好像身价增高了一些。
  初中三年级时,梓坡先生教过我班的平面几何学。很奇怪,他平日讲话似乎总有点不大能抓紧核心,一件事往往用很多话来解说,还不一定能谈得清楚。但上了讲台,就有了令人刮目相看的感觉,再复杂的数学难题,他只用三言两语就说得明明白白了。尤其是在黑板上信手画出的圆形,竟是丝毫不差的那么圆,叫人不能不惊佩梓坡师的奇才。
  梓坡先生抗战前在青岛铁中任教;抗战期间初任教于第八联合中学,继出长省立昌乐中学;来台后,先后任教于省立台中一中、逢甲大学及中兴大学。桃李满天下,培育了不少有用之材。就这方面而言,梓坡师是有功于国家的。他的功,谁都不能掠美,谁也不应该予以漠视!
  对昌乐中学同学而言,梓坡师不仅有教诲之恩,且对不少人有玉成之德。在烽火中逃亡,很多人的毕业或肄业证书都未能带出来,或是毁于炮火。在台湾没有这些学历证明文件,如何能找到工作?又如何能升学深造?幸好梓坡师把省立昌乐中学的钤记带到台湾来了。他对请求补发学历证明文件的同学“有求必应”,为同学解决了最大的困难,成全了不少人才。为这事,他甚至受到教育部的质疑,他也数度去教育部说明辩解,总算没有节外生枝的困难。这对同学而言,能不说是大德!
  昌乐中学在大台北区的校友,每年春节过后,都由张瑞岐安排,举行餐叙并向各师长拜年,梓坡先生每年都远从台中来参加,每次也都说一些语重心长的话。今年春节餐叙时,他讲的话更多,有欲罢不能之势。现在想来,冥冥中他似乎感到以后讲话的机会不多了,果然他于今年九月二十七日以九三高龄溘然长逝!回忆五十八年来的师生情缘,内心倍感戚戚,谨谱小词以祭:
  数学天才称金刚兮,
  令誉早满东鲁。
  办学声名冠山左兮,
  引领春风化雨。
  鲲瀛布教门多士兮,
  几番沂浴雩舞;
  载福载寿驾鹤去兮,
  功德辉耀千古。
  李云汉(美国)

  注:本文摘录自李云汉1999年11月6日于美国伊州所撰《霍树楠先生与昌乐中学》。原载台湾《山东文献》第二十五卷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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