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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楼主] 发表于:2012-09-29 14:53
昌乐 刘文安

古碑越千年(刘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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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碑越千年
  刘其安
  王义和造桥碑,是1300多年前的一方颇具文物和史学价值的唐代碑刻,其碑文《王义和造桥记》,记载了唐武则天时期寿光人王义和出资修桥的善举。该碑原存于朱刘西村西阁子,民国时曾经为潍县人盗去,由朱刘西村村民发觉后在半路上追回,但该碑却因此跌断为四截。后移至朱刘店小学,镶在萃文楼内的东南南墙上。可惜的是,1981年该校盖厕所时,竟被石匠砸毁后砌墙。
  《王义和造桥记》首先记录了桥址所在的道路至少是隋唐以前的一条重要驿路(俗称官道)。它“通□浦,导九河,远接□津”。浦,指水边或河流入海的地方。这里极可能是指登州境内某条河流的入海口。津,这里可能是指长安或洛阳附近的某处要津渡口,如孟津。由于碑文残缺,我们只能大略知道,这是一条连通内陆和大海、跨越许多河流山川的古道。九河,原指禹时黄河的九条支流,泛指黄河,近人多认为是古代黄河下游许多支流的总称。从现存的唐朝中外主要交通图上就可以看到,这条唐朝的官道西起长安,经过洛阳,沿着黄河下游南岸东行,最后从登州直抵大海。在山东境内,它沿云门山、香山、孤山、浮烟山等以北的平坦地带,从青州经过潍州、密州、莱州等地,一直通往登州,大约在今昌乐县潍昌路以南约30米的地方,是当时山东省境内横贯东西的唯一一条最重要的交通要道。“都道题臻,众途辐凑,车马如水,冠盖若云”,这条官道连接都城长安和其它省会城市,通达众多的道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繁华喧闹。在这条官道的沿线,至今还有村名叫官路村,官路村以西的朱刘西村还有老宅被称为官屋,即在王义和桥以东200米处,那是古代政府官员过往休息住宿的地方。传说清代刘墉一次回诸城老家,曾在此住宿。那次适逢又有一行清朝官员路经此地,因见大门外高悬当朝宰相刘罗锅“清爱堂”的金丝灯笼,于是他们就全部呆在官屋院子里,不敢惊动刘大人。是夜大雪,清晨刘墉醒来,才发现满院子的官员都跪在地上,帽子上、衣服上落满了厚厚的白雪。因此我们可以知道,这条官道至少在清代还在发挥着它的交通大动脉的作用,这种情况甚至一直延续到上世纪的五六十年代。即使在今天,它有的路段还在使用着。
  碑记接下来是说明桥址的地理位置:“……□□□纬,斗牛之经,右乃孤竹伟长之陵庙,西接丹川。左则孙宏……巢由嘉遁之域。花结同心,夷齐祠宇之营□”。有意思的是,此桥的碑记,本来是以上述徐伟长、公孙弘、巢父、许由、伯夷、叔齐六位历史名人的陵庙祠宇和嘉遁之地为参照说明该桥的位置的,却在不经意间使这些历史名人的陵庙祠宇和嘉遁之地在千年以后籍以流传而幸免泯灭,而碑记也因此显得更有历史意义和历史价值。由碑记我们可以知道,东汉末年思想家、文学家、教育家,被称为“建安七子”之一的徐干的墓地就在昌乐县城东北隅。另据《昌乐县续志》:“干墓,见《魏书·地形志》都昌条下。今昌乐即魏之都昌,徐干其为县人无疑。”《寰宇记》误以潍州东51里(《齐乘》作50里)之五冢南首最大者为徐干墓,而孤竹庙(桥西南2里)即在首阳山上,丹水绕城西北流。徐干墓在县城东北,以地形论,正与造桥记所云相符。因此,有人以为徐干的墓冢在今天的尖冢村(距此桥西北仅5公里)一带,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另外因为此桥桥北有土埠,村人称之曰庙地,从前又有古村落曰大寺村,此村名地名与碑记中的“右乃孤竹伟长之陵庙”好像有某种联系,所以也有人以为徐干墓在此。
  “孙宏”即汉武帝时的宰相公孙弘。孙即公孙,犹葛即诸葛,宏通弘也。在此桥东南10公里以外的浮烟山东北方的麓台,为公孙弘之墓冢。此桥东南2.5公里,有山曰箕子山。据《昌乐县续志》记载:“野老相传,殷朝箕子佯狂,率多人出奔高丽经此住宿,山因名焉。”因此可以说明,箕子所经过的路线,也许正是我们所说的这条官路。
  浮烟山、箕子山均在此桥之左(东南),即所谓“孙宏……巢由嘉遁之域”。巢父、许由是传说中尧时的隐士,二人并称巢由。司马迁《史记·高士传》、《史记·许由传》记载:尧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而逃去,于是遁耕于箕山之下,……尧又召为九州长,由不欲闻之,以河水洗耳,时其友巢父牵犊欲饮之,见由洗耳,问其故,对曰:“尧欲召我为九州长,恶闻其声是故洗耳。”巢父曰:“子若处高岸深谷人道不通,谁能见子,子故浮游,欲闻其名声,污吾犊口!”于是牵犊上游饮之。巢父此举脱尘离世俗比许由更超脱,许由怕脏了己耳,而巢父却怕脏了牛口,且问许由,你到处游逛,造成了名声,怎么在这儿洗耳朵?巢父、许由何其冰肌雪骨兰心蕙性,清高得几近不食人间烟火,这与当代人的追求真是判若云泥。倘若二位再世,面对今天物化的浮嚣之气, 不知尚能耳不杂听,目不旁骛否
  这些故事,让我们知道了中华文明的源头之水是何等明澈、洁净!正是这清清的文明之波,溉泽了中国文化的精神森林。伯夷、叔齐和巢父、许由,虽未登帝位没有作为,但却以六根除净的仙风道骨惊天地而泣鬼神,被历代高人雅士、贤达俊哲高山仰止。以至于在后来的中国历史上其流风余韵历代不绝,“士不见于世”的隐逸现象成为文化史上的独特景观。他们身上氤氲着的那种至美至洁的文化气韵,像远年的标帜,几乎可以成为一个民族的人格坐标。当今,在人们把权力当做美酒疯狂啜饮时,显然是无法置身于那些故事之中的。人们面对商品经济的负面冲击已显得脆弱无力,精神上的矮化也使人们不再有那份心境和教养去走近伯夷、叔齐和巢父、许由。但是,你可以齿冷古人的迂腐和傻气,却无法嘲笑古人那种视王位如草芥、观名利如浮云、重操守如泰山、谨修身以自洁、恪守诺言、痴于信仰、谦逊让国的仁风义举和高风亮节。
  关于巢父、许由隐退的箕山在全国至少也有十来处,分布在河北、山东、河南、山西、四川等地。其中仅山东省就有好几处:益都县东50里;费县东南50里,亦名旗山;莒县东100里;潍县东50里;昌乐县首阳山以东3里,亦名箕子山,在王义和桥东南约3里处。
  “花结同心”,区区昌乐首阳山一带,竟然有如许多的高士在此归隐,实可谓一邑之光也。“夷齐祠宇之营□”,则说明至少在唐代以前,人们为伯夷、叔齐立的夷齐祠就坐落在孤山之上了。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采薇首阳的故事至今在当地几乎家喻户晓。
  王义和所造石桥原位于今昌乐县朱刘西村向阳桥以东约100米处,横跨于溎河之上,现已经被埋在3米深的地下。桥为两孔,是滚水桥,遇上大雨滂沱、山洪泛滥的季节,大水可以漫桥而过,一般情况下不会影响车马通行。关于溎河,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伯夷、叔齐是商末孤竹君的两个儿子,相传孤竹君遗命要立次子叔齐为继承人。孤竹君死后,叔齐让位给兄长伯夷,伯夷不受,叔齐也不愿登位,先后都逃到周国。后来兄弟二人在首阳山不期而遇,跪在一块大石头上相抱而哭。跪的时间长了,大石头上就印上了四个深深的膝盖窝。据说这四个膝盖窝至今还在呢。二人的泪水不断地淌下来,流到石窝里,就渐渐成了一条河,这就是跪河。中国古代地名大词典曾载:首阳山,在山东昌乐县东20里,接潍县界,跪河出焉,一名凤山。“跪河”后人讹作溎河。
  “河伯□澜,□夷驾浦,浪涌盘蛇之阜;祭马谅□,孰云能止于是。蒲轮拥盖,驻骏□之,桑根驲辂,停轩憩长。驱之骥路,鼋梁叵讬,竹杖难依。非黄龙之可凭,岂白龟之能渡”。由于溎河泛滥成灾,驿路在这里被冲毁,不管是谁的马,还是多好的车,在这里都只能干等着而望洋兴叹不能通过。在这种情形下,卸任还乡的寿光县上柱国(唐、宋以上柱国为武官勋爵中的最高级,正二品)王义和便出资修建了这座石桥。
  古来凡把吃斋念佛、修桥补路诸事,皆视之为善。唐朝正是一个大兴佛事的时代,是否为善也就成为官方和民间评价官品人品的重要标准。因此,“王义和造桥”这一善举得到了当朝最高统治者的认可。桥的碑文系骈文,传说由武则天亲笔书写。武则天擅通文史,她曾经改唐太宗时期排列氏族高低的官修谱牒《贞观氏族志》为《姓氏录》,规定凡五品以上包括因军功升至五品的士兵都可以列入其中,以此提高他们的政治地位,由此足见其重视军人武功。在这样的背景下,她因一个最高级别的武官在最重要的官道上建桥而欣然提笔,也就成为可能。值得注意的是,在残碑的右上角,原来刻有一个特大的“”字的。大家知道,这个字是武后专门为自己取的名字,在讲究避讳的封建时代,这个字当然不是哪个人随便就可以写的,除非她本人。同时,,碑记中“尚铭功于万岁”一句,单就“万岁”二字,大概也是非帝王莫用的吧?碑文虽残,但文章锦绣,字字珠玑,无愧盛唐气概,风骨近韩柳,文气俨然骆宾王,又颇似王勃之《滕王阁序》。如“得虬鲲于风路,捧□辔于云衢”、“鼋梁叵讬,竹杖难依”、“非黄龙之可凭,岂白龟之能渡”、“六尘无缘,四念有依”“□智镜于玄门,明□灯于巨夜”“玉女投石,仙人担山,□形控地,虹势跨天”等句,对仗工整,气势夺人。
  王义和所造桥面用的石板均为20厘米厚,60厘米宽,1.5米长,1500斤重。整个桥面不过2米多宽。2003年,有人在桥附近的河滩里,曾挖出不少光滑的桥板,说明此桥在历史上被大水冲毁过,并经过了重修。桥北有土埠,村人称之为庙地,从前有古村落名叫大寺村,也有人以为徐干墓在此。
  桥南约里许,当河之冲,怪石嶙峋,水激石鸣,涛声震崖谷。这一段河谷,就是县志记载的有名的仙人胡同。仙人胡同窄而深,河水断流的时候,山里拾柴的孩子背着花篓刚好可以穿过。站在沟底仰望峭壁上红红的酸枣,那才叫可望而不可及,馋得口水直流也够不到的。溎水东北流,经鹅山(在西南庄村后,今因开山取石而殆无)东麓,河西岸石崖下有穴口圆如井,峭壁上刻“龙潭”二字,端楷遒劲可爱,不知何人所书,曾有好事者恐年久没灭,重镌之,可叹失本形。《王义和造桥记》句云:“傍通淬剑之水”。这里也许就是早先人们铸剑淬剑的地方吧。龙潭深不可测,螺旋状一层一层延伸,越往里越大。每秋潦,河汙泥塞,淘之似巨瓮。曲曲通小穴,可容一人钻入。从前有人携烛火欲穷其源,入其里,至七层大数倍,深亦不知几许,寒气袭人,身战股粟不能当,遂退出而终不知其究竟。大旱之年,淘龙潭辄雨。而有时候天旱就论不得阴阳了。一年赶上大旱,人们淘龙潭,到了七层老天也不下一滴雨,没好气的山民竟放炮炸掉了龙潭的穴口。如今,龙潭已因加工石子而填塞,其地下为何等模样已很难得知。据了解,孤山一带在地理上属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龙潭下面很可能就是一个溶洞,如能得到有序开发并为世人所用,则不失为昌乐旅游开发的一件盛事。
  古碑废圮,碑记犹存。《王义和造桥记》历经沧桑,穿越时空,见证了千年的历史文明,带给后人的则是厚重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
  (作者系山东省昌乐县朱刘中心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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