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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5-01-07 14:14
鄌郚总编

农家妇女与庄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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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19-03-18 21:31
鄌郚总编
  农家妇女与庄稼布
  朱彬占
  过去,汶河两岸的老百姓都把自己纺织的布叫“庄稼布”。而这些“庄稼布”,从秋天的坡里拾回棉花到第二年纺织成布,要经过十几道工序,而这些工序大都由农家妇女来完成。下面,我就将手中掌握的一些资料,整理如下。
  拾棉花
  季节不饶人。“白露”过后,地里的棉花开始见白。等过了“秋分”,棉花便大面积成熟。这时,主要靠大姑娘、小媳妇这些农村妇女去地里采摘。她们包着头巾,将包袱的四个角用线绳一拴,围扎在腰前,然后走进地里,挑摘那些盛开的花朵。丰收的喜悦,不仅笑在她们的脸上,更是埋藏在她们的心里,所以采了一朵又一朵,摘了一棵又一棵,一晌午或一下晌,都不肯歇一会儿,有时直直腰权当是歇歇。同时,还顺便搞着“副业”,若发现那些满肚子是籽的大蚂蚱,也顺手捕住它。那些蛮有经验的家庭妇女,早早将一根针穿在麻线上,捕了蚂蚱后马上穿起来,插在脑后的纂上,带回家去用盐一渍,全家老少美餐一顿。为此,还形成了一个歇后语,拾着棉花捕蚂蚱--一举两得。“立冬”后,等全部拾完了棉花,男人们拔了棉花柴,用小车推回家去后,棵上那些瘪桃和没开好的青桃,理所当然的还是由家庭妇女们一个个摘下剥开,盛到签子里,放到太阳底下晒,真正达到丝绒还家。
  晒棉花
  惜时如金。为了便于收藏和压花,各家各户都要将拾回家的棉花一拨拨的进行晒晾。吃了早饭,看到今天是个好天气,家庭主妇便吆喝男人们帮着搬板凳、扛杆子、抱箔杖,放到场园或大街旁的空闲地方,打起箔棚来晒棉花。家庭妇女们便一包袱一布袋的将棉花背出去,均匀的摊晾在箔上,然后便坐在座位上,或哄着孩子玩,或做着针线活,若是没有事就在一块儿讲究街上的新鲜事和家庭的委屈事。隔上个把钟头,她们便要两手拤起一些棉花,进行翻晒一次,如果发现没开好的花,就顺便撕吧撕吧那绒头。当然啦,重要任务是眼巴巴地瞅着左右,防备狗蹬鸡刨的,别给弄脏了棉花。若是好天,晒上两三个日头便能放得住。
  择棉花
  无论是原来个人单干时,还是入社后统一分配,农家的棉花在晒干后,都要进行单朵择看。白天,除了个别六十上下年纪、不能下地劳动的老年妇女外,其他的家庭妇女大都得上坡干活,更不用说未出阁的闺女啦。所以说,像这种择棉花的活儿,大都得由妇女们利用晚上时间进行。吃了晚饭,男人们三五成堆在一起,或抽烟拉呱,或喝茶聊天,或打扑克下“大棍”玩耍,而妇女们则洗刷好了碗筷,把饭桌竖起来,用笤帚扫扫屋地,将灯里添满火油,挑挑灯花,拎过一领席来,把棉花放在上面,接着一朵朵的进行检查,若发现那些碎棉叶、杂草屑、棉虫子、棉虱子等杂物都要一一择出来。同时,对那些发黄的“霜后花”和没开好的花瓣(三级棉)要全部挑出来,留作以后单独弹弹棉被褥用,以免鱼目混珠,影响了纺线棉的质量。
  压棉花
  说到人工压棉花,现在四十岁以下的人大概没有见过。我过去不仅经常见俺奶奶俺娘和俺姑压,而且还多次亲自操作过,可都是为了凑凑热闹,玩玩而已,因为不是蹬不均匀,就是突然“卡”死,根本压不出“绺子”来。再说,就是真会压,也不如搿伙着伙伴们玩好。刚解放那几年,农村压棉花(就是将棉花籽压出来),都是靠妇女用压车一朵朵的榨压。她们将两个圆滚子的“压车”,装在“压车床子”上,用一只脚不住的踩动,好像跟缝纫机的转动原理一个样。这项活,也算是技术活啦,绝对不能心急,不仅棉花要提前晒干,更重要的是,操作时手脚要配合得当,脚蹬要均匀有力,手填棉花要厚薄一样,否则不是将棉籽压破,就是挤住轴而卡壳,只好倒一下轮子,再重新进行。那“吱油、吱油“的压棉花声,老远都能听得到。当把第一批优质棉压出后,立马将棉籽收起来,装到一个筐子或布袋里,放到猪圈的箔棚上,留着第二年春天种植棉花当种子。
  搓姑缀
  当把棉“绺子”送到弹花坊,让人家给弹好后,用棉包或包袱弄回家后,妇女们就开始搓姑缀,并且多数是晚上进行。我看到,一般由两个人操作,一个人根据单个“姑缀”用棉多少,轻轻地从“棉瓜子”上一层层的剥下一块,再伸展成一个长方形的棉片,放到面板上,另一个人则将棉片缠在一根光滑的梃竿上,然后左手握着梃竿一头,右手用“搓板”将缠棉花的一头,向前“嘎哒、嘎哒”地搓它三几下,便成了一个“棉姑缀”,大约三四十个吧,便用线绳从中间捆扎起来,放到一个专用的家什里,以备纺线时用。
  纺线
  过去,除个别贫困户,一般农家都有一架纺线车,不用说,就是纺线专用的。秋后,其它农活不多了,农家妇女尤其是家庭妇女则忙活起来,或在屋当门或在炕头上,支上棉花车子便开始纺线,她们在蒲团上盘腿而坐,将早早备好的谷草骨节上的“鸣鸣”拿到一旁,拿出一个套在棉花轴子上,然后将棉姑缀轻轻抽出几根绒,捻成线缠到干草“鸣鸣”上,随后便右手摇车把,左手捏姑缀,“嗡嗡嗡”地纺起来,等抽到一米左右,便及时一倒车子,将线回收到棉车轴上。大约一二十分钟吧,一个“线穗”子便形成了,马上停下车子,将线穗子抽下来,盛到柳编的笸箩里。就这样,周而复始的进行着。当过一两个小时,就要停下车子用梆梆沾点豆油淹淹车子轴,既省力又恐磨损过快。有些棉花多的户,婆媳俩都上阵,一人一辆车子,甚至一个冬天都纺不完,等到过了年,出了年初五便又支上了纺车继续纺线。因此,俺那里还由此形成了一句名言,即正月十五纺棉花--一坐一个“色门”(南方一个由3颗明亮的星星组成的星座)晌。意思是说,只要一坐下纺线,由于全神贯注,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多钟。若线纺得差不多了,便将线穗子上的线,再一圈一圈的络(集中)到“约子”上。
  牵布
  当出了正月,天气变暖,万物复苏,各家各户准备织布的线基本上纺完了,那就考虑下一步的工序--牵布。要说牵布,虽然是由“机匠”(织布的)来完成。可各户要提前向机匠打好招呼,把自家或几家搿伙,准备织几个布(当时好像是十棉布尺为一个布)说一下,然后根据机匠的安排,何时进行牵布。牵布呐,一是要找个无风无雨的好天气,二是要找个既宽敞又平整的好地方。那些娘们及早把“线约子”集中到牵布处,依据机匠的布置,用多少白面掺多少水打多少糨子,供机匠用棕刷子一下子一下子的刷布用,这主要是为了增加线的劲力和弹力。刚开始,两头都站有人,机匠在中间用“牵布杆”一左一右的将线分牵过去,她们准确无误的接过“合线”来,立即挂到木橛上。等看着机匠开始刷布,其它的帮不上手了,家庭妇女便回家操持饭,因为机匠是给“自己”干活,所以她们把饭菜做得格外出手,晌午一般是用葱煎上几个鸡蛋,煎上块咸鱼,再放上一个咸菜碗,烙上几张一抖搂两盖的“双饼”,或者包上两碗漫着皮就能看见馅的水饺,砸上一碟蒜泥,放到箢子里,盖上块干净手巾,或本人或让孩子挎着给机匠送去。晚上呐,则炒上四个菜,由男人们陪着机匠喝上壶(酒)。由此,还形成了一个歇后语,老娘们管机匠饭--无力不使。
  织布
  织布,这自然是机匠的事。解放前后,机匠可以出工破日的整天坐在机上织布。可自从入了合作社后,功夫自己说了不算,那就得利用一早一晚或下雨天织。那手脚齐动,两眼贯注的营生,不是一般人能操作了的。那种“咔哒、咔哒”地织布声,老远都能听得到。最让小孩们羡慕的是,织布机前面那栓着核桃用来拉动梭子的吊绳,当机匠松开手去拨弄梭子时,悠当悠当的真馋人。而各家各户要根据自己织布的多少,及早备下“纬”线就行,再是按时给机匠送水送饭。俗话说,家里做好饭,机上不用看。只要做好饭给机匠吃,以后䞍等着穿好布吧。最后呢,则按织布的数量而付好工钱。至于以后怎么染布,各家得根据准备做什么衣服而确定啦。
  2007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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