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是娃子便是家中一根顶梁柱
哇哇坠地在沟崖上那间茅屋
迎着山风敞开两扇木格窗户
爬下床蹒蹒跚跚迈出第一步
扶着窗棂就能望见那幅南山画图
就知道门外的路有一定斜度
摔倒了有那棵歪脖子枣树
下了台阶再也不让大人搀扶
顺坡下去是南沟一条河渠
沿坡上去是北山那片林域
光着屁股能摸上一桶虾鱼
一个上午容易套来两挂野兔
摆一个方阵统治自己童年的乐趣
土泥石块做成伙伴最好的玩具
山上淌下的雨流成哗哗的河
二
沟底涌上的风摇大了山上的树
背上挂着书包嘴里含着红薯
脚上沾着泥草头上落着露珠
踏着斜坡走上三里多路
哼起刚学的歌谣引来小鸟的追逐
进了学校就知道好好读书
背了一首唐诗竟乐得老爹喝了一壶
成为夕阳里妈妈经常呼唤的音符
撵着那群山羊一起在山坡上共读
总爱数一数妈妈鬓边的白发
也喜欢探一探爹爹皱纹的深浅
好想知道在她心里藏着多少酸楚
弄清楚一年四季会流几次汗雨
这种勤劳是在延续祖辈的习俗
那份孝心遗传着一种爱的淳朴
扛起锄头去感受锄禾日当午
挥动镰刀领悟了粒粒皆辛苦
庄稼草叶磨出一身厚皮肤
高粱小米粥生就大山的筋骨
一声呐喊能够惊落一片山杏
三
跺跺脚山谷就会敲起锣和鼓
村头槐树下有条弯弯的路
依靠这种斜度能望见路的远处
想象不出山外竟究是啥面目
十七寸电视播不出世界的全部
远处的山脉托着一层迷雾
从年画里只认识了两三个人物
冬去春来季节还在梯田里重复
唯有手中书更新着天地的蓝图
归来的燕子把电线点成五线谱
山村的梦想又长出一片新绿
从小爱攀登不怕道路的崎岖
沙石磨出的脚板走出一路坦途
喝着山泉水汲取了大山的灵性
进中学跨高考一路轻松自如
就要离开大山了再听听蝈蝈的歌
还亲手喂一次刚刚出生的小牛犊
就要离开大山了再去放一次山羊
捧一捧山泉水摸一摸青草和树木
妈妈的针线那晚扯地老长老长
爹爹燃着烟袋锅与星星亮了一夜
不知道还有多少挂念没有缝补
脚下的路是妈妈剩余的那根线
一辈子寡言只是道出几句嘱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