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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5-02-17 05:25
鄌郚总编

鬼宅 (郄杰堂)

  
  桃花山村的“文革”式高中生贾永刚,是我的朋友周风光的姑舅表弟。他下学后既不“拱”着当村干部,也不拜门子出去当工人,却埋头看祖上遗留下来的巫书,于是竟然就无师自通,干起了巫师的行当,不几年的功夫便名震乡里,人称贾大师。驱鬼拿邪,是他的当家营生,因而也招惹了不少远近的妖魔鬼怪。贾一向小心,颇善自保,虽发现过被报复的迹象,但都靠着他的功力化险为夷。
  一日来人,请他到三里外的丹涯小学驱鬼。来人说,学校里一位女民办教师的男朋友在部队提干,寄来了“吹灯”信。她承受不了失恋的打击,便在一个夜晚头顶着月色,一头栽进了学校前面的深水潭里。自此,学校里怪事连连。这个女教师执教的班里,经常在放学后莫名其妙的出现桌椅移动。放学前,明明是都把门窗关闭了,第二天来学校一看,却都门窗敞开着。学校安排人夜间查看,也偶尔听到那个教室里有女人的哭泣之声。一时,整个学校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教师学生来学校都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贾问明来意,寻问情形,立即画了一张符,晾干后折叠起放进了口袋里,正要跟人出门去驱鬼,却被学校派来的另一人暂时告退了。原因是学校恰巧刚刚接到通知,这天上级领导要来检查工作,怕领导看见贾装神弄鬼被批为搞迷信,故将驱鬼之事暂缓,另选他日。
  贾送走来人,回家喝茶,午饭后又睡了一觉,不觉就到了夕阳落山时分。忽闻家中大门声响,隔窗一望,已有一人立于院中。出屋相迎,方知来者还是学校的,言检查的领导已走,要请他去辛苦一回,趁着夜间人少驱鬼。贾听罢,痛快答应,回屋取了工具包和一把手电筒,骑自行车跟随来人就走。天渐黑,至一村,感觉不像是熟悉的丹崖庄,就随口一问:“不对吧,怎么尽是老房子,巷子也七拐八拐的!”那人随便打着“哼哼”敷衍着,就把贾领进了一座古式深宅大院。院子宽阔,被高高的砖石老墙围着,影壁墙后的假山立于浑浊的莲花池中,十几个大酒缸在西墙根下一字摆开。院落四面有房,但唯有北屋张灯。进得北屋,见早早摆着八仙桌一张,桌面上的菜肴十分丰盛。三个人坐在桌前,急忙站起让座。贾坐就,环视几位主人,穿着打扮不像是教师的模样,且皆面带诡秘之色,不禁心生疑问,遂问道:“说是驱鬼,怎么来到这里被请饮酒?”一位肥头大耳的人忙说:“请先生先饮酒吃饭,然后再带你去学校驱鬼不迟。就请吧,不要客气!”说着,便端杯敬酒。贾怕被劝酒劝醉了,心生一计:喝酒时捣鬼。他说,我喝酒有掺水的习惯,还望谅解。于是要来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与几位主人碰起杯来。碰完杯,趁着主人不注意,快速与水杯一对调,一口干掉。主人们见贾干了酒,也不得不把酒“咕噜咕噜”喝干。贾边吃着菜,边说“这水有点凉”,顺手把真酒倒掉,换上了白开水。空酒杯里,自然又被斟上了满满的酒。喝酒时,贾“故伎重演”,竟仍然蒙混过关。一连几杯下肚,几位主人开始语无伦次,人也摇摇晃晃的。甲见此,也假装不胜酒力,手舞足蹈,狂言诳语。还起身亮开嗓门唱了一首《游击队之歌》:“我们都是神枪手……”唱完,没有掌声。低头一看,三人都趴在桌子上“呼呼”睡了。
  起身出屋如厕,闻得东箱房内有说话声,轻步靠近窗棱一听,两个人的对话清晰入耳。一个说:“怎么还不动手,看那姓贾的狂妄的!” 另一个则说:“不急,头儿说了,等他喝醉了再说,免得他施展法术,让咱们的计划落空。”听罢,心里“咯噔”一下,遂轻步离开。又闻西厢房似有女子哭泣声,甚惑。心想,多亏身上早有画符一张,廖他们难以对我如何!于是如厕完回屋,但见三个主人都已不在,便琢磨着赶紧离开。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符一亮。霎时,眼前一晃,周边就立刻漆黑一团。拿出手电筒一照,原来是一墓穴。试着向外爬,无奈墓穴太深,爬不出去。就在想:等到明天再说,先睡上一觉。正要睡,临墙的墓穴里传来一女子的隐隐哭声,与刚才西厢房里的哭声如若一人。便耐着性子问道:“你是何人,在此哭泣!”只听女子止住哭声,传来话声:“我也是鬼,是刚死的女鬼。生前在丹涯小学教书,跳水身亡。本想一了百了,从此就没有愁苦和烦恼了,没想到被一群恶魔掠来,要强迫我做恶鬼的小妾,我至死不从,才被关锁在此。如今恶鬼已逃,我还被绑双手,望大师一救。”贾又问:“我自己都被困在此,何以救你?”女子又说:“你把手中的符贴在隔墙上,用嘴一吹,我就能自己逃走了。至于你自己,天一亮就会有人来救的。”贾刚要照做,又想起学校请去驱鬼的事,便问:“救你没问题,我对你是好鬼也没有疑问。不过我问你,你为何要在学校里赖着不走,弄得教师学生都很害怕?”女子说:“学校是我与男朋友写信谈恋爱的地方,哪里有他写给我的信,你帮我取出烧了吧,断了我的一丝念想,我就会永远离开那里了。”听完,贾把画符往隔墙上一贴,张嘴一吹,就只听一声“谢谢”,便从此没动静了。
  终于挨到天亮,见墓穴的上方有一洞,透进光束来。又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就大声喊叫。没想到外面的人说话结结巴巴,好像很恐惧,就赶紧说:“我是桃花山的贾永刚,被恶鬼弄来这里了,来帮我爬出去吧!”外面人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了一下。不一会儿,洞口伸进一把锄杆。贾用力把着,脚蹬穴壁,慢慢爬出了墓穴。四处张望,自己的自行车就立在旁边。一番感谢后便骑车回家,不提。
  几天后,丹涯小学又来人请贾去驱鬼。他说:“不用我去,你们把那个女教师宿舍里的书信找出来,寻个地方烧了,就会平平静静了。” 学校照办,果然以后闹鬼的事就此而至。贾没到现场,就指点着人家自己驱了鬼,更令人折服,于是贾的名声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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