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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5-04-05 15:12
鄌郚总编

二衙役

郄杰堂

  一年夏天,昌乐北部忽然细雨纷飞。大户人家张东年正在室内饮茶,隐隐闻得大门口处有人说话的声音,便掌伞出门察看,见有两位官府衙役正在此避雨,遂邀入家中堂屋。安排家人取出衣服,让二衙役换下。又嘱家人取走湿衣,于厨间点火烘干。然后重新下茶,邀同坐共饮,竟相谈甚欢。中午时分,八九盘菜肴上桌,烫烧酒一壶,把酒问盏,谈天说地,如同故交。酒足饭饱,雨渐停,二衙役起身要走。家人取来早已烘干的衣服,递于二衙役手中。二衙役欲换,张却一摆手说:“不用换了,如不嫌弃,穿在身上权作纪念,也算庄户人家的一点心意。”二衙役一再道谢,并诚言:“日后如有事,尽管吩咐,不用客气。”方离去。
  转眼一月有余,张东年对招待衙役之事早已遗忘。一夜,家中忽然招贼,被盗银、铜、瓷器及衣物等贵重物品若干,不由想到二衙役,遂去县官府寻得,悉数告知。二衙役闻之,嘱稍安勿躁,耐心等待消息。张东年见二衙役不忘旧情,又十分诚恳,便放心回家。不几日,二衙役果来张家,身后差人推了一车银、铜、瓷器和衣物等,张东年上前一看,皆为前几日被盗之物。一清点,一件未缺。高兴之余,又命家人备菜上酒,热情款待,感激二衙役倾力帮忙之恩。酒过三巡,不免搭肩搂背,称兄道弟,不在话下。席间张东年问及盗贼何方,如何处置,二衙役则言:“张兄不用操心,毋须烦恼,有兄弟在,定会依法严惩。”张先是点头,继而说道:“不问!不问!全拜托二位兄弟了,衙门里有人,我自当放心!”
  二衙役饭后要走,张东年早命人准备了厚礼和些许银两相送。二衙役见之,面露不好意思状,但障于情面,勉强接受。继而又一阵感谢,随后一步三回头,频频拱手告别,不提。
  是年秋后,张东年起早去赶寿光庙子集,途径管庄村头姑子庙。隐约望见有一黑影悬于庙门楼,疾步前往,知有人在此上吊。急忙相救,放于地上,一阵掐捏推拿,人醒,起身呜咽。张东年好歹劝住哭声,问:“有何难事,寻此短见?” 那人这才说道:“我是寿光人,来昌乐城里做买卖,陪了血本,无法回家,不死也没法活了!”张东年一听,就说:“我身上带了一些钱,你先拿去,不愁做不好买卖的。”那人双手接了,感激滴零,恳求留下村名姓名,以图来日相报。张东年听罢,知人诚恳,便如实相告。没想到,那人不听则已,一听扑通一声跪地,说“请求宽恕!”细细一问,才知道这人姓李名继水,曾做过入宅盗贼,后金盘洗手,改邪归正。但却于夏季受迫于昌乐两衙役,违心地夜入张东年家,盗取物品,交予二衙役。言罢,又顿足捶胸,连言:“我该死!那次入室偷盗,实在是非我之愿。没想到被偷人家,竟是今日救命恩人,实乃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张东年闻之,脸一阵煞白,浑身哆嗦,随后又一声长叹:“衙门有人,原来是两个混蛋,以怨报恩的混蛋!”然后,将李继水一把扶起,拍拍肩膀宽慰道:“不怪兄弟,回家吧,好好拉扯妻小过日子。”
  不久后的一天 ,李继水带着老婆孩子来看望张东年,并执意拜其为干爹。天长日久,你往我来,不免提及那两个“报恩”的衙役。每逢于此,张东年总是摆摆手说:“不提,不提。不值一提!”
  后来听说,那两个衙役因多行不义,也终于恶有恶报,被革职后打发回了老家。这事传到张东年耳朵里,他笑了笑,一言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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