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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5-04-12 17:17
鄌郚总编

商家庄趣事(赵守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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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19-01-22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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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家庄趣事
  赵守诚
  昌乐经济开发区有个商家庄,本是一个平凡的村庄,最近笔者有幸走进村庄去,却发现有不少小事颇有情趣,现撷取几件,与大家共赏。
  孝子抬棺材
  传统风俗,白公事上孝子的任务就是哭丧送殡,棺材由乡亲们帮忙抬。商家庄却有一次是孝子背起大扣抬棺材出的殡。
  1949年,商家庄赵豫章去世,用的是一口早先打好的寿棺,是纯楸木方条打成的,特别重。通常抬棺材的方式是前后各一个体力特棒的壮年背着大扣,一旁四个人大把手把着棺材,十个人合力把棺材抬出屋门大门放到“驾子”上,由十六人抬到墓地下葬。当时商家庄能背大扣的只有赵显伦、赵显经兄弟俩,他俩都是能用弓弦拔“倒筲 ”的大力士。“倒筲 ”是旧时浇菜园的主要提水工具,用厚硬木材制成,为便于倒水而上圆下尖,重约两桶水,容积约为四桶水,一般都是用辘轳绞着从井里往上提水,显伦和显经都当众表演过用一根弓弦空手把一倒筲水从井里拔上来。所以这白公事上背大扣的任务非他俩莫属。可这回不好办了,因为逝者赵豫章是他俩的亲爹,他俩得披麻戴孝穿白布衫送殡,不能背大扣抬棺。要是用一般棺材,乡亲中挑两个壮的,也可能背起大扣把棺材抬出,可他偏偏用的是个楸木条棺材,特别沉,乡亲中别无他人能背起这大扣,出殡的前一天,公事总管就在犯难了:这可怎么办呢?
  挣钱行,耳朵长。这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一伙外地人突然来到村里。十几个人中有两个是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显然是知道了这件事,趁机来要高价钱赚大钱的。总管想了想,就来和显伦显经商量:“平常村里乡亲们有公事,你兄弟俩都是全力去帮忙,这回你家有公事了,乡亲们却难以帮好这个忙,大伙儿都觉得很不过意。正好外边来了一伙抬棺人,我想和乡亲们商量一下,大伙儿凑钱为你们付工钱,咱雇这伙人抬棺吧!”显伦显经一听,断然拒绝:“那可不行!我家办公事,怎么能让乡亲们花钱?咱村又不是没有人,别家的老人我们能背,自家的老人就不能背,我们背着自家老人送出门去墓地安葬,有什么不好?明天俺兄弟俩照常背大扣!”总管心里很感动:“这可太难为你兄弟俩了!”
  第二天出殡起灵时,显伦显经兄弟俩毅然脱下白布衫,背起大麻扣,抬出棺材放到“驾子”上,送往墓地安葬了。
  一个秋千左右转
  清明节打秋千是传统的节庆活动。秋千有三种,前后晃动的叫直秋千,晃过梁的叫过梁秋千,周围转动的叫转秋千。商家庄解放前年年都吊转秋千。所谓转秋千,就是地上埋个碾砣子当基石,在碾砣的脐眼上立根下头安装钢轴的立柱,立柱半人高处绑根推杆,上头绑好横杆,横杆两头拴着粗麻绳,吊着牛索头当座位。人坐上去,另有人推那推杆,顶上的横杆就转动起来,带动所吊的牛索头转动,使坐在牛索头上打秋千的人飞旋起来,产生刺激,感受乐趣,有时转快了,索头几乎和横杆平行。只吊两个牛索头的秋千叫“一担狗”,另外还有吊4个的、8个的、16个的。商家庄吊的都是32个的。这32个牛索头分里外两层,立柱中间安了个巧机关,一推那立柱上的推杆,那里外两层牛索头就一层左转,一层右转,大姑娘小媳妇坐在牛索头上,红袄绿裤,交叉飞转,十分好看。因为各地吊转秋千的不多,能吊这种32个索头,同时左转右转的更少,所以不光本村人来打来看,连四周各庄,甚至十几里路以外的也都赶来看热闹,过把瘾。只是这推秋千的任务非常艰巨,32个人坐,起码得8个壮汉才能推得动。村里的青壮年就自觉担当起了这繁重任务。村里还生发出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雇有长工的家庭,清明节这三天都不安排长工干活,让长工和村里的青壮年一起轮流推秋千,让乡亲们高高兴兴打秋千,欢欢乐乐过清明。
  唱戏自由腔
  过春节各村都喜好跑耍唱戏,商家庄也不例外。从上世纪30年代起,商家庄就年年唱,岁岁唱,自娱自乐。一般唱戏,都是剧情有依据的范本,扮相有一定要求,唱腔有固定板式,俗称“有板有眼”。而商家庄唱的却是自由腔。什么叫自由腔?他们戏台两旁的对联作了最好的诠释。商家庄村东有个大空场,是民国初年六户村民每户两大分地捐出的,共计大亩一亩二分,约合如今4.5亩。村里大型活动都在这里举办,每年春节唱戏都在这里搭戏台。戏台两边年年都写同一副对联:
  有生有旦有花脸俨然唱戏
  无腔无调无板眼简直胡闹
  横批:你爱来看
  怎么个胡闹法?可以说从扮相、表演到唱腔无一不具有“闹”的意味。
  先说演员。村里没有固定的演员,一到唱戏时,一些热心人,男女老少都有,争相到后台去扮装。常常一个角色好几个扮,扮相却是根据个人喜好随心所欲,不受剧本限制。出场表演时,传统剧本只作参考,每个演员都常根据个人喜好和特长创造性地加入一些动作和台词,使演出更风趣,更活泼,更有乡土色彩。有时一个演员在台上演兴正浓,另一个扮相为同一角色的演员就迫不及待上台了,并且争抢到台正中, 把原在台上的演员挤兑成像如今伴舞的角色。在这种情况下,两个演员有时同声同腔干脆来个合唱,有时挤身扛膀子,有时还即兴发挥,像说相声一样逗几句趣。如有一次两个旦角就在台上逗了起来:
  原上演员:“我还没演够呢,你怎么就窜上来了?”
  新上演员:“我实在等不及了,你快下去歇歇吧!”
  “不行!我还没过瘾!”
  “那就咱俩一块演,权当相公娶了俩老婆!”
  “那也是我在先你在后,我是‘大’,你是‘小’!”
  这时小生也过来逗趣了:“好,就这么办,今后咱一起喝酒,一起吃菜,两个老婆,我一样对待!不过有一件咱得先说明白:日后我再娶三房四房,你俩谁也别吃醋!”不管是争场也好,挤兑也好,逗趣也好,全都是善意的,友好的,只会引起台上台下的哈哈笑声,增添全场的欢乐气氛。
  再说那唱腔,更是绝对的自由。同一出戏,有时生唱京剧,旦角却唱吕剧,净角唱的却是“箍炉子匠锔大锅”调。就是同一人的唱腔也是想换就换。可就是这种满坡乱窜的自由腔,几个热心乐手还是天天陪伴,坐台演奏,极力追逐演员的唱腔。由于唱腔高度自由,乐手使上吃奶的劲也追不好。其实追不好也不要紧,因为那演员根本不在意“跟弦”,只管自由发挥。
  据说,商家庄之所以发展起这独特的自由腔,主要是由一大群热心人所致。他们有的只会磕磕绊绊唱几句京剧,有的只能凑凑合合唱几句吕腔,有的才只会哼几句民间小调,但他们却都热心登台演出。他们行头自己买,脂粉自己备,戏台自己扎,搭工搭料,乐此不疲,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风格独特的自由腔。当然,年年岁岁这么“自由”,也难免出现些小尴尬:如有一年初五,他们从早饭后唱到中午,从午后一直唱到天黑,因天空飘起了雪花,看戏的人都走光了,台上五六个演员还余兴未尽,仍在兴致盎然地大演大唱。其中一个看了看空空的台前,识趣地说:“咱也住了吧,看戏的人都走光了!”另一个没唱够的满台下看了看,见西南角上黑呼呼地像有个人,就执意说:“谁说都走光了?那西南角上不是还蹲着个人吗?”识趣演员朝西南角望了望说:“哪里有人?那是个碌碡!”
  “谁?咱六叔?咱六叔最懂唱戏啦!只要他还在那里看,咱就再唱!”说罢又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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