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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5-04-24 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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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文和散文的区别及骈文、骈赋、律赋、散体、文体赋的一些流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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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18-12-24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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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文和散文的区别及骈文、骈赋、律赋、散体、文体赋的一些流变关系

  骈文和散文的区别及骈文、骈赋、律赋、散体、文体赋的一些流变关系:
  一、骈文和散文的区别:
  骈文曾经流行于中国文坛一千八百年,有过辉煌的业绩,也遭到众多的责难,可谓誉满天下,谤满天下。然而五四以后似乎消声匿迹了。很少有人写作和研究,一般文学史避而不谈,即使提到亦多谥为“形式主义”、“唯美文学”,几乎毫无价值,人们渐渐把它淡忘了。
  但近一二十年来,骈文逐渐又引起了学术界的注意。 虽然比不上古代散文和辞赋研究之盛,总算在学术论坛上占有一席之地了。正因为长期不受重视,研究者对骈文的认识自然难于一致,某些概念理解和使用不同,有些新的观点尚待深入。为此,笔者不揣冒昧,拟就有关问题进行探讨,希望能引起学界对骈文的关注。
  (一)骈文的名称:
  究竟什么叫骈文?张仁青《中国骈文发展史》罗列出二十五种,莫道才《骈文通论》归纳为十三项。我以为,其中使用比较普遍而且比较恰当的是骈体文和四六文。骈文是骈体文或骈俪文的简称,四六文可简化为“四六”。
  有不少人把“丽辞”、“丽语”、“偶语”、“俳语”当作骈文的代词。准确地讲,它们是指对仗、对偶,属于句式和修辞方法,并非专指骈文。有人认为,《文心雕龙·丽辞》篇是讨论骈文的。其实该篇主要从修辞角度立论,所举对偶句例,有诗,有赋,有文,并不属于文体论。有人称骈文为“美文”、“贵族文学”、“庙堂文学”,那是对其性质的评估,而非科学的定义。
  骈文在梁陈时叫做“今文”,唐宋时叫做“时文”,皆相对于古文而言,意思是时下流行的文体。有的古人称之为“六朝文”,未免以偏盖全,无视当时还有非骈体文存在。
  如果下定义,可否说,骈文是以对偶句为主介乎散文与韵文之间的一种美文。
  这句话包括三点:
  1.以对偶句为主,这是骈文本质所在,舍此不成其为骈文;
  2.对音律的要求在散韵之间;
  3.讲究辞藻华丽的美学效果。
  从文体角度考察,骈文、散文都是就其语言方式的大致概括,古人并没有当作具体的文章类别来使用,它们的名称出现都比较晚。“散文”一词最早使用于南宋,与之相对的是“四六文”。 “骈文”一词使用于清代,与之相对的是“散文”或“散体”。以“四六”作为骈文专集之名始于唐末李商隐的《樊南四六》,继后,北宋欧阳修、夏竦等人亦将其所作骈文列为专集以四六名之。
  南宋始有专论骈文的著作如王铚《四六话》、谢伋《四六谈麈》、 杨囦道《云庄四六余话》,与诗话词话同列。然而,四六文并不完全等于骈文。六朝前期,骈文多用四言单句对。梁陈以后,多用四六言隔句对。唐代骈文以四六为正宗,宋骈爱用三句以上长联,清人也有学魏晋之四言骈体者。所以,后来的“四六文”实际上是骈文的概称。
  明代以前,有骈文别集而无总集。明代出现不少四六选本〔3〕,多为公私应酬文字。以王志坚《四六法海》较有学术价值,该书起魏晋止南宋,名取四六法式汇编之意,但并不限于四六对偶之文。清代骈文总集有:李兆洛《骈体文钞》(起李斯止隋陈,编者主骈散合一,故所选并不都是骈体)、许梿《六朝文絜》(专收南北朝短篇骈文)、王先谦《骈文类纂》(起屈原止清末,历代皆选,是目前收文最系统的选本)。
  此外有:陈均《唐骈体文钞》、彭元瑞《宋四六选》、曾燠《国朝骈体正宗》、张鸣轲《国朝骈体正宗续编》等等。清代仍有人以“四六”命名骈文专著,如陈维崧《四六金针》、孙梅《四六丛话》、李渔《四六初徵》、陈云程《四六清丽集》等。五四以后,学界通称骈文。
  有人认为,骈文最早的名称是连珠。连珠是一种微型文体,始于汉,盛于魏晋,绵延于唐宋明清,有其独立的发展历史。它对骈文形成有所启发,但并不等于骈文,也不是骈文的源头。西晋傅玄《连珠叙》说:“所谓连珠者,兴于汉章帝之世。……其文体辞丽而言约,不指说事情,必假喻以达其旨,而贤者彻悟,合于古诗劝兴之义。
  欲使历历如贯珠,易睹而可悦,故谓之连珠也。”连珠与骈文相似之处在于对仗和用典。不同之处是,连珠尚不成其为文章,每首仅几句话,表述一个简单的命题,只能算文章片断。是当时文人为模拟奏章而作的练习,故每首皆以“臣闻”开头。常常许多首连在一起,但意义互不连贯。若比之现代文体,颇接近散文诗。至于真正代表骈文初始的文章,如蔡邕《郭有道碑》,仲长统《乐志论》,与连珠的差别是十分明显的。
  (二)骈文的界定:
  清代骈文号称中兴。骈文家为了与古文家争地盘,极力主张骈文自古有之,一些骈文选本把入选范围搞得很宽,以壮大骈文声势。有的现代学者承袭清人,竟主张,“凡不涉(唐宋)八家藩篱者,皆不得不归之骈文之列。……古文既不足以概散文,则骈文当包括汉魏赋家,以迄于宋四六,乃至近代似骈非骈之应用文字,亦皆在其中。”〔4 〕这种说法,从文体学看并不科学,必须加以厘清。
  1、骈文和散文:
  如前所述,以对偶句(骈句)为主的文章叫做骈文。与之相对,以非对偶句(散句)为主的文章叫做散文。作为句式来讲,骈散自来并存,往往互相搭配,自由组合。散文中可以有少量骈句,骈文中可以有少量骈句。散文骈文之分不在骈偶对仗之有无,而在其数量多少。说骈句自古有之是对的,说骈文古已存在则不妥,因为句子不等于文章。
  某些清代学者(如阮元)从《尚书》《周易》《诗经》等先秦古籍中搜集一些对偶句子,就认为那即是骈文了。他们是混淆了文体与句式这两个不同的范畴。现当代研究者有时也没有区别清楚。于景祥《唐宋骈文史》把相当一批以散句为主的文章,
  如柳宗元《始得西山宴游记》、《袁家渴记》,范仲俺《岳阳楼记》、《严先生祠堂记》,李纲《议国是》,岳飞《五岳祠盟记》,皆当成骈文。这些作品,不但当代选家视为散文代表作,清代各种骈文选本亦未见收录。于先生也许是看中里面有少量对偶句子。倘若有对偶即为骈文,恐怕中国古代绝大多数文章皆可算作骈文了。
  应该指出,骈文和散文的区别,不仅在于对偶句的多少,还在于文章风格的追求。明王志坚《四六法海》“总论”说:“古文如写意山水,俪体如工画楼台。”现代学者钱基博指出:“主气韵勿尚才气,则安雅而不流于驰骋,与散文殊科。崇散朗勿矜才藻,则疏逸而无伤于板滞,与四六分疆。”(《骈文通义》)台湾学者张仁青说:“散文主气势旺盛,则言无不达,辞无不举。
  骈文主气韵曼妙,则情致婉约,摇曳生姿。”这些见解相当精辟。张氏又说:“散文得之于阳刚之美,即今世所谓壮美者也;而骈文得之于阴柔之美,即今世所谓优美者也。”“散文家认为文章所以明道,故其态度是认真的,严肃的,盖以文章为经世致用之工具也。……骈文家之见解则以文章本身之美即为文章之价值,故其态度是淡泊的,超然的,盖以文章为抒写性灵之工具也。 ”
  如此概括恐未必尽然。骈文中并不乏阳刚柔之美如骆宾王《讨武氏檄》,散文中也有擅阴柔之美如晚明小品。骈文亦可经世致用如陆贽,散文亦宜抒写性灵如公安竟陵派。究竟如何从美学上探究骈文与散文的不同,是一个有待开拓的新课题。
  2、骈文与辞赋:
  研究者大致有三种意见:
  (1)骈文包括辞赋,
  (2)不包括,
  (3)包括骈赋而不包括其他赋体文学。
  我认为,辞赋与骈文是并存的两种文体,各自有其独具的特色和产生、发展、变化的历史。在古代文体分类中,赋从来自成一家。在当代赋学研究著作中,辞赋并不隶属于骈文,骈文亦不被视为赋体。二者有交叉关系,那就是六朝骈赋。至于汉晋大赋和抒情小赋,唐之律赋,宋之文赋,都不宜算作骈文。
  骈文与辞赋的区别主要有以下几点:从修辞看,骈文以对仗为主,辞赋以铺陈为主;从句法看,骈文以对偶句为主,辞赋以排比句为主;从音律看,骈文有时要求平仄而不求押韵,辞赋除平仄外还要求句尾押韵;从题目看,绝大多数的赋以赋命题,骈文则没有固定的文体标志;从功用看,辞赋用于描写与抒情,骈文除此二者还可议论并充当应用文。
  铺陈是指对事物或现象的方方面面作周详的描绘陈述。排比是指三个以上句型相同句意相近的句子连续使用,是实现铺陈的手法之一。如果只有两个句型相同句意相近的句子,那往往是对仗或曰骈偶,而不能叫排比。排比是对仗的增加,对仗有时是排比的组成部分。辞赋以排比为主,也不乏对偶句;骈文以对偶句为主,也可用排比句。
  姜书阁《骈文史论》认为“汉赋尚未成为骈体,只是骈之初始而已。”这是对的。但又主张律赋应归骈文,似欠斟酌。于景祥《唐宋骈文史》把散体赋(即文赋)的代表作《秋声赋》、《赤壁赋》等当作骈文,未免过宽。不但当代各家骈文选本没有先例,古代骈文选本亦罕见。
  骈文和赋的界限,古代骈文家在写作中是意识到了的。如陆机《豪士赋》、庾信《哀江南赋》,前有序,为骈文,序之后才是赋的本体。只要读过这类文章,就不难发现其间的区别。序不押韵而赋押韵,序句参差而赋句整齐。如果说序是骈文,赋也是骈文,无视二者的界限,无论解释古代作品或是面对今天的读者恐怕都讲不清楚。
  清代及台湾有些骈文选本往往兼收骈赋,那属于“从宽处理”。如同清代古文选本以散文为主也往往收少量骈文及散体赋一样。这表明古今选家文体概念有时可以适当放宽而不拘泥,并不能证明骈文、散文和赋之间没有确定的界限。古人若主张“从严处理”,骈文亦可不收赋,如王志坚《四六法海》、李兆洛《骈体文钞》、陈均《唐骈体文钞》等是。
  二、骈文、骈赋、律赋、散体、文体赋的一些流变关系:
  (一) 骈赋骈文的音律流变:
  以偶对为文的手法,其源起可以追溯到前秦文。那时期已可以见早期偶对的文字形式。如《道德经》中的“虚其心,实其腹, 弱其志,强其骨” 、“涤除玄览,能无疵乎?爱民治国,能无为乎?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论语》的“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大学》的 “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从这些经典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些早期的“偶”句形式。
  需要重视的是,后期成熟骈句的阅读节奏与这些早期“偶”句的节奏非常接近。如“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并且骈文骈赋乃至律赋中有关段“提引”、句“引发”的部分,如“是故、然则、若夫、而后、于是”等等词语,无疑皆是直借或鉴变于这些前秦文章。可以这样推断:赋,确实与前秦文的句式与阅读习惯有莫大干系。若说赋的比兴铺陈出自《诗》与《楚辞》的话,那其句式则与前秦文有大关系。
  但要达到后世所公认意义上的“骈偶”,需要有相对规范的韵书做基础。因为没有韵书,实无法在一个统一的层面上规范音律。我国家的音韵体系大抵分为“上古音系,中古音系,近古音系”。而其中影响最大的是“中古音系”。反切注音法的出现是“中古音系”的发端,其代表为《切韵》。而反切注音虽在东汉末初见端倪,但真正“大行”是在六朝,成熟在隋朝。而在反切、四声出现之前的时期,则归为“上古音系”。那时因为缺少科学而准确的注音方法,四声未全,上古音系汉语的声调到底有几类,至今尚无定论。如《说文》《字林》之类,只是区别形体字意。也就是说,在六朝出现“反切注音法”与发现“平上去入”之前,是不可能在“声律”上做到“偶对”的,大不了只能按字意偶对。实事上,汉赋的偶对也确实是如此。
  而后的,真正与文学创作挂钩与有关声韵规范的《声类》《韵集》《四声切韵》之类初级韵书的出现,才是点燃了“音律”对偶的火种。 “四声”被归纳,随后“八病”说的兴起,让整个六朝时代的文学为之沸腾,真正意义上的骈文骈赋便正式出场了。那时期的文人,几乎无人不写骈文或骈赋。但由于那时期的韵书多且杂乱,如《声韵》《四声韵林》《韵集》《文章音韵》《五音韵》《群玉典韵》《韵略》《音谱》《四声指归》《四声切韵》等等,竟不下10数种之多。这些韵书的具体内容到后面几乎全部失传,故要想将六朝骈文骈赋考证到具体的部分上去,是不现实的。加之六朝只是“音律”发展的萌芽阶段,故那时期的骈文与骈赋虽已具备平仄与韵律上的基本要求,但离完善与真正规范还差一步。由声律的规范,到4,6句式的规范, 六朝奠定了骈文与骈赋的句式基础。
  一直到隋朝,陆法言的《切韵》出现之后,很快终结了六朝“有韵并杂”的现象。《切韵》是有划时代意义的,既承六朝之先声,亦启千年之后调。随之其后的《唐韵》《广韵》及后的《集韵》与《平水韵》等等莫不是根据《切韵》而来。《切韵》的出现,开启了真正的“格律”时代。我们可以看出这样的关系,韵书越规范,音律上亦越规范。
  (二) 律赋与骈赋的关系:
  毫无疑问,律赋与骈赋有传承关系。律赋大抵出现在初唐,最早期的律赋已不可考,目前所见的最早的是王勃的律赋作品《寒梧栖凤赋》,其题韵字(也就是限韵字)是“孤清夜月”——即按这四字的韵部用韵,并且这四字亦必须使用在韵上。
  通篇赋仅仅200多字。这样既限了韵,又篇幅短小,且属对工切的赋,对于初唐人来说,是一种全新的文学体裁。王勃的这篇律赋作品,虽然在音律上比六朝骈赋大为规范,但其句式还是以“4,6”为主。另一些句子已见散文倾向(中唐后归纳为“漫句”)
  虽然律赋与骈赋有传承关系,但后代人论赋体划分时,皆无一例外地将律赋与骈赋分述别论。考其原因无非有三。其一是体例上,律赋有限韵的特点。其二是唐人对于骈赋的句式加以了开拓,并为句式的划分与使用找到了声律理论。其三是立意主旨上强调“为世所用”。所以说,无论是研究学者也好,还是初学者也罢,皆是将骈赋与律赋区分开来加以研究学习的。并且唐以后的骈赋与骈文,其声律与句式,非常明显地吸取了律赋的一些优点。其实是相互交叉影响的。
  (三) 文体赋的一些浅说:
  文体赋的发端是受唐“古文运动”的影响,这点几是公论。由于唐时韵书与音律学已经成熟,所以文体赋在需要使用骈偶的句法上要比散体赋规范些。而整体上来说,带有浓郁的前秦散章风骨。但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一些汉赋手法。比如设问作答,但是却比汉赋要灵活许多。所谓文无常式,所以若一定要将文体赋划一个大框框小框框出来的话,反到是一种“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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