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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5-04-24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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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的跳跃性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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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18-12-22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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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诗歌的跳跃性及其他
    主讲:西风瘦马
    一、 跳跃性
    古典诗歌由于语言高度凝练,不仅散文中常用的连词、介词等等很少使用,也在语意上也往往显得似乎前后不相衔接,使人读起来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感。
    这种现象我们把它叫作诗歌的跳跃性。
    诗歌跳跃性这个特点,在先秦、两汉、南北朝诗歌中还不那么显著,在格律诗形成过程中及其形成以后,由于诗人驰骋形象思维的骏马,也由于追求声律的美,这个特点就越来越明显地突出了,不仅在近体诗中如此,在仿古的古体诗中也是这样。
    试以上节所引“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二句所在的杜甫的《春日忆李白》为例,
    读这首诗如果不了解当时作者与李白的境况,就会感觉颈联跳跃性太大。跟颔联联系不起来。不仅如此,恐怕连颈联为什么要这样写,也会感到突兀。
    颔联就是第二联,颈联是第三联。
    其实结合《春日忆李白》这个诗题,全篇诗意仍然是淋漓酣畅的:
    春日忆李白
    (唐)杜甫
    白也诗无敌,
    飘然思不群。
    清新庾开府,
    俊逸鲍参军。
    渭北春天树,
    江东日暮云。
    何时一樽酒,
    重与细论文。
    大家仔细读一下
    首先赞扬李白的诗思不同凡响,颔联推崇李白诗歌的特色(俊逸象庾信的诗歌,清新象鲍照的诗歌)。
    不群,不同凡响。
    颈联写两人的境况以表达怀念之情,尾联写希望不久的将来能欢聚一室,对酒谈诗。这样一连贯,全篇就豁然开朗,了无突兀之感。
    李贺是一位善于形象思维的杰出诗人。他的诗歌充满着奇异警句,色彩缤纷,天花乱坠; 但是往往因为过分雕琢,反而令人目迷五色,捉摸不定。
    就以他的《李凭箜篌引》一诗来说,诗中刚刚写到“李凭中国弹箜篌”马上就写出“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相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弦动紫篁。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这种奇峰迭起的跳跃,确实容易把读者弄得头晕目眩。弹琴就是弹琴,怎么会出现“玉碎”、“凤凰叫”、“香兰笑”等奇特现象呢! 殊不知作者正是运用比、兴手法,用这样一些带有很大跳跃性的诗句来形容李凭弹箜篌的各种声调:
    “玉碎”、“凤凰叫”是形容乐声的清亮、
    “芙蓉泣露”、“香兰笑”是形容乐声的时而低沉,时而轻快。而“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两句则是形象地描绘曲终时的声音:乐声有如惊天破石,引出一阵秋雨。——类似这样的写法,在李贺诗歌中几乎随处可见。
    李商隐的诗歌中也多有这类情况。例如下面这首七律:
    锦    瑟
    (唐)李商隐
    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明月珠有泪,
    蓝天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首七律看来隐晦曲折,跳跃性很大
    而且标题为“锦瑟”,
    因此,很多人在“锦瑟”二字上做文章,结果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其实,以篇首二字命名的诗,古代多有。并不能以题论诗。
    这首诗不过是以“锦瑟”起兴,作者晚年追忆过去,自陈感慨,“思华年”以下就是追思、感慨的全部内容。 中间两联粗看好象不相连属,实际上,颔联是借庄周和望帝以自比,述说往事有如幻梦,远大的抱负和美好的理想已化为云烟。颈联写水泡(“沧海”句中的“泪珠”)和烟影(“蓝田”句中的“玉烟”)的形象,以泡影比喻往事幻灭不可复追。过去有人把这首诗理解为追忆爱情的诗篇,实为误解。
    二、 意在诗外
    “诗言志”,历来如此,但是言什么样的志,怎么言法,则内容多种,手法也就多样。
    有些诗,字面上看是一种情景,而其内涵却是另一番情景。甚至与字面意思毫不相干,或者相去甚远。比如有这样一首诗:
    闺意献张水部
    (唐)朱庆余
    洞房昨夜停红烛,
    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
    画眉深浅入时无?
    这首七绝如果题目仅有“闺意”二字,谁也会认为写的是“闺情”,是一个新嫁娘的抒情之作,但实际上却是借此喻彼,所要表达的是与字面意思大相径庭的另外一码事。原来这首诗是作者在将要应试之前写的,借闺房事情来隐喻科场考试。诗中作者自比新娘,把张水部(张籍)比作新郎,姑舅(公婆)比作主考官。前三句实际写的是考前的准备,末句以“画眉深浅入时无”借喻文章是否合式(“入时无”,是否合乎时尚)。
    类似这种情况的还有:
    观书有感
    (宋)朱 熹
    半亩方塘一鉴开,
    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那得清如许?
    为有源头活水来。
    这首七绝,如果先不看题目,恐怕都会看作是一首写景的闲适诗,
    可实际上却包含着求知识、做学问的深刻哲理。
    “半亩方塘”之所以能清晰的反映“天光云影”,关键在于它清澈无比;之所以无比清澈,又在于它“源头活水”不断地流进来。 一个人如果不经常接受新事物,研究新问题,猎取新知识,那么头脑里就会形成浑浑浊浊的死水一潭,可见“源头活水”是多么宝贵!
    此外,王之涣的《登鹳鹊楼》、苏轼的《题西林壁》、李纲的《病牛》于谦的《咏石灰》等等,也都属于这一类。
    读这一类的哲理诗,自然不能就诗论诗,而必须读后掩卷深思,方可悟出个中道理。
    自然我们也不能陷入另一极端,以为所有的诗都是如此。如果那样,就难免作茧自缚了。
    三、成语和词语的运用
    这一节有些东西知道就行了。
    (一) 成语的运用——在散文里,成语的用法比较固定;既不能颠倒语序,也不能任意拆开。但是在诗词中,由于适应格律的需要,往往打破成规,而赋予某些成语以一定的灵活性。这种情况在古人的诗歌中较少,多见于今人所写的古体诗词中。常见的有以下几种表现:
    1、词序转换。例如:
    春生何处暗周游,海角天涯遍始休。(天涯海角)
    (白居易:《浔阳春三首。春生》)
    雪山上,看红旗招展,立地顶天。(顶天立地)
    (郭沫若:《沁园春。纪念党的生日》)
    喜雾霁云开,渠成水到,秋高气爽,菊茂花香。(水到渠成)
    (作者同上)
    以上各例中成语词语的转换,既适应诗意,也照顾平仄。
    2、在成语当中加进适当的字。这种情况意一是为了符合特定的句式,二是为了平仄的需要(后者主要是指改变词序的)。例如:
    出类亦拔萃,七亿人所敬。古稀松鹤姿,更普天同庆。
    (董必武诗)
    老小同舟欢共济,谆谆细语话家仇。
    (朱德诗)
    朋辈志同意自投,团结砥柱止中流。
    (朱德诗)
    以上各例中黑体字是成语的原型,当中的字是因诗意或诗律要求而加进去的字。
    亦
    同舟欢共济(欢)
    砥柱止中流的止
    3、把成语拆开使用。这类用法,如果处理恰当,可以做到妙手天成。例如:
    投鼠必须思忌器,得鱼切莫善忘筌
    (董必武诗)
    水道四星罗,城市如棋布。
    (郭沫若诗)
    诗词中的成语活用,是当代诗人的一个创新。在一般情况下,多数成语是不能拆开使用的,散文中尤其如此。
    中央领导和郭沫若这样用。
    在诗词中,由于特定的需要,可以偶一为之,但必须慎重将事尤其注意对所用成语的确切理解,以避免可能出现的错误。
    “投鼠忌器”的意思是老鼠靠近器物,用东西砸老鼠又怕砸坏老鼠附近的用具(原诗的意思是,打老鼠的时候,必须想到不要砸坏老鼠附近的东西)。
    “得鱼忘筌”意思是捕到了鱼,忘掉了筌(鱼篓)。比喻事情成功以后就忘了本来依靠的东西(原诗的意思是得到了鱼千万不要忘掉鱼篓)
    (二) 词语的活用——在散文中,无论名词也好,形容词也好,都有固定的用法。但是在诗词里有些词语也可以灵活使用。这种活用一般有两种情况:
    1、词序的颠倒。这种颠倒跟前节所述的有所不同,多数出现在韵脚。例如:
    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毛泽东:《七律。送瘟神》)舜和尧是我国历史传说中的两个帝号,按时代先后应写作“尧舜”。这是因押韵而倒置。
    盟心遵马列,建国迈虞唐。
    (郭沫若诗)
    跟上例相似:唐指唐尧;舜指虞舜。这里也因押韵而颠倒过来了。
    神手挥鞭如掣电,扫妖氛扭转坤乾。
    (赵朴初:《普天乐》)
    “乾坤”因为押韵颠倒为坤乾。
    千秋著述关时会,一代风流重斗山。
    (赵朴初诗)
    “山斗”(泰山、北斗)因押韵而颠倒为“斗山”。
    2、词语的拆置。在诗词中,由于平仄、句式的规定,有时一个固定的词语拆开使用,而在中间加进适当的字。这种用法一般在散文中是不允许的。例如: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毛泽东词)
    慷慨二字被拆开而倒置。中间加而字以连接。
    旗鼓大张而祝愿,人民领袖寿而康。
    (王昆仑诗)
    “寿康”健康长寿常连用。这里因格律要求而拆置。
    这里词语拆置活用的情况,在古代诗词中也罕见。
    今天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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