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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6-12-23 10:59
鄌郚总编

一九四七年临朐县环境恶化后对敌斗争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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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19-02-14 16:53
鄌郚总编
  一九四七年临朐县环境恶化后对敌斗争回忆
  作者何凤鸣系寺头镇大崮东村人,1913年生,1938年2月参加八路军,同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八路军连指导员,沂北县韩汪区区长,临朐县纸坊区区长,中共临朐县委委员、民运部长、农委书记,1996年病逝。
  我原在沂水县三区任区长,一九四六年一月一日调来临朐工作,元月三日组织分配我担任纸坊区区长、区委委员,区指导员是李华育。纸坊区是一个拥有七十个自然村的大区,而且是临朐县建立党支部很早的赵家楼村所在地,我深感责任重大。上半年搞减租减息、反奸诉苦、生产救灾、动参支前;下半年搞土改复查,工作开展还是很顺利的。
  一九四七年临朐战役“攻坚打援”,五月份上级命令我区做筹集粮食磨面支前的准备工作。仗打起来之后,我区供给七纵(部队驻在傅家李召一带)。农历六月十二日,两个通讯员骑着马来对我说:“首长叫你到小辛庄指挥部去一趟。”我马上跟着前来的两个同志去小辛庄,部队首长一见到我便问:“你是区长?”我说:“是。”首长说:“打仗要靠天时、地利、人和,我军人和,就是天连日下雨,行动不利,我们原计划三天拿下临朐城,后四天去南麻消灭增援敌军的两个师,因几天来大雨不停,仗打了七天了,没有实现原计划,又请示主席再打两天。今天请你来搞一套《临朐县志》,越快越好,能办到吗?”我说:“我尽量办。”于是我辞别了首长,马上去平安峪搞了一套《临朐县志》,送到小辛庄首长手里,首长很满意。首长说:“仗决定再打两天,再拿不下临朐城就成消耗战了,我们不做无谓的消耗和牺牲。”首长再三挽留我吃饭,我婉言谢绝。
  十二日我军开始撤走,十三日撤完,临朐战役结束了。
  我军撤出临朐后,临朐环境恶化了,国民党第八军(顽八军)进驻城里,国民党县、区、乡地方政权人员和还乡团也蜂拥而至,对临朐人民进行疯狂地阶级报复。鉴于当时的严峻形势,县委在大广尧村召开了紧急会议,会上高奋同志对我说:“老何,你懂得军事,把你留在临朐坚持工作,给你一枚刻章(何凤鸣印),有处理任何问题之权。你活动的范围是:城关、纸坊、五井、米山等区。明天你到王舍村,然后再去接家河村组织挑选人员。”我说:“遵照执行。”会后,高奋同志带着人东渡弥河去白沙村,我十四日下午六点多钟到达王舍村。因吕永顺同志未到,我出村经迟家庄子北去接老吕同志,当行至迟家庄子村北时,发现前面来了两个人,我立即伏在路旁。这两个人靠近我时,才发现是两个国民党军人。我疾起冲到他俩跟前,用枪指住他们:“不准动!”这两个军人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我上去下了他们的枪,并把他们带着的一个大皮包,也拿了过来。我把这两个人押到王舍村,这时吕永顺也来了,经审问,是国民党军队的一个联络官,带着通讯员奉命执行任务。这个军官的名字是顾颂平(营级衔),通讯员是何道,任务是六十师与七十师有军情联系,从他们身上搜查出这样的信件:“本师已进驻五井,贵师何时到达冶源?特此联系。”
  我八纵在冶源西圈存放着一批弹药,由于时间紧迫,撤离时没来的及运走和掩埋,只留有两个士兵看管。敌人已迫近冶源,如果不马上把这批弹药处理,就会落到敌人手中。在这不得己的情况下,由我批准(写了证明条子)指示两个士兵销毁。燃着的弹药爆炸声轰隆震天,持续了一个下午。南来的敌人不明情况,进驻了迟家庄子,未敢向北推进。因此,敌六十师才派人去七十师联系。
  我们带着两个俘虏交给驻在白沙村的县公安局。这时,高奋同志在接家河,我们找到了高奋同志,汇报了情况,在这里休息了一天,县委决定留下十九名干部,在晚七点钟出发去傅家峪村。
  十六日晚七点钟我和吕永顺、高延寿插回孙家小崔,到了党员孙元兴家与支部书记孙玉兰接了头,了解了敌人的活动情况。为了防止情况暴露,十七日早我们三人去东朱阳村南石洞里休息。去一看,有一些逃难的妇女在内,我们就走了,便在朱阳村南面的大坟地里休息。不多时,一大队顽军从该村东头的路上向北行进,估计是进临朐城。中午,我们三人来到了谭家小崔,见到一个小孩在湾里洗澡,我们从这个小孩的口里得知顽军才从这里走了。我们直接去谭凌云家(谭的儿子任国民党六十师副师长,谭仗恃儿子的势力,反动气焰嚣张),进屋一看,桌上残菜剩酒,说明宴席刚散。我们发现大辛庄子老国民党员许××躲藏在院角的夹道里,他供出谭凌云和几个地主绅士欢送敌军出庄去了。我们疾步赶到十字街路口小庙处,这时谭凌云和五、六个老汉送敌军回来了,我们迎上前去对谭凌云等人说:“你们宴请欢迎敌军,违犯了我军禁令,违者杀头!”吕、高两同志立即将谭凌云打死,打了“出头鸟”,惩办了坏中坏,其余的人经教育后释放。
  我们由谭家小崔回到孙家小崔孙元兴家。不多时,突然听到枪声,夹杂着哭声和骂声,原来是土匪出身的特务头子衣老两带着人掩护给谭凌云出殡,大耍淫威,连续不断地向天空放着虚枪,吆三喝四,喊什么:“瓦罐碰着井沿破,常赶五井集就不愁见不到姓许的,仇总会有报的那一天!”敌人发猖狂,我们不理睬他。我写了一封向住在西股村的领导汇报情况的信,并要求上级给我们增加几个人,这封信找高延寿送去,我和吕永顺向石河南出发。
  十八日我们到了西朱阳村,了解到该村民兵坚持斗争很好,为部队服务,没有逃跑的,已成立了护村武装。孙家小崔、赵家楼村的民兵也不错。颜家楼村民兵打死了两名顽军,福山坡群众打死顽军一名(顽军遭踏妇女,被妇女的丈夫打死),打伤一名。该村群众基础很好,反对成立“反共自卫队”,拒绝给敌人办公。我们路过蛟沟村西时,见到两名青年妇女在石坑里被顽军遭踏后,失衣露体,泣不成声,我们给她俩找到了衣裳穿上,让她们回村去了。我俩直达平安峪,听说顽军的一个团部驻在这里,前天开了“土地还家诉苦大会”,团长讲了话,被斗争的地主富农发了言,扬言要倒算,和穷人算账。国民党基层政权的头头们为此杀猪宰羊庆祝。地、富、反的家属也推波助澜,说什么“我们的队伍来了,天下是我们的了,头也抬起来了。”派他们的新媳妇、大闺女给顽军送酒、送肉、送白面,顽军吃饱喝足,兽性大发,竟把去送东西的几个妇女留下,被顽军一个排三十多人轮奸了一宿,这是咎由自取。
  凡是国民党军队所驻过的村庄,猪毛、鸡头、狗皮、猫皮、骨头扔满地,各家各户少门无窗,扒屋拆墙修碉堡,粮食被抢光,柴草被烧光,牲畜、家禽被吃光,一片凄惨景象。
  天快黑了,我们去旮旯村北的徐家屋子徐大爷家中住下。徐大爷是一位老贫农,为人忠诚,为了我们的安全,还打发儿子到村外放哨。十一点钟他儿子跑回来对我们说:“从黄家宅村出来一帮人,有十几个。”我们马上登上山坡一看,是还乡团。我俩迅速进入玉米地,依青纱帐作掩护,逼近敌人,约距一百米左右时,俺俩同时开枪射击。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枪击吓懵了,争相逃跑,一直向石河北方向逃去。我们也没再追击。敌人丢下了许多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有衣服、鞋、袜等,是抢的老百姓的东西。我们把这些东西送给了黄家宅困难户冯士禹的母亲。以后了解到是张少尼带着还乡团去石河南骚扰抓人。
  派高延寿同志去西股村要人的事,二十日指导员周俊同志从西股村调来七、八个人。这时国民党九、十团、县大队等已进驻了临朐城。在此之前,我们抓住四、五天的空隙到各村搜集枪支,联系党员、干部和群众中的积极分子;另一方面察看有没有给敌人办公的。人比以前多了,十来个人,分组活动。吕永顺、高延寿带领二、三人在石河北活动。我带领张久昌、于学宽、谭瑞现、许汝英活动。
  二十三日晚九点钟去石河北与吕永顺同志联系,走到豹伏岭东头遭到敌人伏击,不能去石河北了。敌人派兵封锁住去石河北的通道,目的是掩护还乡团去各村建立国民党基层乡、村政权和“反共自卫队”。
  在一次与敌人交火中,于学宽同志牺牲了。失去了一位勇敢的战士,大家无比悲痛。
  过不去石河怎么办?于是插到栗沟村。由于敌人的搜查骚扰,群众不敢留我们,我们便上了村南面的小崂山。这里距平安峪二、三里路,很快被敌人发觉了,我们被围困在山上,三天内同志们没有吃饭,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到了第三天的下午两点钟,看到从平安峪方向来了一个人,挑着架筐,里面盛着些东西,走到近前才认得出是平安峪村的农会长倪炳奎,筐内盛着饼、肉和一瓶酒。由于几天没吃东西,同志们一见是吃的东西,就想拿着吃。
  我说:“先别动,把情况问明白以后再说 。”
  倪炳奎是个忠实人。我问:“谁叫你来的,为什么还送来这些东西?”
  倪说:“今天平安峪成立国民党镇公所,从昌乐来了一个姓李的带着手枪主持成立大会。镇公所的头头有崔××、及孙××,王××、刘××等七个人,另外还叫刘京玉和我参加,我推却不干,他们说,‘你给八路军办事,为什么不给我们办事?!’我看不答应会吃亏的,就表面上应允了。”
  我问:“你这次来干什么?”
  倪说:“找我来叫你下山去镇公所。他们唧喳了一阵子,说找个区长信得过的人来叫你,结果叫我来了。这个事你合算合算,我猜不透他们存的什么心?”
  “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面饼是把我家中拿的,肉是从他们那里舀上的,酒是我拿的,同志们尽管吃吧。”
  情况明白以后,由于几天没吃东西,同志们饿得慌。我说:“同志们吃吧。”于是同志们就吃开了。
  我用茶缸子倒上了点酒,一边喝着,一边说:“老倪,咱们都是穷人,旧社会受尽了苦,开他们的斗争会时,你当主席,我讲了话,你说他们对我们能存好心吗?”
  倪说:“说得是,这件事,区长你酌量办,咱可不能上当,不过他们叫我来,我就来了。那些家伙还在那里大吃大喝呢,这么一会儿估计都喝醉了。”
  我问:“他们有几支枪?”
  倪说:“有两支枪,在楼下的小屋里,有七、八个反共自卫队员用着,还有那个姓李的有一支手枪,别的人没有枪。”
  我忖量着,可将计就计,下山去教训教训他们也好。我有意把时间拖延到下午六点钟。
  我对倪说:“你回去报告,就说我别无处去了,很同意他们的意见,何凤鸣马上前来。你先走,我随后去。”
  倪走后,我们马上研究了一下,作了战斗布署:两个人在门外,两个人搞 “反共自卫队”,先取枪。 张久昌跟我上楼,行动要快。布署完后,我们下了山。跟在老倪的后边,距离二、三百米。老倪刚进南大门,我们就赶到了,门口有两个持棍棒的反共自卫队员站岗,我们上前去把棍棒夺在手里说:“你们快回去,再出来出了事没有人负责!”因以前我的家属住在此庄,我和庄上的人很熟悉,这两个人不慌不忙地走了。
  我们紧跟在倪的后边到了小楼院的大门口,我用手一指,两个同志会意,用枪指住楼下的反共自卫队员,下了他们的枪。我提匣枪快步登上小楼,在楼梯上听到倪正在向他们回报上山见到我的情况,其中有一个站起来说:“他来不来?”倪说:“他说来,谁知道他到底来不来?”
  我听到这里,一步登上小楼,把匣枪往桌上猛地一拄:“ 我来了,你们怎么安排我?!”说着我用目光扫了他们一眼。
  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把七个人吓得呆若木鸡,面如土色,没有一个说话的。
  这时,倪炳奎说:“你们叫我去叫何区长,我叫来了,你们怎么不说话呀?”倪的话更加重了他们的恐惧,七个人吓得都滑倒在桌子底下,有两个吓得尿屎屙了一裤子,顿时臭气满屋。我把匣枪提在手中,加重了语气说:“你们不安排我,我就安排你们了!都给我滚下去!”
  七个人战战兢兢被押下了楼,走向了石狮子十字街口,叫他们都跪在那里,准备一块杀掉。不料就在我们押着这伙人,从小楼走向十字街口的这段时间内,倪炳奎和村长王京玉看到这种情况,是要处决这几个人的,他们怕招致还乡团的报复,便满村串连,一时男女老幼几百人汇集到十字街口,为这几个人说情。
  我看到这种情况,杀掉是不可能的了。我说:“乡亲们,你们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是,不是我找他们的事,而是他们叫我来的。看在乡村父老的面上,今天不杀他们。”我指着那七个人:“我正告你们,不准你们做坏事,如果你们遭踏老百姓,我还会和你们算账的!”说 完,只把一个姓孙的(孙是个头头)留下,其余六人释放了。
  我们把孙押解到赤良峪东山时,将孙用绳子捆绑起来,推进了山洞。到了第三天,孙的家属托平安峪、石湾崖、栗沟等村的村干部来找我保释孙,在他们保释下,把孙放走了。
  通过这场斗争,打击了敌人的反动气焰,在一段时间内,敌人在这一带活动有所收敛。
  环境在急剧地恶化着。张天佐派九团、十团和国民党临朐县县大队进驻了临朐城,伪总署主任刘杰三组织还乡团和“反共自卫队”,并到各村建立乡、村基层政权。
  在这紧张时刻,高奋同志带领武工队十六人,到栗沟村找到我。
  高奋问我:“情况怎么样?你杀了多少人?”
  我说:“我杀了一个人。打了‘出头鸟’谭凌云。”
  高说:“杀的太少了,现在多杀为了将来少杀。”
  我问:“为什么?”
  高说:“如能镇压下去,不致伪化,以后镇反时就用不着抓杀更多的人了。”
  当晚他带领武工队员向南出发,我带着人向石河北活动。
  这时,我临朐县商业局温局长、公安局副局长王希九和城关区区长王学农也到我们这里来。温局长还带来一挺轻机枪。
  王学农同志出发去蓖子庄时,被还乡团用砖头打破了头,后派他到赤良峪去负责后方工作。
  一天,我们去朱阳村,住在村东面的一个农户家中,我们正在准备吃早饭,敌人突然向我岗哨开枪。我疾出大门口一看,有好几个敌人正在胡同口处探头探脑,我连打几枪,便命令队员迅速向南出走。敌人用机枪射击,我们出得庄来,进入菸地,转移至石河以南,到了豹伏岭村东头才住下休息。张久昌的被夹,被子弹打了几个洞。打开一看,子弹穿透被子四折,打进四、五个子弹头,但无受损伤。
  从豹伏岭去栗沟村聂春芳家。这时,老崖崮村村长前来向我报告:八纵修械所转移时插下十余支枪和子弹一箱,要我马上去启用。我们立即把枪支子弹启来,又回到聂春芳家,调换了好枪,补充了子弹。
  天拂晓时,我们又被敌人包围了。我们听到枪声,迅速向南突围,当我们冲出敌人的封锁线时,敌人用两挺机枪封锁了胡同口。敌人以为我还留兵固守,便用密集的手榴弹掷向聂春芳家。打了一阵,发现没有还击,敌兵便冲入院内,我武工队员魏东桂因有脚疾,行动不便,被敌人俘去。以后才得知,我们这次被敌人突然包围,是有一坏人告密。聂春芳同志是军属,为了掩护我们,承担了不少风险。
  一天晚上,我们武工队两班人到刘家广尧村住了下来。有一位老大娘到我们的住处,看样子象是来有什么事似的。
  我问:“大娘有事吗?”
  大娘说:“没有事。”她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不多时,这位大娘又进了我们住的院内(后来我们才知道,大娘第一次来,是为了察看我们是不是真八路军,所以没说什么。当她了解到我们是真八路军时,所以又来了)。她对我说:“区长,俺有个事和你说说,六月十二日那天,咱的部队撤走时,在大湾北崖撇下了一个伤员,没来得及运走。我们怕出危险,俺几个人商量着把他藏在烟屋里的秫秸团里。这个同志伤势很重,俺给他换了衣裳,每天给他洗伤口换药。俺七、八户给他轮流送饭吃,每天有人外出弄药,晚上还轮流派两个人保护,查听动静,以防意外。快一个月了,伤也快好了。那些狗杂种:九团、十团、县大队,特别是还乡团,三天两头到庄里来闹腾,要是被那些孬种发现了,这个同志的命保不住,俺也得受牵连。俺商量了个主意,请区长把这个同志送回部队去吧。”
  我问:“大娘,是哪几个人给这个同志治疗、送饭、护理的?”
  大娘说:“有我,还有刘希洪妻、徐世文妻、刘学顺妻等八个人(这位大娘还说了有几位大娘经常护理在这位伤员同志身边,可惜现在我把名字忘记了)。
  我说:“大娘,你们做得太好了,你们的意见很好,我设法把这位同志送回部队去。现在我代表人民政府感谢你们!”
  大娘说:“共产党、八路军为了人民流血流汗,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晚上,我由这位大娘引路去烟屋,敞开秫秸团,看到伤员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战士。我问了战士的名字是亓华云,所在部队是七纵二十一师五十一团三营八连。这位战士向我说了几位大娘对他象自己亲生儿女一样关心护理的情况。并说了如果不离开这里,一是麻烦劳累大娘们,二是一旦暴露,会连累大娘们。这位战士要求说:“区长,请你想法把我送回部队去,我伤好后,杀敌立功,报答大娘们对我的恩情。”我说:“你放心,我一定设法把你送回原部队去。”
  第二天拂晓,找好了担架,将亓华云同志送回原部队。临走时,大娘们恋着战士惜惜送别,亓华云同志热泪涌流,一再向大娘们感激道歉。
  在战斗的岁月里,有多少人民群众冒着生命危险,掩护人民子弟兵。这几位大娘的行动,就是上述千千万万模范事例中的一例。
  事后,我将以上情况回报了高奋同志,高奋同志亲自到刘家广尧看望慰问了这几位大娘。
  ×月×日(具体时间已忘却),我们在白家李召村打了一场漂亮仗。
  王家营有一群众被驻在白家李召的敌人打了一顿,他对我说:“昌乐派来的一个大队长带着小老婆,接管了原来的县大队长刘杰三的职务,刘不服气,和这个新来的队长闹了矛盾,到城里找关国启告状去了。新来的大队长对队伍的情况掌握不起来,当前,队伍内部乱哄哄的。”
  我们得此情报后,便马上去和独立营营长高超同志联系。经研究,决定消灭这支土顽武装。
  武工队和独立营挑选了近百名精干战士,他们乔装打扮,于下午出发,队伍迂回到白家李召村北面,然后向南挺进。我和高营长走在前头,当走到白家李召村东门外时,敌人的两个岗哨喊叫:“哪一部分?干什么的?”
  俺俩疾步走到岗哨跟前说:“混蛋,瞎眼吗,不认识我们!八路军到了冶源了,你们还不知道!”
  我逼近岗哨近前说:“留下一个岗,回去一个报告队长,紧急集合,准备战斗!”
  一个岗哨马上离开了我们,顺手拿出随身带的哨子,边跑边急速地吹起来。另一个岗哨被我队员下了枪,看管起来。
  敌人听到紧急集合的哨音,摸不清情况,便急速奔到村中湾北岸空场处集合整队。
  这时,我们已将部队布署在湾东边的墙外面,子弹上了膛,准备开火。
  敌人很快集合起来,一个大个子队长喊:“立正,报数!”
  由于我们距敌人几十米,看到有九十多个敌人,好枪都在队伍的前面。
  正当敌人报数时,我和高营长下了命令:“打!”机枪、匣枪、大枪一齐朝敌队伍的前面射击,一下子打死打伤了六、七个敌人,顿时敌人大乱。有十五、六个敌人跳了湾,其余敌人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我们喊着:“缴枪不杀,如有顽抗,死路一条!”敌人未敢还击一枪。
  我们的队伍跳出院墙,冲入敌阵,先把敌队长及小老婆的匣枪、手枪下掉,又将敌兵大枪收拢起来,取下枪栓,十支一捆。然后把俘虏用绳子各绑住一条胳膊,连成一串。把敌队长和原我九山区武装部副部长、投敌叛变分子杨明九严加看管。
  我们把俘虏押解到平安峪村刘安南的东屋和南屋里,逐个审讯。把情况弄明白后,将主犯三十二人(其中妇女一人)送交县公安局(住九山)处理。把投敌叛变分子杨明九押解到九山枪决。
  钱钧副司令员带着十多个警卫员骑着马从平安峪路过,找到我说:“你们得了一个胜利,这仗打得很漂亮!我看看有没有愿意参加我们队伍的?”
  我说:“请司令员安排吧。”
  钱副司令员从俘虏中挑选了十二个人,这十二个人都愿意参加八路军,由钱副司令员带走了。
  剩下的四十余人,经教育后释放了。我们将战利品四十多支枪上交县政府。
  通过这次战斗,严厉地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从此以后,敌人慑于我们的威力,不敢到石河以南活动了。
  事后,我们总结了这次战斗取胜的经验:一、抓住了敌人交结争权的矛盾这个有利时机;二、以速战速决的战术,出其不意,使敌没有巡回的余地;三、掌握了还乡团组织纪律松懈和无军事素养的弱点,因而克敌制胜。这次战斗,我们除消耗几百粒子弹外,其他无任何损失。
  敌人遭到了惨败,无计可施,便下了悬赏布告,主要内容是:捉住高奋赏五十万元,捉住何凤鸣赏三十万元,捉住吕永顺、高延寿赏二十万元。我们看了敌人的悬赏令,只能嗤之一鼻。
  因有工作关系,纸坊区农会会长王建国同志带领三个队员去西股村找周俊同志,晚上走到傅家峪村以东,被敌人打了埋伏,王建国同志光荣牺牲。班长史继昌同志在玉皇庙战斗中,也光荣牲牺。他们为党的事业,为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自已的生命。
  我接到高奋同志从耿家溜子村送来的信。要我于农历七月初二到米山区李家庄交谈情况,我按时去了,见到孙布同志也在这里。
  高奋同志对我说:“纸坊区武装部长范××的妻子,被石湾崖村的伪办公人员逼着改嫁到湾头河庄一姓王的,这是破坏军婚事件,你前去处决这个姓王的,以杜绝今后类似事件的发生。”
  我马上到湾头河村了解了情况,回来向高奋同志作了回报。
  高奋同志说:“破坏军婚,涣散军心,影响极坏,应予处决。”
  接着将王抓来在李家庄南河处决了。
  高奋同志向我们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他说:“根据目前的形势,要严厉打击敌人之首要分子及主要通敌分子,该杀的一定要杀,只有惩办坏中坏,才能促使我县形势好转。”
  散会后,我们又返回原来的驻地。
  从敌俘虏口供了解到国民党十团已调回潍县,临朐城里驻有九团(1500多人)、县大队(500多人)、关国启的谍报队(30多人)和刘杰三带的还乡团。这时,敌人已不敢小股出动了,出则集众,白天到石河南骚扰抓人,晚上返回城里和朱位村一带。敌人面临末日,越发凶恶,竟制造了东朱封凶杀案,一次枪杀活埋我党员、团员、干部、民兵和积极分子二十七人。
  我们赶到现场,血腥味扑鼻,看到党员干部傅士策夫妇二人的头挂在树上,被活埋的人露着头脚,有的头部砸烂,有的用刺刀穿透腹部,肠子甩在一边。其惨状目不忍睹!
  敌人的凶残,激起我队员们的深仇大恨,大家一致表示,要报仇,要雪恨!我们马上作了研究,一次抓捕了二十多个坏人。经调查、审问,把罪大恶极的二十一人,在杨善集依法处决了九人。第二天在平安峪集上又依法处决了十二人。
  一天,接到冶源村村长张作怀送来的情报:关国启带顽敌来冶源召开村民大会。
  我们马上作了研究,决定趁关国启来冶源召开大会时,狠狠地打他一下。这时,我们已有七个班,近百人。我们的战斗布署是:由李金章带两个班,埋伏在北门外路西,截击敌人北逃。其余五个班布署在海浮山上,作正面出击;在冶源至孔村的弥河口处埋了两个地雷,防止还乡团过河支援冶源之敌。要张作怀在敌人来时以敲锣作暗号。黑夜三点钟,部队就开赴阵地。
  可是等到八点钟,敌人未来。我和张久昌下山去冶源村探听情况。当我们走到老龙湾西南角戏楼时,见从北面过来一个人,身穿黑色衣服,披着黑大袄,打扮出异,行动诡特。我会意张久昌躲入庙内,我便佯装走向湾边洗手。我们的行动没有引起那人的注意,当这个人靠近我们时,我手提匣枪急速逼近他的身前,张久昌也从庙内疾出赶到他的面前,我一手抓下他的大袄,扔在地下,从他的腰中掏出一支土造手枪。张久昌用枪指着这个人说:“走,上海浮山!”这个人就这样乖乖地被押上了山顶。
  经审问,该人姓马,迟家庄子人,是关国启派他先上海浮山探信放哨,并说关的队伍跟在后边很快就来到冶源。他还供出了:关带有两个中队,约二、三百人,一个谍报队,二十余人,关骑马,有四个警卫员,都用着匣枪。我们把这个人绑在树上,留两个人看管。
  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行动。不多时,听到村内敲锣声,张作怀故意放开嗓门喊:“关县长来了,开会了,大伙都来集合呀!”锣也敲得特别响。我们在海浮山上看到敌人满街都是,溜溜跶跶,无有介意。
  我下了命令:“打!”这时,以猛烈的火力向村内射击。我队员从海浮山上一跃而下,龙腾虎跃向山下冲锋,边打边喊:“抓活的,别让关国启跑了!”关国启的帽子被打掉,跌于马下,敌人乱作一团,像羊群一样退到村外,顺着弥河向北逃窜。当敌人逃到村北时,又遭到我伏击部队的截击,敌人被打得互相冲撞,争相逃命,向北逃去了。
  这次战斗,打死打伤敌人七名,缴获大枪六支,战马一匹。我骑着关国启的马,带领全体队员胜利地回到平安峪村。在返回时,把关国启的密探马××(忘了名字)就地枪决了。
  斗争是曲折复杂的,在紧张的时刻,我武工队员张××、傅××持枪叛变投敌。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他俩知道我武工队的人数、住地、活动范围、武器装备、作战能力等情况。如果向敌人告密,对我武工队威胁是很大的。
  我们研究了对策。于是我写了一封信。内容是:
  张××、傅××两同志:命你们去城里执行任务,在三日内将关首取来,现已数天了,不见回音,可能遇到了一定的困难,要千方百计地克服困难。完成任务,办妥后,速来是盼。
  贺凤鸣(章)
  信写好后,叫谁去送呢?敌人把守城门很严,如果被敌人查出,不但达不到目的,还会出现危险。我们作了周密的研究,最后决定叫小刘家李召村一个二十多岁的大麻风病人去送。我去找到这个人,和他说明来意,他慨然应允。我说:“你把这封信送到城里县大堂胡同口石牌坊处,把事办完后,我给你五十斤白面。”这个人把信放在要饭的布兜内,第二天一早就去城。当他走到南门时,顽军的岗哨见是一个大麻风病人,便捂着鼻子说:“快走,快走!”他便顺利地通过了南门,向石牌坊走去,看了看四下无人,便把信放在路口处。
  这信很快传递到关国启手里。关国启看了这信半信半疑,但他总不放心,结果还是把张、傅二人抓押起来,各打了一百棍,两腿被打得不能行动,拖出南门,赶回了家。
  这是事后我去傅××家,找其本人谈话时了解到这个情况的。
  接到东大河送来的情报,×月×日夜晚(具体时间已忘却),杨西九带着一排人回家搬他的家眷。
  我们马上召开了会议,作了研究,决定给杨西九以惩罚。
  这时,我武工队己发展到一百多人。战斗布署:命李金章带机枪班埋伏在豹伏岭村北山头上,伏击敌人;命高延寿带领六个人埋伏在大埠山东麓,配合行动;其余由我带领登上东大河村南岭,作正面出击。还决定战斗在拂晓时打响。
  可是经现场观察。杨西九家庭院内灯火通明,院子里安放着桌凳,正在准备菜喝酒、吃饭,看样子敌人提前行动。情况起了变化,我们又进行了研究:杨西九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如不提前行动,敌人就会逃脱。研究结果,马上行动。
  接着朝杨西九的院子开了火,杨西九听到激烈枪声,携带家眷从豹伏岭前经黄家宅村西过河逃走了。只截拦了杨西九的牛、羊各一群,没有抓到杨西九。
  以上是对几次主要战斗回忆。
  从农历六月十四日至西安会议八十天左右的时间,县委徐子健政委作了对敌斗争情况总结:纸坊区共进行大小战斗二十三次,俘虏敌人一百多名,打死敌人五十一名,打伤敌人六十一名,处决罪大恶极的四类分子二十八名,缴获大枪八十五支,短枪五支;群众民兵打死敌人三名,打伤一名。我武工队员牺牲三名,被俘一名,敌人杀害我党团员、干部、民兵和积极分子三十二名。西安会议开了两天,总结了对敌斗争情况,分析了新的形势,传达了新的任务。
  经过战斗考验,纸坊区的党组织,不愧为斗争最坚决的无产阶级先锋队组织;纸坊区的人民是英雄的人民。在党的领导下,军民密切配合,严厉地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基本上摧毁了敌基层政权,为解放临朐全境作出了贡献。
  最后,我借此文,慰藉当年为革命而牺牲的烈士安息于九泉!烈士们的光辉业绩永垂不朽!并向当年为支援革命战斗而积极工作的党员、干部、民兵和广大人民群众致敬!(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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