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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7-08-04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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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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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18-12-20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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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无痕
  昌乐新城区,仅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建成了山东半岛上一座初具规模现代化城市格局。时光如梭,岁月如烟,曾经的老街老巷也将被错落的高楼大厦取代,栉比林立的商业大厦,几十层高的高层建筑。象鹤立在鸡群一样,俯瞰着破旧的清未民国遗留下来的老城区。
  如今成片的商品楼站在那里,再没有了丝毫关於昔日村庄田园乡土的气息,一场声势浩大的拔根运动开始了。政府经营城市商业运作,挖掘机的大铲斩断了根与土地上的人们精神上的血脉关联。仼何解释都是多余的。这是我们这代人无法回避也不被后人理解的痛和心灵创伤。我们的根被拔出来,被放在明媚的阳光下晾晒着,又被新栽种植在另一个新的地方,在新生存环境中能扎下根吗?下一代将来会成长成什么样?
  百年前,昌乐有座雄伟、壮观、完整的石头城堡,那曾是个繁荣的时代,如今己看不到它的一点模样了,老城墙的痕迹也不存在了。它留下的伤痕在哪里?将来我们的子孙问我们:历史上留下的战争与和平,悲欢和离合,我们苦难的经历和艰难的记忆在哪里?百年的梦想和时间积累下来的这里所有文化沉淀在哪里?它们又到哪里去了?
  历史上昌乐县城最初开始是农业文明交流的汇集地,依道路交通捷径而建,便於农产品运输、交流。带有很强的农业“根” 性。有很明显的商业性。后来历代建城的出衷是多半政务和军务所需而建,所以县城无论大小建的都十分坚固,既防卫御敌,又威显专制权力等级。是县政权象征和统治中心,是城乡区别的地域标志。昌乐县城就是这样一座老城"孤峰横东郭,丹水绕西城。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乡土气息。稼禾如旧,炊烟依稀。城里是生生不息的乡土农人。
  县城居民不象城市的自主自食其力的市民,完全是乡村生活模式、行事习惯是地道的农民,城外还有本家族各姓氏老墓田,耕地、血脉的根永远扎在那里,就象庄户人脐带虽被城墙剪断了,肚子上伤疤仍留在城外肥沃土地上,人和土地母亲的联系是无法剪断的。千百年来,人们大多没有把宗教当成信仰。信的是敬畏神灵、有求必应的许愿,焚香烧纸去还愿。认因果报应。尊重道德、崇尚教化,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敬畏自然,天人合一。信仰就藏在这些古老历史乡村神化传统文化里,渗透在日常生活行为中的执着。可是自从五四运动到文革,所有这-切被破坏毁掉,己经荡然无存。
  清末时期,城内衙县署官厅齐备,统治机构集中在老城中心北部,坐北朝南,院落三进两厢布局,正门、二门各为3大通厅间、中为通道,两侧为耳屋。正大堂厅高基石阶建在院正中,也为3大通厅开间,中为大堂厅,两侧为办公房间。大堂厅屋东西两侧为一溜排开砖石瓦顶平屋,大院整体建筑为青砖、小筒扣瓦,木结构,红柱黛檐。大堂门南立一对靑石坐狮,(从大堂里向外走)右雌,雌西爪子下护着只小狮子。左雄,雄东爪下有只绣球,注视着进出大堂的人们。(文革时是县武装部中队大院。营陵书院是武装部家属宿舍。)昌乐县老县衙门(70年代县武装部)大门左县看守所、大门右县公安局、县门前街旧时前有座大影壁墙挡住衙门囗。
  《明史·职官志》“知府掌-府之政、宣风化、平狱讼、均赋伇、以养百姓”知县也是“保境安民” 替朝廷如数收税就行了。 守牧-方、有点无为而治的意思。至于老百姓自已怎样生产、生活,没必要太多过问。今天经济繁荣、市、县委书记手中的权力也非古代知府、知县可比,权力空间自然比古代同级官员大得多了。
  明神宗万历44年(1616年)在老昌乐县城十字囗,有一座"四面坊"。是为监察御史赵池和赠监察御史赵鹗蔫所建。此坊为一组奇特的正方形四面门的全石坊。正方形四角各立一根石柱,四条横架的上额枋插入四立柱上部,为"囗"字形。四条下横架下额坊在额匾下插入立柱。从四面看皆为两柱冲天单间式牌坊,下额枋与石柱相交处有石雀替。(古建筑的构件、又称:托木、插角),四面上额枋中部皆立雕游龙边框的竖匾刻"圣旨"二字,东西两面的额匾皆刻"恩荣"二字。两大字下刻有"为监察御史赵池建"。南北两侧面额匾皆刻"勅命重封为赠监察御史赵鹗蔫建"。所有石坊上刻字为董其昌书。四立柱顶部雕为宝顶状。下部插入基石,基石上柱的前后左石皆为抱鼓石。上额枋刻龙游凤翔图案等,下额枋皆刻百花仙草。石坊总高6.5米,宽6米。所有画面雕刻精细,构图严谨,是全国极罕见的石牌坊结构,在齐鲁昌潍史料记载仅此一座,抗日时期,占领昌乐城的日本人拍了照片,可惜文革中被拆除。
  人们感叹封建礼仪的坚忍和沧桑,昌乐城里四面坊的沉浮消失的同时,也对这段历史遗传的故事流失,当时社会的核心价值的弘扬,道德礼教里丰富的人文内涵、文化艺术形态、时代政治、经济特征记载的宝贵昌乐社会历史遗迹的毁灭痛心不已!感慨不已!思索不已!遐想不已!四面坊遗址上的巨大石块,被埋在尘埃里,故城街十字囗东南角裸露着龙游凤翔的遗石一角,一位老者坐在上面悠闲的吸着烟,他的小孙子正在用小手摸着石头上雕龙图案玩耍。 <http://photo.blog.sina.com.cn/showpic.html>昌乐故城街唯-座不对称老2层砖木小楼南大楼
  那年,拆除古老的营陵书院小学,又拆除文庙、除了门匾上"营陵书院"几个字和残断石碑上的铭文,废墟上没有仼何文字记载,望着这片土地的古老建筑的房屋、众多庙宇建筑群和百年参天巨柏绿色消失,我们还能对后人说些什么?站到利民街旁缅怀过去的故土?还是指着那片停建高楼和塔吊,吿诉我们的孩子这片土地上曾发生的真实一切?
  故城街树荫下,一个学生少年从昌乐中学回来,趴在他那旧自行车座上,看着这片废墟上发生的变化,对面他家矮墙上有一个划着红圈的"拆"字。有两个小女学生,对着头趴在营陵书院废墟的大青石台阶上正在写作业。一个女孩牵着他老爷爷的手,象依靠在一棵不知年岁的沧桑老树上。鳞次栉比的老屋在沉默地看着他们爷俩。他们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夕阳把这一老一少的影像留在这片废墟的斑驳点点墙上。留下了爷爷老态龙钟和小女孩的天真好奇。哪小女孩纤细眼睫毛、闪忽着晶莹透亮的眼睛,她从这满目荒芜的断壁残垣上面看见了什么?
  利民街上存在了近半个世纪的法院,审计局,老县衙,老县委,县政府老大楼也消失了,留下一片广阔的广场,上面停满了汽车。营陵书院旧址,工地建筑围档后面,立着两幢高楼框架,钢筋水泥浇灌的主体预留的窗户空洞洞的,象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天空。锈迹斑驳的长肩塔吊下下长满了茂密的艾蒿草,整个建筑工地上裸露的泥土上盛开着野菊花。古老书院琅琅的读书声和工地上嘈杂的喧闹都消失了。开发商的的脚步在这里缓缓地停了下来。一营陵书院旧址工地。
  利民街是一条东西向的街道,西通宝通街,东接大沂路。贯通昌乐县城东西。只在原县衙门口西侧位置的街边休闲广场绿地上,留下了镌刻着“喜雨泉”三字的古老水井旁的石碑。它记载了清宣统二年(1910年),昌乐知县黄尧阶“勤政爱民,分甘於民”的故事。是昌乐的旧时的老城石碑刻,碑高1.63米,宽0.71米,厚0. 17米。
  民国2年济南山东省第一仼省长孟惠文书,背面刻有碑文。成为了一段历史的见证。石碑无言,历史无情。石碑历经民国的兴衰,江山易人,岁月更迭,时代变迁到文革。它被一群红卫兵们推倒,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的时代,这里是昌乐人民防空办公室。以后它躺在昌乐县检察院的伙房外,作为露天石桌而用之,一群年轻的检查官吃饭时常围绕着它。后几经变故、被拆除,侥幸的是碑体完好,可惜碑榫已断,碑座无存。昌乐文史家阎其昌先生收藏至今。关於石碑本身这些断断续续,穿梭於老城的存留经历轨迹,并不是一些消失的故事,而是直接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实。这就是石碑上刻痕留给后人的人文历史作用。
  拜访昌乐中学念书时班主任外语老师,孟继成、胡素兰教授夫妇。(山大外语学院教授)我们向老师躹躬问教。谈到昌乐一中母校那满是沧桑岁月的老民国建筑群院、它盖的不高大,整齐的青石水磨砖墙,独特造型的高耸升起的博土帽状屋山脊迎着山上吹来的风。绵延数里的青石围墙。拱型的石砌门囗、回廊、门窗突出的砖框、古雅别致。一个弦歌缭绕、步步求实升高的十九级台阶的旧校部四合院、它斑驳的旧亲切的深深地根扎在校园中。它承载着民国沧桑岁月的故事,小心翼翼地收藏保存在老砖缝里和百年蜥蜴作伴。
  这是读书学生求学、教书先生作学问喜欢的样子。仅存的民国建筑、民国的旧房子和民国时的昌乐中学这词一起消失了,校舍、大礼堂校部最后还是拆掉了,那笔直的楸木柃棒、榆木大梁、柞木顶柱、精巧的教室翻窗。连操场上那高大如巨伞绿荫的芙蓉树、娇艳粉色的伞状小花、满校园的淡淡芬芳的清冽旧的气息也闻不到了。什么旧的也没留下,只有一座座新楼房高耸入云,象整齐排列的集装箱,标准统一装着各种货物。它们站立在那里,看不出各异。绿化树在钢筋水泥的楼宇夹缝中。当年民国的旧校舍隐藏在花草树木绿荫校园里,山泉流淌清凉幽静的雅趣寻不到了?只有那只古老的大钟还悬挂在大杨树上,它象一位公正的老人默默地记载下昌乐中学的百年变迁。却一声不响的寂寞地等待着什么?
  孟老师讲了一个墨西哥寓言:“-群人都急匆匆地赶路,突然,一个人停下不走了。旁边人很奇怪:“为什么不走了?停下的人一笑:走得太快,灵魂落在了后面,我要等它。”寓言简单易懂,但现实中没有这样一个说了算的人停下来。等一等、找一找我们到底丢掉了什么?这个世界也许太需要停下来,让心平缓的跳动试一试如何?
  我一厢情愿的认为善良的人终有-天会后悔的。那记忆中的昌乐中学民国老校部。如同拆掉齐鲁胶济铁路百年济南老火车站-样,让怀念它的几代人痛心疾首。也让拆掉它的人不安,肠子可以悔青却再也无法治愈。一切都晚矣!人们终于发现这个世界上只有太阳毎天是新的。无论社会如何进化,过去的历史只能相似、却无法复制。
  昌乐孤山街中段,几经扩建,幸运地留下了两排高大的苦楝树。“春是花,夏是绿,昌乐县城大街上的绿化有目共睹,越来越迷人了。倘若你站於街头,被一片绿意盎然的街景吸引!总激动於自已居住的小城意然如此之美!双眼是盛不下这满街绿景的,只能在心里了。”这是昌乐山东作协作家刘福新老师的美文。散文《孤山街的苦楝花又开了》写道:“又一次去覌赏孤山街的苦楝,它们乘着初夏的浪漫,把素细的花儿铺开来,把缕缕馨香沁开来。那些花儿虽戋戋若细屑,却粉蕊心瓣俱全,亦如薄薄蝉翼,与绿叶相衬相惜。苦楝花。 不以单小自轻贱。含苦尽坦然。 不与艳花争宠。 却添一份风采在人间。好个孤山街,有这么一段苦楝花开,人行此,无论多愁烦,皆浑然一空,整个身心融入了自然感覚瞬间的美景是如此的简单。”这就是简单的昌乐城和它简单的美。共存美的瞬间就是历史。刘老师最后说:“我不知道这一段街道的设计者是谁,但我很賛赏这位街道设计者,这两排苦楝树让昌乐市民悦心,也让外地覌光者悦目。”昌乐孤山街苦楝树开花
  一座小城能让人记住的不是它的繁杂和喧哗,恰是随风飘来的一阵苦楝花开的幽幽淡淡的清洌和那条街的气息,被她超然物外的气貭浸染。让人沉下心去,闻到那里古朴雅致的气息。多少年后,也会从记忆中一口老枯井、一座民国石碑、一棵树开花的味道,联想到那座小城的气质和魁力所在。这就才是昌乐城的设计者的独到之处!
  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长久永存不朽,人和树木,建筑物和村庄的寿命越来越短,越是新的东西越淘汰的快,人们对它们越没有感情。这就是今天发展的时代现实。你阻挡不了事物发生裂变。只有走在老城区的老街老巷才会引起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老城的回忆,勾起往事心底的情怀。这里见证了老城沧桑巨变的历史。时代是不会因人们对老城的不舍而停下嬗变的脚步,老城区的部分改造使部分破旧落败的民居得到了改善。但因此也遗失了某种记忆,中断了关于这座老城的历史变迁的某种联系。昌乐城里县前门破瓦
  一片绿色的古老村落,人们在这里生存了多少年?多少代?转眼夷为平地,仿佛从来没有过村庄、人们的繁衍、居住、那枯干的水井、孤独的老槐树和香椿树见证了昔日的存在。那断壁残垣下昌乐农家世代喜爱栽植常见的一丛丛月季花,只有它在这片废墟上遗留下田园风情。顽强开放着,那火红的鲜艳,象是火烧过留下的一些灰烬,虽说落花无痕。俯下身子用手摸一下,闻一闻,心里仍然滚烫。
  在步行商业街的繁华背后,那废弃的老街旧房,墙裂屋破。穿行在街头巷尾的老街坊,忙碌在街上的妇女,墙角下晒太阳的耋耄老人,他们头发花白,穿着过时的旧衣服,佝偻着腰,在街上慢慢蹒跚地走着,走累了就三五个人相聚坐在沿街的石头台阶上休息,说回话。他们目光己混浊,都耳聋眼花,穿过大街、小巷·····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了。他们一生的屈辱和悔恨早已化作眼过云烟。也把昔日的辉煌和荣耀留在这里。
  城里老者
  昌乐行政新区企业总部市民文化广场中,一位白发老者立在那里,用拄棒戳着-块红色大理石地砖,对身边的孩子大声地说:“当年你爹就住在这里!”他脚下拥挤不堪的车流正呼啸着驶过广场地下人工隧道。车轮碾过的地方,把留下的岁月、尘埃带到哪里去了?只有穿过这里的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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