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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7-08-04 15:21
鄌郚总编

老一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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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18-12-20 20:29
鄌郚总编
  老一辈人
  抗日时期前,我祖母(尧沟东庄王人)和本家二奶奶田宝兴(城西田庄人),在民国昌乐县长王金狱家作佣人。洗衣、作饭、做家务活维持生活。抗战时又在维持会王瑞舟县长家作佣人。爷爷李学勤,昌乐城里人,营陵书院上过学。因家境贫穷在城里万香居饭店炒莱当厨子为生。后去青岛馆陶路28号齐鲁公司(下属青岛啤洒厂、植物油厂(今青岛胡姬花油厂)、橡胶厂、玻璃厂)当厨子。祖母历经战乱动荡坎坷的生活,为生活她去贩过小米,为英国人的公司织发网、花边等在艰难中生存。随着我们家庭的迁移,从昌乐走南闯北。她一生大多时在城市居住,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她家。最后回到了家乡故土。
  建国初,祖母参加过北京天安门国庆群众活动,看见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的当时的国家领导人。在复杂的社会日常人际关系中、能应付自如,也实属不易。不识字者,仍然可以明事理。反之,有些识字解文者,则更不见得同情达理。人性的之初善恶的种子大多是在童年种下的。不仅在我们的心里种下了善良的种子,我们的身上中流淌着她的宽容慈悲的血液。
  祖母随父亲曾在北京城东城,国子监箭杆胡同居住。北京的中作协的昌乐籍着名文学评论家、作家冯立三家也在北京。祖母与冯祖母熟识,冯老太太昌乐城里人,家住大十字囗西天主教堂南。随儿子也在北京居住,经常走动来往,关系甚好。后冯老太因家庭变故,被迫独自回昌乐生活。祖母携我回昌乐老家探亲,托人打听冯老太下落,准备前去探望冯老太叙旧,冯老太太60年代初在三年饥饿中不幸去世。祖母叹惜不已。説当时要不离开京城,冯老太不会在饥寒交迫中死去的。老人对饥馑记忆不会忘记。
  父母在学校教学工作忙,祖母对我们更从小扶养情深,护犊心切。我们的后代她的重孙一代都受到过她的扶养、看护。孩子们终身铭记她的恩爱。祖母一生俭朴勤劳,事必躬亲。她极善持家,物尽其用、粮尽其食。60年代,祖母更是用尽精力而为,熬过了那"缺粮之灾"的年头。文革国庆,广场放烟花庆祝,人山人海,父母所在学校有亚非拉社会主义阵营的朋友留学生也在观看。一位留学生用中文讲,人真不少!一位山东籍解放军学员讲,不算多?两人争论不停,祖母却说:当兵的,人不多你先管顿饭试试?这就是民以食为天的理念,天下人以食为先。军人笑着说:大娘真会说笑话。在当时的计划经济时代,粮食凭票供应。细分到一两、半两之分。让成千上万人吃顿饱饭,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方夜谭。
  祖母一生平静而圆满,因为她一生时间大多在外地生活,在学校家属院委员会当过小组长,这是她最大的行政级别。所以家乡的人除了邻里、亲戚、家人没有多少人知道她,一个旧时代走过来的不认字缠脚农家妇女,虽不知什么是人生崇高理想、社会的精神生活高层面。仅凭她从祖上传下来的老古语,俗语,教育潜移默化传导给我们。
  夏日里的夜晚,繁星寂静的天宆下,人和房屋变矮了,天却变大了。祖母用手指向遥远的西北方向,教我们准确地认识北斗七星。至今记得那把勺子描绘的夜空。讲叙关於北斗七星的传说故事,仰望星光,风吹过的清凉,淡淡的炊烟飘过弥漫后的味道,躺在天井的凉席上,我的笨拙和愚蒙,想不出美妙的诗句,想不出一个与美好和理想有关的词语来。放松和舒畅的心情,绚丽纷繁复杂的星空,暇想和惬意,留下虚幻的景象。今天回想起来也不会模糊,这是对生命向往最初的原动力,那时的夜空的清晰,明朗,透明。是我人生境界受过的最高启蒙。她给我们讲"六月雪"的窦娥寃故事,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她受传统佛教中的因果报应影响,讲"好心好报。相信行好不见好,早晚脱不了"不伤天理,凭良心的说话。她说"看嘴就不象个鹰?"要饭吃压破瓢的意思是不是干事的人。穷时送人一口,强其富时送人一斗,人有困难时,及时相助。人际交往不要偏此厚薄,嫌贫爱富。
  1969年12月26日文革中,我们全家下放回老家昌乐。我记住了1976年7月28日、夏,黑夜里出奇的热。28日凌晨,唐山发生大地震24.2678万人死亡,16.4万多人重伤。下午3点多钟,中央台才向外广播。不久,昌乐县医院也转来了部分伤员,有上百人,借用对面城关中学部分校舍充当病房。许多伤者在接受治疗。晚上为了防地震撑着蚊帐住在校园教室外。
  28日那天夜里,家养的一只寿光慈伦黑鸡,被黄鼠狼从磨盘底下拖走,发出凄惨的叫声。祖母挪着小脚吆喝着追赶出去,惊吓中黄鼠狼翻跃我家东墙,叼着的鸡,翅子扑腾,奋力挣脱,狐口逃生。祖母第二天在东墙下烧了些纸,祷吿黄鼠狐仙放过这些生灵,不要再来光顾。她自言自语讲:皮狐子来,这不是好事,关许要出事?这只死里逃生的鸡多活了好几年,为我们家产下许多枚红皮鸡蛋。在一群鸡中,它是功臣。袓母便奖赏它一把杂粮,并侧身护着,不让别的鸡来抢吃。它骄傲地昂头、咯咯地叫着、循声过去,总会在窝里找到一只红皮蛋。带着余温放到祖母手中,她端详一番才小心翼翼放到瓢里。它在散发出温暖诱人的光泽。我们毎到端午节日才能得到两只用艾草煮过的鸡蛋。
  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我工作了30--40年的县事业单位改制兼并卖给外商。职工下岗。祖母对我说,孩啊?人闯穷了,不看热闹,人闯好了,不去够拌!咱凭力气吃饭,犯病的不吃,犯事的不做。她甚至还把多年积蓄的零花钱拿出来,塞给我。至今回想起来使我内疚不已。我最困难的时期,昌乐中学同学肖昌利,介绍我去了昌乐最早的蓝宝石小区建筑工地,给青岛哈韦斯特房地产老板打工,高低压配电,施工下电缆,小区物业,建筑工地,楼层单元配电什么活也干。老板精打细算到能从骨头里榨出油来,剥削创利润最大化,受尽了艰难。人在江湖,完全放纵。能在那种混乱环境中干下去,精神上能坚持下来就是凭着老辈作人作事的言传身教和无愧的良心。
  2004年,我祖母90多岁高龄,从省城返回家乡居住,养了一只浅黄色雄性小叭狗,唤着"小叭"。养了一只猁花雄性猫,唤着:"老花"。她爱干净,又喜花草,大院里种满了各种树、花草,有葡萄、枸杞、紫丁香、白丁香、爬山虎、紫藤树、凌霄树、月季、海棠树、牡丹、石榴树、香椿树、李子树等。有药草顺荕枝。中秋前,黄昏时的阳光在点点散去,祖母静坐在寂静的时光中,一言不发,时光变的恬静而安然,"小叭"温顺地趴在她脚下,"老花"正在树荫下打盹。一只鸟掠过,落在树梢丛中。毎一棵树、花草都象不说话的人一样,它们忠实的守护着这座院子和故乡的记忆。袓母望着我在笑。脸上的皱褶融化在最后的阳光中。她要记住这几间房子、这块故土、根在哪里,命就在哪里。她像一棵即将枯死的老树,把劳累了一辈子的身骨弯曲下来。还要用她的枝叶为孩子遮风挡雨。我们从泰山给她捎回柱棒,她颤悠悠的迈着棕子般的小脚走着,真的老了!夕阳即将落下。我把几粒石榴籽塞进她没有牙的嘴里。她指着从老宅挪来的石榴树说:“信不信?我死了后,这棵树也就死了。”我不信,她説:“它年年结了这么多石榴,还不就快使煞了啊?”祖母去世后,第二年春天,东院的老石榴树没有发芽,它的枝条已干枯了。老石榴树是她出嫁时从娘家尧沟东庄王挪到城里来的。又从县门前挪到这里来,己经70--80年了。它是棵甜石榴树,吃过的来压枝子的很多,用祖母的老石榴村压的枝条移栽的新树,绿叶新枝、花正红。
  生命的价值在於平淡,没有文化的祖母,从来讲不出大道理。她只是用自己的意识去做应该做的事,平淡的生活直到生命结束。“岁月把人抛,红了樱挑,绿了芭蕉。”如今,岁月已经把我的先人静静的安息在北关村灵堂上,轻轻拂去落照片和骨灰盒上纸灰,焚支香,放上一枝花。奶奶在世时,极少说起过去旧事情。她把一生中最隐秘苦难的往事大部分藏在心里。最后带到了这里,成了她心里的永存。留下的亲情无价,慈爱无涯,厚德永存子孙后代心中。虽然这种爱在人间平凡的如同小草一样微不足道,却在家乡的毎一寸土地上生长。再抬头仰望那星空,冥茫中,感覚到祖母正在天国看着我。祖母2004年腊月19日去世。享年97岁。
  如今、满院的花树,夏日绿荫蔽地,春天繁花似锦,院东墙外、专治跌打伤筋的顺筋枝己是参天大树,街坊四邻经常找寻来折断枝条用於疗伤。那年从老宅移来时,祖母嘱东西两院大门外东各栽一株,便於乡亲棌折。西院一棵顺筋枝在奶奶去世后,因折断过度而枯萎。那只唤作"小叭"的小黄狗也14-15岁了,己老了,嘴巴子两边和眉梢、尾巴梢上的毛都白了。趴在大门里,静静地闲着眼。老花猫也活了13-14年。
  我姨姥姥(祖母的老姐姐)家,尧沟街小楼刘姓大户人家,也活了90多岁。她个子很高,精瘦身板硬朗,吃大长烟袋、冲着我笑,露出残落烟熏火燎的牙。夏天、她来城里小住。姥姥都会捎来弥河银甜瓜和"噎煞狗"的黑面瓜。还有大鹅蛋。她家门前有个"刮拉湾",传是打雷劈出来,所以家里养着鹅。姨姥爷民国时就死了,他在村里当保长。抗战后内战,国共两军队都来征要军粮、大洋。他左右为难,凑不齐粮钱。屡遭歹人毒打,被逼的走投无路上吊死了。老姐妹俩命运相似,在社会大动荡的关头,都经历过在劫难逃、生离死别的苦难日子。晚上,老姐妹俩坐在炕上啦呱,屋外、电闪雷鸣,姨姥姥说:"你説如今怪呀吧?怎么光见打闪,听不见打雷了啊?"其实她们都已耳聋眼花,听不见雷声响了。祖母还笑话她,真是个死聋汉老婆子!其实是她俩的耳朵都是-样。只是摆设罢了。
  韩复榘主政年代,山东境内的土匪很多。俗话说,狗急了跳墙,人急了入匪。土匪成分形形色色众多,做歹事被官府追缉者、被仇人追杀、欠债暏钱躲藏无路、狠下心当了土匪。更有天灾人祸,穷困潦倒的农民被迫为匪,混囗饭吃。土匪多是农民成分,他们与土地分不开,当土匪是农民的另一条生路。打家劫舍、出生入死、刀尖上舔血、图财害命。水浒中的绿林好汉,即是土匪中悲壮的代表着别一种公正,叫:替天行道。国不义、皇帝专制、他们敢於挺身而出,路见不齐声吼,敢於拼他个鱼死网破。这种侠肝义胆仍被称道。
  姨姥姥讲民国时闹土匪的挟票(绑票)的事,过去兵荒马乱,捞不着睡不上个囫囵觉。论着听动静打更护院。尧沟与寿光益都搭界,三县不管净土匪,大户人家都被绑过票,卖光了地才能赎回人来。土匪用乱麻缠在熟地瓜上或熟肉上,狗吃了麻丝绞在牙缝中,狗就光去用爪子抓牙,顾不得叫唤了。那时村里大户人家都有钢枪、手土炮。用硝和雄黄配的炸药,捣在枪筒里,依靠围子墙和小楼打退土匪。尧沟村里的小楼就是为了防土匪时建的。尧沟街南不远有个庄叫刘君台(后属益都),就修建了很高的小楼。我祖母娘家侄女在小楼南邻。
  2014年夏天去看过此楼,被市列为文物加以保护。小楼共三层,底层不留窗户,高高的只留小门并外裹铁皮,用梯子才可入楼内二层四面各留一个小窗,三层南北留三窗,东西留各一个窗,小楼底设丨水井,楼上有绞水车设置。传说,有年土匪来袭,楼主人一家都上楼死守。土匪久攻不下、从楼底采用火攻,上面用水浇灭。妇女往枪里捣药,男人用土炮打击土匪。土匪用湿被子顶在方桌子下靠近小楼,但无法进入楼内只好放弃。
  1948年春,天上没有一丝风,我姥姥家北屋前的碗囗粗的梧桐树,突然咔嚓一声折断,差点砸在水瓮上,树头子横担在月台上。姥姥大惊失色,说:坏了,家里要出大事了。父亲和我大舅当时是昌乐中学学生,学校停课,正在商议上学之事,亲眼目睹了此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果然,我姥爷就出事找不到了。家里失去了生活来源,犹如塌了天。
  姥姥家是我家老宅东南,隔东墙为邻。姥姥秦素贞,南三里人。我姥爷髙家河人。解放前在昌乐民众文化馆和农民讲习所教书,民国廿六年六月曾去庐山受训。抗战胜利在潍县丁宅中学教历史,因他字写的极好,路遇过去教过的学生,驻潍县的顽八军校级军官陈某举荐当了几个月的文书。在解放潍县戦役前夕许世友部队打寒亭外围时失联。从此姥爷再也没有回不来生死不明。他在这场战乱中消失了?姥爷写-手好字,他留下的书法墨迹,收藏有刘墉字画,文房四宝书籍等也在历次社会运动中烧成灰烬遗失殆尽。如被抄家搜出成为证据,那是株连全家的灭顶之灾。
  有句歌词:山谷里的野百合也有春天。但我姥姥、姑姥姥没有。因故而先后失去了我姥爷。(母亲的姑夫)姑姥姥丈夫邵德初也携大儿子去了台湾。当时无论是去了台湾还是死了,都不会再见到活人了。姥姥说:“生死由命、富贵由天。”凡事有定期、万物有定时,人生如朝露、转眼即逝。生死也如此。冰冷如霜的经历过去的日子,象一条蛇一样从她们的生活记忆中缓缓滑过,现实的生活象越嚼越苦的黄连一般。她们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从此变成为-个除了女人的全部苦难而-无所有的人。像冬天里冰雪覆盖下被冻干了的韮莱畦子。好象都冻死了,其实根还活着,芯没有死。顽强的生命力在冰霜雪雨中延续。春天到了,冰雪浴化,生命在苦难中继续。艰辛的后面,也许会有好日子。
  潍县解放,大舅参军上华东大学后南下。我二舅在南三里庄姥姥家躲难,和表弟从地头地瓜井拾到手雷在天井月台上拆开,倒出药来不慎被香火点着瞬间燃烧,他一头扎进水瓮里,表弟脸部胸前严重烧伤,至今留下伤痕。幸亏没爆炸,躲过此劫。解放初期,我母亲和二舅先后在北京参加工作。日子渐渐有了新希望。因家境贫困,大表哥就上了胜利油田技校。穿上了有竖条的兰色帆布棉工作服。成了-名石油工人。我很羡慕他那身打扮。他送给我一顶三大盖的棉帽子。如今在华北油田廊坊退休。他曾在油田北镇汽车修理厂工作,计划经济时期,东营那边路上政府严格检查,禁止粮油运出东营地域,表哥省吃俭用,买来黄豆放在汽车备用轮胎里,连夜顺路拉回家来。家里可以用它换点豆油和豆腐,以此缓解昌乐农村生活燃眉之急。又次还拉回了一些树墩头,杂木柴禾。他回家休假,找来雷管放在树墩头缝中把它炸开。有次我牙疼,他在天井中画了个八卦图,里面画了个十字井,让我站在井中间,朝十字吐了囗唾沫,他念咒语问:好了吗?意念中我感到好多了。他精通修理,帮我修好过破归自行车。修好家里农村当时用的切地瓜刀轮刀和独轮车。
  我去河北廊坊看他,他半身不遂,脑出血,开颅手术后,只能坐在轮椅上了。他说话表达语无伦次,紧握住我的手,只是高兴地老泪纵横。一阵又哭又笑。我说起他为我治牙疼,他摇摇头,早忘了,一脸茫然。表嫂也头发白了,信了基督教,说表哥大难康复要感谢主啊!想起表哥当年英俊健壮的情景,东营油田大会战,表嫂年轻聪慧清秀,行走健步如飞。在滨州富国镇油田井队居住,她用弯成的专用烙饼的天燃气大炉盘为我烙莱饼吃。表哥领我去看钻井架。表哥的青春年华随着油田钻机的转动而逝去!他曾参加过新疆、大庆、中原全国各大油甶的大开发会战,把人生最好的时期的光彩留在了油井地球深处,他们这一代人为国家的石油工业功不可没。触景生情,往事不堪回首。我感叹人生无常多变,望着他禁不住泪流满面!
  姥姥是劳作了一生的苦命人,人跟前从不埋怨自己命不好。暗地里却把眼泪流干。终於双目失明,形销骨立的象枯滕干枝奇迹般的活着,弯腰驼背、两手有时禁不住抖动。她已麻木了命中注定的苦难,习惯了寂寞忍耐。2002年秋天下午,姥姥无声无息的走了。享年88岁。生命对她是公正的。
  昌乐城西,废弃的小丹河桥北。高家河村庄墓田。她静静地孤独地安息在哪里。丹河流水,和煦的风吹过,这里虫鸣鸟啼的美妙旋律,胜过人间的谎言巧语。姥姥是知足了。如今她的坟头早巳爬满了荒草,她的生命与大地丹水完全融合在高家河的泥土里。夜里明月皓空,星辰闪烁,只有秋虫十分清脆嚁嚁的声音传的佷远,这是在召唤同一个世界里的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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