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济线上大反攻
敌军出重兵 侵潍攻胶东
1947年9月1日,国民党胶东兵团调动整编第8、第9、第25、第54师,分别由潍县、高密、胶县东犯,整编第64师在高密、平度附近策应,整编第45师留守潍县作后援,拉开所谓“九月攻势”的序幕。加上各地土顽、还乡团等,国民党军参战总兵力达到20万。而许世友、谭震林指挥的华东野战军东线兵团仅有4个纵队,连各地方部队在内,也不过12万人左右。在兵员数量、武器装备明显处劣势的情况下,许世友、谭震林率部与敌斗智斗勇,巧妙周旋,拉开胶东保卫战的序幕。
范汉杰夸下海口,一月活捉饶漱石
1947年下半年,解放大军驰入中原,解放战争转入战略进攻阶段。
中原吃紧,蒋介石将目光瞄向了山东。尽管5月份孟良崮一战损兵折将,但国民党军在山东战场依然暂时占据优势。蒋介石急于结束山东战事,抽调兵力回援中原,便调兵遣将,组织重点进攻胶东的“九月攻势”。
此项重任,蒋介石交给了陆军副总司令范汉杰。范汉杰时年51岁,黄埔一期生,又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将官班、德国陆军大学深造,后出国留学,并先后赴日、德考察,研究欧美与日本的政治、军事。
范汉杰接过胶东兵团司令官权杖,踌躇满志。在他看来,手下拥有整编第8、9、25、45、54、64师和整编第74师第57旅,合计57个团约17万人。再加上各地方部队,总计近20万人。迅速拿下胶东,当不在话下。况且,他手下6员大将皆资历不浅,久经沙场。整编第8师师长李弥、整编第9师师长王凌云、整编第25师师长黄百韬、整编第45师师长陈金城、整编第54师师长阙汉骞、整编第64师师长黄国梁,其毕业学校非黄埔即陆大(陆军大学)、讲武堂(云南讲武堂)。其中5个是中将、1个为少将,皆沙场老将。
胶东兵团司令部驻青岛。范汉杰刚赴任,就对众将领夸下海口:“国军装备精良,不出一个月,活捉饶漱石,踏平共军后方,把他们赶到东海里喂鱼。” 饶漱石时任华东局书记、华东军区政委,率华东局和华东军区机关据于胶东；华东军区司令员、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陈毅与华东野战军副司令员粟裕一起,率部转战鲁西北。
应对蒋介石的“九月攻势”,毛泽东批示陈毅、粟裕兵分两路,一路为西线兵团,由陈毅、粟裕直接率领,配合刘邓大军在外线作战；一路为东线兵团,许世友任司令员,政委由华东野战军副政委谭震林兼任,在山东境内执行内线作战。
与国民党军胶东兵团相比,华东野战军东线兵团明显处于劣势。论兵力,东线兵团共12个师,总计36个团,不到8万人,不及胶东兵团一半。论装备,胶东兵团不仅武器精良、弹药充足,而且空中有飞机掩护,海上有军舰补给；华野东线兵团枪旧炮少,弹药全靠缴获和自己的兵工厂制造。尽管如此,蒋介石还是不放心,于8月18日乘飞机抵达青岛,亲自部署。
蒋介石离青之后,范汉杰开始落实“校长谕示”。命令昌邑的黄百韬,胶县与高密一带的阙汉骞,潍县的李弥,到达寿光的黄国梁,淄川和张店的王凌云,指挥各部准备东进。
推行梳篦子战术,疯狂扫荡解放区
8月23日,陈毅、粟裕致电谭震林、许世友并华东局:“如果敌向胶东腹地进犯,对我战争供应影响甚大……应即靠拢于铁路附近,集中力量,先求得干脆歼灭敌之薄弱一部,以拉开胜利之序幕。”两天后,陈毅、粟裕获得蒋介石亲到青岛部署9月1日开始进攻胶东的情报,立即发电报告中央军委,请示作战部署。
当日,毛泽东致电饶漱石、黎玉,并告陈毅、粟裕、刘伯承、邓小平,强调:“只要许、谭率3个纵队位于外线(诸城一带),寻机打一二个小胜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敌即不敢向胶东深入,胶东大部至少一部即可保全。”
9月1日,范汉杰命令各部,按预定计划,采取“梳篦平推”战术,自西而东向胶东解放区发起进攻。
“梳篦平推”,顾名思义,就是要像篦子梳头发一样,以密集队形平行推进。此战法可谓“周密万分”。
范汉杰兵分三路,左路为李弥,沿烟潍公路自潍县——昌邑——掖县一线进攻；中路为王凌云,沿昌邑——平度一线进击；右路为“二黄”:黄百韬、黄国梁,从高密、平度方向出击。此外,74师57旅出青岛攻即墨,黄国梁师之156旅向诸城进攻。
此时,许世友率第9纵队司令员聂凤智、第13纵队司令员周志坚在内线(大泽山以东)作战,谭震林与第2纵队司令员兼政委韦国清、第7纵队司令员成钧在外线(诸城一带)策应。李弥、王凌云所部“梳”过的昌邑南部地区,当时为昌南县所辖解放区。伴随国民党正规军的侵入,从昌南逃到潍县、青岛两城及坊子镇的地主、恶霸,组成还乡团杀了回来。
尽管中共昌南县委早已做出部署,各区组织军属、烈属、干部家属及革命积极分子转移平度大泽山地区,但正值秋收,有的惦记家里的庄稼,私自返了回来。
9月3日,王凌云主力进入昌南县饮马一带。昌南尚未转移的部分县、区干部,组织革命群众紧急东撤。
连续大雨,导致胶莱河河水暴涨,沿河石桥全被淹没,他们仅找到一条渡船。还乡团队伍逐渐逼近,有的群众扶着木头过河,有的用笸箩渡河,会水的青壮年直接游渡。
水流湍急,不少人溺水而死。还乡团追到河岸时,流河村50多名不会凫水以及年老体弱者,尚未过河。还乡团用绳子将他们捆绑起来,用枪逼着,撵到河里淹死。
谭震林诸城歼敌 减缓许世友压力
留下来坚持斗争的部分昌南县委成员与昌南警卫营一起撤到胶济铁路南魏家屯一带。不料,他们又遇王凌云部的冲击,不得已继续南下,向诸城方向转移。
9月9日,黄国梁师156旅侵占诸城县城。企图以此为堡垒,策应东进主力侧背的安全。
许世友在胶东内线与强敌搅在一起,压力巨大。为策应许世友,谭震林决定趁诸城之敌立足未稳,给予歼灭性打击。谭震林指挥韦国清、成钧所部及地方部队,对诸城县城发起进攻。
居于高密县城的黄国梁急派131旅南下,星夜驰援,前锋行至柴沟一带,遭遇谭震林布下的阻击部队——滨北军分区独立三团。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援,独立三团边阻击边运动。最后在诸城县城北部依托地形,构筑工事,设置防线。10日拂晓,总攻开始。至夜间,攻城部队主力突入城内,控制了东西大街及东、西、北三关,歼敌约千余人。黄昏时刻,黄国梁131旅全部到达诸城县城北大道口附近。军情紧急,谭震林命令韦国清、成钧务必于拂晓前歼灭城内之敌。至11日拂晓,成钧所部已经攻至守军156旅旅部附近。156旅旅长刘镇湘惊慌呼救,请求支援。夜色中,攻城部队与敌搅成一团,双方阵地犬牙交错。
史料载,“我军当时因战斗发展迅速,攻城部队来不及将战况报告指挥所,指挥员对城厢巷战情况不了解,且因调动第三师主力之准备较迟,未能及时发起对大道口援敌之攻击,过高估计易遭南北之敌合击的可能,遂下令于11日晨6时撤离”。
此战虽未收复诸城县城,但歼敌1500多人,并将黄国梁师主力调离胶济线,减轻了许世友内线作战的压力。
在内线,许世友指挥聂凤智、周志坚两个纵队,辗转腾挪于掖县、胶县、招远、莱阳等地之间,与数倍于己的敌人周旋,共歼敌14000多人。
匪徒杀回乡 疯狂大屠戮
国民党胶东兵团重点进攻胶东解放区的“九月攻势”开始后,逃亡潍县、青岛等地的地主、恶霸,组成还乡团队伍,杀气腾腾扑回“老家”,疯狂进行报复。昌南县解放区成为还乡团屠戮的重灾区。还乡团进村后,首先纠集被清算过的地主分子成立“自卫团”,然后以“自卫团”为骨干,笼络一批地痞流氓建立“自卫队”,向翻身农民反攻倒算,血腥屠杀。从9月3日到9月28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杀害干部群众3467名,酿成骇人听闻的“昌南惨案”。
匪徒大开杀戒,血水流淌成河
还乡团所到之处,恐怖笼罩,杀气弥漫。没有转移的干部群众,以及在还乡团威胁、哄骗下回村的部分人员,一个个惨死在匪徒们的屠刀下。
在宋庄一村的南北大街上,还乡团头子李树增指挥爪牙,扛来一把大铡刀。这把老百姓用来铡饲料用的铡刀,竟然成了匪徒们的“杀人刀”。
凶残的匪徒将村民兵队长马畔林抓来,五花大绑,用铡刀一铡两截。他们还不死心,又将头颅铡下来,挂在马畔林家的大门楼上进行“示众”；村联防队长马桂忠因负伤没有转移,为避免被俘受辱自缢而死,但还是被匪徒铡下头来,在村学堂里挂了好几天。
半个多月,几十人惨死在敌人铡刀下。一场秋雨,街上流淌的水都是红的。仅在宋庄一村,匪徒就用各种方式杀害83人。其中全家被杀得一人不剩成为“绝户”的就有9家。连三两岁不懂事的孩子,他们也不放过。
村农救会会长马同寿被匪徒绑在村学堂的篮球杆上,零刀割死。他四岁的小儿子被摔昏地上,又扔到河湾里淹死；贫农组组长肖元申的妻子被枪杀,两岁的女儿趴在妈妈的尸身上哇哇大哭,丧心病狂的匪徒,用脚将女婴活活跺死。
为达到其“一网打尽”的罪恶目的。还乡团杀人煞费心机。在宋庄乡东营村,恶霸头子温洪令预先圈定杀人名单,然后带领爪牙按名单一一抓捕。贫农骨干王秀宽转移外地,匪徒将他父亲用刀砍死,将他的妻子活埋。才三岁的孩子被一劈两半,挂在树上暴尸。
另一位贫农骨干王克寻在家里被抓,匪徒砍杀一气,抢掠而去。其兄发现王克寻苏醒过来,藏在自家磨坊里。不久被还乡团发现,用刺刀逼其兄亲手将弟弟王克寻活埋。
一天,还乡团将搜捕关押的36名革命群众赶到村外一大坑旁,架上机枪。在还乡团头子温洪令指使下,众匪徒一拥而上,铁锨铲、枪把捣、刺刀穿,将36人全部打下坑去,活活埋掉。
在山阳村,以温玉庭、王成文为首的还乡团,抓到干部群众59人。9月15日晚,匪徒们聚集一起,喝了所谓的“齐心酒”之后,将59人押到村西潍河的山阳桥上,全部用刀砍死,抛入河中。第二天,村民发现,整个山阳桥上遍是紫红的血迹。
杀人手段残忍,无所不用其极
还乡团在昌南地区制造血案,罪恶滔天。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共昌邑县委党史办公室组织人员,在昌邑南部、胶济铁路南北的村庄进行调查,记下了匪徒的笔笔血债。
在这场历时25天的大屠杀中,还乡团杀害昌南干部、烈属、军属、农民积极分子、外地支前民工3467人。其中包括小孩404人,孕妇27人。
被调查者耳闻目睹,匪徒们杀戮的手段残忍无道,骇人听闻。
池子村还乡团匪徒李褚俊等,用铁丝串着村农救会会长陈锡山的锁骨游街。最后,用粗绳拴住陈锡山的四肢及颈部,另一端分别套在五头耕牛身上。鞭打耕牛,将陈锡山身体挣裂。匪徒们谓之“五牛分尸”。
李褚俊等又将翻身农民李元刚夫妻捆绑在一起,推倒在地,用牛拖着绕村转,直到拖死,名曰“跑火车”。
在太保庄村,匪徒邓化斋等将翻身农民邓化正剥光衣服,五花大绑,用铁丝穿住锁骨,吊在木杆上,匪徒再用尖刀将他锁骨里的肉挖出,塞进棉花,浇上火油。点燃棉花后,猛拉绳索,高高吊起。匪徒们嘶叫,这是“点天灯、看八路”。
葛庄还乡团骨干李乐堂等,将农救会员刘洪修摁到布满铁钉的“钉子床”上,用棍子打着他滚。刘洪修全身被密密麻麻的尖钉刺得血肉模糊,匪徒们狞笑着说,这叫“穷小子翻身”。折磨到最后,又将刘洪修活埋。
北孟乡侯家屯翻身农民刘桂昌,被还乡团分子刘文斋扔到村头的大湾里,灌了个半死。凶残的刘文斋又将刘桂昌拖上来,用脚在他肚子上跺,把灌进去的水跺出来,称之为“倒苦水”。最终,刘桂昌被摧残致死。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蝎子蛰”“香火烧”““狼狗撕”“推活人磨”“活扒人心”“打活人靶”“拖高粱茬”“大卸八块”“灌辣椒水”“锥扎指尖”“开水沏胡子”……在这群疯狂的匪徒身上,人性之恶暴露到了极至,令人发指。
为了离间群众,制造仇恨,狡诈狠毒的匪徒想出了卑鄙残忍的一招:实行“抹血政策”。
宋庄西村还乡团活埋干部群众时,逼着每户出一人到野外挖坑。凡不出人者,便诬其“私通八路”,全家杀光。
饮马东南村还乡团杀害革命干部时,逼迫到会的村民,每人必须上前割一刀；太保庄村还乡团杀害妇救会会长邓化正的妻子时,匪徒逼着路过的群众,每人带走从她身上割下的一块肉。
中共昌邑县委党史办公室在一份调查材料中记道:“更有甚者,逼其孙子杀其祖父,逼其弟杀其兄……”
面对酷刑屠刀 凛然毫不畏惧
面对敌人的疯狂报复、残忍折磨和血腥屠杀,昌南县的基层干部和革命群众视死如归,毫不畏惧。
中共饮马东南村支部书记于建民被捕后,被还乡团骨干于德万押到牟家庄子。于德万企图用酷刑逼迫于建民交代党的秘密,承认他领导的土改是“错误”的。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于建民宁死不屈,高呼“共产党万岁”。于德万气急败坏,指使刽子手割去他的舌头。于建民满嘴鲜血,便打手势反抗。刽子手又剁去他的双手。他两眼圆瞪,怒目而视,刽子手再挖去他的双眼。最后,于建民惨遭剖心而死。
流河村联防主任黄风岐被匪徒刺烂皮肉,搓上盐。匪徒狞笑着问他“疼不疼?”黄风岐厉声骂道:“你们这些狗杂种,一定没有好下场!”气急败坏的匪徒割去他的舌头,又剜去他的眼睛……黄风岐英勇就义。
9月22日,已经转移的昌南县委书记柳林得知还乡团疯狂报复的消息,立即与县武工队队长唐明岐率队返回昌南。在胶莱河东岸的曲家屋子村,40多名武工队员与还乡团数百人展开激战,歼敌上百。此后,武工队转战于胶莱河畔,寻机打击还乡团。昌南县委副书记魏坚毅带领昌南公安局和青龙山武工队,以平度南部为基地,利用夜间挺进昌南地区,屡屡袭击还乡团。
昌南警卫营副政委孙一山带领一个连插回胶济铁路以南,对还乡团不断进行打击。数支地方武装活跃在昌南,与还乡团展开斗争,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匪徒们的疯狂屠杀。但由于敌我力量悬殊,并未从根本上制止其杀人暴行。
一个更为恶毒、阴险的计划正在酝酿。灭绝人性的还乡团匪徒磨刀霍霍,定于9月29日农历中秋节晚上,在各地集中搞一次更大规模的屠杀:北孟乡伪镇长要用100个人的心为其父祭灵,太保庄村要杀130多人,东营村要杀100多人,石埠东村要杀80多人……
昌南获大捷 反攻拉序幕
范汉杰纠集重兵进攻胶东之初,依仗优势兵力、精良装备和强大火力,攻城掠地,半月之多连占胶县、高密、平度、昌邑、掖县、灵山、招远、诸城、莱阳等15座县城。范汉杰自以为“九月攻势”胜券在握,岂料成功跳出其包围圈的许世友,率部在胶济铁路附近与谭震林会合,集中优势兵力,发起胶河战役,扭转了半岛战局。是役毙伤俘敌20711人,打掉了范汉杰的锐气,拉开了大反攻的序幕。其中昌南一战,将范汉杰从潍县城调来的一个旅全部吃掉,生擒少将旅长张忠中。
连占十五座县城,范汉杰得意忘形
9月18日,黄百韬、阙汉骞两部开进莱阳城。此前半个月内,范汉杰案头“捷报连连”,所属各部连续拿下15座县城。初尝“胜利之果”的范汉杰一时得意忘形,从大本营青岛赶到莱阳,召开“祝捷大会”。
范汉杰以为,许世友部已是强弩之末,“聚歼胶东共军”“收复胶东”指日可待。他命令黄国梁由高密北进平度,转而向西渡过潍河,赶往昌邑饮马地区,跟踪追击聂凤智；其余部队依旧“梳篦平推”,向胶东腹地挺进。
鉴于敌强我弱的严峻形势,陈毅、粟裕请示中央军委,决定许世友主力转移敌后作战。许世友、谭震林改变了打法:聂凤智跳出包围圈,赶到昌邑饮马地区,与韦国清、成钧会合,歼灭黄国梁部,打碎范汉杰“聚歼胶东共军”的美梦。
韦国清、成钧率部昼夜急行军,由五莲山区经诸城西北、景芝一线东渡潍河,插向胶济铁路附近。
9月28日,农历八月十四,韦国清、成钧先头部队开进昌南地区。盘踞此地的还乡团或被歼灭,或闻风逃窜。匪徒们蓄谋已久的中秋节大屠杀阴谋,随之流产。
同时,聂凤智一部掩护饶漱石所率华东局和华东军区机关成功转移。范汉杰吹下“活捉饶漱石”的牛皮也化作泡影。之后,华东局和华东军区机关继续向内地转移,到达安丘县柘山一带。转移到此的华东局、华东军区领导还有华东军区副司令员兼中共华东后方工委书记张云逸、华东局副书记兼华东军区副政委黎玉等。
聂凤智另一部吸引王凌云、黄国梁进至平度后,取道胶河、潍河南下,于10月1日在胶济线朱阳地区与韦国清、成钧会合。10月2日,黄国梁先头部队进至饮马镇,聂凤智判断,此部定是黄国梁主力,遂报告许世友、谭震林。许、谭即令韦国清、聂凤智迅速向饮马出击,合力擒住黄国梁。当日下午1时,聂凤智派出两个师,分别从东北、东南两个方向发起攻击；韦国清则以两个师兵力由西向东、由南向北会攻饮马。未料黄国梁先头部队发现势头不好,马上缩回胶河以东平度境内,依托三合山(旧称三户山),在范家集等村固守待援。
乌龟缩了头,许世友预定在饮马地区歼敌的计划打破。快到手的猎物,岂能眼睁睁看着跑掉,许世友决定转移主战场。聂凤智、韦国清猛扑过去,打击黄国梁主力。黄国梁依仗坚固堡垒和空中支援,顽强抵抗。
眼看黄国梁要被包了饺子,范汉杰急忙调兵救援。西面,驻潍县的陈金城派出211旅赶赴救援；东侧,正向胶东腹地开进的阙汉骞、李弥主力紧急回援。
胶济铁路线以北、胶河两岸,一时间硝烟弥漫,“胶河战役”很快拉开帷幕。
一个团兵力攻敌,未料敌有一个旅
10月6日。陈金城所派西路援军211旅横穿昌南,渡过潍河。韦国清抽出一个团进行阻击,将其逼至赶仙庄、青龙山一带。
是日黄昏,韦国清再调一个师的兵力趁夜出击,占领赶仙庄一角。暗夜中,双方短兵相接,来回拉锯。
10月7日,阙汉骞、李弥两个整编师由东而来,迫近三合山。
在平度境内三合山一带的胶河战役主战场,攻守双方相互对峙,成焦灼状态。
范汉杰所派东、西两路援军逐渐逼近,黄国梁师一时难以全歼。如果范汉杰援军全部投入战斗,面对兵力数量、武器装备占据优势又有空中支援的敌军,许世友的四个纵队几无胜算。
形势骤变,许世友、谭震林再次调整部署,将主战场重新拉回昌邑境内,先吃掉远途赶来的211旅。
负责剿灭211旅的是韦国清所率的2纵,作战地点在胶济铁路北侧、昌南的山阳庄一带。
聂凤智9纵继续留在三合山,缠住黄国梁师；韦国清2纵第4、第5、第6三个师,于10月7日傍晚悄悄撤出三合山阵地,渡过潍河,分三路向昌南挺进。
守军211旅长为少将张忠中,旅指挥部及其主力驻山阳村,但韦国清并没有侦得旅部及主力的具体位置。
10月8日凌晨5时,韦国清指挥2纵主力从四面向山阳一带村庄发起总攻。
2纵6师16团担任山阳村主攻。先期两个营突进村庄,从睡梦中惊起的守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歼灭一个营。从俘虏的一副团长口中方知,敌旅部及主力驻扎山阳村。敌情严重,16团团长孙云汉一面调3营投入战斗,一面急报师部请求增援。
清醒过来的守军疯狂反扑。面对两倍于己的敌人,孙云汉指挥全团拼死阻击,伤亡较大。6时许,守军集中百余人向16团3营反扑,一直攻到营包扎所附近,这里躺着几十个未及运下去的伤员,3营副营长鲁锐手中的全部兵力只有一个通讯班。鲁锐临危不惧,指挥通讯班打退了守军两次百余人的进攻。
向纵深发展过程中,16团各营、连与敌人进行了两小时左右的逐屋争夺。7时许,16团攻下211旅旅部盘踞的山阳村西圩子。
少将趴沟底装死 被卫兵供出活捉
211旅本是赶来救援黄国梁师的,却突然被“共军”包了饺子,张忠中被瞬息万变的战局搞得一头雾水。“共军”究竟来了多少人马,他一无所知,惟有指挥部下拼死突围。
得报211旅主力在山阳村,韦国清调集火力,向山阳村一带压过来。
张忠中换上士兵的服装,混在队伍里一起往外冲。他侥幸突出山阳村,却闻听到处都是喊杀声,吓得慌忙趴在一条沟里装死。这时,18团1营机枪连战士马西河抓住张忠中的一个卫士,卫士供出张忠中的藏身之处。马西河立即提枪跑到那条沟边,只见一名浑身是泥土的“士兵”趴在沟底一动也不动。马西河上前瞅瞅,一头乱发,显然是军官才留的“洋头”；尽管外面穿的是士兵服装,脖颈处却露出雪白的“高级衬衣”。
马西河乐了,大声喊:“喂!解放军已经走了,快起来吧!”趴在地上的张忠中还是没有动静。马西河心生一计,俯下身对着张忠中的耳朵小声叫到:“旅长,旅长,快起来吧!”张忠中以为是自己人在叫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抬头一看,面前站的竟是“共军”,顿时傻了眼。他接着又躺在地上,装伤耍赖。马西河心中好笑,言语恳切地说:“你是旅长也没有关系,我们俘虏里的军长、师长多着呢,还优待你们呢。”张忠中见身份被识破,这“共军”士兵又和气,只好满身泥水跟着马西河走了。
最终,张忠中的211旅悉数被歼,一个也没跑掉。其中活捉3400多人,毙伤3000多人。是为“昌南大捷”。
同时,在高密、平度一线的部队歼敌数千；周志坚率13纵收复掖县城。作战目的已达,许世友、谭震林于10月10日下令撤出阵地,转移到安丘景芝一带休整。胶河战役告捷,歼敌12000多人,击落敌机2架,一举扭转胶东战局。
10月9日,蒋介石曾经再飞青岛督阵,最终也没有遏制国民党军在胶东战场上的溃败之势。
胶高追击战 打乱敌阵脚
胶河战役之后,华野东线兵团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反攻。第2、7、9纵队在安丘与诸城境内进行休整、补给。第13纵队在胶东内地栖霞以南待命。10月中旬,华野西线兵团挺进陇海路西段,重创国民党军；刘伯承、邓小平率中原野战军千里跃进大别山,逐鹿中原。蒋介石被迫从胶东战场上急调第9、25两个整编师西援。11月初,整编第9师接密令集结胶高(胶县、高密)地区,拟经坊子机场空运徐州或石家庄。在胶济铁路沿线,许世友、谭震林抓住时机,打响胶高追击战。
蒋介石部署调兵,许世友布网截击
王凌云整编第9师奉调中原战场的消息,当时解放军并不知情。
10月16日,蒋介石三飞青岛。据国民党方面资料记载,蒋介石此行目的,是部署“自10月22日起扫荡20日,然后将胶东部分兵力转移他用”。
10月19日,饶漱石、黎玉、许世友、谭震林联名致电中央军委并陈毅、粟裕,对敌情作出分析:“根据目前胶东敌军动态与分布情况,有先求巩固据点加强分区清剿和彻底破坏我胶东地区的极大可能,但亦有暂时转向守备求得休整补充以便再战(或准备抽调一部增援其它战场)的可能。”
尽管不知蒋介石行踪,更无从获得蒋之部署内容,但此电判断极为准确。当然,也不排除有共产党潜伏人员传出情报的可能,尽管没有资料佐证。
此电提出三套作战方案:
其一,“集中主力进入胶东内线作战,求得逐渐歼敌,粉碎敌分区清剿计划,并使敌无法抽兵增援其他战场”。其二,“一个纵队仍在胶东,两个纵队就地休整待机,一个纵队转到胶济线淄博段及更西地区。”其三,“两个纵队转战胶东,两个纵队赴莱芜、蒙阴等地。”
在这三套方案中,饶、黎、许、谭建议,“采取第一方案为宜”。此方案得到了毛泽东首肯,中央军委很快回电批复。
许世友、谭震林遂决定,派出两个纵队挺进胶东内地,与在掖县一带的13纵汇合,在胶东内线作战；一个纵队留在胶济线以南地区,于胶东外线伺机歼敌。
10月21日,蒋介石发布命令,升任李弥、黄国梁为军长,整编第8师恢复第8军番号,整编第64师改为第6军。此后一段时间,习惯上还是沿用原称。
据当时青岛警备司令丁治磐日记所记,范汉杰11月2日接到南京方面电令:整编第9师11月4日由高密出发,限11月12日到达济南。
11月5日,韦国清、成钧两个纵队起营拔寨,拟北过胶济线转入胶东内线,此时“始发觉敌9师拟于两周内赶至济南”。
侦得王凌云率整编第9师从高密向西运动,已进至昌南的丈岭、朱阳、毛家屯一带,许世友、谭震林决定立即改变计划,暂缓挺进胶东,集中兵力打掉王凌云部。 王凌云只顾向前赶,却不知一张大网已然张开:聂凤智、成钧指挥9纵、7纵,分别由安丘、诸城驰进胶济线一带,对王凌云进行截击；韦国清率2纵直插高密城附近,堵住王凌云的后路。
时任9纵司令部作战科副科长的金冶回忆,“许司令员、谭政委在作战室对我们说:我们要坚决不让敌人进入潍县,一定要给它一个迎头打击。敌若回头,立即跟踪追击,扭住不放,并要吃掉它一部。”
聂凤智成钧突袭,胶高追击战打响
11月6日,聂凤智、成钧已经到达预定位置,在昌邑南部胶济线南北一带构筑工事,准备截击强敌。
再过一天就是冬至,战士们身上穿的却是秋季的夹衣。就是这套夹衣,还是上个月底刚刚换上的。
所谓夹衣,仅仅是比单衣多了一层布而已。之所以临入冬才换夹衣,是因为东线兵团“大批棉花被敌强夺和烧毁”。
在战壕里蹲守了一天多,战士们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肖锦模在回忆录中写道:“部队领导动员说,敌第9师向潍县运送棉衣,我们要截击敌人夺取棉衣。”当时肖锦模刚满17岁,是9纵25师73团8连的司号员。
其时,潍县国民党也军急需棉衣,整编第45师师长陈金城派出山东省保安一师师长张天佐,带着两个营赴高密筹办。正巧整编第9师奉命赶往潍县转赴济南,顺路护送。
11月6日下午,王凌云率整编第9师进至昌南朱阳、丈岭一带。
夜幕刚落,聂凤智、成钧分别从西南和南两个方向突然袭击,将王凌云部压缩在大小麻湾、丈岭、刘河埠、塔耳堡、朱佛、尹家屯等几个村子。
胶东大反攻以来的第一战——胶高追击战,打响了第一枪。聂凤智、成钧的突然袭击,打得王凌云先头部队猝不及防。
当晚6时40分,开战还不到一个小时,9纵25师74团在炮火掩护下,迅速拿下南孟、刘河埠两个村庄。又一个小时后,74团攻占丈岭火车站。
晚11时许,9纵25师75团在74团一部的协同下,向丈岭村阵地发起猛攻。
国民党守军凭借强大火力,拼死抵抗。激战至7日中午,守军溃退,75团攻占丈岭、万家屯等阵地,歼敌1000多人。
与此同时,成钧指挥7纵19师攻占了塔耳堡,歼敌76旅一个连。
在另一线,9纵27师79团、80团却遭遇了强敌。6日晚8时,这两个团向尹家屯、大麻湾守军发起攻击,一夜鏖战,未能奏效,于7日拂晓前撤出阵地。
整九师西进失败 无奈中退逃青岛
11月7日夜,聂凤智拿出两个师的兵力再次攻击尹家屯、大麻湾。9纵25、27师合力大战半夜,仍旧没有啃下这块硬骨头。聂凤智判断,这里是王凌云的精锐和主力。
这时,韦国清率2纵由胶河东岸西进；聂凤智9纵26师抢到潍河渡口,向西警戒；滨北部队控制胶县西侧,西海军分区独立1团、2团占领岞山、山阳庄地区。王凌云西望潍县而不能及,东顾高密亦难回,只能困守尹家屯等几个村子,固守待援。
11月10日,解放军对国民党整编第9师的行动意图,已经完全判明。中央军委该日电示华东局:“我攻石家庄及陇海线,敌苦于无兵增援,9师、64师拟集结济南,不向石家庄即向陇海,望令许、谭尽可能以寻机歼其一部之方法,阻止该两个师一个时期。”
后来有关述及胶东保卫战的文章均称,敌人拟到潍县,从坊子机场空运至中原战场。仅从常识即可判断,此说显然有误。如果要空运,范汉杰为何不让王凌云部返回青岛,从青岛机场上飞机?高密至青岛一线,均为国民党军控制,王凌云回撤青岛,一路通达。
且说王凌云被困昌南胶济线附近地区,范汉杰急令黄国梁、阙汉骞、李弥各将,各派部队紧急驰援。王凌云之所以派出解围重兵,是担心王凌云一旦被拖住,不能按时到达中原,无法向对他寄予厚望的蒋介石交代。果然,蒋介石又发来电报,命范汉杰将王凌云部调回青岛,空运徐州。
11月13日,范汉杰所派援军先头部队进至朱阳以东地区。在重兵掩护下,王凌云率整编第9师于15日退至高密,随后继续东撤青岛,准备乘运输机转往徐州战场。
黄国梁留下一个团,与国民党地方武装驻守高密城,掩护王凌云部撤退。与此同时,阙汉骞率整编第54师退缩到海阳,准备乘军舰赶赴天津。
胶高追击战 打乱敌阵脚
胶河战役之后,华野东线兵团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反攻。第2、7、9纵队在安丘与诸城境内进行休整、补给。第13纵队在胶东内地栖霞以南待命。10月中旬,华野西线兵团挺进陇海路西段,重创国民党军；刘伯承、邓小平率中原野战军千里跃进大别山,逐鹿中原。蒋介石被迫从胶东战场上急调第9、25两个整编师西援。11月初,整编第9师接密令集结胶高(胶县、高密)地区,拟经坊子机场空运徐州或石家庄。在胶济铁路沿线,许世友、谭震林抓住时机,打响胶高追击战。
蒋介石部署调兵,许世友布网截击
王凌云整编第9师奉调中原战场的消息,当时解放军并不知情。
10月16日,蒋介石三飞青岛。据国民党方面资料记载,蒋介石此行目的,是部署“自10月22日起扫荡20日,然后将胶东部分兵力转移他用”。
10月19日,饶漱石、黎玉、许世友、谭震林联名致电中央军委并陈毅、粟裕,对敌情作出分析:“根据目前胶东敌军动态与分布情况,有先求巩固据点加强分区清剿和彻底破坏我胶东地区的极大可能,但亦有暂时转向守备求得休整补充以便再战(或准备抽调一部增援其它战场)的可能。”
尽管不知蒋介石行踪,更无从获得蒋之部署内容,但此电判断极为准确。当然,也不排除有共产党潜伏人员传出情报的可能,尽管没有资料佐证。
此电提出三套作战方案:
其一,“集中主力进入胶东内线作战,求得逐渐歼敌,粉碎敌分区清剿计划,并使敌无法抽兵增援其他战场”。其二,“一个纵队仍在胶东,两个纵队就地休整待机,一个纵队转到胶济线淄博段及更西地区。”其三,“两个纵队转战胶东,两个纵队赴莱芜、蒙阴等地。”
在这三套方案中,饶、黎、许、谭建议,“采取第一方案为宜”。此方案得到了毛泽东首肯,中央军委很快回电批复。
许世友、谭震林遂决定,派出两个纵队挺进胶东内地,与在掖县一带的13纵汇合,在胶东内线作战；一个纵队留在胶济线以南地区,于胶东外线伺机歼敌。
10月21日,蒋介石发布命令,升任李弥、黄国梁为军长,整编第8师恢复第8军番号,整编第64师改为第6军。此后一段时间,习惯上还是沿用原称。
据当时青岛警备司令丁治磐日记所记,范汉杰11月2日接到南京方面电令:整编第9师11月4日由高密出发,限11月12日到达济南。
11月5日,韦国清、成钧两个纵队起营拔寨,拟北过胶济线转入胶东内线,此时“始发觉敌9师拟于两周内赶至济南”。
侦得王凌云率整编第9师从高密向西运动,已进至昌南的丈岭、朱阳、毛家屯一带,许世友、谭震林决定立即改变计划,暂缓挺进胶东,集中兵力打掉王凌云部。 王凌云只顾向前赶,却不知一张大网已然张开:聂凤智、成钧指挥9纵、7纵,分别由安丘、诸城驰进胶济线一带,对王凌云进行截击；韦国清率2纵直插高密城附近,堵住王凌云的后路。
时任9纵司令部作战科副科长的金冶回忆,“许司令员、谭政委在作战室对我们说:我们要坚决不让敌人进入潍县,一定要给它一个迎头打击。敌若回头,立即跟踪追击,扭住不放,并要吃掉它一部。”
聂凤智成钧突袭,胶高追击战打响
11月6日,聂凤智、成钧已经到达预定位置,在昌邑南部胶济线南北一带构筑工事,准备截击强敌。
再过一天就是冬至,战士们身上穿的却是秋季的夹衣。就是这套夹衣,还是上个月底刚刚换上的。
所谓夹衣,仅仅是比单衣多了一层布而已。之所以临入冬才换夹衣,是因为东线兵团“大批棉花被敌强夺和烧毁”。
在战壕里蹲守了一天多,战士们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肖锦模在回忆录中写道:“部队领导动员说,敌第9师向潍县运送棉衣,我们要截击敌人夺取棉衣。”当时肖锦模刚满17岁,是9纵25师73团8连的司号员。
其时,潍县国民党也军急需棉衣,整编第45师师长陈金城派出山东省保安一师师长张天佐,带着两个营赴高密筹办。正巧整编第9师奉命赶往潍县转赴济南,顺路护送。
11月6日下午,王凌云率整编第9师进至昌南朱阳、丈岭一带。
夜幕刚落,聂凤智、成钧分别从西南和南两个方向突然袭击,将王凌云部压缩在大小麻湾、丈岭、刘河埠、塔耳堡、朱佛、尹家屯等几个村子。
胶东大反攻以来的第一战——胶高追击战,打响了第一枪。聂凤智、成钧的突然袭击,打得王凌云先头部队猝不及防。
当晚6时40分,开战还不到一个小时,9纵25师74团在炮火掩护下,迅速拿下南孟、刘河埠两个村庄。又一个小时后,74团攻占丈岭火车站。
晚11时许,9纵25师75团在74团一部的协同下,向丈岭村阵地发起猛攻。
国民党守军凭借强大火力,拼死抵抗。激战至7日中午,守军溃退,75团攻占丈岭、万家屯等阵地,歼敌1000多人。
与此同时,成钧指挥7纵19师攻占了塔耳堡,歼敌76旅一个连。
在另一线,9纵27师79团、80团却遭遇了强敌。6日晚8时,这两个团向尹家屯、大麻湾守军发起攻击,一夜鏖战,未能奏效,于7日拂晓前撤出阵地。
整九师西进失败 无奈中退逃青岛
11月7日夜,聂凤智拿出两个师的兵力再次攻击尹家屯、大麻湾。9纵25、27师合力大战半夜,仍旧没有啃下这块硬骨头。聂凤智判断,这里是王凌云的精锐和主力。
这时,韦国清率2纵由胶河东岸西进；聂凤智9纵26师抢到潍河渡口,向西警戒；滨北部队控制胶县西侧,西海军分区独立1团、2团占领岞山、山阳庄地区。王凌云西望潍县而不能及,东顾高密亦难回,只能困守尹家屯等几个村子,固守待援。
11月10日,解放军对国民党整编第9师的行动意图,已经完全判明。中央军委该日电示华东局:“我攻石家庄及陇海线,敌苦于无兵增援,9师、64师拟集结济南,不向石家庄即向陇海,望令许、谭尽可能以寻机歼其一部之方法,阻止该两个师一个时期。”
后来有关述及胶东保卫战的文章均称,敌人拟到潍县,从坊子机场空运至中原战场。仅从常识即可判断,此说显然有误。如果要空运,范汉杰为何不让王凌云部返回青岛,从青岛机场上飞机?高密至青岛一线,均为国民党军控制,王凌云回撤青岛,一路通达。
且说王凌云被困昌南胶济线附近地区,范汉杰急令黄国梁、阙汉骞、李弥各将,各派部队紧急驰援。王凌云之所以派出解围重兵,是担心王凌云一旦被拖住,不能按时到达中原,无法向对他寄予厚望的蒋介石交代。果然,蒋介石又发来电报,命范汉杰将王凌云部调回青岛,空运徐州。
11月13日,范汉杰所派援军先头部队进至朱阳以东地区。在重兵掩护下,王凌云率整编第9师于15日退至高密,随后继续东撤青岛,准备乘运输机转往徐州战场。
黄国梁留下一个团,与国民党地方武装驻守高密城,掩护王凌云部撤退。与此同时,阙汉骞率整编第54师退缩到海阳,准备乘军舰赶赴天津。
鏖战一整夜 攻入高密城
到1947年初冬,胶东保卫战打响两个半月,山东半岛战局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仅潍坊地区来讲,3月1日,我军收复昌邑县城；10月13日,收复诸城县城,10月20日,收复临朐县城。范汉杰各部,均退缩到胶济铁路和沿海一线。11月24日,寿光县城第三次解放；11月27日,韦国清、张震指挥2纵激战13个小时,一举收复高密县城。至此,今潍坊境内的县城,只有胶济线上的益都、昌乐、潍县还在国民党军手中。在胶东,国民党军仅占有青岛、烟台、威海、莱阳等几个沿海城市。
范汉杰部皆东撤,韦国清围高密城
范汉杰所部悉数东撤,许世友、谭震林指挥成钧、聂凤智所率7纵、9纵沿胶济铁路以北一线,跟踪追击。留下2纵围困高密城,拔掉国民党军在潍县与青岛间的这颗钉子。
据守高密城的国民党正规部队,是黄国梁第64军的467团。团长陈杰,副团长潘吉屏。加上国民党高密县县大队和还乡团武装,总计3700多人。
此前,高密城曾经两次解放。
1946年6月13日,聂凤智率胶东5师赶走国民党第17区行政督察专员王豫民,高密城首次解放。
三个月后,李弥率第8军扫荡胶济线,高密城被占。1947年2月,莱芜战役大捷,国民党军慌忙调整部署,重点防守较大城市。3月2日,驻高密国民党第54军一部撤回青岛,高密城再次回到人民手中。
7月2日,黄百韬的整编第25师再次侵占高密城,之后王凌云的整编第9师、黄国梁的整编64师又相继驻扎。国民党军盘踞期间,构筑了坚固的半永久性防御工事。
高密城城墙高4米,厚2.3米。城四门及西南门之门楼高大坚实,筑有明堡。城墙挖有成组枪眼,每组3个枪眼,间隔2至3米不等,呈三角形分布；每组之间相隔10米左右。城垛均有单人掩体工事,城墙上布有围墙式铁丝网。
城墙外壕宽4米,深3米多。外壕前鹿砦、铁丝网各一道,死角处在壕内增一道铁丝网。外壕内壁平面密布梅花桩,用铁丝互连互羁。每隔四五十米有一较大地堡,通向城内。
在城内,每个街口、巷口或较大住宅门口均筑有地堡。大街上,每隔二三米设置高及人肩的鹿砦。住宅区内,密布隐蔽部,驻守者多至一个班,少则三五人。团部核心据点,挖有地下坑道。
11月19日黄昏,2纵各部趁夜色从四面围向高密城。4师从西、北方向包围,6师从东、南方向进击,5师控制大吕、堤东、姚哥庄地区,作为机动。
另外,滨北部队位于胶县两侧地区,西海分区两个团控制岞山及以北山阳村一带,随时准备截击东、西方向的国民党援军。
在律家村一所普通民房里,2纵司令员兼政委韦国清、副司令员张震、副政委康志强、参谋长詹化雨、政治部主任邓逸凡聚在一起,召开诸葛亮会,议定攻城方案,最终确定“内爆为主,外爆为辅,地下开花,重点突破”16字方针。
11月21日晚6时,攻城部队展开坑道作业。韦国清签署命令,“坑道作业出土应求隐蔽”,“加强排水设备、对空伪装”。5天后,14条百米地下长廊从四面八方直插高密城下。
大战在即,韦国清将纵队指挥部移至大胡兰前村。
百米坑道通城下,爆破效果不理想
11月26日,夜幕降落,攻城部队开始按预定命令实施爆破。神不知鬼不觉,数个装有四五百斤炸药的大棺材,通过地下坑道运至城墙根。
4师的主攻团为12团,攻击位置在城西方向。6师的主攻团是17团,突击点位于城南门及东南角；6师另外两个主攻团,16团攻击东门,18团突破西南门。
2纵当时的《战报》记载,至晚8时前,“可以内爆的坑道成功者,有12团西门及其南两个,17团东南角一个,乃决以现有之坑道进行内爆破,余坑道用作内爆时间由纵队直接掌握接电爆发”。
晚8时45分,大胡兰前村纵队指挥部内,韦国清手握电话,下达了“爆破接电”命令,攻城各部立即部署新一轮爆破,总攻开始。
位于城西的12团,两个坑道先后爆开,但因缺乏经验,对内爆震声及威力不了解,安排突击队位置离爆破点较远。由于传出的爆破声音小,突击队认为尚未爆开,遂派通讯员前往观察,一去一回耽误了时间。
17团进行内爆时,电发未响,遂改用手动拉发。晚8时50分,坑道爆开。同样因震动不大,怀疑爆破未成。
17团团长派员前往观察,发现炸量太小,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果断决定进行外爆破,一举将南门附近城墙与东南角碉堡接合部炸开。
负责攻击东门的16团,爆破中出现了始料未及的情况。在总攻开始之前,各部自行爆破阶段,该团于晚8时15分开始爆破,头3包炸药顺利点爆。爆破员返回时,突然枪声大作,隐蔽于东门处一麻袋垒成的地堡中守军开火,5名爆破员瞬间倒在血泊中。指挥员命令以山炮猛击东门,重新组织爆破,惜又功败垂成。
18团在爆破命令下达前,已秘密将炸药送至城西南角。晚9时45分,爆破命令下达近一个小时后始行点发。
但是,由于炸药用量过大,城西南角被彻底炸毁,致使后来登城部队失去了依托。国民党守军炮火轰击,南门与南门之西方位的火力交叉封锁,突击部队造成较大伤亡。
在残酷的战场上,状况复杂,变数难测,与一些“净化”的文章所述迥然不同。录此史料,让更多人了解真相,倍加珍惜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
半夜苦战攻入城 守军团长缴了械
最先突破城垣的是17团。震天的爆炸声刚落,浓烟与土尘尚未散落,17团2营4连2班副班长李鼎祥第一个登上城墙,紧端汤姆冲锋枪,打退了守军投弹组的反击,牢牢占据了突破口。
4连2排迅速跟进,夺取了突破口北侧的房屋；3排沿城墙内侧,向西南城门方向进击。17团2营主力从突破口涌入。1营也迅疾从2营突破口跟进。17团3营的进攻却不顺利,原拟由坑道破土攻击南门,因土过厚未能爆开。7连一部改行强攻,遭守军强大火力阻击,最后改从2营突破口入城。
晚10时30分,16团主力从17团2营突破口入城,直插东门侧后。守军不支,企图逃窜,被16团截击全歼。然后,16团沿东城墙向北发展,至天亮完全控制城东北角。此后,再集中兵力向西发展,前锋部队一直打到城西北角,推进至西门北部街区。
18团1营攻击西南门时,遭遇守军顽抗,8名爆破员牺牲。山炮5连猛击70余发炮弹,摧毁了守军工事。接着,又连续进行3次爆破,炸开城墙,于次日晨2时突入城内。27日上午10时45分,18团主力才夺占县政府,与16团打通。
12团爆破失败,其一部于26日晚11时从18团突破口入城作战。次日凌晨3时许,12团余部及10团主力也进入城里,展开巷战。担任副攻的4师11团未突入城内,于次日凌晨4时许撤出攻击阵地,转而防敌由北及西北方向突围。
到27日上午10时50分许,12团、16团、17团和10团分由东、南、北等方向将守军逐个歼灭。
守军467团团长陈杰带警卫排、搜索排等,固守团指挥阵地。17团将其团团包围,展开政治攻势。陈杰见大势已去,率部缴械投降。至此,高密城内国民党军及地方杂牌部队大部被歼灭,俘敌官兵1423人,共歼敌2300余人。国民党军借此分割我胶东和滨海、鲁中、渤海等战略区联系的布局被打破。
苦战潍县城 轻松取坊子
1947年12月下旬,蒋介石为全国战场所累,决定放弃胶东,将范汉杰调往东北战场,其主力部队也在此前后相继撤离。蒋介石部署的胶东军事行动彻底失败,又将山东划分为4个靖绥区,企图保住山东地盘,卷土重来。潍县、昌乐、益都等县属驻济南的第2靖绥区,高密划入驻青岛的第11靖绥区。高密解放,潍县城依然驻有重兵,胶济线坊子以西区段,大部仍为国民党军控制。1948年春,许世友、谭震林自胶东挥师西进,一举攻克周村、张店、潍县等城镇,扫清了胶济中段之敌。
益都第三次解放,华东局机关驻入
1947年12月底,范汉杰率54军乘军舰离开青岛,转赴东北战场。
当年他曾夸下海口,要将“共军”赶到东海里喂鱼,结果却是自己所率胶东兵团分崩离析。通向内地的交通线均被解放军截断,退缩到青岛、海阳、烟台一线的国民党军,只能从海上撤走。
1948年2月底,华野东线兵团在掖县完成整军,改为山东兵团,辖第7、9、13纵队及渤海纵队,担负整个山东战场的作战重任。
3月初,许世友、谭震林率成钧7纵、聂凤智9纵及鲁中、渤海地方部队,穿越潍北,插向西去。
当部队行进到昌邑时,驻守潍县的国民党第96军军长兼45师师长陈金城获悉,大批“共军”队伍向潍县开来,慌忙调兵遣将,准备迎战。
许世友、谭震林虚晃一枪,目标却是周村、张店。陈金城虚惊一场,暗自庆幸。
拿下周村、张店,许世友、谭震林又在胶济路西段连克13座城镇,然后回师向东。
3月24日,驻益都县城的国民党军政人员闻风而逃,东窜昌乐、潍县。鲁中军区部队迅速扫清残敌,益都县城获得第三次解放。
中共益都县委、县政府机关先后进城；饶漱石、张云逸等率中共华东局机关,移驻城东南闵家庄一带。
出乎陈金城意料,许世友、谭震林在益都短暂驻留后,疾速行军,于4月1日包围潍县城。潍县城两翼的坊子、寒亭遭分割包围,潍县、昌乐间的联系也被切断。陈金城刚放松的神经马上紧张起来。他带部下登城,从望远镜中清晰地看到郊外“共军”活动的身影。
4月8日,山东兵团发起进攻,攻城各部队开始“扫关”,集中清除潍县城外围国民党守军。
在城南一线,西海军分区独立一团(简称西海一团)团长丛蓉滋率部于8日下午出发,从城东20里的后孟村斜向西南,穿越胶济铁路,向潍县机场挺进。
4月9日下午4时,西海一团断掉驻守飞机场的樊家庄据点,攻占潍县机场,切断了国民党军空中补给线。是日夜,9纵78团由城北奔袭城东南的九龙山据点,激战两小时,全歼守军一个营。距此不远的凤凰山据点和廿里堡火车站守军,丢弃阵地逃跑。
4月10日上午,西海一团向飞机场东南的发电厂发起攻击,守军未做抵抗,便缴械投降。西海一团立即切断通往潍县城的电源,城墙电网及城内用电设施陷于瘫痪。
守军闻风慌逃跑,一枪未放进坊子
4月10日夜,坊子守军得知发电厂失守,“共军”前锋距坊子街不到10里,四散而逃。
国民党方面资料记载,驻守坊子的国民党军包括保安10团副团长陈志超所率该团两个营、望留指导区牛文卿部、坊子指导区陈桐林部。
因坊子与潍县城之间交通被切断,这些部队难回潍县城,奉命向昌乐东南部的仓上村一带撤退。
半夜三更,坊子街头乱成一锅粥。有穿军装的,也有着便装的；有的拎着大包小裹,有的连包袱也顾不得了,拖着枪就走。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也夹裹其间。有些队伍逃跑时,方向并不十分明确。当时住在坊子街区西南王家柳沟村的刘化礼,看到一批队伍在村南的大沟里待了好大一阵子,估计拿不定主意北去潍县还是到仓上。后来,他们还是向西南方向去了。
逃向仓上的部分国民党军,在马司、平柳院等村遭到截击,溃不成军,一部分被歼,大部逃至仓上与那里的国民党军汇合。
4月11日凌晨,丛蓉滋率西海一团开进坊子。夜色中,整个镇区一片沉寂,只有零星的狗叫声。行进中,脚下不时被遗弃的衣物、包袱等所绊。
凌晨4时,接管坊子的先头队伍到达。当年只有18岁的于福吉回忆,他在潍坊特别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文教部,负责接管中小学、教堂、影剧院、图书馆等文化教育部门。他们连夜急行军,从潍北的牟家温庄村驻地赶来。
在坊子火车站站前广场,近百名工作队员席地而坐,带队的潍坊特别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副主任冯平作了紧急动员,交代注意事项,特别是防备敌人撤退前埋下的炸弹。
于福吉记得,他们进入坊子街里,直到天明,街上依然没有一点动静。群众都躲藏在自己家里,大门紧闭,偶尔有胆大的从门缝里向外瞅动静,街上找不到一个人。
上午9时许,被任命为坊子区区长不久的坊青工委书记许杰,带两支武工队进入坊子。许杰安排大家分头去坊子火车站及原日本宪兵队、日本领事馆、西大营等国民党军驻地,协助西海一团搜索残敌。很快,许杰与先期到达的潍坊特别市公安局局长黄赤波等会合。
潍县城“扫关”战斗正在激烈进行,坊子接管顺利结束。准备接管潍县的潍坊特别市部分机关干部,由牟家温庄进驻坊子。
许杰回忆,在今坊子三马路小学院门口,挂上了“潍坊特别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潍坊特别市警备司令部”两块牌子。
陈金城逃时晕倒 醒来后已经被俘
潍县城“扫关”战斗结束,4月23日黄昏发起总攻,鏖战29个小时拿下西城；休整不到两天,又于26日傍晚再攻东城。
战至半夜,攻城部队潮水一般涌入东城,攻守双方展开激烈巷战,逐屋逐院、逐巷逐街争夺。
在东城东南角的掩蔽指挥所内,陈金城与张天佐闻听爆豆似的枪声越来越近,面面相觑,束手无策。这时,45师副师长汪安澜满身灰土,与副师长陈霖、参谋长李友尚等人跑进来,惊慌失措地告诉陈金城,西面大街上巷战激烈,请他转移到东门外去指挥。
李友尚又说,接到电报,济南的援军先头才到益都,青岛援军还没出青岛一步。听罢此言,几个人一时无语。一会儿,张天佐说,仓上离这里50里,冲出去待援军到达再来反攻,还有一点希望。陈金城犹豫之时,汪安澜、李友尚、陈霖对张天佐意见表示赞同。此时已是27日凌晨3时许,陈金城向王耀武发出最后一份电报:“战局危急,拟即向仓上转移,希即转饬青岛方面即时派飞机来潍掩护突围。”
汪安澜、张天佐率300多官兵在前开路,陈金城与陈霖、李友尚紧随其后。冲出东城东门后,队伍转向南去。
天亮后,青岛派来的二三十架飞机飞临,但地面双方部队犬牙交错,未敢开火。攻城部队发现守军要跑,急向这边围来。上午9时左右,汪安澜率一部转向东进,陈金城随该部行动。刚前进一里多路,队伍冲散。44岁的陈金城惊慌、劳累加饥饿,晕倒在地,部下将他抬到胶济铁路一旁的凹地休息。陈金城自述,“12时醒来时,已在俘虏的人群中”。
至此,东城之战告捷,用了18个小时。
从8日“扫关”至27日攻克东城,潍县攻坚持续了19天,时间之长、战斗之惨烈,为胶济线上城市攻坚之最。
拿下昌乐城 潍坊全解放
昌乐城是潍县城最大的外围据点,驻守此处的是国民党山东保安第3师、保安第6旅、保安第8总队一部及昌乐、寿光、益都、临朐等县的还乡团武装,共计七八千人。在城内,防守工事经日伪军和国民党军十年苦心经营,坚固难破；其外部,有仓上、田马等据点呼应、拱卫。潍县战役开始,许世友、谭震林决定对昌乐城及仓上等据点围而不打,集中兵力攻打潍县城。其间,先后争取诸城保安大队、潍县人民自卫总队起义。潍县城攻坚告捷三天后,乘胜一夜拿下昌乐城。
张震球围困昌乐,两部队先后起义
围困昌乐城的,是张震球司令员指挥的渤海第三军分区部队及部分地方武装。
张震球率攻城指挥部、渤海第三军分区14团以及昌乐独立营一部,位于昌乐城南,15团位在城西,16团在城东,寿光独立团在城北。
与此同时,渤海纵队新11师、鲁中军区部队控制了铁路两侧大石桥、十里堡、朱刘店一带大片区域,截断昌乐县城与潍县城之间的联系。
4月8日,诸城保安大队代理大队长赵承光率部,在昌乐仓上附近的宋家老庄村起义。
诸城保安大队原为国民党在诸城的地方武装,后被国民党山东第八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兼保安司令、山东省保安第1师师长张天佐收编,奉命驻守仓上。
这些诸城籍官兵背井离乡,寄人篱下,思想不稳。鲁中军区第三军分区(简称鲁中三军分区)通过昌乐党组织与赵承光取得联系,进行说服教育,赵承光同意待解放潍县时起义。
潍县战役前夕,鲁中三军分区派员与赵承光围绕起义问题再行商讨,达成了协议。起义部队包括三个中队和一个直属分队,共300多人。赵承光代表起义部队发表了《告昌、潍地区蒋军官兵书》,劝告他们“脱离蒋匪,早出苦海,走上光明大道”。在包括昌乐城在内的潍县外围据点国民党守军中,造成很大震动。
起义官兵随即被编为鲁中三军分区直属独立营,赵承光担任营长。
20天之后,在昌乐于家山前村,潍县人民自卫总队副总队长范企奭也率部起义。不过,范企奭的起义过程要比赵承光曲折得多。
潍县人民自卫总队成立于1947年秋,潍县县长张哲兼任总队长。潍县战役前,张天佐命范企奭率部驻防潍县城西的外围据点。范企奭与张天佐素有积怨,为保存实力,他违令将部队从大于河拉到潍北孙家村一带,又掉头转到昌乐、安丘交界处,后至昌乐营丘、古城。
范企奭派其2中队西行刺探解放军消息,被昌乐独立营聚歼。昌乐县委书记兼昌乐独立营政委赵西林奉命将所有俘虏放回,并让其转告范企奭,放弃幻想,早日起义。
经在范企奭部的地下关系张福灵做工作,范企奭答应投诚。但是,当鲁中三军分区5团团长王奎权与赵西林带队前去接收时,范企奭却失信未到。
后来再次做工作,范企奭依旧迟疑不决。4月27日,潍县城解放。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范企奭终于下决心起义。起义后,范企奭部被改编为西海军分区独立二团。
张景月被困城内,潍县告急难支援
守卫昌乐城的,为国民党山东保安第3师师长张景月。除保安3师外,保安第6旅、保安第8总队一部及昌乐、寿光、益都、临朐等县的还乡团武装,均归其指挥,计七八千人。
城外,张震球围而不打；城内,张景月守而不战。潍县城告急之时,王耀武、张天佐一天数次急电,催其东援,张景月就是不动弹。
为监督张景月,战前张天佐将他的秘书程钰庆等留在昌乐城。程钰庆多次催促,张景月的保安3师才打开东门,派出少量部队,做了几次象征性的出击。
程钰庆的勤务兵阎庚光回忆,张景月每次派兵出击,最多不超过二里路就窜回来。有一次,程钰庆带阎庚光去质问张景月,张景月以“共军”炮火猛烈、防守严密,我部伤亡惨重为由,进行搪塞。
潍县城的炮声越来越激烈,承担督察任务的程钰庆反而越来越清闲。找人找不到,送信信不回,登门不见人,电话打到张景月的师部,总是无人接听。
潍县西城将陷之时,程钰庆推开门卫,硬闯进张景月的师部。一见面,程钰庆就指着张景月的鼻子说:“张师长,张专员(指张天佐)正在走麦城,您却按兵不动,见死不救。要效仿三国的刘封、糜芳吗?”
闻听程钰庆如此嘲讽自己,张景月暴怒道:“我与司令(指张天佐)情同手足、亲如兄弟,这是尽人皆知,我能不救吗?怎奈‘共党’大军压境,我几次救援,损兵折将,均不奏效,我有什么办法呢?何况昌乐危在旦夕,我是独力难支。程秘书,说实在的,我们都是父母所生,命只有一条,我不能赶着跟我多年的弟兄往虎口里钻吧?”
张景月说的倒也是实话。张震球率部将昌乐城铁桶似地围住,昌乐、潍县之间还有渤海纵队新11师、鲁中军区部队阻截,张景月哪里能够冲出昌乐城,去救得了潍县?
程钰庆气愤地说:“我要到王主席(指王耀武)那里告你去。你按兵不动,贻误战机!”张景月冷笑道:“老兄,怕他王耀武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吧?”
听罢此言,程钰庆气得几乎背过气去。阎庚光等好不容易把他劝住拉回住处。从此之后,程钰庆整天哭丧着脸,不说不笑,也不出门不会客,彻底绝望。
城内守军方寸乱 雨夜攻下昌乐城
潍县城大战告捷,张震球奉许世友、谭震林之令组织攻打昌乐城。4月30日晚,攻城部队大炮发声,城内守军指挥系统大乱,数支部队各自逃命。
阎庚光回忆:“我们照样在屋内闲坐。城北方向传来一阵密集的枪炮声,不久又稀疏下来了。”阎庚光习惯性地抓起电话,这次张景月师部的电话竟然有人接:“张师长要亲率大军出城偷袭,迎接王主席的西路援军”。阎庚光问:“你们为什么不出西门,而出北门呢?”对方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声东击西嘛,你他妈的管得着吗?”便挂断了电话。
张景月的所谓“偷袭”其实是逃跑。在攻城部队的包围下,一直保存实力的张景月企图趁夜间混战之际带兵逃走。阎庚光放下电话,与程钰庆胡乱收拾一下,奔出城去。跑到东门,发现一些杂牌队伍争着往外挤,乱糟糟地堵在门前。见状,阎庚光、程钰庆又急忙拐向北门。他们赶到时,张景月的部队正在向外开,便跟在队伍后面混出了城。
有关史料记载,“5月1日凌晨,张景月选择城东北角的火车站为突破口,率部趁雨夜组织突围,当即受到解放军围城部队的阻击。在解放军猛烈炮火之下,国民党军溃不成军,四处逃窜,解放军攻入城里。经过激烈战斗,解放军占领了整个昌乐县城”。
漆黑雨夜中,阎庚光、程钰庆他们辨不清方向,毫无目的跟着乱跑。第二天上午,到达寿光县李家庄一带。张景月所率保安3师1500余人突围,渤海第三军分区15团与寿光县独立团等部一路围追堵截,在李家庄附近将其歼灭。
阎庚光、程钰庆逃到济南。济南解放后,阎庚光被遣散回籍,程钰庆不知去向。张景月化妆逃往济南,又转徐州、去青岛,后逃台湾。
至此,潍坊全境获得解放。胶济铁路沿线除济南、青岛两大城市外,大小城镇均回到人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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