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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8-12-19 14:46
鄌郚总编

家乡的围子墙

  家乡的围子墙
  在潍北若干村庄里,在曲曲折折、掩映于麦田菜畦间的土路延伸处,你或许会发现一座土包堆,或一道状如鲫背的土墙,这就是150多年来,被人们称之为抵抗匪患的围子墙遗迹。从清末开始,在捻军与匪患的不断惊扰下,在生命财产得不到安全保证的困境之下,合力修围子墙,成为潍北乡村所能做的最大抵抗。围子墙们见证了乡民的勇气、匪兵的暴戾,还有人民子弟兵与潍北老乡的军民鱼水情。战争与灾荒,强盛与繁华、动荡岁月的潍北沧桑沉淀在这里,如今,还有几人知道它们曾是一座座记载着家乡人民荣辱与情感纠葛的史碑?
  主 编:马道远 副主编:陈红莉 李海滨
  编 辑:台 可
  校 对:王淑媛(B1-B4) 李艳红(B5-B8)
  美 编:王 蓓
  本期撰稿:刘剑侠 张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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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烟山修围子墙防捻军
  修筑围子墙,缘于清政府剿捻时推行的所谓“坚壁清野”政策,到清末民初的剿匪时期大约持续了60多年。围子墙是“硬件”,“软件”方面有联庄会、团防等,此政策为稳固清朝的统治和保护社会安定起到了一定的助力作用。
  捻军北上潍县 县乡团练筑堡
  捻军,原称捻党,最早出现于清康熙年间的淮北,主要成员为贫苦农民和无业游民。“捻”为土语,“一股”或“一群”之意。到嘉庆时,皖鲁豫等地捻党势力日渐壮大,劫官府,除暴济贫,抗粮抗捐反压迫。咸丰三年(1853),太平军北伐过安徽,淮河两岸的捻党纷纷响应。1857年,捻军打上太平天国的旗号,山东是其征战地之一。
  迫于形势,清政府推行“坚壁清野”的剿捻政策。清咸丰十一年(1861)与同治六年(1867),高举义旗的捻军两次过潍,并与浮烟山上的地方武装对垒,“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潍县知县张楷枝组建了抗捻指挥机构——团练总局。咸丰十一年(1861)修东关圩子(也可写作围子)有两个目的:一是挡白狼(浪)河山洪;二是防捻军劫掠县城。1861年3月,10万捻军首度杀至潍县,进攻浮烟山,缺乏训练的团练抵挡不住很快失败。鉴于此教训,浮烟山一带统筹人力物力,在山上修围筑垒,为平原广袤的潍县北部乡村做了修建土围子以自卫的样板——构建了准备长期据守的防御工事。1867年6月,捻军经潍县下胶东,10月又来筹粮。这时,围子大显地利之功,加之村子联庄会、团防的抵御,捻军未能遂愿。潍县史志记载:“1853年(清咸丰三年)春,太平天国起义军声威大振。督办山东团练大臣委派潍县绅士、前江西巡抚陈阡承办莱州所属各县团练,以备镇压太平军。1860年(清咸丰十年),境内各县乡团练筑堡防捻军……”
  修筑围子墙,到清末民初大约持续了60多年。这是“硬件”,软件方面有联庄会、团防等,对稳固清朝的统治和保护社会安定起到了一定的助力作用。
  十余村筑围墙阻贼匪 仁义团碑作见证
  也许这是无须官方耗材的修筑;也许这是民防自保各自为战的修筑;也许这是数日便可竣工的修筑……小小不言,遍查潍县的志稿书乘,竟无一言半语关于围子的正面记载。当然,既然是历史,总有诉说的,总有记录的。
  寒亭区朱里街道宋家双庙“仁义团”碑有记:“当咸丰辛酉仲春,南匪东窜,所过村庄,掳掠全空……适蒙县尊告喻各村团练设立围墙……二十二日贼匪又至,以及同治六年贼匪且又屡至……”这里说到了“设立围墙”的背景和大体时间。
  寒亭区文物管理所内,有座断裂后重新拼凑的“仁义团”碑,文字虽漫漶,还能看出基本意思:“南匪猖獗……几千人,咸丰十一年二月入山东,十余村在高阳埠筑墙,厥名围子,贼而去,八月又来七日,至同治六年五月又来,东西南北横行半载始还,被害者不少,为官兵所逐,围子之功,唯本围中安然如固,因人和也,实天佑也,于是公议立石以志当年之艰危亦大矣哉,以记当年之庆幸云尔,同治七年一月。”
  作战胜败往往系于一时一刻。意欲摧毁或洞开土围子,是需要耗费时间力气的。在冷兵器时代,用土堆阻挡缓冲敌人的进攻,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荆榛固土防雨水冲刷 铁皮裹门设炮台
  潍坊经济开发区双杨街道孙家村的西南角还残存着数十米围子墙,墙上仍长着枣、楮、榆等杂树,墙外是取土留下的西湾,现已干涸。但建围子墙的时间、过程,本村几乎没人能说清楚。
  一位93岁的老人说,只记得十二三岁时,村里补修了一段坍圮的围子墙。“我爷爷说是五十多年前乍建……把又长又直的松树杆子绑成三脚架,用麻辫绳吊着筐往上送土,叫‘拉挂杆子’。一层层,碌碡碾、石夯砸、铁锤撴,直到结实了……”
  就地挖土,底宽丈八,顶宽三尺,高丈余,剖面呈梯形。东南西北各有门进出,天黑上锁、上腰棍,天亮敞开,外人不得入,走亲戚的要经盘查。墙门或砖或石或砂灰。墙上布满荆榛灌木,既阻攀爬,又防雨水冲刷。挖土处就成了壕沟,雨季积满水俨然成“护村河”,易守难攻。
  本村有位在外的老人撰文回忆:“南、北门规模大于东、西门,且南门是用铁皮裹装的。为应付战乱或匪扰,在围子的西南和东南还有炮台,以砖石砌筑直径5米左右的半圆形碉堡。东南炮台向南延伸40米到50米,围墙为青砖砌垒。4个大门都是封顶平台,可通行人员、摆放东西,当是为了抵御敌人时周旋方便和放置弹药……”
  潍县有潍河、白狼(浪)河、大于河三河纵贯南北,毗河村庄常受大雨季节河水泛滥的侵袭,修筑或加固围子墙,亦有防洪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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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家村没围墙粮食难保
  丁家村原先没修围子墙,村民把粮食运至有围墙村落的亲戚家藏起来,等“长毛”走后想把粮食运回来,有的亲戚却反悔了,丁家村许多户人家的粮食都没有要回来。村民们得了教训,才合力用几年工夫修了坚固的围墙。西海独立二团依靠丁家村高高的围墙,多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粮食藏在亲戚家 “长毛”走后被赖粮
  潍北丁家村(现潍坊经济开发区双杨街道丁家村)位于大于河岸,土地肥沃,民风淳朴,是潍北地区较富的村落。
  据丁家村老人丁林书介绍,清末,附近各村都组织大修土围子墙,而丁家村村民开始认为“长毛”(百姓对太平军和捻军的俗称,有的唤作“红毛”)不会专门到村里抢粮抓人的。那时村里主事儿的是几家大户,有钱有粮的人就有发言权和决策权。
  不想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意料,“长毛”到浮烟山周围后四处抓人抢粮,各村鸡犬不宁,民不聊生。丁家村的村民们着急了,要修围子墙已来不及,只好纷纷外逃。家里粮食多的村民就想方设法把粮食运到有围子墙村落的亲戚家藏起来,准备等“长毛”走了再运回家。
  等了许多时日,村里人打听到“长毛”已经西进,这才踏实了,决定把藏在亲戚家的粮食运回来,没想到却有不少亲戚反悔了,扣下粮食不还。
  此时,丁家村的人才真正明白,护家只能靠自己,任何外人都不能依靠。于是,他们决定自己修土围墙。
  憋着劲儿修围墙 墙体厚实大门排场
  丁家村的老少爷们受到亲戚们的欺骗后,有股怒气无处发泄,就把所有的气力都用在了修围墙上。几家大户商量,从外村请了修建围墙的土木设计师和能工巧匠,本村人当小工,不分昼夜地大干了起来。男人日夜靠在土围墙修建上,女人们在家擀饼煮蛋炒菜,把最好的饭食及时送到工地。没白没黑地修了几年时间,一条十多华里的土围墙终于竣工。
  丁林书回忆,那土围墙修得排场壮观,围墙将村子全部包围起来,有两个东大门,一个南大门和两个北大门。大门用石头砌成,十分厚实,构建堪称华丽。
  “可惜”的是,围墙修好后,“长毛”再也没有返回来。后来流传了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顺口溜:“丁家村真是强,‘长毛’走了修围墙,粮食留在亲戚家,修了围墙成装潢。”
  土围墙做掩护 打退敌人进攻
  据丁林书回忆,1943年日本鬼子驻在丁家村以南的流饭桥村,多次到潍北扫荡,只因丁家村围墙大门紧闭,鬼子只好绕村而过。
  有一天,两个卖韭菜的人(维持会汉奸)到流饭桥村向鬼子报告,说丁家村有八路,鬼子便向丁家村派兵。高大的围子墙和厚实的大门一时难以攻破,日本人便向村子开炮,一个在大街上赶车的人被击中,人、车、骡子全被炸飞。
  丁林书回忆,1946年,国民党军队来到丁家村外,见有围墙便用迫击炮攻击,两颗炮弹正好打到丁林书家里,一颗打到牛槽里,一颗打成了哑弹。他那时还摸了摸那颗哑弹,温乎乎的。
  有一次,国民党范企奭部(范队)一个营向村子的方向赶来,村民立即向驻村八路报告。范企奭部的尖刀班走进丁家村探路,一颗颗子弹从围子墙上射出来,遭八路军打击的尖刀班不敢硬冲,范企奭部只好撤退。
  1946年3月26日,国民党正规军一个营率秦三等土匪部队攻打王姑娘(庄),多亏该村有围墙,潍北独立营得以坚持大半天。那天独立营营长高振声等几位领导到西海军分区驻地开会,被敌人钻了空子。前来增援的西海独立二团(驻潍河边)赶到王姑娘(庄)击退了敌人。当时,西海独立二团一部就驻在丁家村,几天后敌人又来进犯,二团以丁家村围墙为屏障,加上火力猛,很快打得敌人溃不成军。
  1947年4月,八纵(其前身为原八路军鲁东游击队第七支队)到潍北休整,决定拔下国民党在潍北的阙庄据点。当时虽是“割据”(国共两党部队交战)时期,但丁家村的不少人家还是把粮食秘密送给自己的部队。丁林书讲,由于侦查失误,我军从阙庄西北角发起攻势,那里有高围墙和暗堡,敌人的力量比较集中,为范企奭部排级以上人员把守,用的是美式武器。八路进攻的地方是一片开阔地,所以没有取得预想的结果,我军损失较大。八纵总结了经验,此后的战斗一直取胜,八纵里面很多都是潍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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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户出粮款派长工帮忙
  为防“长毛”来犯,湖淋埠村计划组织100个民工,一家姓徐的大户又派出一名长工顶上,工程如期开工。不过并非所有大户都如此无私,修墙过程中也发生了一些只为自家打算的小插曲。
  村里修围墙 长工顶大梁
  清末年间,潍县城乡百姓为防“长毛”骚扰,从浮烟山一带开始纷纷大修围子墙。在潍县城以北20华里白浪河西岸的湖淋埠村(现潍坊经济开发区双杨街道湖淋埠村)流传着一个“村中修围墙,长活顶大梁”的故事。
  据该村一些老人们讲,围子墙大概是从1864年开始修的。可180多户人家要修一圈护村的围子墙谈何容易?徐、李、丁、葛等大户的长者们便动员其他人家,多次开会研究。
  大户先献粮出款,各户再派民工,计划组织100人,号称“百人大军修围墙”。可后来清点人数来了99个人。各姓氏的支头只好挨家挨户去搜寻,发现再没有能顶用的。这时一姓徐的大户站了出来:“大家不用愁,我派一个长工顶上,不能叫别庄笑话咱庄里缺人手!”
  据说原方案中围墙的形状是正方形的,可开工时,有家李姓大户说,最好让围墙把东南角自己的那块地包进去,他会补上相关费用。工程领头人同意了,于是,东南角便鼓出了一块“小圆”。可当围墙修好,李姓大户却耍了赖,说钱又不是土坷垃,说来就来,自己实在拿不出钱来了。这事后来便成了个笑话。
  从湖淋埠村向北,依次是华疃村、岭上村、安固村,这条路当时是潍县城通往潍北乡下的一条官道。修围墙的民工编了句顺口溜:“安固村前搭一肩‘领上’,岭上村前下小雨‘滑(华)疃’,华疃村前干炒鱼“糊鳞(湖淋)”。
  干活期间找乐子 “驴他娘”的故事久传不衰
  在修围墙期间,民工们还边干活边听村里驴他娘告状的事儿。据传,约1920年左右,潍北湖淋埠村有个孩子叫驴儿(乳名),他的母亲不知什么原因,和邻居发生了矛盾。邻居与驴儿他娘到潍县城里打上了官司。驴儿他娘输了官司,被县官打了板子。驴儿他娘也不是善茬,非常不服气,就决定上诉到莱州府。
  经过几天的路程,驴儿他娘颤着小脚东行几百里路,好不容易到了莱州府大堂上。驴儿他娘进了公堂,主审官准备开始审问,谁知此时驴儿他娘“唰”地一下就把裤子褪了下来。那知府立马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掩袖问道:“你这是干什么?”驴儿他娘答道:“俺在潍县大堂上,俺那里的县太爷就是这样审案子!”莱州知府大怒,这不是伤风败俗吗?盛怒之下,撤掉了潍县县官的职务。
  驴儿他娘在潍北一代名气大增,有人便编了一段顺口溜:“常疃张,张氏王,不如湖淋埠上驴他娘。驴他娘,真不善,一腚挝(蹲)了个大知县!”当年的常疃张和张氏王在潍北一代都属能人,但都不及驴儿他娘……
  多少年的风雨沧桑已过,湖淋埠村现已成为潍北白浪河畔文明富裕的大村落,但“长工顶民夫”和“驴他娘”的故事一直久传不衰。
  据湖淋埠村的一些老人讲,当年该村围墙十分壮观,设有东门、西门、北门和南门,在围墙的大门的一侧,都安有口径大约8厘米的铁炮,石灰装饰底座,非常有气势。
  至于那些炮台有没有打过“长毛”或鬼子汉奸,已经没有人记得。唯有该村的葛本之老人,还记得在村子围墙的西北角安有一个铁炮台。葛本之十分珍惜村里的古迹,经常去看看村里留下的一段土围墙。老人一再嘱咐笔者一定把那段土围墙记录下来,让更多的人知道,湖淋埠村当年也曾辉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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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疃三村合一修筑围墙
  华疃村是潍北一个较大的自然村落,姓氏庞杂,原本按照姓氏家族立街居住。清咸丰年间修筑围墙,将各街合成一村,统一村名为华疃。华疃村一度分为三个自然村,三村合一修围墙费了一番周折,大门在多年后才建成。围墙依三村轮廓而建,形状如一孕妇。
  华疃是大村落 多姓迁此居住
  华疃村位于白浪河以西,于河以东,南靠寒双(寒亭—双杨店)公路,北临白浪河与于河交汇处,现属潍坊经济开发区双杨街道。
  据华疃村出土的唐碑载:“唐称华宋村”。据史料记载:唐代由华、宋二姓在此立村,称华宋村。宋代,孙姓迁入,在华宋村的西北角立一村,叫孙家华疃,由于人丁兴旺,亦称“孙百户”。明初,栾姓迁入,在华宋村附近立村(后连为一体),称栾家华疃。明代李姓迁入,在栾家华疃以北立村,称李家华疃。清咸丰年间,各村修筑围墙,将栾家华疃、孙家华疃、李家华疃连为一体,合成一村修围墙,三村统一村名为华疃村,同时,原来的三个华疃村从此亦改称为街,栾家华疃称为栾家街,孙家华疃称为孙家街,李家华疃称为李家街。村子南北长约5华里,东西宽约3华里。
  华疃村修建的土围墙又长又高,竣工后,在围墙的周围设有7座大门。其中在村子东南端(东大路南首)设有栾家东南大门(称致果门),西南端(栾家前街西首)设有栾家南大门,西端(老集街西首)设有栾家西大门(称迎恩门);在孙家大街西首,设有孙家西大门,孙家大街东端设有孙家东大门(称延青门);在村子最北端的两条李家街西头,分别设有李家街前大门和李家街后大门。
  村内交通主要有“五大街一大路”。“五大街”从村子最南端至北面依次排开,主要有东西走向的栾家前大街、栾家老集街、孙家大街、李家前街、李家后街。“一大路”位于村子的最东端,从华疃村东南大门入,至孙家街东大门出,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古老官道,当地称为“东大路”。
  如今华疃村为潍北一个较大的自然村落,设华疃一村,华疃二村,华疃三村和华疃四村。
  三村合一大费周章 建土围墙耗时多年
  据华疃村李月亮老人介绍,华疃村一度为三个自然村,栾家华疃在村子的最东南端,孙家华疃在栾家华疃的西北端,李家华疃在栾家华疃的正北端。姓氏多,要想三村合一,不是那么容易,每商量一个问题都要费很多周折。
  据说华疃村为修围墙的事曾多次开会,人财物难统一,很多问题难达成共识。据村里的老人们代代相传,三村合一修建土围墙耗时多年。土围墙修好后并没有修大门,只是抠了几个洞子让人和车马通过,后来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把7个大门修好。大门修得雄伟壮观,花钱也多。修建过程以原村为单位,凑钱凑粮派劳力,没钱的人家多出工,有钱的人家可以雇工出夫。土围墙围着村子绵延十多里,要照顾到方方面面,还要考虑到资金的合理使用。
  从华疃村的地貌看,完全可以修建一座长方形的围子墙,可能考虑到资金问题只好就地取材,依村而修了。从华疃村围子墙的图形上看,很像一个怀孕的女人:栾家华疃在村子的最东南端,极像一个人的头部,而栾家华疃的西北庄(从栾家华疃迁出的一部)和孙家街在村子西部,很像女人隆起的肚皮。怀孕的女人意味着人丁兴旺,看栾姓家族和李姓家族,搬到华疃村的时间虽然晚,却人丁兴旺,到修围墙时已是一个拥有1000多户3000多人口的大村落。该村主要有栾、李、孙三家大姓,其余还有董、张、郭、程、姜、常、朱、陈、高、于、王等,而栾和李两家族却占了整个华疃村姓氏的很大一部分。后被人称之为“三家栾二家李”。
  围子墙刚竣工时,住户都离围子墙较远。后来,有些聪明的住户,就依围子墙边盖房子,节省了院墙耗费。但是,围子墙也没有抵挡住土匪绑票,1932年的一天深夜,曾有一股绑匪钻入华疃一家栾姓人家架票,围墙上枪声大作,绑匪架走一个长工,后又放了。
  上世纪60年代,华疃村曾在围子墙脚下试种大米和苘麻。先是当地的苘麻,后是外地引进的红麻,每年春夏郁郁葱葱,试种成功,解决了生产队所需的马车大绳和牲口绳子问题。当时也试种大米,由于缺少水量,只好弃种。
  日军来袭陷入恐慌 围墙见证侵略暴行
  据华疃村的一些老人回忆,1938年农历二月十四,潍县城的大批鬼子来到华疃村,其中一批鬼子端着长枪,登上了华疃村的围子高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整个华疃村陷入一片恐慌。李家街有个村民叫李希法,那年才16岁,刚结婚3个多月,他趴在村东白浪河畔的一片麦田里躲避时,被站在围子墙上的鬼子发现而杀害。
  此后,鬼子冲进李家街,先是放火烧掉了150多间民房和几十头大牲口,接着又把没来得及逃跑的妇幼老弱100多人统统赶到村西头围子墙下的一个大湾内,强令全部跪下,架起机关枪就要扫射。这时多亏华疃二村懂日语的栾京富苦苦求情,说这些被抓的人,都是些老人孩子,都是“大大的良民”,鬼子才没有开枪,予以释放。
  1948年春,潍县战役打响。华疃村驻扎着许多解放军,在围墙上站岗放哨。浩荡的支前马车拉着老百姓支援的粮草和木板等,从孙家街大门进入,再从华疃东南大门运到前线,华疃村的围墙为潍县战役做出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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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墙上竖大炮轰走土匪
  土匪刘黑七部到潍北东横沟村,欲进村抢钱财,村民开了炮,匪营长和他的马匹被打中,其他几个土匪也受伤回逃。之后,刘黑七部对东横沟村大肆报复。
  围子墙竖大炮 轰倒土匪营长
  潍北东横沟村,距潍坊市区以北40余里,现属寒亭区固堤街道,北宋初年立村。民国十八年(1929),土匪刘黑七率匪攻占东横沟村围子墙,被东横沟村民用土炮轰倒一匪营长。
  当时的东横沟村较富裕,村里人有了土枪、大刀、长矛、红缨枪等,推举李振文、郑存金、郑守凡等人为头目,还构筑了绕村土围子墙为防御工事。围子墙全长近10里,高5米,宽4米。在东南西北设四个门,每门的墙头各架一个二门土炮,叫“二人抬”。
  那年农历四月十六,刘黑七匪帮被杨虎城所部追击至东横沟村。当日上午,有个土匪头目走道围墙下喊话:“我们是国民革命军,是师长刘桂棠大爷的队伍,因公事借道贵村,请你们打开墙门让兄弟们进去,我们休整一下就开拔了!”村民在围子墙上听得看得很清楚,李振文、郑存金、郑守凡等在东门做出了判断:土匪肯定是要钱要粮,牵大牲口(骡马),所以他们找个理由拒绝了。
  有个土匪营长听到拒绝他们进村,就要求村民筹集3000块银元给他们。3000块每户要摊10多块大洋。富户不情愿拿,一般人家又拿不出来。土匪营长露出凶相,向村里吼道:“别他娘的耍花招!快放弟兄们进村,要不等老子打进去,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村民商定武力抗匪。土炮有200来斤,是乡亲们凑钱从潍县城买来的。指挥员立即向炮手李强下达开炮命令,参战者麻利地将拳头大的铁沙弹塞进炮膛,用捣弹棍将沙弹推送到位,取火纸点燃了火药捻子,“轰”地一声,铁沙弹像铁扫帚一样向土匪飞去。墙头上的人们捂着耳朵向下看去,只见那匪营长和坐骑倒在了血泊中,蹬几下就不动了。几个没死的土匪也受了伤,一瘸一拐地沿来路逃去。
  土匪搭梯攻上围墙 杀人放火实施报复
  刘黑七听到报告,顿时火冒三丈,立即带着100多号人马向东横沟村扑来。土匪的武器都是打铜铅弹的线膛枪,精度高,威力大,射程远;还有小钢炮,炮弹能翻越围子墙打到村里。村民的武器是土枪、大刀、红缨枪,人员也没多少打仗的历练。村民们站在围墙上,见刘匪的号令兵在左右摇摆指挥手旗,集中兵力,爬围墙的,射击的,还有背着柴草、树枝的,向南门发起了猛烈地进攻,不少百姓中弹。
  村民们不断装填弹药还击。但土枪射程近,威力小,打一枪装填一次弹药,战斗力明显不敌,队伍开始溃乱。匪徒们在围墙南门点燃了柴草,滚滚浓烟盖过了墙头。匪徒们借着烟火的掩护,用预先搭好的梯子爬上了围子墙头,与手持土刀、红缨枪的村民进距离搏斗。农民哪是匪徒的对手,很快败下阵来,向村北方向逃去。
  匪徒们打开围子墙南门、蜂涌杀向村里。据后来人们说,仅李明家老宅的胡同里,就躺下9个被土匪打死的李姓村民。匪徒们把村民合围在北门里老宅场院内,用机枪、步枪疯狂扫射,顿时尸横满地,血流成河。事后村民们清查死者,仅在北门里场院上,就有50多人遇难。有些村民看到村庄被攻陷,打开村西门出逃,有的藏到西坡的麦地里,被土匪搜寻发现后,用枪打死或用刺刀刺死。
  东横沟惨案到底多少村民遇害?据老人们说,大约有六七十人。
  百姓被迫带路哭丧 东横沟村横尸遍地
  刘黑七匪部在东横沟村血腥施暴后,胁逼村民郑祥臻等十几人,为他们带路和背运抢来的财物,到蔡家栏子村为被东横沟“红门”打死的土匪举行葬礼。匪帮强迫村民挖坑砌坟,买松木棺材,将死匪盛装入殓,全村人披麻带孝,小孩哭“爷爷”,大人哭“爹”,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村民稍有不从便遭毒打。
  刘匪队伍撤走没几日,蔡家栏子村的村民便将死匪挖出来暴尸荒野,任犬狗野兽撕咬吃光,以解心头之恨。
  东横沟村更为悲惨。村里横尸遍地,血腥味弥漫,村民们哭叫连天,尸体无人抬,丧事无人管。东横沟村从此变成了贫穷村。
  解放后,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东横沟村的村民才真正当了主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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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头上二胡悠扬村民乐
  河南村南围子墙里面有一个关帝龛,据说是清末村民集资所建。村民又傍墙建了个倚欹棚,俗称“享屋子”,好似正规祠庙的享殿,香火不断。戈翟村的围子墙里则有阵阵二胡声,引得大人孩子都喜欢聚在围墙下听琴。
  关帝龛香火旺 围墙外景色好
  早年在潍北乡村,老百姓对关公都十分尊崇,几乎每个村子都有为关公修建的庙宇,人们祈求关老爷保佑平安,造福一方。
  潍北河南村(现寒亭区高里街道河南村)一位老人回忆: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河南村围子墙的东西南北大门上,立着锈迹斑斑的生铁土炮。南围子墙里建有一个关帝龛,里面是关老爷的上彩泥胎坐像,这是清末村民集资所塑。后来村民又傍墙建了个倚欹棚,俗称“享屋子”,如正规祠庙的享殿,香火不断。
  河南村的围子墙筑墙是就地挖土而建,墙外也有围子沟,雨季时自然就成了“护村河”。围子沟的水顺流而下,汇成水塘,垂柳环绕,是男人们挽裤戏水、老妇抡棒洗浆、生产队沤埋苘麻、孩子拧柳哨的好地方。
  围子墙上杂木荆榛丛生,墙脚下有笔直的鬼子姜、密匝的苘麻和紫果累累的酽柚,那些野生的酸枣树引诱孩子们时常前来“打馋虫”。围墙顶上是榆树、楮树和刺槐,遍地荆棘,密难插足,只有一条羊肠小道。
  可惜的是,关帝龛、老槐树毁于“文革”时期,曾经保佑村民平安的围子墙也在村容规划的脚步中“退墙还地”了。
  老者围墙里拉二胡 邻里乡亲聚集听曲
  在潍北戈翟村(现寒亭区高里街道戈翟村)村头东端的围墙上,常有一阵悠扬的二胡声绕墙而过,是村里人最喜欢听的曲调,《谁不说俺家乡好》《小姑贤》《梁祝》《天仙配》等等,悦耳动听。
  在高高的围墙一侧,是退休老干部刘百贞的家院,他几乎每天都跟公社退休干部管风吉一起拉二胡。刘百贞的家院依围墙而建,居高临下,乐曲传得很远,周围的邻里乡亲都跟着享受。在刘百贞家院内的围墙脚下,傍晚时经常坐着好多独居的老人,他们吃了饭就聚到刘百贞家;一些在围墙上打闹的孩童也停止嬉戏,爬到围墙顶上欣赏刘百贞和管风吉两位老人拉二胡。
  刘百贞是上世纪60年代的中专毕业生,毕业后被安排到潍坊市郊的一个公社干农业技术员,做了一辈子粮食品种改良和推广,多次受到上级表彰和当地百姓的赞扬。后来他担任了领导工作,依然一心扑在优良粮种的引进和研发上,为发展“三农”做出了贡献。刘百贞退休后,恋乡思家,就把孩子留在城里,自己和老伴儿回到了家乡。他在院子里种了几棵果树,又在树下准备了若干小马扎,乡亲们可以坐下来,边喝茶边听二胡。他家整天人来人往的,尤其长庄稼的时候,刘百贞还向乡亲们传授浇水、施肥、防病虫害等知识,大家对他十分感激敬重。
  管风吉当年曾是戈翟村的生产队长,他在职时,农活抓得紧,社员人心齐,年年都多打粮食。后来他被高里公社调去担任公社拖拉机站站长,一直干到退休才告老还乡。
  “望子台”上盼子归 凯旋时墙头锣鼓响
  早年,村庄大门一侧的围子墙头上经常站着一些老年人,带着期盼的眼神,向远处延伸的乡路频频张望,盼望外出的孩子早日归来,所以围子墙头又称“望子台”。
  孩子有外出当兵的、上学的、做生意的、找出路的等等。据戈翟村刘维吉老人回忆,在上世纪40年代,他们村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刘万山、刘维布、管英才等,背着父母偷偷地参加了潍北独立营。父母们得知后,几乎每天都要登上村里大门一侧的围子墙头频频张望。
  抗美援朝胜利后,这几个在外当兵近十年的孩子身穿戎装凯旋回家时,乡亲们站满围墙墙头,敲锣打鼓欢声一片。当年迎接他们进村的场景,每个人一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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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庄村砂围墙高大坚固
  潍北张庄(现寒亭区高里街道张庄村)砂围墙修建于清末咸丰、同治年间,非常雄伟壮观,致使有的外村人经过误认进了潍县城。早年曾有多股土匪和乱军前去张庄骚扰,由于高大坚固的砂围墙易守难攻,乱军只好绕道离开。潍县战役打响前,张庄村住上了解放军,并多次在此进行潍县城模拟攻坚军演。
  外村人路遇高墙 误把张庄当潍县
  据老人相传,张庄村的砂围墙竣工后,族人把乡亲们召集在一起,召开了一个隆重而又热烈的庆祝大会。高大雄伟的砂围墙上人声鼎沸,欢声笑语穿过砂围墙传到老远。不少邻村亲朋和热心人也纷纷到此祝贺,张庄村的砂围墙名声远扬。很长一段时间,都有方圆百里的乡亲们来一睹围墙的高大。
  此间,有三个潍北的外村人要到潍县城办事,因路途遥远,三人日夜兼程,以便一早能到达。早年农村没有钟表,那天夜里又凑巧是阴天,所以没法看星辰,只能估摸时间。那三人怕睡下后起不来,遂决定干脆早早启程。三人走了一路没看到一点亮光,漆黑的夜晚,除了阵阵风声和脚步声,其他啥动静也没有。
  正走得匆忙,猛一抬头突见前面有一处黑黢黢的影子,说山不像山,说村不像村,难道真到了潍县城?可县城不是离得很远吗?天还没亮怎么就到了?三人正议论,其中一人隐约看见城墙顶上插的旗子在风中飘荡,另一人发现这门和墙好像是新的,这是咋回事呢。这时另一个发话说:“先在这里找个地方等着吧,说不定天明以后,好运气在等着我们呢?你们看这插着的旗子,像有什么喜庆活动。天亮后城门一开,我们就抢先进去,一定会大饱眼福的……”
  三人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城门一开才恍然大悟:这哪里是潍县城啊,这分明是张庄啊,距潍县城还有30多里呢!三人苦笑着摇着头,并相互约定,千万别把这事透露出去,恐被人取笑。可谁知越想保密越是透风,三人进潍县城停在张庄之事不胫而走,经好事者添油加醋地描述便到处传开。“起了个早五更,赶了个晚大集”成了张庄及附近村民茶余饭后的笑料。
  围墙坚固门难进 土匪墙外干着急
  张庄砂围子墙给村民带来了祥和平安。晚上有民兵放哨站岗,6个大门一关,锁一落,村民就可以放心睡觉。据该村老人回忆,早年,村子曾多次遭土匪强盗和乱军骚扰,由于高大坚硬的砂围墙易守难攻,乱军无力攻破只好绕道离开。据说潍北乡村战乱紧张之时,附近河南、黑埠子、朱马、戈翟等村的百姓多来张庄投亲靠友讨吃避难。甚至有的人家到了张庄举目无亲,也同样得到良好的接待和关照。若有谁家态度不友好,村中老人就出面教育:张庄村围子墙东南面的外墙石壁上刻有“人和堡”三个大字,根本之意,就是要护佑于民,为人平安,造福百姓,不论本村外村的,都要一视同仁,情如手足。
  民国时期正当乱世。一天半夜,一股杂牌军突然来到了张庄村南大门前,领头者自称叫刘厚七,领着约30个士兵,带着武器。张庄村锁着门,叫门又没有人理睬。他们就大喊大叫起来,还不时地打些冷枪。这样一闹,就有好多村民跑到了城墙上与他们打起了口水仗。敌方扬言若再不开门就用大炮轰。村民李春辉遇事不慌,心想这伙人可能是在哪儿吃了败仗或者是缺粮了,才在张庄人面前虚张声势。看样得来一个缓兵之计,才可避免一场冲突和灾难。于是,他不开大门,直接从大门顶上跳出了村外。李春辉与他们交涉一番,将其劝退。李春辉退敌的故事至今在村里流传着。
  解放军攻城之前 围墙上模拟军演
  潍县战役打响前,潍北多村都驻有解放军部队。九纵潍县战役指挥部就驻扎在张庄村东邻朱马村(现寒亭区高里街道朱马村),因张庄砂墙与潍县城墙建筑极其相似,部队首长就带队前来查看地形,为进攻潍县城进行模拟军演。
  据村中老人回忆,演习地址选在了砂围墙的正北面和东北角,建了指挥台,同时还准备了多个云梯,36尺长2尺宽的粗棉布10多条,炸药包若干。军演项目有三个:一是驾云梯放置炸药包,3人抬云梯,紧贴砂围墙迅速将云梯立起,另一人紧接着夹炸药包快速爬上云梯,把炸药放好后即可点火,然后退下云梯滚动着迅速撤离。二是攀爬砂围墙,每10名战士为一组,每人拿一根棉布条,把布条一端扔到围墙顶端固定好,然后带领后面的战士往上爬。爬到一半时,开始对付“城头敌人”的干扰,一面射击一面攀爬。三是巷战,演习部队曾在张庄村内大街小巷进行过巷战训练,还在靠近围墙的位置仿造地堡数个,利用矮墙、拐角等进行强攻训练,用的都是真枪实弹,场面十分紧张。村民潮水般前来围观,部队则派专人维持秩序。
  潍县战役时期,张庄村民踊跃支前,给部队准备房子、粮食、木料、车马,为支持解放潍县城做出了贡献。
  本期图片由刘剑侠提供
  本期部分资料由李廷秀、李洪奎、李洪寿、朱绪全、丁林书、魏新、徐恩来、葛本之、郑洪瑞、李月亮等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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