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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8-12-25 22:20
鄌郚总编

益都县图志人物志·儒学传(  卷38.39)

  益都县图志人物志·儒学传(  卷38.39)
  自《范史》以《儒林》、《文苑》分传,后虽屡变其名,而意实相袭,方志亦沿用焉。夫一乡善士相望无多,文苑常赢儒林,恒绌必依国史旧例,未免倚轻倚重,轩轾皆非。两《唐书》文苑如故,而易儒林为儒学,窃谓儒学之名,即可该文苑之目。辄取以标此篇,而合而传之,盖袭其名而不师其意云。
  北齐 房周陀
  (《旧志》北魏有贾思同,见《儒林传》;贾思勰,见《文学传》。按:二贾并思伯之弟,今皆不录。)
  房周陀,字仁师,隐居有雅量,乡里重之,至比之汉之黄叔度云。
  (《新府志》房处士墓志铭曰:处士房周陀,字仁师,益都县都乡营邱里人。君东秦之名士也,器宇淹宏,宫墙渊邃,乡党未有量其边幅,朋友不能测其浅深,嶷嶷然若剑阁之干云汉,汪汪也似洪波之在薮泽。而心无是非,怀忘彼我,是以士友见之者,解贫忧,祛鄙吝。若斯之善,宜假以长年,纪纲天地。
  何期云电无恒风飘疾,春秋三十有五,以大齐河清三年九月十三日卒于营邱里。
  天统元年十月二十四日癸酉窆于鼎足山之阳。惜乎!馨兰夏折,芳菊秋摧。余曾因宴言之次,谓之曰:“昔师旷听声观色,惜王子之早逝;仆今视骨看文,恐吾贤亦不眉寿。”当时此谑事,等锺笋之戏。不意一二年间,便致俎殒于是。握笔衔哀,叙君盛德,冀幽魂有悟,知不爽言。其铭曰:冠盖淄川,风流稷下。
  道逾邴郑,名超终贾。邑传孝节,乡称儒雅,匹鸟于凤,方骥于马。人同金箭,臭等兰荪。情高志洁,心直貌温。朋因淡久,交以素存。江湖相望,得意忘言。
  风飘泣露,尘飞弱草。百年一概,无甄少老。没而不队,德音为宝。铭石泉境,768
  用申交道。  按:“云电无恒”七字中脱一字。)唐朝 崔信明
  崔信明,青州益都人也,后魏七兵尚书光伯曾孙(按:新书本传曰:
  “高祖光伯,仕后魏为七兵尚书。”而《宰相世系表》则仍以信明为光伯曾孙,表、传抵梧,疑《传》误也。)祖绦,北海郡守。信明,以五月五日日正中时生,有异雀数头,身形甚小,五色毕备,集于庭树;鼓翼齐鸣,声清宛亮。隋太史令史良使至青州,遇而占之曰:“五月为火,火为《离》,《离》为文彩。日正中,文之盛也。又有雀五色,奋翼而鸣。此儿必文藻焕烂,声名播于天下。雀形既小,禄位殆不高。”及长,博闻强记,下笔成章。乡人高孝基有知人之鉴,每谓人曰:“崔信明才学富赡,虽名冠一时,但恨其位不达耳!”
  大业中,为尧城令。窦建德僭号,欲引用之。信明族弟敬素为建德鸿胪卿,说信明曰:“隋主无道,天下鼎沸,衣冠礼乐,扫地无余。
  兄遁迹下僚,不被收用,豫让所以不报范中行,只以众人遇我者也。
  夏王英武,有并吞天下之心,士女襁负而至者,不可称数。此时不立功立事,岂是见几而作者乎?”信明曰:“昔申胥海畔渔者,尚能固其节;吾终不能屈身伪主,求斗筲之职。”遂逾城而遁,隐于太行山。贞观六年,应诏举,授兴世丞。迁秦川令,卒。
  信明颇蹇傲自伐,常赋诗吟啸,自谓过于李百药,时人多不许之。
  (新书本传曰:扬州录事参军郑世翼者,亦骜倨,数恌轻忤物,遇信明江中,谓曰:“闻公有‘枫落吴江冷’,愿见其余。”信明欣然多出众篇,世翼览未终,曰:“所见不逮所闻!”投诸水,引舟去。  《旧唐书·郑世翼传》曰:
  世翼,郑州荥阳人也,世为着姓。祖敬德,周仪同大将军。父机,司武中士。
  世翼弱冠有盛名。武德中,历万年丞、扬州录事参军。数以言辞忤物,称为轻薄。时崔信明自谓文章独步,多所凌轹;世翼遇诸江中,谓之曰:“尝闻‘枫落吴江冷。’”信明欣然示百余篇。世翼览之未终,曰:“所见不如所闻。”
  投之于江,信明不能对,拥楫而去。)又矜其门族,轻侮四海士望,由是为世所讥。
  子冬日,则天时为黄
  (《旧唐书·文苑》本传。)
  南唐 朱遵度
  朱遵度,青州人也,家多藏书,周览略遍,当时推为博学,称曰“朱万卷”。(《宋史·朱昂传》曰:朱遵度,好读书,人号之为“朱万卷”,目昂为“小万卷”。 《玉壶清话》曰:开宝塔成,太宗特诏朱昂撰记,文成,敦崇严重。上深加叹奖,与宗人朱遵度号大小“朱万卷”。)避耶律德光之召,挈妻孥、携书杂商贾奔楚。马希范待之甚薄,遵度杜门却埽。诸学士每为文章,先问古今首末于遵度,国人号为“幕府书厨”。后徙居金陵,高尚不仕。著《鸿渐学记》一千卷,《群书丽藻》一千卷,《漆经》若千卷。(《十国春秋楚纪本传》)
  北宋 李觉、李之才
  (《旧志》有王从善,已见《选举》。又有许表民,善诗,许彦周称其“宽平优游,中极物情”云云。按:表民,名彦国。此条多误,已正之于《艺文志》,今并不录。)
  李觉,字仲明,本京兆长安人。曾祖鼎,唐国子祭酒、苏州刺史,唐末避乱,徙家青州益都。鼎生瑜,本州推官。瑜生成,字咸熙,性旷荡,嗜酒,喜吟诗,善琴奕,画山水尤工,人多传秘其迹。(《渑水燕谈录》曰:李成画《平远寒林》,前人所未尝为,气韵潇洒,烟林清旷,笔势颖脱,墨法精绝,高妙入神,古今一人,真画家百世师也。虽昔王维、李思训之徒,亦不可同日而语。其后燕贵翟院深、许道宁辈,或仅得其一体,语全则远矣。 《归田录》曰:成官至尚书郎,其山水寒林,往往人家有之。 《枫窗小牍》曰:李成以山水供奉禁中,不易为人落笔。惟性嗜香药、名酒,人亦不知。独相国寺东宋药家最与相善,每往,醉必累日。不特楮素浑洒,盈满箱箧,即铺门两壁,亦为淋漓泼染。识者谓“画壁”,最入神妙,惜在白垩上耳。)周枢密使王朴将荐其能,会朴卒,郁郁不得志。乾德中,司农卿卫融知陈州,闻其名,召之。成因挈族而往,日以酣饮为事,醉死于客舍。
  子觉,太平兴国五年举《九经》,起家将作监丞、通判建州,秩将满,州人借留,有诏褒之,就迁左赞善大夫、知泗州,转秘书丞。
  太宗以孔颖达《五经正义》刊板,诏孔维与觉等校定。王师征燕、蓟,命觉部京东诸州刍粮赴幽州。维荐觉有学,迁《礼记》博士,赐绯鱼。
  雍熙三年,(《续通鉴长编》曰:雍熙三年秋七月,国子博士李觉上言:
  “秦、汉以来,民多游荡,趋末者众,贫富不均。今井田久废,复之必难,旷土颇多,辟之为利。且劝课非不至而尚多闲田,用度非不省而未免收赋。地各有主,户或无田产。富者有弥望之田,贫者无卓锥之地;有力者无田可种,有田者无力可耕;雨露降而岁功不登,寒暑迁而年谷无获;富者益以多畜,贫者无能自存。欲望令天下荒田本主不能耕佃者,任有力者播种,一岁之后,均输其租。如此乃王化之本也。”上览而嘉之。  按:此已称国子博士,与本传不合。)与右补阙李若拙同使交州,(《续通鉴长编》曰:冬十二月,觉与左补阙李若拙同使交州。静海节度使黎桓制度逾僭,觉等入境,即遣左右戒以臣礼,桓拜诏尽恭。)黎桓谓曰:“此土山川之险,中朝人乍历之,岂不倦乎?”觉曰:“国家提封万里,列郡四百,地有平易,亦有险固,此一方何足云哉!”桓默然色沮。使还,久之,迁国子博士。
  端拱元年春,初令学官讲说,觉首预焉。太宗幸国子监,谒文宣王毕,升辇将出西门,顾见讲坐。左右言觉方聚徒讲书,上即召觉,令对御讲。觉曰:“陛下六龙在御,臣何敢辄升高坐。”上因降辇,令有司张帝幕,(按:《续通鉴长编》作帘幕。)设别坐,诏觉讲《周易》
  之《泰卦》,从臣皆列坐。觉因述天地感通、君臣相应之旨,上甚悦,特赐帛百匹。(《续通鉴长编》曰:翼日,上谓宰臣曰:“昨听觉所讲,文义深奥,足为鉴戒,当与卿等共遵守之。”)
  俄献时务策,上颇嘉奖。(《续通鉴长编》曰:端拱元年,觉上言曰:
  “夫冀北、燕、代,马之所生,胡戎之所恃也,故制敌之用,实资骑兵为急。
  议者以为欲国之多马,在啖戎以利,使重译而至焉。然市马之费岁益而厩牧之数不加者,盖失其生息之理也。且戎人畜牧转徙,旋逐水草,腾骑游牝,顺其物性,由是浸以蕃滋也。暨乎市易之马,至于中国,则絷之维之,饲以枯葶,离析牝牡,制其生性,元黄虺隤,因而减耗,宜然矣;又不同中国之马,服习成性,食枯刍,处华厩,率以为常,故多生息,日无耗失。古者田赋之法,六十四井出戎马四匹,兵车一乘,牛十二头,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万井,除山川、城池、邑居、苑囿二十六万井不输赋外,六十四万井出戎马四万匹,兵车万乘,此赋马之数也。诸侯大者马四千匹,兵车千乘,故称‘千乘之国’;卿大夫者马四百匹,兵车百乘,故云‘百乘之家’。则天下之广,诸侯之众,戎马之赋多矣。是以唐尧暨晋皆处河北,而北狄不能为患,由马之多,并取于田赋,又不闻市马于外也。洎秦坏井田,汉兴阡陌,兵车不取田赋,戎马悉从官给,是以匈奴历年为患,由马之少也。故晁错说文帝劝农功,令民有车骑马一匹者,复卒三人,谓免三人甲卒之赋也。至武帝,七十年间,众庶街巷有马,千百成群,乘牝者摈而不得会聚,此则马皆生于中国,不闻市之于戎也。今军伍中牝马甚多,而孳息之数尤鲜者,何也?皆云官给秣饲之费不充,又马多产则羸弱,驹能食则侵其刍粟,马母愈瘠;养马之卒,有罪无利,是以驹子生乃驱令衄灰而死。其后官司知有此蠹,于是议及养驹之卒,量给赏缗,其如所赐无几,而尚习前弊。今窃揣量国家所市戎马,直之少者,匹不下二十千,往来资给赐与,复在数外,是贵市于外夷而贱弃于中国,非理之得也。国家纵未暇别择牝马,以分畜牧,宜且减市马之半直赐蓄驹之将卒,增为月给,俟其后纳马即止焉,则是货不出国而马有滋也。大率牝马二万而驹牧其半,亦可岁获万匹,况复牝又生驹,十数年间马必倍矣。昔猗顿,穷士也,陶朱公教以畜五牸,乃适西河,大畜牛羊于猗氏之南,十年间其息无算,况以天下之马而无生息乎?”
  上览奏而嘉之。)
  是冬,以本官直史馆。右正言王禹偁上言:“觉但能通经,不当辄居史职。”觉仿韩愈《毛颖传》作《竹颖传》以献,(《东都事略》
  曰:竹颖者,谓矢也。)太宗嘉之,故寝禹偁之奏。(《续通鉴长编》曰:
  端拱二年夏四月,觉上言曰:“昔李悝有言曰:‘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故甚贵甚贱,其伤一也。善为国者,使民无伤而农益劝。’所谓民者,谓士工商也。晁错亦云:‘欲民务农,在于贵粟,盖不可使至贱,亦不可使至贵。’今王者之都,万众所聚,导河渠,达淮海,贯江湖,岁运五百万斛以资国费。此朝廷之盛,臣庶之福也。近岁以来,都下粟麦至贱,仓库充牣,露积红腐,陈陈相因,或以充赏给,斗直十钱,此工贾之利而军农之不利也。夫军士妻子不过数口,而月给粮数斛,即其费有余矣。百万之众,所余既多,游手之民,资以给食,农夫之粟,何所求售?况夫西抵三峡,南极荆湖,包举江吴,旁达浙右,历风涛之险,逾岁月之期,始达建安军,历楚泗沂汴流,以达于京师,其没溺耗损,亦已多矣。凡运米一斛,计其费不啻三百钱,侵耗损折,复在其外。而挽船之夫,弥涉冬夏,离去乡舍,终老江湖,亦可伤矣。夫其粮之来也至重至艰,官之给也至轻至易,岁之丰俭,不可预期。
  傥不幸有水旱之虞,卒然有边境之患,其何以救之?古者有九年之蓄,谓之太平,水旱人无菜色。盖谓天下之民,皆有九年之蓄,非专谓兵食也。诸军傔人旧日给米二升,今若月给赋钱三百,人心乐焉。是一斗为钱五十,计江、淮运米工脚,亦不减此数。望明敕军中,各从其便,愿受钱者,若市价官米斗为钱二十,即增给十钱,裁足以当工脚之直。而官私获利,数月之内,米价必增,农民受赐矣。若米价腾踊,即官复给粮,军人粜其所余,亦获善价,此又戎士受赐矣。不十年,官有余粮,江外之运,亦渐可省也。”上览奏嘉之。)淳化初,上以经书板本有田敏辄删去者数字,命觉与孔维详定。二年,详校《春秋正义》成,改水部员外郎、判国子监。四年,迁司门员外郎。
  被病,假满,诏不绝俸,卒。(《东都事略》云:年四十六。)觉累上书言时务,述养马、漕运、屯田三事,太宗嘉其详备,令送史馆,语见本志。(按:今检各志,俱无其文。其“屯田”一条,《续通鉴长编》亦未载。)觉性强毅而聪敏,尝与秘阁校理吴淑等,同考试开封府秋赋举人,语及“算雉兔首足法”,觉曰:“此颇繁,吾能易之。”
  及成,果精简。淑意其宿制,即试以别法,皆能立就,坐中皆叹伏。
  子宥,大中祥符五年进士,为祠部员外郎、集贤校理。(儒林本传。)李之才,字挺之,青社人也。(《东都事略》作青州人。)天圣八年同进士出身,为人朴且率,自信,无少矫厉。师河南穆修,修性庄严寡合,虽之才亦频在诃怒之中。之才事之亦谨,卒能受《易》。(《易学辨惑》曰:之才,字挺之,青州人,倜傥不群,师事穆伯长,伯长性严急,稍不如意或至呵斥,挺之承顺如事父兄。)时苏舜钦辈亦从修学《易》,其专授受者,惟之才尔。修之《易》,受之种放,放受之陈抟,源流最远,其图书、象数、变通之妙,秦汉以来鲜有知者。
  之才初为卫州获嘉主簿、权共城令。时邵雍居母忧于苏门山百源之上,(按:《东都事略》作百丈源。)布裘疏食,躬爨以养父。之才叩门来谒,劳苦之曰:“好学笃志果何似?”雍曰:“简策之外,未有适也。”之才曰:“君非迹简策者,其如物理之学何?”他日,则又曰:“物理之学学矣,不有性命之学乎?”雍再拜,愿受业。(《易学辨惑》:曰尝为共城令。时康节居祖母,服筑室苏门山百源之上。挺之自造其庐,问曰:“子何所学?”曰:“为科举进取之学耳。”挺之曰:“科举之外有义理之学,子知之乎?”曰:“未也,愿受教。”挺之曰:“义理之外,有物理之学,子知之乎?”曰:“未也,愿受教。”挺之曰:“物理之外,有性命之学,子知之乎?”曰:“未也,愿受教。”于是康节始传其学。)于是,先示之以陆淳《春秋》,意欲以《春秋》表仪《五经》,既可语《五经》大旨,则授《易》而终焉。其后雍卒以《易》名世。
  之才器大,难乎识者,栖迟久不调。或惜之,则曰:“宜少贬,以图荣进。”石延年独曰:“时不足以容君,盍不弃之隐去?”再调孟州司法参军。时范雍守孟,亦莫之知也。雍初自洛建节守延安,送者皆出境外。之才独别近郊。或病之,谢曰:“故事也。”顷之,雍谪安陆,之才沿檄见之洛阳,前日远送之人无一来者,雍始恨知之之晚。(《易学辨惑》曰:挺之性坦率,不事仪矩,时太守范忠献公以此颇不悦。
  后忠献移镇延安,郡僚多送至境外,挺之但别于近郊。众或让之,挺之曰:“情文贵称,公实不我知。而出疆远送,非情,岂敢以不情事范公?”未几,忠献谪守安陆,过洛,三城故吏无一人往者,独挺之沿檄往省之。忠献始称叹,遂受知焉。)
  友人尹洙以书荐于中书舍人叶道卿,因石延年致之,曰:“孟州司法参军李之才,年三十九,能为古文章,语直意遂,不肆不窘,固足以蹈及前辈,非洙所敢品目。而安于卑位,无仕进意,人罕知之。
  其才又达世务,使少用于世,必过人远甚。恨其贫不能决其归心。知之者当共成之。”延年复书曰:“今业文好古之士至鲜且不张,苟遗若人,其学益衰矣。”延年素不喜谒贵仕,凡四五至道卿门,通其书乃已。道卿荐之,遂得应铨新格,有保仕五人,改大理寺丞,为缑氏令。未行,会延年与龙图阁直学士吴遵路调兵河东,辟之才泽州签署判官。
  泽人刘羲叟从受历法,世称“羲叟历法”,远出古今上,有扬雄、张衡所未喻者,实之才授之。(《东都事略》曰:泽人刘义叟晚出其门,受历法,亦为名士。《易》学惟雍得之。初华山陈抟读《易》,以数学授穆修,修授之才,之才授邵雍,以象学授种放,放授许坚,坚授范谔昌云。)在泽转殿中丞。(《西溪丛话》曰:李挺之庆历中,以殿中丞为泽州从事。时韩中令宣抚河东,委以秦凤铸铁钱事。行次凤州,为绝句云:“去年三月洛城游,今日寻春到凤州。欲托双鱼附归信,嘉陵江水不东流。”)丁母忧,甫除丧,暴卒于怀州官舍,庆历五年二月也。时尹洙兄渐守怀,哭之才过哀,感疾,不逾月亦卒。之才归葬青社,邵雍表其墓,有曰:“求于天下,得闻道之君子李公以师焉”。
  (《宋史·儒林》本传)
  元朝 于钦
  于钦,字思容,博学多闻。初任国子助教,除山东东西道肃政廉访司照磨。延佑六年,大饥,父子相食,钦奉命赈恤济南六县及盐灶饥民。尝以劝率富民出粟太多、赈济太广,为宪司所责,钦不顾。同官幸值凶岁,皆以贱值售民间子女,辇以北去。钦则访鬻子女者,为赎还之。众愈怒,曰:“是违例徼誉也。”然亦无如钦何。
  钦,以文雅擅名。尝以事至曲阜,适上丁衍圣公以其尝官成均也,特使与祭。钦作祝文,以告先圣。(文曰:维王德同太极,道侔元气。集厥大成,垂训万世。于赫事功,拔圣之萃,王祀万年,鲁庙有岿。泰山有颓,鲁宫巍巍。河海可竭,鲁坟嶪嶪。望鲁有年,今始鲁游。春风沂水,瑟音悠悠,登降有严,洋洋佩璆。敢不肃恭,以承神庥。)钦去学官,辄摹刻其文于石。累官御史都事左司员外郎,终兵部侍郎、益都田赋总管。
  钦尝谓:“生长于齐,齐之山川、分野、城邑、地土之宜、人物之秀,不可不纂而记之。”迨以侍郎官山东,乃周览原隰,询诸乡老,考之水经,地记为书六卷,名曰《齐乘》。钦卒,其子潜乃刻之于浙中。真定苏天爵为之叙,称其“词约事核”云。潜至正十一年为两浙都转盐运司副使,刻《齐乘》时,附以所作《释音》一卷,亦能读父书者。
  (以圣庙开元七年碑侧及《齐乘》修)
  明朝 崔迪、石存礼等
  (《旧志》有杨鸾,已见其子应奎传。又有张尧峰、赵祖、孙黾武、孙震,皆今博山人,并不录。又有朱载玺及临朐诸冯,今并入外传。)崔迪,字惟吉,家世业儒,通贯经史,尤深于理学。太祖微时尝至其家,迪敬礼焉。洪武初,诏授青州府学训导,转益都县教谕,擢左春坊、左赞善。谢病归,乞以教谕终其身。赐之诰命白金文绮龙头杖、一品服,以宠异之。国朝顺治十三年入祀乡贤。
  (以《旧志》及墓碑修)
  尼养德,洪武初,由儒士举为永年县教谕,倡明理学,启迪后进,士皆宗式之。弟养性,举真定府训导,与兄齐名。时人拟之“二程”
  兄弟云。(《旧志》)
  张敬,永乐二十一年举人,官成安、滦城县教谕、鄜州学正历二十余年。谢职归,年逾八十,神明不衰,人争师之。(《旧志》)冀九皋,字子城。叔父琮,有传。九皋,琮兄琨仲子也。少颖悟,与弟九经同学,励志清苦,喜歌吟,尤爱陶诗。尝曰:“圣之清,吾不得而见之。得见渊明者,斯可矣。”成化十九年举人,授延安府通判,督饷榆林。御下宽简,军民便之。致仕归。刘瑾弄权,有巡抚王某者,瑾仇也,素方正,瑾恶之,逮系焉。王引九皋为证,遂并逮下锦衣狱,逾年始释。暮年,瓶无储粟,深冬积雪中,第闻弦诵声。年八十七卒。邑人陈经曰:“归云同死生、轻去就,寄心形骸之外,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归云,九皋别号。其为同时所推挹如此。
  (以《旧志》及家传修。)
  石存礼,字敬夫。祖瑛,见《孝义传》;父铭,举人,河间府通判。存礼宏治三年进士,授行人,历升南京戸部郎中,出知绍兴府。
  勤求民隐,剔除吏弊殆尽。以忤当道,罢归。与即墨蓝田、临朐冯裕、寿光刘澄甫及其弟渊甫、县人黄卿、杨应奎、陈经结“海岱诗社”。
  家居三十余年,惟以耕读课子,非公事未尝一接显贵云。
  子鲸,字应声,嘉靖二十三年进士,授曲沃县知县,政绩卓异,行取戸科给事中。时严嵩柄政,贿赂公行,鲸以册封归里,遂缴节不出。寻改刑科,部檄敦促,乃以亲老致仕,年始三十余也。
  (以《旧志》及《新府志》修)
  李时飏,字飞伯。父民,有传。时飏,府学生,博洽好古,有奇气。宗室某骄横,侵学庙瑌地,时飏力争复之。著《少阳乘》二十卷,继《齐乘》而作也,考据详明,青州志多采用之。子东莞,亦府学生,贫不干时,侃侃有父风。嘉靖间府志,草创多出其手。(《旧志》)朱润,字伯雨。父斐,赠武进县知县。润嘉靖五年进士,授巢县知县,调武进,升南京戸科给事中。弹劾不避权贵,后为松江府知府,左迁宁波府同知,卒于官。性简靖不阿,自家居逮宦谪,人不见其喜愠之色。卒年四十六,士林惜之。著有《毛诗通解》、《四书通解》
  各若干卷。(《旧志》)
  石琚,字仲方,存礼从子。父存仁,举人。琚性质悫,喜施予,笃学至忘寝食。嘉靖十三年举人,肄业成均,为高陵吕相所赏拔,声誉日起,都下从游者甚众。著有《六子要》、《左氏叙略》藏于家。
  卒,赠戸部员外郎。子继节、继芳,别有传。(《旧志》)宋延年,字仁夫,号一川。其先昌乐人,世为元锦衣千戸。洪武初,其曾祖君用始徙家益都。父臣,以岁贡官枣强县主簿。延年随父之官,日与燕赵豪杰游,为文卓荦,持《春秋》大义,燕赵士皆下之。
  及归,里中士见其文章议论,亦无不下之者。嘉靖十六年,举于乡,下帷授经,弟子益进,与同里钟秀、张璠、曹汝相为真率会,以学问名节相砥砺。后进之称交道者,皆宗仰焉。
  岁凶,尝贷富室以济贫人,租入举以赏之。或怪问其故,曰:“以有余补不足,仁术也。吾力不能赡,而心又不忍,何惜负市恩名而坐视其戹乎?”里中有婚丧不举者,亟佽助之。马媪者,陕西佥事马驯室也,子不肖,荡其产,媪八十行乞于市。延年迎归,备礼养之。又为置后事,子私费焉,再置再费,无怨言。比卒,邀士大夫送丧,合葬于其墓,海岱间无不推高谊者。
  七试春官,最后列乙榜,选魏县教谕。魏诸生素仰其名,争就质经义。延年专以崇本尚实为训,其浮华者峻责之。上官交荐,升南京礼部司务。及行,诸生涕泣步送百里,不忍去。南京诸曹率简旷不任事,延年独斤斤明职。业考经制故事,礼官供亿,责之伶人。延年闻而大诧曰:“吾礼,宗也。毋宁不足而取给倡优,不已辱乎?”白僚友,尽革之。四十四年,考满北上,过里,卒于家,年五十四,赠兵部主事。
  延年刚介端方,然未尝以气岸凌人;倜傥旷达,而从容礼法,不以踲弛为高。论者谓“经术气节,列之儒林独行传中,无少愧”云。
  著有《春秋笔记》、《祠部集》。子伯华,别有传。
  (以钟羽正撰行状修)
  钟秀,字熙庵。父子鉴,见《孝义传》。秀沈潜嗜学,深入理奥。
  以举人为广宗县知县,清静为治,有讼者以理谕之,经旬不闻鞭朴声。
  暇则垂帘翻书,进诸生与谈经义。俸入以葺学宫、赈贫士。士民感其德教,为立生祠,又刻碑于县治,称其“冲懿渊粹”,无得而名,比之汉林虑长云。子州,少传家学,尤熟《史记》、《汉书》。尝云:
  “古人七业,以《史》、《汉》抵一经,何可略也。”生平不信堪舆家言,谓“君子当以生者光死者,不当假死者福生者。”卒之日,遗命薄葬。后以子羽正贵,与秀并赠太仆寺卿。
  与秀同时以学行称者,有张璠、曹汝相。璠居南仇,与宋延年等以古道相切摩,从授经者常数十人,以贡就教职。汝相与璠居相近,皆为一方耆硕,以贡为南皮县训导,教士端矩范、先行检而后文艺,南皮人至今称之。羽正,别有传。(《旧志》)刘大章,字一奎。父伦,赠戸部郎中。(按:大章传不言其为部郎,《旧志》略也。)大章孝友廉静,深于易学。嘉靖二十八年,以第一人举于乡,历官广南府知府。贫不拓产,尝为座右铭,有曰“不诡随以求合,不贪昧以忍辱”,其方介如此。
  陈彝者,大章同年举人,授延津县知县,厉节清苦,教民以礼让,民不忍欺。升大理寺评事,乞归,杜门不出,布衣疏食,犹然寒素也。
  后延津人李戴巡抚山东,知彝治行品诣,移文核其行实,举祀乡贤。
  (《旧志》)
  冯克儒,禔身端谨,博通经史,以岁贡授泰州训导,升大宁县教谕。谈经教士,不受馈遗,上官重之。会知县缺,檄克儒摄其事,以职在课士、不娴吏治力辞。归家,以寿终。
  同时有林栋者,为洪洞县教谕,甘贫自守,以礼范士,年老致仕归。(《旧志》)
  周津,滋弟,以贡为昌邑县训导。有诸生史载道者,(昌邑志传:
  史载勋,万历三十七年举人。)家贫,苦志向学。津一力资给之,得举于乡。升冠县教谕,益捐俸济寒畯。生平端慎,通《毛诗》,言动有则,人无闲言。
  周沂,亦青州卫人,盖津昆弟也。十五人县庠,中岁绝意仕进,闭门训子,以“忍”名其室,经旬不窥庭戸。年八十余,童颜鬒发。
  接人周旋,恭谨不怠,学者称为“忍堂先生”。子杜,贡生。孙炜凤、佳凤,俱生员。(《旧志》)
  明朝 陈璞、冯起震等
  陈璞,少孤,母隋氏抚训之。璞奉事惟谨,为县学生,以礼自持,寡言笑,慎取与,谨交游,非公事不入城市。人或狎侮之,但拱手谢;即及门犯之,亦若罔闻。好闭戸静坐,人罕睹其面,称为“闭门陈家”。
  年八十卒。子尔志,岁贡,黄县教谕。
  (按:《选举》作训导。《旧志》)
  蒋祺,贡生,父卧病,祺皆妻王夙夜守事,三年弗懈。家綦贫,养亲必供甘旨。官武清、齐东二县训导。武清生吴嘉谋贫不能娶,齐东生张汝雨父丧未举,皆捐俸使蒇其事喜。以忠孝节义事厉诸生。年八十余。犹日亲铅椠。著有《礼经解说》、《道德句解》、《纲鉴论》、《白雪谱》诸书。卒,赠容城县知县。子如苹,别有传。
  (《旧志》)
  赵学(旧府志:万历间有府学岁贡赵学,亦官训导,殆即此。)孝友正直,步趋一遵绳检。为诸生有骏誉,而持已以谦。夏布衣,冬布袍,疏食不厌,工书,得僧智永、赵孟頫法。一任训导,即致仕归。饬躬范士乡,人则之。(《旧志》)
  陈烈,字光孺,号玉含。美须眉,善谈论,能诗书法,得晋、唐人三昧,片纸只字,人皆藏弆以为荣。索书者戸屦常满,烈从容应之,至忘寝食不倦也。天启初,以贡选武学教授,以身为范,诸武胄服其清正。升国子监典籍。时魏珰擅政,烈从祭酒蔡毅中上疏劾之。外补平乡县知县,诚爱为治,讼者以情理谕劝之。租税为期会,民乐输,无后至者。岁大水,平乡独无泛溢,然烈竟以奔走堤堰,劳瘁,卒官。
  (《旧志》)
  钟英,字左庵,秀弟。万历间贡生,好学不倦,尤深《太极》、《西铭》诸书,言动以古人自律。浙人许成,名冒山东籍,举于乡。
  事发,以百金求英保结,拒不纳。为宁海县训导,启迪后学,称为人师。宁海人游宦至青者,辄拜奠其墓云。(《旧志》)房如矩,如式弟,醇厚端谨,有声庠序,出其门者多为名士。以岁贡为褒城县知县,以慈惠称。引疾归,宦槖萧然,如未官时。子可立,亦岁贡。见《选举》。(《旧志》)
  丁凤,府学生,性嗜学,步趋必于矩度,不好嬉戏,不游市井。
  人或狎之,笑而不答。事亲色养,出入必告。贫而自守,人皆以有道许之。
  又房芝,性简静,言动不苟,生平无愤怒色。以岁贡为沾化县训导。崇雅黜浮,士林化之。及归,萧然四壁。风日不蔽,澄思端坐,不入城市者数年。子懋瀛,庠生。(《旧志》)王潆,字带如。父好敬,赠大理寺寺副。潆少颖慧,能诗,天才逸发,如风生泉涌。善草书,人争购之。万历间成进士,由大理寺评事历戸部郎,出知太原府,升山西副使参政。以忧归。起督学福建。
  以太仆寺少卿致仕。
  弟衮,字补之,才学与兄埒,而数奇不偶,仅以选贡终。是时,熊嘉鱼倡为复社,山左之预斯盟者九十一人,衮与莱阳宋继澄、姜采、左懋第、赵士喆辈毅然以名教干城为已任,而仕宦不达,士林惜之。
  潆所著有《愚谷集》;衮有《四虽轩》、《慧业轩》等诗集。潆子遵坦,别有传。(以《旧志》及《新府志》修)
  张书璧,字桂亭,万历间岁贡。遵古义,不读非圣贤书,交游多知名士。而一介无所干,亦一言无所忤。未仕而卒。子有誉,天启三年岁贡,授真定府通判,分监三关,以廉勤称。因母老,告归。
  (《旧志》)
  冯起震,字青方,高柳村人,岁贡生。元时有冯彰者,官同知益都府尹。兵马都总管,起震其裔也。少负异资,淹贯经史,为诸生试,辄冠其曹。隐居教授,不希仕进。官斯土者,钦其学行,率式庐一瞻风采为幸。年八十余,神明不衰。又善画竹,华亭董其昌、临邑邢侗亟称之,以为文与可后数百年所仅见。乃其余事也。子可宾,字桢卿,进士,官至太常司少卿。著有《石蒲齐诗集》。孙錧,别有传。
  (以《旧志》及冯彰增筑坟台碑修。)
  薛近洙,字道传。父冈,见《隐逸传》。近洙,冈季子也。生而颖异,父授以《尚书》随言解悟。年十四,应童试,督学范谦许以国器。两亲寝疾,昼夜省视。及殁,葬祭一衷于古。尝筑室,工人发地得藏镪,众分之不均,闻之官。官以归近洙,近洙不受,强之,乃请以修学宫,人服其义。万历四十四年进士,授中书舍人。每戒仆从,毋惊邮传。曰:“吾间曹愧无以济人,而更扰之乎?”市猾酗酒,殴其仆,第劝解之,终不令有司知也。时魏珰擅政,感愤,以疾归。却埽著书有《经学纂要》、《大学衍义补删定》诸书。为人沉静,有大度,对妻孥无惰容,御童仆无厉色。未竟其用,世共惜之,举祀乡贤。
  子凤祚,别有传。(《旧志》)
  马之骥,字胜千。从祖仁、礼,并以举人官知县,见《选举志》。
  父如龙,赠翰林院检讨。之骥幼孤,九岁知向学,寒暑弗辍,补诸生,与诸名士结社论文,覃精经籍,不与戸外事。天启五年成进士,授馆职,以忤魏珰归。崇祯初,起检讨,日直讲,修《实录》,诏对称旨,知制诰,典试闽中,得人最盛。升国子监司业、摄祭酒,卒于官。所著有《四书摘义》、《素言》等书,藏于家。(《旧志》)钟羽教,字景濂,羽正弟。幼聪颖,习举业,根据理要,不为章句肤浅之学。督学吴同春奇之,取冠多士。性忠直狷介,人有过,每面折之,然出以至公,故受者不怨。尚勤俭,好施予。尝以积谷贷亲族,会岁歉,谷价踊贵,羽教曰:“吾不能博施以济贫者,乃乘人之急而罔其利,无乃为贩乎?”遂尽焚其劵。闾里有残废者,辄收养之,久而不厌。天启初,羽正起太仆,欲与偕行。时值恩拔,应入试,辞曰:“吾若获隽,人谓吾幸售,且溷兄清德。”遂不赴。崇祯十六年卒,年七十三。子谔,别有传。
  (以《旧志》及《新府志》修)
  益都县图志 卷三十九人物志·儒学传
  清朝 薛凤祚、钟谔等
  薛凤祚,字仪甫,近洙子,少承家学,以孝友谦让闻于乡。为诸生,闻定兴鹿善继、容城孙奇逢讲学北方,往从之游,得其传。又病两家学本姚江宗之者每内心性而外学问、无致用之实,故其学无所不究,而尤以历算名于海内。明季天下大乱,盗贼蜂起。凤祚练乡兵,修商山堡,自固战阵之方、攻守之具,五十里无敢犯者。
  入国朝,隐居著述,益求为经世之学。河道总督王光裕闻其名,礼聘之,因为著《两河清汇》八卷,详究黄、运二河,北自昌平、通州,南至浙江,并湖泉诸水,无不悉载。又记职官、夫役、道里之数,及历代治河成绩,援据古今,疏通利弊。当时施行具有成效,其学乃稍稍见其崖略。然世卒无荐引之者,而凤祚亦不持其学以干时,故以著述老。
  凤祚初受历术于魏文魁,主持旧法。及见泰西人穆尼阁于江宁,又尽得其术,乃著《历学会通》。盖新法初行,欲以中西文字会而通之也。其书分正集及天步、真源、考验、致用四部。天步、真原皆译穆尼阁说,余则凤祚所创。其曰对数比例者,即西法之假数也;曰中法四线者,以西法六十分为度不便立算,改从古法百分为度。表所列止正、余、弦、切,故曰“四线”。其书之目,曰太阳太阴诸行法原;曰木火土三星经行法原;曰交食法原;曰历年甲子;曰求岁实;曰五星高行;曰交食表;曰经星中星;曰西域回回术;曰西域表;曰今西法选要;曰今法。表以顺治十二年乙未天正冬至为元,诸应皆从此起算。以三百六十五日二十三刻三分五十七秒五微为岁实,黄赤道交度有加减。恒星岁行五十二秒,与天步真原法同。宣城梅文鼎推为青州之学者也。
  凤祚殁二十余年,武进赵申季为山东学使,奏请祀乡贤祠。又四十余年,开四库馆,诏求天下遗书。凤祚书著录者四目,于是其学大显于世。其书之藏于家者,尚有车书、格致、气化、迁流、甲遁、真授等若干卷,子孙至今世守且尚能传其学云。
  孙应豫,见《选举》。五世孙懋修,自有传。九世孙玉书,字子瑞,幼承家学,殚心著述,不求闻达。督学冯誉骥按试青郡,闻其名,促入试,补诸生。又欲荐玉书贤良方正,力辞而止,乃荐诸抚宪,崇恩待以国士。后抚李尤重之。时粤寇北窜,御贼方略,玉书与焉。后偕张良吉奉委临清州,乞假归里。光绪初,冯巡抚陕西,聘入幕府。
  冯罢官,玉书亦归里。寻卒,年八十有二。所著《历法起例》二卷。
  (是书以西术通授时历,测算每岁,七政四余,皆本《天学会通》。上卷以顺治十二年乙未为历元,测至光绪九年癸未;下卷测次年甲申,法简意明,取便初学。惟岁实用三百六十五日二十四刻二十三分二十七秒二十一微九十八纤,较今台官用数为赢,较授时旧数则稍绌,未闻其说。至测算七政,皆止有平行而无实行,则因实行算法,非初学所能也。)《甲遁起例》一卷。(是书亦玉书游幕陕西时所作。首辨同治三年甲子为下元,递推至光绪十年甲申为下元。
  节卦值年与近人说颇异。以下各例皆檃括旧法为之参,以歌诀取便初学,亦发明家学之书也。)
  钟谔,字一士,羽教子也,进士。顺治三年授新祭县知县,招集流亡,不一载,民皆复业。五年,充同考官,取士称得人。县西南境素为盗薮,时挟仇杀人,无主名。谔集乡兵,授方略,以次就擒,无得脱者。汝颍间多染邪教,劣生高元明潜为煽惑,愚民或信从之。谔申黜元明,又治其魁数人,妖风顿息。尤重学校,为作养人才计,士民化之。任满,两台交荐,升同知。以艰归。服阕,升戸部员外郎,监两淮税。寻擢大名兵备道,以不肯迁就狱词,忤总督某,降秩归。
  谔自少好学,至老无闲。自经史外,凡寓目之书无不耽乐往复其中。下至太乙、奇门、风角、射覆诸术,咸能奇中。素无宦情,罢官后,日与里中耆旧、后进以诗文相倡酬,远近推为大手笔。著有《四书诗经制》、《西乐山樵诗词集》若干卷,类书十余册,藏于家。
  兄诜,字伯振,增广生。诜孙绩,见《选举》。(以家传修)王遵坦,字太平,潆子。长身少须,眉跌宕负奇,好饮酒击剑。
  叔父衮,才而数奇,亦跅弛放于酒。每饮,辄引遵坦与俱,各尽数石,相与赋诗,大歌,呼为乐客至。每不得通顾,独与长山刘孔和善。遵坦别业在家桑谷,山水幽奇,数与孔和游止赋诗,或屏人促膝画地语,终日人莫测也,以为狂生。(李象生《墨甲堂诗序》曰:已卯之夏,晤太平于稷门,跨健马、衣绣裆、挟匕首,纵谈天下事,意气迅发。间有探其奚囊,籍籍称之者,辄叱之去,曰“不得以文人目我”。)鼎革初,上书,得录用,随肃亲王入蜀。既定川北,即署都御史,巡抚四川。寻病,卒于保宁。
  其诗原本《乐府》,著有《愿学斋墨》、《甲堂集》。新城尚书王文简亟称之。从弟尊美,字从斯,衮子也,亦能诗,不亚于兄。有《鹊岩斋诗》。尊美子述,举人,见《艺文》。
  (以王士祯撰本传及《新府志》修。)
  刘公言,字德白。父瑜,世袭青州左卫指挥佥事。公言少为县学生。时尚书钟羽正致仕家居,开文社会,日必设酒相劳,以文成迟速为授爵之先后,公言常得先酌焉。屡试乡举,不得解,遂弃去,专肆力于诗古文词,旁及五行家言。而尤邃于星命之书,推人寿夭贵贱,不失毫发。淄川韩允嘉累困秋闱,公言谓其一生科禄皆会于戍,当于戍年得举人。以戍非乡试,期疑之。迨顺治三年,山东再行乡试,实为丙戍,韩果举于乡,十五年戊戍成进士。其信而有征多类此。晚年下帘卖卜,自推年七十当死,但不至药裹纠缠,床莀淹顿,差异世人耳。及期,闭门独坐而卒。所著诗最富,五行书亦数十卷,惟《投老吟》一卷,《斗数九辨》一册刻行于世。(以张贞撰本传修)唐际盛,字昆林。父焕,有传。际盛顺治初,拔贡生,官泗州同知。莅官清慎,吏民重之。尝撰《照应寺碑文》,一时传诵。与从子序俱工书时,人拟之羲、献。弟珙,字云及,岁贡生。季弟玠,字介玉,顺治十二年进士,授洵阳县知县,实心任事,讼庭一空。初,焕尝为训族格言,以教子姓。玠复补其未备,续为一篇,皆勒石家塾,至今世守。故唐氏家法为他族所不及。序,字射侯,珙子也,见《选举》。(采访)
  清朝 珽杨、曹义儒等
  杨珽,字搢珽,应奎曾孙。父振奇,生员。珽八岁向学,能自刻苦,补府学生员。世家争延致,以训其子弟。为人厚重,外如其中,不作訾謷之言,不宿睚眦之怨,不尚矫激之行,不为隙、亦不修人之隙。甲申乙酉间,盗贼蜂起,珽独处荒村,坦腹高卧,有贼以剑击其门,其渠叱之曰:“何惊善士?”珽生前明万历中,又家世儒学,习闻郡中遗事。每友朋高会,抵掌说先正流风,娓娓不倦。康熙《旧志》
  纂修,多出其手,当时推为文献所寄。尝冬日着华阳巾,披鹤氅裘,其子撰杖从,端拱过市。市人愕眙指顾,珽曳履游行自如,不为动也。
  康熙二十年卒,年八十二。子延嗣,字緌綝,初名演新,字梦受,县学生,性嗜学,不谐于俗。著有《青嵎集》。
  (以张贞撰墓志修)
  杨邦瑀,字佩绅。父镠,明佥都御史,锦再从昆弟也。邦瑀以岁贡生授莘县训导,与诸生论说不倦,出其门者多知名士。寻以老乞归,年已八十余,言动如少壮时。训诸子读,旦夕讲贯兼勖,以古风厚道,皆恂恂有儒者风,里党化焉。五举乡饮大宾,归田十余年乃卒。著有《春秋纂要》、《地理四要》、《闻见录》等书。子毓熙、毓寀,俱生员。(以《旧志》及杨氏谱修)
  曹义儒,字幼逸,璜子,府学生员。性孝友,母苏年高久病,侍养昼夜不懈。性狷介,操履严洁,与人无竞言、无昵交、无谑语。人有过,必以道义相规。亲知同席,望之肃然。世为廉吏,资产浇薄,绝迹营逐,疏水布衣,萧然一室,诵读不辍。自经史外,释典道书、五行星命家言靡不穷究,尤精于医,以疾告者,不避风雨往疗之,人服其厚德云。(《旧志》)
  高梓,字木王,有闻子。性孝友,侍亲疾,衣不解带,鬓发顿白。
  友人蒋某贫,多逋赋,倾囊助之。以荫生授松阳县知县,寻乞归,环堵萧然。著书自乐,娴于有明掌故,上下二百余年皆能悉其颠末。所著有《读史漫录》、《列卿年表》等书。(旧府志)房星显,字枢辅,如式曾孙,星朗弟也。幼英异,为文奇博典丽,不为肤浅之学。弱冠,补县学生,见其文者以大器期之。省试屡不利,疽发背,卒。星显事亲孝,母蒋性严,能得其欢心。与朋友交,有面折无后言,规劝出于至诚,故受者无所忌,转就正焉。为诗歌、古文词,落笔千言,兴会飙举。长辔未骋,论者惜之。(《旧志》)冀辟,字开先,康熙间举人,任平度州学正。工文章,喜讲论,与诸生接,蔼然可亲,人称有霁月光风气象。出其门者,多擢高第。
  历官十余年,与士子秋毫无犯。(以家传及平度州志修)唐世大,字于京,南仇人,自六世祖以下世为诸生。父威原,精于医。世大幼而好学,颖悟过人。雍正初,举于乡,官东阿县教谕,以实学课士。著《讲约教修》十二则,借训民以训士。乾隆初,青州饥,罄粟助赈。作《荒年行》以劝好义者,缠绵恳恻,闻者感泣。知县王尔鉴雅重之,屡顾其庐,以诗相酬和。生平著述甚富,多不存稿。
  孙六吉、曾孙如墉,皆县学生,能世其家。    (以行状修)朱承煦,字天门,号海客。先世自徽徙苏,父穆以善医游青州,遂著籍为益都人。承煦乾隆十二年顺天榜举人,考教习期满,选略阳县知县,调大冶。政尚宽平,江汉间人思之。少力学,尤工诗,著有《偶存偷闲》诸集。在京师,纪文达公昀亟称之。
  弟承烈,字圣武,府学生,与兄承煦并知名于时,有大小朱之目。
  与世无忤,足迹所至,形诸吟咏。事亲以礼。邑人丧葬不作佛事,自朱氏始。承烈子廷基,别有传。季子廷坊,字梅林,少跌宕负奇气,读书不甚守章句学,好为歌诗,击盋立就,人目为下水船。世父承煦坐积逋免官,廷坊日走湖南北为丐,贷以偿。年逾三十,始归里。应童试,入府学。生平慷慨自许,能赴人缓急。其用财,有则与人,无则取诸人,不以物我存畛域。或解衣质钱,置酒招客,至于瓶无储粟不顾也。所为古今体诗无虑数百篇,而举业则不能屈就绳尺,故终不得解。里人杨峒尝论其“豪放似达,轻财似侠,其志嘐嘐”,然而行有不掩,则古之所谓狂云。
  (以采访及杨峒、朱默林行略修)
  孙文明,字在田,郑墓店人。祖宝仁,武进士,官广西泗州营都司。文明倜傥能文。乾隆三十年,由拔贡选授临邑县教谕,以振兴自任。建立学仓,以济士之贫者。又新文昌阁,以扶文运。尤具人伦鉴,士子经其奖借者,皆先后成名去。
  (以临邑县志及采访修。)
  清朝 李文渊、段松苓等
  李文渊,字静叔,生九月能言,早孤,尝詈其师,母邢笞之,乃更折节向学,而事母益谨。既冠,志日广,第古人而师友之。旁通医,母多病,文渊调护适宜,故母尤倚之。文渊病,母持之而泣,(文渊《病祷文》曰:维年月日,益都县学生员李文渊谨为文,付其兄、进士李文藻等跪祷于上下神祗之灵曰:“贤人君子之生于世也,惟其才不同于众人与夫草木禽兽焉。而己三代之前,立德立功者多,其立言者非诚载道之言,则不敢笔之于书,以传于后。秦汉以来,道术庞杂,诸子百家,异喙争鸣;歌骚诗赋,绮丽之篇,缘情出变,所业不同,要皆赫然暴炙于世。虽其人之自立则,然而实天之宽、与之年以成之也。文渊生二十二年,自其童即不敢以众人自待,而窃深草木禽兽同其腐烂之耻。每以世人习尚脆靡、轻气节,期于仙日,力矫其弊。读古圣贤之书,熟诵殚思,有所开解,亦欲作为文章,与天下后世之人,告语不衰。自知识未定,词未达,未尝著于篇。乃忽患咳喘,近一月不愈,虽或未至伤生,而自诊六脉濡急,甚可惧也。以文渊自揣其质,假之以年,其庶几异于众人、庶几不与草木禽兽同腐也?不完于德当以功,不得于功当以言,三者庶几其一焉?若竟从此休,则欲与古人争尺寸,而未来之岁月不为我有,岂不恨哉?孔子曰:‘死生亦大矣。’又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文渊至可死之时,必不敢自爱其死。而今日之不可死,固神明之共知而共鉴者也。
  况亲老,吾又无嗣,欲同众人之死,而不可得欤!《泰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文渊虽无状,亦尚未有大恶。祈神之视之同于众人,俾了其志。
  傥既荷神佑而复,自虚其生,无所表见,则神加之罚极,未晚也。伏枕陈情,惟增惭惧,谨祷。”)曰:“尔死,我何生为?”久之,母亦病,文渊强起视医药,目不交睫者数日。母殁,文渊哭。
  无时,病遂剧,自为文志墓。(文曰:予姓李,名文渊,字静叔,益都人。祖讳元盛,考讳远,皆有隐德,纳粟得官职,未仕,卒。妣邢氏,梦日落为犬而生予。六岁孤,性刚暴,与人争无虚日,妣恶之。一日,詈其师,妣笞之数十,因遂勉励为谨顺。力读书,补诸生,妣亦爱之矣。盖其事亲也,后于贤而拔于庸,色未尽,敬以怡,气未尽,下以舒,问视未尽,勤以恒,而能俭用,以顺志正行以承教。故妣称之曰:“近年诸儿,文渊第一也。”妣多疾,予知医药,妣依倚之如右臂。乾隆三十一年三月,予感疾病。妣持其手,泣曰:
  “尔死,我何以生?愿先尔死,犹不尔悲也。”对曰:“儿无患也,儿无患也!”
  亦泣,莫能仰视。有间,梦雹雨其身,语妻。妻曰:“闻姑言梦雹者,丧父母。
  妾正月梦雹,三月母卒。凶兆也。”未十日而妣得疾,越十日,六月戊申卒。
  方妣之疾也,予甫杖而行,守视八日。既卒,不食日余,拜宾客六日,疾复作。
  某月日遂死,年如干。妻郇氏,子无。某月日,葬于某原。铭曰:予幼有大志,尚气节,好古文。所谓韩文公、文信公者,无日不思与之齐也。其蓄于中者,释经、论史、析理、辨物数十条,未著于篇。曰:“吾待其汩汩然来耳。”)志墓月余,而死既含而苏。明年春,卜葬其母有日矣,文渊自度不能出送葬,日夕哭,呕血不止。比葬,遂不食,亦不复语。阅三日而死,以衰绖敛,年二十六。(李文藻书静叔自为墓志铭后曰:静叔墓志铭自作于去年七月九月壬辰。死一日,已含矣,至夜而苏。自述状云:“由见而不能见,由闻而不能闻,心中惟守‘存顺没宁’四字,神气渐散,遂无知觉。
  尹师鲁所云,亦无恐怖,亦无鬼神。”至言也。苏后患寒热滞下,入十一月少瘥。静叔亦自谓得不死,曰:“墓志稿可焚也。”先是,妣孺人之葬拟在秋冬,以静叔故,改卜于今年二月。而静叔入正月复病,又不肯肉食,毁瘠仅存皮骨。
  葬日,举家从柩,一医者守之。静叔自是不食,亦不语。初虞毕,及视之,不可为矣。又三日气绝,乾隆三十二年二月壬戍也。遂以其卒之岁十月庚午,葬之考妣墓侧,而书其自志所未及者如此。)
  文渊好古文,尝言:“昌黎韩氏之说,后人往往阴袒阳绌之。其《原性》曰性有三品,而复云所以为性者五,盖已析气、质理、义言之矣。后人谓分气、质理、义言,性始宋儒,何也?吕东莱疑西铭为兼爱,以其言一视同仁,未及笃近举远也。然则《原人》一篇,兼西铭之旨,过之矣。后人尊西铭不及原人,何也?既以《原性》、《原人》著道之体,则《原道》自应言用。朱子讥其未识道之全体,信乎?”
  (梁鸿翥《李静叔传》曰:静叔孰内行,好研经义,其学在辨义、察伦,期于有用。平生讲述,自恸未成,不愿留于世,惟于自作墓铭后,记其所著文目二十六事,并其旨趣所主。余索而读之,乃知其察伦也,实能别同异于微芒,而辨人情之所忽;其辨义也,实能指往事明法戒,而断人心之所疑;其储经济期用于世也,实能悉民生利病效之于行。非徒侈其言已也。呜乎,惜哉!)其议论,根柢古昔,不苟同,多类此。
  (钱大昕撰本传。  周永年《李静叔私谥“孝悼”议》曰:吾友李文渊静叔,益都诸生,不喜为时文、逐声利,而好键室陈经史,钩贯稽考为古文。笃信望溪方氏之说,必谨于义法。静叔之兄南涧屡远游,留静叔侍母。静叔晨昏在视,必竭其诚。未几,静叔病。母忧静叔病,亦病母且卒而静叔之病剧。其没也,实母葬之后三日。南涧恸之甚,以书来曰:“静叔曾一见子,静叔文子曾论定之请私为之谥,可乎?”按谥法,慈惠爱视曰“孝”,年中早折曰“悼”。
  静叔之事亲用劳用力,盖庶几乎不匮者,可谓孝矣;学未副志,中道而天,悼孰甚与?谨私谥之曰“孝悼”,后之君子得以考焉。
  罗有高《书私谥李静叔议后》曰:益都李叔子文渊,字静叔,生九月,言其方言无不能言者。六岁而孤,童时颇强气好争,母笞之,惩母之笞严,自檠矫为谨顺。母乃更怜爱之,过于诸兄。好古文,以古为师。师其道,治其词,勤勤不舍,日充上下。数千年儒术、治具、文章、升降、正变、原派,日详以辨固之不苟,发需其盛而沛之,欲以正本劘伪、易积醨以醇,以是服道。日安躬履于事亲,从兄日察,已而病,病且久不愈。母忧之,已而母病。叔子强病守视母,凡八日。母卒,不食日余,拜宾客六日,病大作,自以必死,则自为文名墓。越月,则又条其所欲论著之言,目之得二十六事,合一篇,系名之后。
  越月,死已饭而苏。越两月,向愈矣,自谓不死矣,谓名墓书可焚矣。越两月,复病。越月,母葬有期,度羸惫不得送葬,自伤,日夜哭,呕血,遂不复饮食,不复语,竟死。
  其同怀兄茝畹言:叔子居丧,坚不肯肉食,执义不夺,毁瘠至于形虞。毕及视之,不可为矣。叔子之友、历城周君永年私制谥曰“孝悼”,述议以章之。
  予闻周君治古礼文,精洽其制谥焉,其必有处焉。其非徇末造之俗,苟以美名振。叔子以为文而施,叔子以其所不安,而予深考其义,类以比切叔子平生师古之心,则予窃恐未必其概于叔子之心,而或以伤叔子之心,是不可以无论者也。夫叔子之师于古,廉其志,念深遥矣,广博而笃矣。夫不惟其名之慕者,夫诚乐其实,役思单精,壹力求以终之。以为吾将毕吾志,焉以成吾身,以庶几乎古人所谓不匮者,庶几乎其可以事吾亲也。不幸中道病,劳母之虑。吾知叔子所以忧其病,幸旦夕廖宽母怀,无不尽方决也。不幸母前死,力丧,病日深以死。不意更生,犹望万一延生以毕其志以成亲,以为吾道,如是吾亲,所以虑我者如是也。而竟死命也,悲夫恫矣!何名之安?夫周君据谥法之云,夫固迹叔子生平、事母之行以名之,而宁谓叔子殉母以死耶。《记》曰:先王谥以尊名节,以壹惠耻,名之浮于行也。又曰:君子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处情。周君知叔子哀其早死,表其大者以冠谥,夫岂不曰是情也,名行相应也,不浮也。唯然而叔子痛无穷期矣,痛其求处此名之情而未之厌也,痛其未厌而长被此名也。叔子望三古而奋为之,友者备以三古之道求叔子壹其名也,悼叔子或者少安乎?虽然,私命谥,古与前闻之礼与使于礼,于古无处焉,是则何以处叔子也?)
  段松苓,字劲伯,亦字赤亭。父玉华,府学生。松苓十二岁丧母,十七岁丧父,事祖母及继母,兼搘拄内外事,暇辄博涉群书,间为歌诗,好李义山。于举业颇不能屈就绳尺,故久困童试中。会钱唐周嘉猷来知县事,覆试时,发策问青州郡县、沿革、疆域、古迹,通场不能置对,松苓条举件系,覶缕数百千言,试牍尽,别以他纸续焉。周大叹。异录为榜首,遂以第一人入府学。
  旋连丁继母及祖母忧,不得应举,益肆力于古。尤好金石文字,得一碑为前人所未录者,自携毡墨,手打以归,时事姓氏,日夜钩考,必疏通证明而后已。大兴翁方纲督学山东,搜访石刻,青州一府得之松苓者为多。仪征阮文达公元继之,会太仓毕沅来为巡抚,欲同撰山东金石志,延偃师武亿仁和朱文藻及松苓入督学幕中,乃遍访碑于岱沂诸山,西起济宁,东至临朐,探幽剔秘,多欧、赵以来未见之本。
  嘉庆改元,署按察使、阳湖孙星衍将以孝廉方正举,力辞不就。
  五年,卒,年五十六。松苓父卒时,弟乔苓甫十岁、耳苓三岁,松苓抚之,同居垂四十年。教其弟之子稚登入县学,兄弟始析箸而食,里人义之。著有《益都金石记》、《赤亭金石跋》、《山左金志》、《山左碑目》、《益都诗纪补订》、《李文藻尧陵考》,凡若千卷。
  (以杨峒撰墓志修)
  杨峒,字书岩,应奎族人也。父永祥,事寡母以孝称。峒乾隆三十九年举人,幼读书能强记,尤专力诸经注疏及《史记》、《汉书》
  诸书。得顾炎武《日知录》,好之,遂肆力于古学。继又读阎若琚、朱彝尊、万斯同、胡渭、江永、戴震诸儒先书,倾倒甚至。而于顾、戴两家,尤所服膺然。无标榜扶同、贪奇炫博之习,其讲论经史,析理辨物,蕲至于精核而已。故博极群书而不骋其辨,参稽众说而不纷其心,一时推为通儒。作文严于义例,不规规然袭前人形貌。尝诵长洲汪氏之言,谓曾苏非古文,如李泰伯《退居类稿》、司马温公《传家集》拙多于巧、朴胜于华,乃真古文也。教人学,必先以训诂治注疏。县人先无读《说文》、《尔雅》者,有之自峒始。知县钱唐周嘉猷,儒吏也,欲刻于氏《齐乘》,兼为考证其误,草创未就而病革,峒卒为成之而不尸其名。知府汝阳李照、武功张玉树,先后折节订交,且延主松林书院。十应礼部试,不第。嘉庆九年,卒,年五十七。著有《毛诗古音律服》、《考古录》及诗文集,又有《乡党图考注释》,为人窃云,竟佚。无子,以从子为后。
  (以李章甫撰行略及《邑先辈纪略》修。)
  毕龙骧,原名启堉,字尺木,金岭镇人。生有诗癖,童时入塾,夜深课倦,授以韵语,辄精神勃发。弱冠,随其外舅李文藻官潮阳,受小学于江西罗有高,因肆力经传,而诗益深厚。及归,自岭表又佣经于都门者三十年,与纪宗伯昀、翁学士方纲、蒋太史廷铨诸君游,皆以诗相知遇。晚复游幕滇南,往来于金沙、铁柱之间,借山川之胜以助其奇诗,乃闳中肆外,格逾老而品逾峻矣。尝手录生平所作,寄钱舍人大昕为之删定。会钱卒,稿随亡失。一子,早卒。孙幼,惟依嫠妇为活,至咽穅秕、衣不蔽骭,然对客谈诗,寒夜猬缩不倦。年八十五乃卒。临危,犹呼其从子至榻前,口授自挽联语,淳淳然以搜访诗稿为属云。(以毕元亮撰小传修)
  曹大观,字明水,后以字行改字月泉。父鉴,字光远,乾隆二十四年举人,官东平州学正。方正得士心,汶河决水入城,诸生竞以舟解其厄。旋随同官修堤赈灾,无不措置井井。上台器之,拟荐擢,乃以亲老告养归。大观幼有文名,县府院试皆第一。性端毅,治家有法,笃任恤之谊。岁荒,同异姓之无告者,莫不周给之。冬则煮粥食饿者,恒以二百人为率至,今人多称之。幼从里人张云会学,云会没,著作多散佚。一日,于鬻书者得其手书一册,检阅之,泪涔涔下。鬻者见其如此,故昂其值,大观不较,竟付钱取书去。鬻者持其衣,问曰:
  “此书所值无几,吾所索过当,而先生不较,何也?”曰:“此吾师手泽也,获之如珍宝,何论值乎?”子七人,皆教以义方,六子为诸生。孙宪臣,别有传。
  (以《新府志》及《邑先辈纪略修》)
  蒋天枢,后改名湜,字斗南,岁贡生。幼有捷才,为文援笔立成,有如宿构。乾隆五十五年,纯皇帝东巡,问能诗赋者。巡抚以天枢及滨州杜(石樵)对,召试(石樵),赐举人;天枢以不工书,取二等,仍奖其诗赋。欲官之,左右有谓“恐开士子千进之门者”,遂优赐遣归。天枢尝有诗云“天子知名胜拜官”,谓此事也。先世颇饶,至天枢而中落,又不善营生产事,故常奔走衣食。南游江淮,北入燕市,出居庸,渡辽水,坎坷半生。晚依其宗人于博山,年六十九,道光十年,扶病归里,卒。子震,字雨辰,十六岁入县学,即出关寻父,乡里共称其孝。画仿明四家,都中谓同时无第二手。天枢殁后不久,亦卒。(以《邑先辈纪略》及采访修)
  王承基,字艺田,金岭镇人,嘉庆五年举人,生平于读书外他无所知。镇为东西通衢,过者多造访,与之言读书外不及他语。经史皆手录,晨起必读数十过,以为常。每语人,曰“吾一日废读则歉”。
  然不能释,故必借书为消遣耳。年八十余,犹能作蝇头细书。初,承基生三日,而嫡母始生子,命承基兄之。及长,同入家塾,衣食皆异等。承基终无怨言,其幼时即有至性如此。(杨滇曰:镇丁姓家有狐,时与人语,劝人为善去恶。常言,镇人虽多,好人只有二人,女则丁母,男则王某,其余不足数也。公之见重于狐如此。)子灼,字韡园,举人;爜,字乔南,进士;烳,字晓初,岁贡生。皆以读书世其家。
  (以《邑先辈纪略》修)
  李容,字南宫,府学生。沉潜博览,家贫,借读于藏书家,研精覃思,不为涉猎之学。性喜山水,境内名胜无不游览。尝恶嚣,携《离骚》于云门山,读之数日不返。幼即工诗,至老不衰。此外,嗜棋与酒,与人对奕,至忘寝食。故时人谓“南宫有三好”云。从弟宏,字恢亭,府学生,亦好为诗。
  (以《益都诗纪小传》、《先辈纪略修》)
  薛懋修,字道一,凤祚五世孙。勤学力行,笃于孝友,不求仕进。
  年七十八,始著书。自言稍尽心于圣教者五:作《理学心传》,发明道、性德、心阴阳、性命知行之真;作《格致歌》,发明万物一二生成之理;作《研心论辨》,明三教持心之异;作《研易论》,发明先后天、大小图像、因象系辞之本然;作《道法》,研几三百八十四条,随人随事,体会入道之门。又言:“毕生时时皆在过中”。时称之曰“抱愚先生”。(《新府志》)
  宋国典,字鼎书,务本乡宋家荘人。父万程,字鹏九,县学生,以厚德称。兄国经,字尧农,进士,仕至兵备道。国典由举人官乐陵、博平县教谕,训士首伦常而次文艺,士子翕然从之。晚年归里,值兵燹后学校荒废,国典创文社,以诱后进,以文进质者辄数十人,国典接引无倦。年八十岁,卒,士林以为失斗山之仰云。(采访)李纶,字经五,李官荘人,道光间举人。官陵县教谕,性和易,引掖后进,如恐不挚。游其门者,多所成就。纶幼孤,母复多病,侍奉汤药,动辄经年久之。遂精医理,远近求疗者如市。同时有田铫,字利畬;鲁坊,字虚谷,俱贡生,以学行重于一时云。(采访)赵六书,初名麟绂,字楷亭,亲仁乡杨家营人。道光十七年拔贡,又中二十九年顺天榜副贡生,授徒四方,及门者多知名士。咸丰十一年,捻匪北扰,六书倡,始沿村筑围堡,又练乡勇为守御计。寇至村,赖以安。知县梅缵高欲叙其功,力辞之。居乡和厚,不立崖岸,有争794
  讼者,为排解之,即各释憾而去。卒时七十余岁,门下士为立碑墓,道以表其懿行云。其同时以学行为士论所推服者,又有刘橹,字望之,口埠人,岁贡生;王道南,字吴秀,时家河人,县学生;董楷,字冶亭,城内人,府学贡生;赵闻远,字师鹤;弟怀远,字仁山,赵家庄人;周思祥,字履亭,周家庄人,并县学生,皆以耆学为一乡之望。
  卒后,门弟子为勒碑表其行实。又私谥闻远为“文静先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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