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思绪
—《少年心事》之八
热闹随他人而去，寂寞伴自己独眠。
翻动的书页生出微寒，证明着冬的确实到来。是一本刘再复的《性格组合论》：崇高与卑下，温情与冷酷，美丽与丑陋，模糊了我的视线，稀释了我的感觉，颠覆了我精心构筑的全部理念。
洞开的西窗外，是一幅具有“点彩”派风格的画面：一半是墨绿的树林，一半是昏黄的天际，中间则缀着一枚橙色的夕阳，蕴涵了唐诗宋词的全部意境。《故乡的云》的旋律，《驿动的心》的节奏，撩拨着时淡时浓的乡愁，合进高适的边塞诗里，柳永的羁旅词里，秦少游“月迷津渡”的无限愁绪里，李易安“寻寻觅觅”的绵绵相思里，一个妙不可言的构思。
已不再有绵绵的情怀，已不再有拳拳的向往。故乡的小溪柔柳和淳淳的红高梁，也只是童年的残存记忆，渐行渐远，几近虚无，怎能抵挡这潮起潮落的磅礴气势？灵魂不再宁静如初，也不再沸腾如昨。浮躁的情绪，无奈的情绪，风蚀昔日之我，化作现代派笔下的一个孤魂野鬼，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无边的旷野，却不见艾略特的“荒原”和萨特的“地狱”，更不见耶和华的“天堂”和弥尔顿失去的“乐园”。一首先锋派风格的诗，杂乱无章，满纸荒唐。
哲学家全是傻子，科学家全是呆子，艺术家全是疯子。尼斯湖怪，UFO隐现，野人出没，气功师呼风唤雨，预言家神乎其神……神秘化的风潮如阵阵疯狂的空袭，铺天盖地，不留死角，将人的思维炸成一片可怕的废墟；世纪末的情绪如四处蔓延的瘟疫，任意肆虐，无孔不入，将人的感想涂上一层颓废的色彩。经典名着尘封已久，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快餐小说泛滥成灾，书堆如山，满街都是。琼瑶的言情似乎浓到了极处，又似乎淡到了极处；古龙的武侠似乎深到了极处，又似乎浅到了极处。琴棋书画足以遣我怀，而衣食住行早已乱我心。玩深沉，装潇洒，也不能改变哲人的那个小小的命题。
所有的美都是一则谎言，包括《西厢记》里的张君瑞和崔莺莺，文化沙龙和艺术节，卡拉OK和假面舞会。（齐蜀）
1990，12，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