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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楼主] 发表于:2013-04-30 00:54
昌乐 刘文安

乐大叔(刘长胜)

  乐大叔
  刘长胜
  大叔,您已经八十二岁了,从年轻就爱赶时髦,一辈子就喜欢一个乐字。这次咱就再时髦时髦,让老侄给你拍一个题为《乐大叔》的MTV,把你乐观的人生介绍给我的朋友。
  镜头一:乐大叔进城
  掠过亚星桥,镜头拉近的是片花园式建筑,就是白浪河生活小区。看,街心花园的凉亭下,一群退休老人正在搞娱乐活动。中间那位自拉自唱《空城计》的白发老人就是乐大叔。你听那京韵十足的京胡伴奏和那“我正在城楼观山景,只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的唱腔有多专业;你看他老白杨一样挺直的身板,穿一身灰色的西装,雪白的大背头理得一丝不乱,红润的脸膛上佩一副金边老花镜。你一定认为他是一名退休干部或是一名退休的专业演员。看他在那帮老人中鹤立鸡群,潇洒自如的样子,这个判断肯定是有道理的。但乐大叔却是下了一辈子庄户,地道的一位农民。他是托儿子的福,进城度晚年的。从七十岁进城,一晃就是十多年了。老家的街坊邻居们都说他有福,其实他的福全在于他的乐观。乐观是他的人生,乐观是他繁荣长寿之道。咱播放几个老片段,看看他是怎么乐的。
  镜头二:庄户戏班的主角
  乐大叔从年轻就是个戏迷,十几岁就登台唱戏,是村里老戏班的主角。因他长相好,扮相也好,天生一个唱戏的材料。一上台就是演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用他自己的话说:“我这辈子什么大官都当过了。封过‘元帅’,当过丞相,也做过‘皇上’。”每当提起那些“过五关,斩六将”的历史,他都自豪得眉飞色舞,好像是不是戏中的角色,倒像是真有那档子事似的。
  旧社会,乐大叔家里很穷,为了学戏,他白天出去讨饭,晚上回家,再去找师傅学戏。他聪明灵活,又能吃苦,深得师傅的赏识,传授给他很多演技绝活。京剧演员对眼神要求很高。只要演员一上台,眼睛必须根据剧情的需要,该瞪眼就得把眼瞪起来,该转眼就得把眼球转起来。尤其是演武生或花脸戏,眼睛一瞪,要达到二目圆睁,眼球突出的程度。
  瞧,那个倒立在墙根的小伙子,就是当年炼功的乐大叔。开始,乐大叔的眼睛瞪不大,为了练就瞪眼的绝活,他让师傅用苇箔把他卷起来,倒立在墙根,一倒就是两个小时。
  乐大叔唱戏入迷,不管生活多艰苦,不管家里遇上天大的事,只要锣鼓一敲,京胡一响,他就会把一切丢在脑后,登台唱戏。
  乐大叔26岁那年正月,他的头一个妻子因病去世。刚过三天,不满周岁的女儿还在怀里哭,乐大叔一听村戏班要到外乡演出,他咬牙,抱起孩子就跟戏班出发。在台上,他恰好演一出哭戏,借着戏中的哭,发心中的悲,他在台上大放悲声,台下的观众也都跟着掉眼泪。女儿在后台哭着找爸爸,他硬是坚持把戏唱完。
  失去妻子的乐大叔,既当爹又当娘,还要下地干活。但是每当村里唱戏,他照样当“丞相”,做“皇上”。有人问他:“你的命这么苦,怎么还能唱得出戏?”他说:“在生活中我的命苦,我不在戏里乐一乐,我还活个什么劲?”。
  多少年过去了,乐大叔始终是个戏迷。八十多岁了,每天听的是戏,看的是戏,唱的还是戏。只要一高兴,还要走走台步,念念京白。
  镜头三:苦中求乐,跟家畜交朋友
  乐大叔是个兴趣广泛的人,他的乐不仅表现在唱戏上,就连家里养的家畜,也都给他带来了不少欢乐这不,他又在说:“动物都是通人性的,只要你对它们好,它们都是你的好朋友。下面是乐大叔讲他和家畜之间的小故事。
  “那年我养了一头小母猪,能听懂人话,我给它起了个黑妞的名字,我喜欢跟它说话。每次喂猪,我就说:‘黑妞出来吃饭吧,’黑妞就从圈里跑出来吃食。我家大门外有一个大湾,夏天我去那里洗澡。每次去下大湾,我都对黑妞说:‘黑妞,咱下湾去洗洗吧。’黑妞就跟着我后边去下湾。我在湾里游,黑妞也跟在后边仰着头凫水。到了吃饭时,我喊‘黑妞,该回家吃饭了。’黑妞就跟在我后边摆动着身子回家。”
  “有一年,我养了一只小花狗,特别灵气。我给它取名叫花旦。花旦很听话也很懂事。吃饭时,我在桌上吃,它趴在一边看,没我的话,他从来不敢随便吃东西。有时我吃剩下一块鸡骨头,放在地上,对它说:‘花旦,叼去咬了吧’,它把骨头叼到院子里,再吃。”
  “秋天,我给生产队里看庄稼,花旦跑在头里给我当哨兵。一有情况,它就‘汪汪’叫着给我报信。花旦跑得极快。有时在坡里碰上一只野兔,只要我一声令下:‘花旦,追野兔,’花旦吐着舌头,伸直了尾巴,飞快地追去,不出一片地,就把野兔叼回来。每次叼回兔子,它都摇着尾巴在我跟前报功请赏。为了鼓励它,我每次都把兔子的内脏奖给它。
  “在家里,我在院里坐着想抽烟,就喊:‘花旦,把我的烟袋拿来。’花旦就从屋里的灶台上把烟袋给我叼过来。我要生炉子烧水泡茶,柴禾在院子里,我就冲花旦说:‘花旦,没看我要烧水,拿柴禾去。’花旦一个滚爬起来,摇着尾巴一趟一趟给我叼柴禾。”
  “大集体散伙时,我已是六口之家了。我后来的老伴,又给我生了一女两男三个孩子。队里照顾我人口多,又上了岁数,分给了我家一匹灰青马。那真是一匹好马。刚到我家时还瘦得毛长骨头多,没过半年,我就把它喂得膘肥体壮。身上的亮毛一抖,就像是灰缎子,拉着大车一出村,就昂着头咴咴地叫着跑起来。”
  “我心爱灰青马,每天给它喂料、刷毛。一有空就牵着到外边溜。它很听我的话,拉着一车土肥上山,不用我扬鞭子,它就四蹄蹬开,扬鬃甩尾爬上崖头。灰青马很通人性。有一次他还救了我的命。这年家里垒墙,从山上往家里拉石头。当大车下一个陡坡时,从车上滚下一块大石头,把我砸倒在地,眼看左边的车轮就要压在我的身上,灰青马用力向后一坐,一低头把我叼起来,直到下了陡坡,才把我放下。这时它已经累得大汗淋漓,全身发抖。这件事让我感动了半辈子。”
  “后来孩子上大学,家里拿不出学费,我才忍着泪水把它卖了。卖了马,我心疼得三天没吃饭。”
  镜头四:“买个灶王爷就全了年”
  乐大叔老来得子。他跟所有的家长一样,望子成龙心切,家里再穷,他也供孩子上学。老了干不了重活,就支起火,烧炉打火烧,挣几个钱给孩子交学费。在二儿子上大学时,家里穷得身无分文。但他还是乐呵呵的。有人见了问他:“供一个孩子上大学,你有那么多钱吗?”他总是笑着吹牛说:“我要是没钱,银行就关门了。”其实,那种没钱的滋味,他自己最清楚。
  为了给儿子交600元的学费,七十多岁的乐大叔骑着自行车跑了上百里,走了三家亲戚才凑够。但他还是笑着说:“有三门子好亲戚不算穷”。
  就要过年了,我回家看望父母,在本村的小集上碰到乐大叔。我看他什么年货都没买,腋下就夹着一张“灶王爷”,就问他:“大叔,过年的东西都办齐了?”他笑笑说:“只要把灶王爷请回家,这年就算办全了,有他这‘一家之主’,咱还愁没好日子过?”我从衣兜里掏出20块钱给他,老人含着泪接下了。那可能就是他过年的全部花销了。
  转眼几年过去了,乐大叔苦尽甜来,争气的小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市新技术开发区一家公司上班,没几年自己又办了一个蔬菜出口公司。乐大叔跟儿子进城享了福,这才有乐大叔在白浪河小区唱戏的那一幕。
  这真是:叫衣唱戏穷欢乐,
  一生清贫苦当歌。
  老来过上好日子,
  社会好了福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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