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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楼主] 发表于:2013-04-30 08:13
昌乐 刘文安

香甜的玉米粥(刘胜民)

  香甜的玉米粥
  刘胜民
  我是吃着玉米饭长大的,玉米面稀粥、玉米面窝窝头,至今仍是我怀想中的美味。
  我小的时候,正值我们国家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又受社会上浮夸风的影响,生产队除去上交的公粮,真正能分到各家各户的粮食已经寥寥无几了。人们省吃俭用,日子过得仍然很紧巴。我们家人口多劳力少,从生产队分到的口粮自然也就少得可怜,常常是吃不到仲夏,贮存粮食的缸就见了底。
  我10岁那年,家里的粮食又早早地吃光了。为了填饱一家人的肚子,母亲可是挖空了心思,她用野菜、地瓜干之类的东西掺和在一起放在锅里煮,做出来的饭又稀又薄,仿佛能照出人的影子来。全家人巴望着自留地里的玉米早点儿熟起来。一连好多天,我们顿顿吃的都是母亲做的“能照出人的影子来”的稀饭,吃得我口淌清水。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吃地瓜干就呕酸。每当吃饭时,我都会嘟哝一句:“又吃地瓜干啦!”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我看着碗里的地瓜干,皱了皱眉头,对母亲说:“你们吃吧,我不饿,我去婶婶家玩去了。”“你这孩子,鬼灵着呢,你是去婶婶家喝玉米粥吧!”父亲使劲扒拉了一口饭,笑着说。站在一旁的母亲显出一脸的无奈与愧疚,好像我们没有好饭吃是她的过错似的。其实现在回过头去想一想,那完全是当时的社会大环境造成的,怪不得母亲,大家都穷啊!
  当秋风把山川、田野摇醉的时候,玉米熟了,叶子黄了,在蓝天下尽情地张扬。风一吹,哗哗直响。
  那是一个星期天,我随父亲来到了我家的玉米地里。我在前面掰玉米,父亲在后面用镰刀将我掰过的玉米杆一一放倒。我们在密不透风的玉米地里来回穿梭,玉米锯齿一般的叶子在我的腮帮、脖颈、手臂、前胸、后背绕过来,拂过去,划出了一道道的血口子,汗水滴进去,又疼又痒。可我一想到很快就能喝到香甜的玉米粥,疼痛也就减轻了许多。
  回到家,母亲把玉米粒搓进簸箕里,踮着小脚来到碾棚里。碾完玉米,我抢着把簸箕端回家,缠着母亲早点生火,做玉米粥。母亲把锅里添了水,坐着小板凳往炉膛里一把把地添着柴火。一会儿,水开了,母亲把玉米面放进舀子里,搅拌均匀后倒进了大锅里。母亲不停地添着柴火,时不时地弓起身,一手掀开锅盖,一手用舀子轻轻地搅拌着热气腾腾的玉米粥,而此时便有一股玉米粥的清香,溢满了整个小院。
  粥煮好了,父亲打猪草还没有回来,我闻着锅里沁人心脾的清香,几次想让母亲给我舀上一碗,都被姐姐拦住了,只好眼巴巴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几次跑到门外去接父亲,都不见他的影子。我央求母亲说:“娘,就先让我喝一碗吧。”母亲沉思了一会儿,说:“行啊。”母亲的话刚说完,父亲便进了屋。我高兴得跳起来,赶紧从饭柜里拿出碗和筷子。父亲端起碗,闻了闻,说:“好香啊!”我早已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吸溜吸溜”地喝起来。见我狼吞虎咽的样子,母亲嘱咐我:“先吹一吹,慢慢喝,别烫着。”我喝了一碗,母亲又给我舀上一碗。母亲对还在一旁吸烟的父亲说:“你也喝吧,用慢火熬熟的玉米粥,香着呢。”父亲看着我们贪婪的吃相,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等我喝完两碗,母亲把她身边的一碗端给我,笑着说:“喝吧,锅里还有呢。”待我喝饱时,才看见母亲用勺子在一点点地刮着粘在锅底上的粥,父亲便把自己碗里的粥倒出来一半,对母亲说:“你喝这半碗吧。”母亲笑着说:“你自己喝吧,粘在锅上的粥,香着呢。”
  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里,玉米粥、玉米面窝窝头成了家家户户不可改变的传统主食,一日三餐,顿顿离不开它。玉米粥,像母亲的乳汁一样,它的养分走进了我的肌肤,我的血液,我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滋润了我的生命,喂饱了我的童年。
  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以往的土炉灶换成了电热锅和煤气灶,现在玉米粥的熬制也比以前简单多了,远没有母亲在世时用土炉灶微火熬成的玉米粥的口感了。光阴似箭,岁月之河漂走了我们童年多少美好的记忆,那香甜的玉米粥也只能出现在了我的睡梦中和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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