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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1-03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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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最古老的都城营丘在哪里?

  齐国最古老的都城营丘在哪里?
  
  殷商灭,西周兴。作为首要功臣,公元前1040年,姜太公被周武王封于齐地,都营丘,由此开创了齐国八百年兴亡史。
  营丘地望,因为没有明确记载,一直颇有争议。汉代以来,主要为临淄和昌乐两家之争;上世纪80年代以来,营丘地望之争愈演愈烈,概括起来主要有五种比较有影响力的说法,一为临淄说(今淄博市临淄区齐都镇),二为昌乐说(今昌乐县营丘镇营丘村),三为青州说(今青州市何官镇臧台村),四为寿光说(今寿光市孙家集街道呙宋台村),五为高青说(今高青县花沟镇陈家庄)。各地或根据文献记述,或依据考古发掘,各执一词,笔攻口伐,争论不休。
  营丘,是姜太公立齐之所,也是齐文化的发祥之地,确定其具体位置,对于研究齐国早期历史极为重要。那么,营丘究竟在什么地方呢?笔者非考古专家,且依托有关古迹遗址和文字记载,通过推理来探索营丘地望。
  一、营丘究竟指的是什么
  从现存史料看,营丘作为地名最早出现于成书战国时期的《礼记》。《礼记·檀弓》载,“太公封于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返)葬于周。”其后,《韩非子·外储说右上》载,“太公望东封于齐,……至于营丘”;《吕氏春秋·卷二十》载,“昔太公望封于营丘”。约成书于秦汉时期的《尔雅》在“释丘”部罗列了三十二种丘名,其中“水出其左,营丘”。从成书年代分析,营丘之名早于《尔雅》。《尔雅·释丘》所云“营丘”未必就是姜太公所封之“营丘”。
  汉代以来,中华版图拓展,后代帝王依据“水出其左”这一特征,曾妄自命名过多个营丘郡县名,如前燕将地处大凌河西的今辽宁义县一带命名为营丘郡;隋唐将地处白浪河西的今山东昌乐县一带命名为营丘县;辽代将地处大凌河西的今辽宁北票市桃花吐一带命名为营丘县。这几处“营丘”,不过是因“水出其左”的地貌而被附会命名耳,与周初时姜太公所封的“营丘”根本不是一回事。
  姜太公所封的营丘,不仅是一个地名,也是一座古城。
  据唐代史学家杜佑《通典》载,“黄帝方制天正是,立为万国。颛顼之所建,帝喾之所授,创建九州。少昊时爽鸠氏已居营丘。”后来,“季萴氏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薄姑氏因之,而后太公因之”(《左传·昭公二十年》)。
  正是因为齐地有营丘这座古城,周武王才能指城封国,“封尚父于营丘,曰齐”(《史记·周本纪》)。后来,因齐胡公“徙都薄姑”,齐献公又“徙薄姑都,治临淄”(《史记·齐太公世家》),而司马迁在记述齐国迁都时行文又过于简练,没有直言营丘城和临淄城的关系,故引发后世无休止的营丘地望之争。
  二、从天齐渊遗址看营丘地望
  沧海桑田,姜太公时的营丘早已湮没无迹,但与其有关的天齐渊遗址犹存,或许能成为推断营丘地望的重要线索。
  齐国,乃齐地之国。齐谓何来?《路史·国名纪》云:“齐,侯爵,……以天齐渊名。”《水经注》云:“齐所以为齐者,即天齐,渊名也。”《封禅书》云:“齐之所以为齐者,以天齐也。”《齐乘》云:“齐者,水之旋纹,今人谓之旋窠,状如腹(齐)脐。岂(其)渊水并出,旋流如齐(脐),以其祠天,称曰天齐。”可见,齐国之所以称齐,得名于齐地的天齐渊。
  天齐渊在何处?《齐记》云:“临淄城南有天齐渊。”《齐谐》云:“天齐渊水,都南郊。”《史记·封禅书》云:“天齐渊水,居临淄南郊山下者。”因天齐渊出水异常,又可“祠天”,故秦皇汉武均到过此处观景祭祀。20世纪70年代,天齐渊因地下水位下降而枯竭,其残存痕迹而今仍隐约可见,位于今淄博市临淄区齐陵街道刘家终村北,淄水东岸,牛山西北麓。
  作为齐地象征的天齐渊,应该在齐国腹心地带或靠近腹心地带;而国都营丘,应该距离天齐渊不远,不然,周武王“封尚父于营丘,曰齐”(《史记·周本纪》)也就徒有虚名了。天齐渊和营丘均在齐国疆域之内,这一点无疑。
  齐国疆域几何?《史记·十二诸侯年表》载,“齐晋秦楚,其在成周,微甚,或封百里,或五十里。”《孟子·告子》载,“周公之封于鲁,为方百里;太公之封于齐,亦为方百里也。”《毛诗正义·卷五》云:“封太公吕望于齐,是谓齐太公,地方百里,都营丘。”从史料记载看,姜太公在封营丘之初,齐国的疆域“方百里”,不过是弹丸之地,远没有其后期的“封疆方五百里”(《周礼》)之大和战国时期的“膏壤二千里”(《史记》)之广。
  若以天齐渊为地理坐标向外引直线,则天齐渊距临淄齐都镇约15华里,距昌乐营丘村约150华里,距青州臧台村约60华里,距寿光呙宋台村约84华里,距高青陈家庄约130华里。按齐国最初疆域“地方百里”(按:周里小于今华里,约合今415.8米)计算,则营丘之昌乐说、青州说、高青说、寿光说均因其地在齐国疆域之外而站不住脚;相比而言,营丘临淄说名副其实。
  三、从史料记载看营丘地望
  (一)“营丘边莱”。《史记·齐太公世家》载,“于是武王已平商而王天下,封师尚父于齐营丘。东就国,道宿行迟。逆旅之人曰:“吾闻时难得而易失。客寝甚安,殆非就国者也。”太公闻之,夜衣而行,儣明至国。莱侯来伐,与之争营丘。营丘边莱。莱人,夷也,会纣之乱而周初定,未能集远方,是以与太公争国。”
  姜太公受封时,西周初定,未能顾及到远方,特别是山东一带地处偏远,又有亲商敌周的东夷莱人在此作乱,周武王认为“非鹰扬元勋,不足以弹压东方”(《竹书纪年》),故封文韬武略的姜太公到东方,以藩屏周王室。
  据王献堂、周昌富、迟克俭等多位专家考证,商周之际的莱国,其统治中心在瀰水上游,势力范围北接纪国,西达淄水,国都大体在今昌乐、临朐、青州一带(见《莱夷族发源地的探讨》)一文)。商末,天下大乱,莱侯趁机一度越过淄水占领营丘一带(此地原属薄姑氏)。周初,“武王……命姜太公吕望东征。……逐莱人地入于齐”(《竹书纪年》),将莱国势力逐出淄水流域,赶回瀰水流域,将原属于薄姑氏且与莱国接壤的营丘一带划入齐地,分封给了姜太公。莱侯视姜太公为仇敌,故姜太公“东就国”时,“莱侯来伐,与之争营丘”。
  如果营丘城在昌乐、青州,则周武王不可能将尚未平定的莱国土地分封给姜太公,更不可能让其在莱国统治中心定都立国;同样道理,如果营丘城在寿光,姜太公也不可能在纪国的属地上立足;如果营丘城在高青,则距离莱都较远,谈不上“营丘边莱”。唯独今淄博市临淄区齐都镇一带,与“营丘边莱”相合。
  (二)“都营丘”和“治临淄”。《史记·齐太公世家》载,“武王……封师尚父于齐营丘。东就国,……都营丘。……周烹哀公而立其弟静,是为胡公。胡公徙都薄姑,……哀公之同母少弟山怨胡公,乃与其党率营丘人袭攻杀胡公而自立,是为献公。献公元年,尽逐胡公子,因徙薄姑都,治临淄。”可见,齐国国都有一个从营丘城迁至薄姑城,再从薄姑城迁至临淄城的过程。
  司马迁是举世公认的大文学家、史学家,其行文惜墨如金,言简意赅。笔者认为,在《史记》中,司马迁虽然没有明说营丘城和临淄城是什么关系,但这段文字颇有深意,特别是“乃与其党率营丘人袭攻杀胡公而自立”一句耐人寻味,反复咀嚼,仔细推敲,则实为司马迁暗指临淄城与营丘城在同一地。
  理由有六:其一,献公之所以能成事,在于“其党”和“营丘人”的冒险协助,事成之后,且不说献公是否想赖在薄姑城不走,而“其党”和那些“营丘人”必思归心切,想返回营丘老家与亲人团聚,献公一人难违众人之意;其二,献公政变前一直生活在营丘城,其根基、势力、亲人、朋党、宗祠也在营丘城,也应该有思归的成分;其三,献公杀了胡公,逐了胡公的儿子,势必得罪在薄姑城的胡公势力集团,若仍留此地,难免会受到各种威胁,速回营丘城为上策;其四,献公以下犯上,弑君自立,周天子不可能坐视不管,献公回到营丘城后,必以最快的速度加固扩建城池,加强军事防御,以提防周王室和其他诸侯国兴师问罪;其五,献公若新建一座城池,非一朝一夕之功,仓促之际只能在其老巢营丘城的基础上加以扩建,且决不可能把营丘城弃之城外;其六,扩建后的城池,东临淄水,东城墙以淄水河道走势而建,献公为表新政,故更名临淄城。
  通过推理,笔者认为,司马迁所谓姜太公“都营丘”和齐献公“治临淄”,二者不仅在同一个地方,且营丘城就在临淄城内。如果营丘城在昌乐、青州、高青、寿光等别处,那么齐献公当年所建的临淄城就不会在临淄,而是在别处。事实上,齐献公所建临淄城遗址就在今淄博市临淄区齐都镇,淄水以西。
  (三)“先君太公以营丘之封立城”。《晏子春秋》载,“景公新成柏寝之台,使师开鼓琴,师……曰:室夕(西)。……公召大匠曰:室何以夕(西)?大匠曰:立室以宫矩为之。于是召司空曰:立室何为夕(西)?司空曰:立宫以城矩为之。明日,晏子朝公,公曰:先君太公以营丘之封立城,曷为夕(西)?晏子对曰:……周之建国,国之西方,以尊周也。”
  意思是所,齐景公新修建一处柏寝台,命乐师在此鼓琴,琴声东低西高,乐师断定柏寝台的房子方位非正南正北,而是偏西了。齐景公很纳闷,于是追本溯源,从“立室”到“宫矩”,再到“城矩”,最后上溯到了姜太公时的营丘城,于是问晏婴“先君太公以营丘之封立城,曷为夕(西)”?当初姜太公在定都营丘城的时候,城矩为什么方向偏西?晏婴莫可名状,只好以“尊周”敷衍。
  古人建城,讲究坐北面南,以“南望南斗(即斗宿六星),北戴枢星(即北斗第一星)”来确定正南正北,存在一定的误差,故营丘城早在薄姑氏甚至爽鸠氏初建时就偏西了。姜太公初到齐地“以营丘之封立城”时,“因其俗,简其礼”(《史记·齐太公世家》),并没有大兴土木重新建城,而是以故有的营丘这座老城为国都。后来,齐献公“治临淄”时,参照营丘城的“城矩”新建临淄城,所以临淄城的“宫矩”“城矩”的方位也偏西了,直至被后世齐景公察觉。
  从目前已经勘探发掘出的部分城垣、排水系统等历史遗迹,可以清楚地看到春秋时期修建的临淄城(即大城)的确非正南正北,而是自北往南方位略偏西,说明《晏子春秋》所载当年“景公成柏寝而师开言室夕晏子辨其所以然”一事,以及景公所云“先君太公以营丘之封立城”之语及并非无中生有。
  《吴越春秋》载,“鲧筑城以卫君,造廓以守民,此城郭之始也。”一般来讲,国都有内外二城,先有内城,即宫城;宫城建好后,在城的外围加筑一道城墙,即郭城。齐献公修建的临淄城(即大城),其外城是参照宫城的“宫矩”而建,宫城又是参照营丘城的“城矩”而建,故宫城毗邻营丘城。
  如果营丘城在昌乐、青州、高青、寿光等这么老远的地方,那么齐献公当年建临淄城时,又如何能参照营丘城的“城矩”呢?显然不成立。
  然而,一座临淄城中不可能同时有两座内城,故临淄城的宫城就是先辈留下来的营丘城,之后可能被“是时……好治宫室”(《史记·齐太公世家》)的齐景公重新修葺过。此二者实为一体,密不可分。宫城也就是营丘城应在临淄城(即大城)的中央,应也就是今博市临淄区齐都镇付家庙村和阚家寨村一带。
  这里,在天齐渊的几乎正北方向,与天齐渊直线距离约10公里。因齐城偏西,故与清代吴振棫《天齐渊诗序》所云“天齐渊与齐故城南北正相值”相合;当年,姜太公在此立都,距离天齐渊不远,与司马迁《史记》所云“封尚父于营丘,曰齐”亦相合。
  这里,在临淄故城之大城中央,与清代史学家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所云“营丘在故齐城内。……其外郭即献公所徙临淄城”亦相合。
  这里,地处以齐国都城命名的齐都镇,东北方向有东周殉马坑,东南方向孔子闻韶处遗址,西南方向有桓公台建筑遗址、齐国故城城垣遗址、稷下学宫遗址和遄台遗址,西北有齐故城排水道,周边坐落着古城、石佛、韶院、东关、南关、东门、大夫观、督府巷、小长胡同等一大批历史文化气息浓厚的村落。
  这里,东有淄水,地势高平,与《尔雅》所云“水出其左,营丘”相合,与《管子·乘马》所云“凡立国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亦相合。
  这里,应该就是古营丘城所在地。
  四、齐都营丘城的来龙去脉
  既已确定营丘地望,笔者通过查阅史料,且追溯一番营丘的历史。
  营丘,原为古邑,自黄帝之子少昊时代就有东夷部落爽鸠氏在此居住,其后,夏时的季崱氏、商时的逢伯陵、商末的薄姑氏作为一代代诸侯,先后管辖此地。
  兴周灭商时,有八百诸侯归服,“武王不得而易”(柳宗元《封建论》),也就是不轻易变更其封地国名,管辖权基本不变。此外,周武王又分封了七十一个诸侯国,因疆土有限,故“取之所灭国与隙地”(许宗彦《读周札记》补注)。
  当时,薄姑氏也已臣服,而其原属地营丘一带却被莱国趁乱占据。姜太公奉命驱逐莱人后,周武王顺势将此地划入齐地,因齐地有天齐渊和营丘这座老城,故指城封国,“封尚父于营丘,曰齐”(《史记·周本纪》)。
  姜太公东就国时,莱侯带兵来争抢营丘,姜太公借助淄水(古为大河)这一天然屏障,击败莱侯,莱人远遁。姜太公初到齐地,发现这里因累年遭遇战乱,地贫人寡,于是以故有的营丘城作为齐国国都。因营丘城原属于薄姑氏,后被周武王封给姜太公,引起薄姑氏不满,所以周武王死后,到周成王(前1042年—前1021年在位)时,“薄姑氏与四国共作乱,成王灭之,以封师尚父”(《汉书·地理志》),齐国疆域有了较大拓展,而姜太公即已在营丘城立国,故未劳民伤财迁都到规模更大的薄姑城。此时,齐国还得到了“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五侯九伯,实得征之”的“征伐”大权成为政治上的“大国”,仍“都营丘”(《史记·齐太公世家》)。
  自姜太公“都营丘”以来,其后世丁公、乙公、癸公、哀公四代先后在营丘城立国。哀公(前879年—前868年在位)时,纪侯在周夷王前进谗言,周夷王将哀公烹杀。哀公死后,其异母弟吕(姜)静被立为齐君,是为胡公(前867年—前860年在位)。胡公为癸公妾室所生,其以庶子身份称君执政,难免会有许多反对势力,癸公嫡子、哀公同母弟吕(姜)山就因没能继任国君而愤愤不平;加之周夷王时“王室微,诸侯或不朝,相伐”(《史记·楚世家》),内忧外患之际,出于稳固地位、抵御战乱等方面的考虑,胡公于前866年迁都薄姑城。
  作为国都,营丘城已历六世一百八十年,可谓根深蒂固。胡公不顾营丘人的反对,抛弃宗祠,决然迁都,此举对齐人震动很大,营丘遗老遗少颇有怨言。吕(姜)山见怨声四起,密谋夺位。前860年,也就是胡公迁都六年后,吕(姜)山见时机成熟,于是与其私党率领营丘人突袭薄姑城,杀死胡公,将胡公之子驱逐出境,随即又把国都从薄姑迁回营丘城,并在营丘城的基础上进行扩建,修筑了规模宏大的外城墙,东城墙依河道走势而建,因城临淄水,故更名为临淄城,其宫城即原营丘城。
  关于营丘即临淄,有大量文献资料可以佐证,如班固《汉书·地理志》云:“临淄名营丘”;魏晋学者臣瓒《汉书·地理志》注云:“营丘即临淄也”;北魏郦道元《水经注》云:“淄水又北,经其城东,城临淄水,故曰临淄。……武王以其地封太公望,赐之四履,都营丘为齐”;唐代宰相、地理学家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卷十载临淄县条下注:“古营丘之地,吕望所封之都”;清代学者顾栋高《春秋大事表》云:“临淄名营丘,师尚父所封,以地临淄水而得名”;民国九年《临淄县志》也云:“献公复都营丘,拓大其城,更名临淄”……
  春秋后期,临淄城因遭遇战乱,东南隅一带曾被重创,后修补。前391年,担任齐国正卿的田和废黜齐康公,自立为齐君,史称“田氏代齐”。自姜太公立国至齐康公失国,姜齐凡三十二位国君,享国六百五十五年。
  前386年,田和被周安王册封为诸侯,是为田齐太公。田因齐(前356年—前320年时在位)时,开始在临淄城东南隅残破地带另建一座新城。前334年,田因齐称王,即齐威王,大概此时左右,新城建毕,其王宫从临淄城搬迁至新城,因新城形制规模较小,故相对于原临淄城而言,曰子城,即小城。原先位于大城中央的宫城,复称营丘。自姜太公立国到齐威王另建小城,营丘作为齐国国都,凡三十六位国君,长达七百零六年。
  前284年,燕国将领乐毅伐齐,“入至临淄,尽取其宝,烧其宫室宗庙”(《史记·燕召公世家》),临淄城(即大城)内的营丘城遭到破坏圮废,自此消失。
  前221年,齐为秦所灭。秦始置临淄县。王莽时改曰齐陵。
  因子城内西北部有一大夯土台,秦汉时被称作“环台”。因其地貌,约成书于此时的《尔雅·释丘》云:“水出其左,营丘”。物转星移,此营丘与古营丘城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受其影响,魏晋以来,人们普遍认为这个“水出其左”又被城墙围住的土丘就是营丘。如《晋书·慕容德载记》载,南燕皇帝慕容德曾于建平三年(402年),“如齐城,登营丘,望晏婴冢”;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注·淄水》中也云:“今临淄城中有丘,在小城内,周回三百步,高九丈,北降长五,淄水出其前,迳其左,故有营丘之名,与《尔雅》相符。”
  五、自欺欺人的营丘昌乐说
  昌乐等地之所以争抢营丘地望,不外乎借助姜太公这一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为本地谋求文化旅游所带来的名和利。为了名利,有些地方,或人云亦云,或牵强附会,或无中生有,硬生生地和姜太公、营丘城扯上关系。
  高青出土了一件带有“豊啟作氒祖甲齐公宝尊彝”铭文的周代青铜器,就认为“齐公也只能是齐国的首任国君齐太公师尚父姜太公”,发现了奇特夯土台,就认为是“太公所筑的营丘”;青州发现了一处大的城址,就“有理由相信臧台……为姜太公始筑,就是后世争辩2000余年的营丘”;寿光发现了一处高大土埠和陶陶罐罐,以此认为称得上是“营丘之墟”。如果营丘高青说、青州说、寿光说所谓的“认为”“只能是”“有理由相信”“称得上”还算有自知之明、值得商榷、留有余地的话,那么昌乐营丘说,就真有点强词夺理、厚颜无耻了。
  昌乐,历史久远,春秋时称缘陵,西汉时改称营陵,隋唐时改称营丘,北宋时改称昌乐。其称谓自春秋始有以来,几经沿革,最终落脚昌乐。
  应该说,从缘陵改称营陵,便埋下了营丘之争(临淄说和昌乐说)的伏笔。曾当过营陵令的东汉学者应劭在《汉书·地理志》临淄条下注:“齐献公自营丘徙此”,推出营丘、临淄两地说;又在同书营陵条下注:“师尚父封于营丘,陵,亦丘也”,认为营丘即营陵,由此拉开了营丘昌乐说的序幕。
  到了唐代,经学家、史学家、语言文字学家颜师古在为《汉书·地理志》作注时云:“临淄、营陵,皆旧营丘地”,玩起了文字把戏,态度暧昧,但其更认同应劭的营丘营陵(今昌乐)说。由于隋唐时,今昌乐称营丘,加之权威人物颜师古的影响力,故姜太公封于今昌乐之说盛行。到了宋初,随着营丘改称昌乐,故成书于宋太宗时的《太平寰宇记》云:“昌乐东南五十里营丘,本夏邑,商以前故国。……周以封太公于营丘”,正式推出了营丘昌乐说。
  其后,明、清、民国等各种版本的《昌乐县志》均记载昌乐为姜太公首封之地。近代历史学家范文澜在其《中国通史简编》中也云:“成王封外祖父太公吕望做齐侯,吕尚都营丘(今山东省昌乐县)。”
  到了当代,昌乐为了把营丘昌乐说做实,下了不少功夫,大力宣传本地是“齐国首城”。1983年,昌乐教师赵守诚作《关于齐初都营丘的考证》一文,并写信向中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请教,获得了明确答复:“营丘在昌乐说是正确的”。2006年,昌乐“报请上级有关部门批准,借马宋、窝托、崔家三个乡合并之际,改成了营丘镇”,并言是“为了纪念姜太公”;2014年,成立了营陵诗词学会营丘分会——崇山诗社,鼓励诗词爱好者积极歌赋营丘古城。
  一时间,昌乐营丘说以讹传讹,影响极大,直至混淆视听,颠倒是非。
  这是典型的自欺欺人。
  抛开别的,单拿笔者所列出的有关古迹遗址和文字记载来看,营丘昌乐说就站不住脚。
  昌乐人说,应劭营丘即营陵的观点,时间比较靠前,可信度非常高。殊不知,应劭的观点不过是一家之言,私人说法,非信史,成书比应劭早150多年的正史《汉书·地理志》中就有了“临淄名营丘”的官方记载。
  昌乐人又说,临淄没有姜太公庙,而昌乐的太公庙始建于唐代。殊不知最早的姜太公庙当初就在临淄。据《左传·襄公二十八年(前545年)》载,“十一月乙亥,尝于太公之庙,庆舍(齐相国庆封之子)莅位。”生于齐地、官于齐地的元人于钦在其《齐乘》中说得更明确,“太公庙在临淄西营丘(此指环台)”。
  昌乐人还说,临淄营丘之名是齐献公迁都临淄后才有的,不过是沿袭昌乐的老营丘名而已。殊不知姜太公“都营丘”和齐献公“治临淄”是一地,且《礼记》《韩非子》等史料在前,隋唐时今昌乐由营陵改称营丘在后。
  ……
  昌乐因为在隋唐时曾一度称营丘,其后又有相关资料、志书中“昌乐东南五十里营丘,……周以封太公为营丘”“昌乐营丘是旧营丘”等记载,又有相传乾隆御批昌乐县为“尚父初封地”的匾额,就以此自诩为“齐国首城”,只会让人贻笑大方。另,昌乐2010年因为发现了一块刻有“咸丰十一年重修”的“古城”字样的石碑,就说“为姜太公建立齐国都营丘(昌乐)这一历史事实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如此考证,借用魏人如淳之语,“使人笑不能止也”。(刘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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