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tober & April ，那些旧内衣的心情
刘秋云
暴雨倾盆。给自己放假。
听到一首英文歌《October & April 》，“这份命中注定的爱一开始就像毒药一般”，一根筋的听了一遍又一遍，窗外雷声滚滚，屋内的人，中毒不浅。
忽然想起整理下自己的内衣来。除了四小姐的娃娃，好像家里什么东西都是我的居多，衣服，鞋子，甚至掉在地上的头发，老公经常说我是败家的娘们，我永远把穿放到吃的前面，可以在美食面前闭紧嘴巴，决不愿意放过一件自己心仪的衣服,当然，吃饭穿衣量家当，败的时候，一定要摸摸自己口袋里有几两银子。
关于内衣，两个抽屉，全是我的。
每个女人对自己的旧内衣，总是不舍得扔掉，或者不知道如何处置。贴身私密之物,即使最终的命运是要扔掉，但想到与垃圾为伍就有点不忍。女人念旧，旧，是毛衣拽出的线头，一牵不可收拾。
抽屉里姹紫嫣红，一派春光凌乱。内衣，以深色为主，黑红居多。大红太土，黑色太闷，黑红相撞，电光火石，撞出花朵，是我最喜欢的视觉享受。迷信，每次出门，必穿红色内裤。只有我知道，内心深处有条小虫子在作怪，从忧郁的青春期到狐狸精的中年，小虫搅乱乾坤，让我始终缺乏安全感。高中时代我写文字：十七岁少女的心，犹如风中的树梢梢，敏感的动着。过了这么多年，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没变，真是做人的失败。
虽然不至于后宫粉黛三千，但总有宠爱的一件。最爱的紫色和碎花睡裙，我是把它们包在围巾里的。是悄悄的喜欢，舍不得脱下来，又害怕穿旧了。一件内衣若有故事，是寂寞的无人分享的。
从不穿肤色，即使穿了白衣，里搭的，一定是黑色。我一直认为，一年到头只穿肤色内衣的女人，在情爱市场上是没有戏唱的。可，女人的情爱，首先要遇到爱情，才可恣意绽放。否则，一世的独芳自赏。
而我也是从肤色内衣时代过来的。还有纯棉，我从来不觉得纯棉好，太容易松垮，纯棉和Modal，几乎与我绝缘。非过敏体质，小内，只爱蕾丝和超细纤维。有一次送了闺蜜蕾丝黑内，她很惊喜。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公车上，说了半天内裤的话题，电话那端她提醒：也不怕让别人听见。对我来说，这是职业，很自然的事情。正如老师谈论成绩，医生谈论身体，鸟语花香，虫子鸣叫。那年在青岛，会议间隙，和几个相熟的同行男聊天，不觉聊到尺码，我说穿C，有人惊呼：有那么大吗？对方说完也觉的不好意思，一笑了之。那时候我穿了一条黑色抹胸连衣裙，抹胸名副其实，活生生把胸抹去一个尺码。
红色蕾丝丁裤，若不是做内衣这行业，恐怕我不会想起穿它。只是猎奇，老公看了新鲜。尝试后再没下文。没有魔鬼身材的资本，简直活受罪。到底扒开屁股找内裤，还是扒开内裤找屁股？纠结！店里的小丁，大部分被男人买走。男人进店是稀罕物，不用他说出口，给他拿丁，百发百中！女人来买，从不说自己穿，一定是送人的。我也乐于装糊涂。活色生香，两相欢喜，哪怕此时彼时。只有饭岛爱会把丁裤穿到生命的终点，她一生为男人活，谋生亦谋爱，空有全世爱，却未得一人不相离。
还有过去的塑身衣，收腹裤，那是身材变化的历史记录，最半个月亮的时代，有人问：你有情况了？你要偷生二胎？这个问题简直让我崩溃，我不能躲到乡下去抱个窝，生个鸡狗鹅鸭回来，只恨不得把身上的肉噌噌刮下来，谁说我我让谁拿走！把身体裹起来的感觉，想来不寒而栗。现在，我宁愿每晚坚持200个仰卧起坐，也决不受这份洋罪了。
旧内衣，让我看见多年前的自己，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容颜，是眼神是心思。
遇见有顾客腰杆很直底气很足：我穿爱慕，三年了，还不错。亲，后一句，露馅了！再贵的内衣，三年已是旧迹斑驳。真正讲究内衣的女人，她的内衣不是穿坏的，而是穿厌的。女人善装，好面子，非要拿爱慕来装门面，内衣品牌如后宫佳丽争奇斗艳，小小爱慕又算什么。做了女人的生意，练就火眼金睛，就算不了解男人，也会一眼看穿我的同类。
一个女人，若将内衣穿的舒适妥贴，不是为取悦男人，更多的时候，是取悦了自己。
旧的，即使不坏，也不可能再穿了。内衣犹如女人的爱情，假如初恋再来找你，你的感觉不再了，绝不会和他鸳梦重温，无论当初怎样刻苦铭心死去活来。女人，要的是恰当此时的爱人。那么统统请出抽屉，打包。留出的空隙，忽然发现自己很穷，也没几件内衣可穿。如何处置？我的一位顾客说她会拿剪刀剪碎再扔，我郁闷的时候也想剪东西，最喜欢剪纸片，掐塑料泡泡。要不留着，哪天和老公吵架，反正犟不过他，一剪了之？
想到自己的贴身私密之物要与没有分类的垃圾混在一起，总是件不爽的事情。要不找个风水好的地方，挖个坑把它埋了？黛玉葬花，女人葬内衣？哇卡，太矫情了！每天早晨跑步去山顶，总想起几年前看见两口子在此挖坑，把他们的爱犬埋葬了。从此春夏秋冬，刺槐树绿了又枯枯了又绿，只要爬山到那地方，我一定记起狗狗长眠于此。
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傻，很简单的问题非要山路十八弯。恰如October & April ，人间四月天，秋风扫落叶，跨越时空的爱，不可能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