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神
刘秋云
去长岛之前的上午，我们在蓬莱的海边游泳。和大海的亲密接触，很容易让小孩子释放无邪的快乐，大人们也趁机变成小孩子。
在水里泡了一个上午，上岸后才感觉有点累。这时候，团里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站在我身边不住的问这问那，话题不着边际，并且，眼睛不住的盯着我的胸看。即使穿了最保守的裙式泳装，无奈先天发育良好，还是不能阻止我的波涛汹涌。曾经换上泳装的那一刻有点不好意思，但我总不能披个床单去游泳吧。唉，环肥燕瘦，我就当一回环吧。但这少年的眼神，的确让我有点不自在，于是我又把自己鱼一样投进大海里了。
海水很快淹没了少年的眼神。总要上岸。对于海，总是有难舍的情怀。上岸后我戴了大大的遮阳帽，坐在浅浅的海水里，看潮涨潮落。一个又一个的海浪打过来摩挲我的肌肤，并趁机掀起我的裙式泳装。防备措施是必要的，于是我拽着裙角以防走光。这样坐了很久，融入无人的境界。扭头，忽然就见少年在我身后，眼神还是瞥向我......
在我上岸去找冲凉的地方，去帐篷换衣服，始终有少年的眼神如影随形。若是成年男人这样，我会在心里一点虚荣的窃喜之余大骂：流氓！但是想想，成年男人老狐狸，他们的色是藏而不漏的狡猾，而且他们猎艳的目标会是年轻的女孩子，目光也不会如此简单放肆。不知为何，对这少年的眼神，我心里没有任何憎恶。海风徐徐吹，浪花一波一波起伏，海鸥在茫茫天际中悠然盘旋，一切，像极了画。
少年的眼神，与情欲无关，与即将开始的青春有关。
想起我的一位会员。她是一位中学教师，娇小玲珑的身体不太平，长了C杯的大胸。每次挑内衣都要费一番心思。别的女人希望胸前伟大，她却渴望胸前渺小。究其原因，她怕上课的时候，学生的眼神游走到别处，不好好听课了。她感叹道：青春期的孩子，眼神跟那狼似的。
峰回路转的记忆，当年我也有少年的眼神啊。
小学五年级分班，我被分到一班，失望到要哭，我渴望分到二班，因为二班有一位李老师。四年级的时候李老师给我们代过几节课，从此我就喜欢上了这位皮肤黝黑言语幽默知识渊博个性豪爽的老师。眼看要与这位仰慕已久的老师失之交臂，从小个性独立的我，懂得机会只有靠自己去争取，于是我放手一搏。
那天下着雨，我站在二班的教室门口，拒绝进入一班。一开始还是小雨，站在雨中还算惬意，后来雨越下越大，我越挫越勇，骄傲的仰着小脑袋，大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怎样也阻止不了我要上五年级二班的决心！从小就倔啊，不撞南墙不死心，撞到南墙还要撞，这驴脾气！老师怎么劝也不听，眼看这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变成落汤鸡，两个班主任一商量，决定先让我进二班再说。
一场大雨成全了少年的梦想，我就这样踏进了五年级二班的教室。取代了语文课，数学成了我的最爱。那时少年的眼神，也曾追着李老师转。他哪天理了发，他哪天换了衬衣，他穿了皮鞋还是布鞋，他翘起腿来露出袜子的颜色，连他手指淡淡的烟草味和身上的汗味，我都为之迷恋。除了对老师的敬仰，也许还有一个女孩子对异性最初的萌动？抑或是小女孩对父亲的一种情感？多年后发现，长入我梦中的男性，无一不是此类型的。
《手机》里的严守一说，如果没有吕桂花，他在这个世界上接触电话的时间至少要推迟十年。不仅如此，吕桂花也是少年严守一对女性充满懵懂幻想的第一人，以至于影响到他后来的择偶标准。
蹒跚走过了单纯的孩童时代，我们的少年森林心如撞鹿。朝霞在太阳升起之前开始铺开画卷，把谁的记忆渲染的如此瑰丽？
下一个路口或许永不再见，记忆就这样风轻云淡 。时光流转，回望来时路你不曾走远。在一切欲望尚未展开之前，谁的目光清若甘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