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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1-04 19:37
鄌郚总编

我的发型我做主

  我的发型我做主
  刘秋云

  养了快十年的蟹爪兰,被四小姐不小心碰到,硕大的花枝全部落地。
  每年不到春节,这棵蟹爪兰总是红艳艳的开。生四小姐的那年,它的花期似乎格外长,从冬天到春天,窗台一片喜气洋洋。我一直认为,植物养久了,也会通人气的。
  时光很瘦,指缝很宽。很多小情调的东西,被生活的鸡毛蒜皮掩盖。比如,很多年从未给它换过土,我只看见了它的花开,忽略了它已老态龙钟的事实,所以它才那么不堪一碰。
  四小姐怕我训她,先发制人问我:妈妈,你心疼我还是心疼花?我说:当然是心疼你了。她如释重负:就是,我才活了八年多,它都五百年了。为了进一步安抚我,她帮我出了个主意:建议我把掉了的蟹爪兰火化了,烧成骨灰埋了,然后立个墓碑,上面写着:千年老妖枝已死!
  花枝的老去凋零也许是必然,和这个春天一起蓬勃生长的我的孩子,个头已经到窜到了我的下巴,主意也越来越大。
  从小到大,每每问起谁是家里最漂亮的,四小姐总是毫不犹豫的说:妈妈。看见了我小时候的照片,全是齐耳短发,她羡慕的不得了,小小的我又成了她的偶像,她很想像我一样留那样的短发。她不知道妈妈小时候,从不是个受宠的孩子。我的母亲她的姥姥为生活所累,哪有心思给我梳小辫?小时候我比她还臭美,没有裙子穿就把花褂子扎在腰间假装裙子,无数个夏天我渴望一条长长的花裙子转圈圈,再配上长长的头发更像仙女。
  童年的裙子总是那么遥远,辫子却不用花钱即可自力更生。有一年好不容易留了辫子,我母亲嫌麻烦亲自操刀给我剪了,明明说好只剪一点,一剪子下去头顶只剩小扫把。我对着镜子看见自己的丑模样,我拿着我的辫子泪雨滂沱伤心大哭:给我安上,给我安上!这时候,我的母亲怒气冲天,拿着笤帚疙瘩直冲过来。生活的重压让她变成一头母狮子,她咆哮着“我叫你安上”雨点般打了下去,打得我抱头鼠窜......
  四小姐头发的颜色不是纯黑色的,是栗子色的,她像我,我像我奶奶。她出生后,医生推着一车小娃娃去洗澡,我一点都不担心弄混了孩子,因为只有她,是黄毛。小时候被人叫黄毛丫头,我很自卑,觉得自己很丑。现在,四小姐却因为有一头黄发而倍感骄傲,别人问她,她总是很自豪:我像我妈妈。
  从幼儿园中班开始留起来的长发,而今她要剪掉,我心疼。这个周六,她要剪发的意愿像春天的小草再次拔高,我的苦口婆心全当耳旁风。征求老公的意见,想象他一定会加入我的阵营。当年我的短发时代,不知为什么他的扣子老掉,不知为什么他总是麻烦我帮他钉扣子。有一次在他值班的调度室,我缝好了扣子抬头,发现他正在看我,他说:你留长头发一定很漂亮...那时候君未娶我未嫁。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移情别恋的他一定会从四小姐身上看见我当年的影子,也一定喜欢小情人长发飘飘的。大跌眼镜的是,当年长发情结严重的他,很不耐烦的把我批评了一番:人家的孩子家长让剪都不剪,咱的孩子自己要剪你不让剪,留那么长的头发干嘛,脑子都笨了。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意识到:自从嫁了他,我就变成了个笨蛋。
  四小姐得到了盟友,笑逐颜开:爸爸说了算,爸爸是咱家的一把手。借剪发这件事,腰杆很硬的老公趁机窜了权,我的一把手被撤了,唉,从了吧。
  去理发店的路上,坐着我的两轮宝马,四小姐都笑出了声。尽管意见相左,但我肯定不会毒打她一顿,给她一个选择的权利,如果后悔,也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赵四小姐剪了一个波波头,也叫沙宣头。看着她剪下来的一把黄毛,当娘的内心有点小失落。她枕着她变换新形象的兴奋睡去。第二天一大早这种兴奋还在延续,她穿着小睡衣在床上又蹦又跳,老公说:快来看,这个孩子不知姓什么了。
  我说:她不姓赵了,姓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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