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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1-07 20:07
鄌郚总编

猗觉寮杂记/南宋·朱翌

  
  朱翌(1097-1167),宇新仲,号潜山居士,舒州(今属安徽)人。南宋时官至中书舍人。著有《潜山集》。
  《猗觉寮杂记》六卷,四百三十五条。《四库全书》收于子部杂家类,以前三卷为上卷,后三卷为下卷。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谓是书“上卷皆诗话,止于考证典据,而不评文字之工拙;下卷杂论文章,兼及史事。”又评曰:其书虽有牵强穿凿之处,“然其引据精凿者,不可殚数。在宋人说部中不失为《容斋随笔》之亚。”
  《猗觉寮杂记》的论诗倾向,可从它对诗人用事、用典、用意的大量考据中见出。朱翌认为,“古今以诗名世者,用字未尝无所出。”由这个观点出发,朱翌对唐宋名家逐一指出用事、用典实例,并称赞黄庭坚用字“有来历”,用前人句而益工。可见,其诗论观点与江西诗派有一定联系。
  同时,朱翌以考据的方法指出杜诗“真诗史也”;又以诗歌的发展变化而观“世道”;又考证韩愈《赴江陵途中》的现实内容。这些,在一定程度上触及了诗歌与生活的关系问题,是有意义的。
  《猗觉寮杂记》在解释杜甫“竹花不结实”诗句时,比较顾及全诗;解释杜甫未赋海棠诗的现象时,反对穿凿附会,“撰一说以文之”。这些见解在诗歌欣赏上确是有见识的。但他对“雪中芭蕉”的艺术现象认定为写实,不能从艺术特征、艺术真实来考虑和认识,这自然是受到考据方法的影响。
  据文渊阁本《四库全书》点校录入制作。因上卷均为诗话,故全部录入,卷下诗话极少,只摘录其中诗话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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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上
  杜牧之云:“南军不袒左边袂,四老安刘是灭刘。”其意以为四老辅立太子为非,何不思之甚也!惠帝嫡且长,为太子无过,即位之后,能守高祖规模,亦可谓贤矣,安能料其身后汉有吕氏之祸也哉!使惠帝不可立,张良决不肯从吕后之请,又岂肯起四老人哉!南军不袒左袂,意谓周勃入北军时,设有不袒者奈何,此儿童之见也。勃所虑者,不得入北军耳;既入,则无事矣。勃之设问,必已得北军之情,万一不左袒,必有后段,岂若世之庸人无思虑者,牧之可毋虑也。又元微之《四皓》云:“秦皇转无道,谏者鼎镬亲。茅焦脱衣谏,先生无一言。赵高杀二世,先生如不闻。刘项取天下,先生卧白云。海内八年战,先生全一身。如何一朝起,屈作储贰宾。安存孝惠帝,摧颓戚夫人。舍大以诛细,蛇盘而蠖伸。惠帝竟不嗣,吕氏祸有因。”与牧之意同。微之责人太深,过于牧之。惠帝为太子无过,岂可劝立戚夫人之子如意哉!乐天答云:“先生道甚明,夫子犹或非。”微之岂不惭耶?晋桓玄作《四皓论》示殷仲堪,亦微之意,仲堪辟之,其言极有理。
  杜云:“自在娇莺恰恰啼。”说诗者谓“恰恰,莺声也。”《广韵》云:恰恰,用心啼耳,非其声也。
  陈无己平生尊黄鲁直,末年乃云:“向来一瓣香,敬为曾南丰。”人或疑之。不知曾子固出欧公之门,后山受业南丰。此诗乃颖州教授时观六一堂图书作,为南丰先生烧香,宜哉!
  《笔谈》云:“王维画入神,不拘四时,如雪中芭蕉。”故惠洪云:“雪里芭蕉失寒暑。”皆以芭蕉非雪中物。岭外如曲江,冬大雪,芭蕉自若,红蕉方开花,始知前辈虽画史亦不苟。洪作诗时未到岭外,存中亦未知也。
  子美《槐叶冷淘》云:“君王纳晚凉,此味亦时须。”事见大官令夏供。“槐叶冷淘”出《唐六典》。
  世谓燕子秋分即去之海上,海上有燕子国,如小说所谓乌衣国者。是大不然。往往入于深岩穴枯木中,向寒不复出,泥涂其身,毛羽皆脱;至春暖,即生羽飞去。晋郄鉴为兖州刺史,掘野鼠蛰燕食之,终无叛者,此可见矣。元微之云:“有鸟有鸟名燕子,口中未省无泥滓。春风吹送廊庑间,秋社吹将嵌孔里。”亦其据也。
  退之“忆昨行驿马,拒地驱频隤”,蜀人谓立地为拒地。立地者,不容少休之意。
  《永贞行》皆顺宗时伾文事,其言“元臣故老不敢语,昼卧涕泣何汍澜”,谓高郢、郑珣瑜、杜佑辈;“郎官清要为世称,荒郡迫野嗟可矜”,谓柳子厚谪永州。
  退之云:“长安富豪儿,盘馔罗羶荤。不解文字饮,惟能醉红裙。虽然一饷乐,有如聚飞蚊。”《楞严经》云:“一切众生,如一器中聚百蚊蚋,啾啾飞鸣,于方寸中鼓发狂闹。”退之虽辟佛,然亦观其书。
  唐新史以退之自监察御史极论宫市,德宗怒贬阳山令。皇甫湜为退之神道碑云:“贞元十九年,关中旱饥,人死相枕藉,吏刻取息。先生列言天下根本,民急如是,请宽民徭、免田租之弊,专政者恶之,斥为阳山令。”退之《赴江陵途中诗》云:“是年京师旱,田亩少所收”云云;“传闻闾里间,赤子弃渠沟。持男易斗粟,掉头莫肯酬。我时出衢路,饿者何其稠”云云;“适余除御史,诚当得言秋。拜疏移阁门,为忠宁自谋。”又云:“僶俛不回顾,行行诣连州。”则因论旱贬阳山无疑,不知史何据而云论宫市。
  鲁直与高子勉云:“尊前八米句,窗下十年书。”徐师州与潘邠老云:“字直千金师智永,句称八米继卢郎。”齐文宣崩,文士各作挽诗十首,择其善者用之,每人不过一二首,惟卢思道独得八首,时人称为“八采卢郎”。“米”字盖“采”字之误也,十首中采择八首耳,若作“米”无义理。诗人不之考,相袭以为“八米”盖言精凿,失之甚矣!元微之酬乐天云:“八采诗成未伏卢。”可证“采”字为是。
  琴曲有贺若最古淡。东坡云:“琴里若能知贺若,诗中定合爱陶潜。”以贺若比潜,必高人,或谓贺若弼也。考弼之为人,殊不类潜,亦无状小人。背乌丸轨之议而轨见诛;争韩擒虎之功,至挺刃而出;不平杨素为相,而有惟堪啗饭之诮。至于富极贵盛,家积珍玩不可计,婢妾罗绮数百。卒以私议大帐,为炀帝所诛。余考之,盖贺若夷也。夷善鼓琴,王涯居别墅,常使鼓琴娱宾。见涯传。文莹《湘山录》载:太宗爱宫调中十小调子,乃贺若弼所撰,其声音及用指之法,古今无以加。世亡其名,琴家只命曰“贺若”。文莹不深考,遂以为弼,而世因是遂传以为弼也。东坡《序武道士弹琴》云:“贺若,宣宗时待诏。”不知何所据。据序,则是姓贺名若。
  “依稀似曲还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高骈《风筝诗》也。上句云:“夜静弦声响碧空,宫商信任往来风。”骈守蜀,因筑罗城,朝廷疑之,知有移命,故托风筝以见意,后移渚宫。出《琐言》。
  杜云:“凤凰从东来,何意复高飞。竹花不结实,念子忍朝饥。”张文潜《石竹》云:“真竹不结实,尔独艳阳春。”竹花皆实,岂有时不实如稚稗耶?子美以凤不得食为可怜耳。
  苻坚享群臣赋诗,姜平子诗有“丁字直不曲”,坚问其故,平子曰:“臣丁至刚,不可以屈;且曲丁不直之物,未足献。”遂擢上第。唐张洪靖节度卢龙,参佐韦雍辈诟责将士曰:“天下无事,尔辈挽两石弓,不如识一丁字。”后遂杀雍。丁字一也,或以擢第,或以杀身。
  东坡《孔毅夫集句》云:“路傍拾得半段枪,何必开炉铸矛戟?用之如何在我尔,入手当令君丧魄。”哥舒翰以半段枪破吐蕃,见本传。
  唐人诗多自用名及呼人名与第行,皆情实也。杜云“甫昔少年日,白也诗无敌。”退之云“愈昔从军大梁下,籍也陇头泷”之类。今皆不然,不特不自呼其名,若呼人名,则必取大怨怒。世道浅促,至诚之事扫地矣。
  退之云:“我有双酒盏,其银得朱提。”《汉·地理志》注:“朱提,出银。”师古云:“提音匙。”《汉·食货志》:“朱提银重八两为一流,直一千五百八十,他银一流直一千,是为银货。”师古注:“朱音殊,提音上支反。”《蜀·李严传》:“严子丰为朱提太守。”注云:“苏林《汉书音义》云:‘朱音铢,提音如,蜀人谓七曰提。’”从师古音,则提字可入支字韵押。
  有问唐酒价者,对以三百,引杜诗“速来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唐酒价见于《唐会要》,贞元二年,京城榷酒斗百五十,比子美时已减其半。汉昭时卖酒升四钱,又何贱也?岂古之升斗小耶?
  古今人以诗名世者,用字未尝无所出。杜诗“嫩蕊商量细细开”,“商量”字出兑卦“商兑”注。子美自云“读书破万卷”,信矣!
  唐雷氏琴,至今有存者,皆至宝也。见于文字者,惟元微之《小胡笳引》注云:“桂府王推官出蜀匠雷氏金徽琴,请姜宣弹。”方知雷盖蜀人也。
  李杜诗,当时名公皆心服。退之云:“勃兴得李杜,万类困凌暴。”又云:“少陵无人谪仙死,才薄将奈石鼓何。”又云:“昔年曾读李白、杜甫诗,常恨二人不相从。”又云:“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又云:“远追李杜感至诚。”杜牧之云:“李杜泛浩浩。”又云:“天外凤凰谁得髓,无人解合续弦胶。”韦苏州亦多称颂。元微之则云:“杜甫天才颇绝伦,每寻诗卷似情亲。怜渠直道当时语,不着心源傍古人。”又与乐天书云:“得杜诗数百首,爱其浩荡津涯,处处臻到。始病沈宋之才不存寄兴,而讶子昂之未暇旁修,乃不及太白,何也?”
  荔子,汉和帝时取之南海,唐天宝时取之涪,元和中取之荆南,见元微之《论海味表》。《太平御览》:“妃子生于蜀,好荔子,岭南每岁飞驰以进。”则涪不进久矣。《文粹》鲍防《杂感诗》云:“五月荔子初破颜,朝离象郡夕函关。雁飞不到桂阳岭,马度皆从林邑山。”则唐又取于广西。
  张曲江为李林甫所忌,甚危。曲江作《归燕诗》赠之,云:“无心与物竞,鹰隼莫相猜。”林甫意稍解。陈文惠用吕申公荐入相,久,文惠作《新燕词》歌以侑酒,云:“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燕子一也,或以解怨,或以感恩。
  “舞马既登床”,人皆谓马舞床上。《乐府杂录》云:“有马舞者,栊马人着彩衣,执鞭于床上舞,躞蹄皆应节。”是登床而舞乃驭者,而马应节于下也。唐子西作《舞马行》云:“天宝舞马四百蹄,彩床衬步不点泥。”误矣。按《魏志·陈思王上文帝表》曰:“臣于武皇世,得大宛紫骝马一匹,教令习拜,今已能拜,又能行,与鼓节相应。”是知马可教以舞,不独唐也。
  燕作巢避戊巳日,又恶艾,雀欲夺其巢,则衔艾在其中,燕即去。见《白乐天集》。顾况《燕于巢诗》序云“不以甲乙衔泥”,其诗云:“燕燕于巢,缀缉维戊。”与乐天所言不同。
  退之《此日足可惜(赠张籍)》云:“闻子高第日,正从相公丧。夜闻汴州乱,绕壁行旁皇。我时留妻子,仓卒不及将。”退之从董晋辟汴州,掌书记。晋死,退之送丧至洛。晋死八日而汴州乱,杀留后陆长源、判官杨凝等。退之幸而去,贤者必阴有所护持也。
  退之《寄周循州》云:“陆孟丘杨久作尘,同时存者更谁人?金丹别后知传得,乞取刀圭救病身。”四人皆董晋幕中同官陆长源、孟叔度、丘颖、杨凝。退之戒人服丹,其言甚切,乃乞丹于循州。乐天云“退之服硫黄”,信矣。
  “人生如寄”,见《高僧传》。又南齐刘善明云:“人生如寄,来会几何?”乐天《感时》云:“人生讵几何?在世犹如寄。”《秋山》云:“人生无几何,如寄天地间。”东坡云:“人生如寄耳,岭海亦闲游。”多用此事云。
  太白云:“恨不挂长绳于青天,系西飞之白日。”李长吉云:“长绳系日乐当年。”乐天云:“既无长绳系白日。”二公用太白意也。
  梅用“南枝”事,共知《青琐红梅诗》云:“南枝向暖北枝寒。”李峤云:“大庾天寒少,南枝独早芳。”张方注云:“大庾岭上梅,南枝落,北枝开。”南唐冯延巳词云:“北枝梅蕊犯霜开。”则南北枝事,其来远矣。
  “疾风知劲草”,《后汉·王霸传》:“光武曰:‘颍川从我者皆逝,子独留,疾风知劲草。’”一也。《南史》:“庾登之子仲远为宋明府佐废帝,景和中,明帝疑防,宾客故人无到门者,惟仲远朝谒不替。明帝即位,曰:‘卿可谓疾风知劲草。’”二也。《唐·萧瑀传》:“太宗曰:‘太上皇有废立议,顾朕挟不赏之功,于昆弟不见容。’瑀于此时不可以利怵死惧,赐诗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三也。《裴谞传》:“代宗幸陕,谞挟南曹印赴行在,帝曰:‘疾风知劲草,果可信。’”四也。《李绛传》:“绛论古今以宦官统师等事,宪宗怒,绛谢,帝动容曰:‘卿告朕以人所难言,疾风知劲草,卿当之矣。’”五也。近州郡秋试,进士有出《疾风知劲草》诗者,止本《萧瑀传》,不知有五事,戏表出之。
  “蛟龙得云雨”有二。《刘元海传》云:“晋武用李熹之说,以元海平凉州,孔恂曰:‘元海若平凉州,斩树机能,恐凉州方有难耳。“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吴·周瑜传》:“刘备借荆州,瑜请筑馆于吴,多具美女珍玩,以娱其心志,云云,今不知出此,猥以土地资之,臣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也。”
  东坡《鉴空阁》云:“悬空如水镜,写此山河影。妄称桂兔蟆,俗说皆可屏。”《酉阳杂俎》云:“月中蟾桂地影也,空处水影也。”东坡用此“桂兔蟆”,其来久矣。《五经通义》:“月中有兔与蟾蜍何?月,阴也。蟾蜍,阳也。与兔并明,阴系于阳也。”《春秋演孔图》曰:“蟾蜍,月精也。”虞喜《安天论》曰:“俗传月中仙人桂树,今视其初生,仙人之足已成形,桂树后生。”东坡故云“俗说”。
  退之《南山诗》每句用“或”字,“或连若相从,或蹙若相斗”而下五十句皆用或字。《诗·北山之什》自“或燕燕居息”而下用“或”字廿有二,此其例也。
  杜诗“睥睨登哀柝”,又“连连睥睨侵”,或从土为埤堄,城上短墙也。《华严经》第十卷注,音释埤音普未反,堄音宜启反。《广韵》音婢诣。埤堄,女墙也,见《博雅》。宣十二年:“守埤者皆哭。”注:“城上僻倪。”
  《抱朴子》云:“韩子子冶尝以地黄、甘草哺五十岁老马,生三驹,百三十岁乃死。”东坡《地黄诗》云:“地黄饲老马,可使光鉴人。吾闻乐天语,喻马施之身。”非乐天语也,乐天用《抱朴子》事耳。吴淑《马赋》亦引《抱朴》之言。《杂俎》亦云:“方言以甘草、地黄啖五十岁马,生三驹。”
  岭外以枇杷为卢橘子,故东坡云:“卢橘杨梅次第新。”又:“南村诸杨北村卢,白花青叶冬不枯。”唐子西亦云:“卢橘、枇杷一物也。”按《上林赋》“卢橘夏熟”,李善引应劭云:“《伊尹书》曰:‘箕山之东有卢橘,夏熟。’”晋灼曰:“卢,黑也。《上林赋》又别出枇杷,恐非一物。枇杷熟则黄,不应云卢。”《初学记·张勃吴录》曰:“建安有橘,冬月于树上覆裹之,明年春夏色变青黑,味绝美。”继云“《上林赋》‘卢橘夏熟’”。又《太平御览》载《魏王花木志》:“蜀土有给客橙,似橘而小,若柚而香,冬夏花实相继,亦云卢橘。”又载郭璞注《上林赋》“卢橘夏熟”:“蜀中有给客橙,即此橘也。”考二事,则非枇杷甚明。东坡、子西但见岭外所呼,故云耳。惠洪《冷斋夜话》亦辨之,但未详。
  浙江之涛,自古以为子胥余怒,盖俗说也。虽退之作诗,未免用俗,《送惠师》云:“回临浙江潮,屹起高峨岷。壮士死不息,千年如隔辰。”
  退之云:“阿买不识字,颇知书八分。诗成使之写,亦足张吾军。”不能文而能书者多矣,未有不识字而能书者。
  洪驹父《诗话》:“天棘”事了不可解,问鲁直,鲁直亦不解。问王仲至,仲至云:“非烟非雾,自是一种物,出异书。然梦青丝,何谓也?疑梦乃蔓字,传写误耳。”余按《本草》:天门冬亦名颠棘,春生藤蔓如丝杉而细,正与诗合。天门冬一名颠棘,故有“天棘”之称。蔓藤细于丝杉,故有“蔓青丝”之语。子美以对“江莲摇白羽”,决是当时所见,顾肯以非烟非雾为对耶?改“蔓”为“梦”尤穿凿。
  元都坛云:“子规夜啼山竹裂,王母昼下云旗翻。”穿凿者云:“王母,禽也,尾如旗。”《昔游诗》云:“王乔下天坛,微月映皓鹤。”又将以王乔为禽乎?王母、王乔,皆仙人也,其言仙人降于坛耳,何必以禽对禽,然后为属对精切?
  古无长短句,但歌诗耳,今《毛诗》是也。唐此风犹在。明皇时,李太白进《木芍药》、《清平调》,亦是七言四句诗。临幸蜀,登楼听歌李峤词“山川满目泪沾衣”,亦止是一绝句诗。今不复有歌诗者,淫声日盛,闾巷猥亵之谈肆言于内集公燕之上,士大夫不以为非,可怪也。
  《淇澳》,卫诗也。“绿竹猗猗”注云:“绿,王刍;竹,篇竹也。”疏云:“郭璞曰:‘似小藜赤节,好生道傍,可食。’”《寇恂传》云:“伐淇园之竹,为矢百万。”考此,则绿竹乃竹之可为矢者,绿言其色耳,何至以绿为王刍、竹为篇竹乎?以绿竹之盛比卫武之美,有何不可?乃取道傍小藜乎?《竹竿》,亦卫诗也。“籊籊竹竿,以钓于淇”,淇即淇澳也,取淇竹为钓竿与伐以为矢者,皆今之竹也。注疏陋矣。
  杜诗云:“黄鸟时兼白鸟飞。”黄鸟,莺也;白鸟,鹭也。《振鹭》注云:“鹭乃白鸟也。”蚊亦名白鸟。《月令》“仲秋之月,群乌养羞”注:“白鸟谓蚊蚋。”又《金楼子》:“齐桓寝,谓仲父曰:‘一物失所,寡人悒悒。白鸟营营,饥而未食。’遂开翠纱之橱进之。”东坡云“不怕飞蚊如立豹”矣,何用更说蚊也?
  近世讥藏书不读者,多引退之《送诸葛觉诗》云:“邺侯家多书,插架三万轴。一一排牙签,新若手未触。”以言手未尝把书,故如此新耳。是未尝考其全篇也。其下云:“为人强记览,过眼不再读。伟哉群圣文,磊落载其腹。”则是未尝不读书也。邺侯,李繁也。史云:“阳城论裴延龄使繁,书已封,尽能诵记,乃录以示延龄,延龄白帝,城以疏示于朝,摘其条目自诉,城奏入,帝怒不省。”以此观之,“为人强记览”不诬也。“新若手未触”,恐是言爱护之至,尘埃不及;或是一读即记,不假再阅,故书皆如新。送诸葛往从读书,且谓学问得所欲,决非有书不读者。近世不考求本末,小儿辈雷同以“手未触”之句讥人,故为辨之。退之又为繁作《处州孔子庙碑》云:“邺侯尚文,其于古记无不贯达。”益知非不读书者。史书为随州刺史,不书为处州,观碑所称道与史所记,其人甚不相类,当以退之言为正。
  《易·豫》之九四“朋盍簪”,王弼云:“盍,合也;簪,疾也。谓朋来之速。”子美云:“盍簪喧枥马,列炬散林鸦。”以簪为冠簪之簪。按:古冠有笄,不谓之簪。簪,后人所名。以弼言为是。
  房融在韦后时用事谪南海,过韶之广果寺,今之灵鹫也,有诗云:“零落嗟残命,萧条托胜因。方烧三界火,遽洗六情尘。隔岭天花发,凌空月殿新。谁怜乡国思,终此学分身。”融之文章见《楞严经》,诗止此一篇。李峤、沈、宋之流方为律诗,谓之近体,此诗近体之祖也。
  郑谷《海棠诗》云:“浓艳正宜新着雨,娇娆全在欲开时。”百花惟海棠未开时最可观,雨中尤佳。东坡云:“雨中有泪益凄怆。”亦此意也。五代诗格卑弱,体物命意,亦有工夫。卒章云:“浣花溪上堪惆怅,子美无心为发扬。”王介甫《梅花》云:“少陵为尔牵诗兴,可是无心赋海棠。”用此也。穿凿者乃云:“子美之母小名海棠,故子美不作海棠诗。”不知出何典记。世间花卉多矣,偶不及之耳,若撰一说以文之,则不胜其说矣。如牡丹、芍药、酴醿之类,子美亦未尝有诗,何独于海棠便为有所避耶?退之于李花赋之甚工,又将为何说耶?
  杜云:“若耶溪,云门寺,吾独胡为在泥滓?”《南史·何允传》:“居若耶溪云门寺。”杜全用此六字。又《前汉·食货志》:“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子美《遣兴诗》取两句为两篇首句。
  “谁知多罗树,却倚莲花台。”《华严经》十四卷音释云:“多罗花形如棕榈,叶长稠密,久雨无漏。”此翻为高耸。
  《送王砯砯,音理罽反。使南海》云:“番禺亲贤领,筹运神功操。大夫出卢宋,宝贝沐脂膏。”卢宋,卢焕、宋璟也。二公以清德名。《旧唐书》云:“开元以来四十余年,广府节度清白有四,二公预焉。”“宝贝沐脂膏”,以言不贪而宝货多也。
  退之《陆浑火》云:“女丁妇壬传世昏左氏水火之妃。”妃音配,以丁之女为壬之妇也。
  刘梦得云:“盛时一失难再得,桃笙葵扇安可常。”东坡云:“扬雄《方言》以簟为笙。”则知桃笙者桃竹簟也。《南史·顾宪之传》:“疾疫死者裹以笙席。”益知笙即簟也。左太冲《吴都赋》云:“桃笙象簟,韬于筒中。”李善注云:“桃枝簟也。”东坡不喜《文选》,故不用《吴都赋》。岭外有桃竹,坚韧可作拄杖。善谓是桃枝,则恐桃枝不能为簟,当从坡,为桃竹。
  东坡《雪诗》云:“青山有似少年子,一夕变尽沧浪髭。”盖用皮日休《元鲁山诗》云“世无用贤人,青山生白髭”意也。
  鲁直云“百年中半夜分去,一岁无多春蹔来”,全用乐天《寄元九》一联云“百年夜分半,一岁春无多”,亦演为七言。
  宋景文《落花》云:“将飞更作回风舞。”李义山云:“落时犹自舞。”宋用此。
  退之《感春》云“前随杜尹拜表回”者,杜尹,兼也。兼尹河南,退之为都官员外郎,祠济渎,题名退之所书,兼列衔其前。
  顾况作《哀闽》云:“囝音蹇生南方,闽吏得之,乃绝其阳,为臧为获。”《方言》:“楚人谓男为臧,女为获。”既云“绝其阳”,则可以为臧耳;又云“为获”,是阴阳不分、男女不辨也。
  退之《杏花》云:“鹧鸪钩辀猿叫歇。”《本草》:“鹧鸪鸣云钩辀格磔。”李群玉云:“方穿诘曲﨑岖路,又听钩辀格磔声。”林逋云:“草泥行郭索,云木叫钩辀。”当时人盛诵之。以今所闻之声,不与四字合,若云“行不得也哥哥”,不知《本草》何故为此声?鹧鸪非啼于木上,止啼于草茅中。逋,钱塘人,浙无此禽,盖传闻之误。段成式则云:“鸣云但南不北。”
  东坡《琴》云:“平生不识宫与角,但闻牛鸣窖中雉登木。”出《管子·地员篇》:“凡听宫,如牛鸣窖中;听角,如雉登木。”
  “日月光天德”云云,陈后主国亡入隋,从隋文东封登芒山所献诗也。天下教儿童者以此题学书纸。宣和末,京师盛歌新水,皆北狩之讖。
  东坡《橄榄》云:“待得余甘回齿颊,已输崖蜜十分甜。”王立之《诗话》云:“崖蜜,樱桃,出《金楼子》。”坡意正谓蜜耳,言“余甘”者,甘味有余,非果中余甘也。立之见余甘为果,遂以崖蜜为樱桃。杜诗云:“充肠多薯蓣,崖蜜亦易求。”又云:“崖蜜松花白。”皆蜜蜂之蜜也。然则崖蜜岂专是樱桃?且樱桃非十分甜者,又不与橄榄同时。
  杜《李潮小篆歌》:“苦县光和尚骨力。”“骨力”二字,《南史·张融传》:“齐高帝见其书曰:‘卿书殊有骨力。’”
  韩增封龙頟侯,师古注:“字或作额。”退之《晚秋》联云:“策勋封龙额,归骑猎麟脚。”以“麟脚”对“龙额”,则不为“頟”。
  退之云:“李翱观涛,江翱复性。”书云:“南观涛江入于越。”退之为此也。
  谢安“捉蒲葵扇”,世妄以为蜀葵。《广韵》:“栟榈,蒲葵也。”是棕榈扇也,岂如今之高丽摺叠扇耶?李翱为《杨于陵志》:“于陵知广州,撤蒲葵,陶瓦覆屋。”是以棕盖屋,益知蒲葵即棕榈是也。
  乐天云:“钟乳三千两,金钗十二行。”以言声妓之多,盖用《古乐府》云:“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是一人头插十二行钗耳,非声妓之多十二重行也。
  太白云:“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下句用晋“举头见日,不见长安”,上句用陆贾《新语》“谗臣之蔽贤,犹浮云之蔽日”。
  诗人多用元次山带笭箵语,作平上声用。《广韵》音冷醒。《太平御览》载《通俗文》云:“竹器谓之笭箵。”上朗鼎切,下幸鼎切,皆不作平声。惟笭有灵音,不知《次山集》笭音郎丁,箵音先青。
  牧之云:“杜诗韩笔愁来读,似倩麻姑痒处搔。天外凤凰谁得髓,无人解合续弦胶。”《十洲记》云:“麟凤洲上,仙家煮凤喙及麟角作胶,名续弦胶,或名连金泥,能连弓弩弦折刀剑。”见《御览》。
  东坡《鹤叹》云:“戛然长鸣乃下趋,何至以身为子娱。”《世说》:“有遗支道林双鹤,道林曰:‘既有凌霄之姿,何肯为人作耳目之玩?’”养令翮成,使飞去。
  “饭抄云子白”注引《荀子》“友风而子雨”。雨岂可抄也?《武帝内传》:“西王母谓帝,太上之药有风实、云子。”
  “一箭正堕双飞翼。”长孙晟射雕一发双贯。
  “侧目似愁胡。”魏彦深《鹰赋》:“立如植木,望似愁胡。”
  黄祖之子射命祢衡赋鹦鹉,其后祖杀衡,射救之不及。严武在成都,不堪少陵之慢,《题杜二锦江亭》云:“莫倚善题《鹦鹉赋》。”以衡比甫,有意杀之,且戒之也。甫酬云:“阮籍焉知礼法疏。”是无改悔意也。若武冠不钩于帘,其母来少缓,甫死矣。祖之子救衡迟,故衡死;武之母救甫速,故甫不死。命矣夫!
  退之兄会尝为起居舍人,谪韶州司马。退之幼从其兄到韶,兄死,退之后至曲江,云“忆昨儿童随伯氏,南来今只一身存”,云云。会,史无传,不知坐何事贬,考之史,坐元载也。载传云,与载厚善,贬者某人。某人,会其一也。
  白云:“前月浮梁买茶去。”旧唐史风俗贵茶之名,剑南之蒙顶云云,浮梁之商,货不在焉,是唐之茶商多在浮梁也。
  杜云:“粔籹作人情。”《楚词》:“粔籹蜜饵。”郭璞《新语》:“粔籹,膏环也。”《通俗文》:“寒具谓之餲音曷。”则粔籹、寒具,今之环饼也。坡云:“上有桓元寒具油。”则寒具为环饼无疑。
  《宜都山记》:“峡中猿鸣至清,山谷传其响,泠泠不尽。行者歌曰:‘巴东三峡猿鸣悲,猿鸣三声泪沾衣。’”杜诗“听猿实下三声泪”,用此也。
  陶渊明《九日闲居序》:“秋菊盈园,持醪靡由,空服九华。”东坡云:“十月三日,金英粲然,遂召客饮万家春,且服九华。”诗人谓九华,九日之华,即菊也。按《真诰》:“太元玉女有八琼九华之丹。”又云:“授九华丹方于江上炼丹。”又云:“李八百居栖元山,合九华丹成。”以此考之,非菊,乃丹也。
  退之《谢自然诗》云云。谢自然,女道士也,果州人,居金泉山,昼夜不寐,忽有云气散漫,弥久仙去。见《风俗通》。
  子美以“苔卧绿沉枪”对“雨抛金锁甲”。诗人谓枪卧于苔中不用也,故云“绿沉”。《续齐谐记》:“王敬伯夜见一女,命婢取酒,提绿沉漆榼。”以此考之,则绿沉者,漆名也,犹今所谓“朱红银缠杆”之类,对“金锁甲”精切。《掇英集》载《状云门山物(柏梁体)》,郑概云:“亭亭孤笋绿沉枪。”
  介甫《双庙》云:“两公天下骏,无地与腾骧。”《西京杂记》:“文帝自代还,有良马九匹,皆天下骏。”
  鹭鸶、鸬鹚皆宿于乔木丛竹上,晚则俱集喧噪,至黑方定。燕子未尝集于木上。杜云:“沙头宿鹭联拳静。”又云:“宿鹭起圆沙。”又云:“风鸳藏近渚,雨燕集新条。”皆取其意耳。惟以孔翠为孔雀,不知是孔雀、翡翠也。退之云:“买养驯孔翠,远苞树蕉栟。”二物之验也。李善注《文选》亦然。
  唐造茶与今不同。今采茶者,得芽即蒸熟焙干;唐则旋摘旋炒。刘梦得《试茶歌》:“自傍芳丛摘鹰嘴,斯须炒成满室香。”又云:“阳崖阴岭各殊气,未若竹下莓苔地。”竹间茶最佳,今亦如此。
  唐未有碾磨,止用臼,多是煎茶,故张志和婢樵青使竹里煎茶。柳子厚云:“日午独觉无余声,山童隔竹敲茶臼。”
  坡诗“便欲去为汤饼客”,多用明皇王后生日典“半臂作汤饼”为证。唐人生日多具汤饼。梦得《送张盥》云:“尔生始悬弧,我作座上宾。引箸举汤饼,祝词天麒麟。”
  宁馨,今往往读作仄声。梦得云:“为问中华学道者,几人雄猛得宁馨?”则平声无疑。
  荆公多用晋白鸡事。《酬许奉议》云:“后会敢期黄耇日,相看且度白鸡年。”《游齐安院》云:“老值白鸡能不死,复随春色破寒来。”《次张唐公韵》云:“君骑白凤今何处,我适新年过白鸡。”盖公生于辛酉也。骑白凤事见孙光宪《北梦琐言》:“沈询除节旄,曹唐作《游仙诗》:‘玉诏新除沈侍郎,便分茅土领东方。不知今夜游何处,侍从皆骑白凤凰。’”东坡云:“自怪骑白凤。”
  《君子偕老》疏:“鞠衣,黄桑服也,色如曲尘,象桑叶始生。”元微之《三泉驿》云:“新叶曲尘花落地。”乐天《山石榴》云:“千房万叶一时新,嫩紫殷红鲜曲尘。”梦得云:“龙墀遥望曲尘丝。”
  介甫云:“日高青女尚横陈。”又云:“水归洲渚得横陈。”用《楞严》于横陈时味如嚼蜡事。唐李义山“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唐张荐《灵怪集·东蔡女鬼》与裴绍祖诗云:“横陈君不御,惟知思不绝。”汉魏文章、宋玉讽赋,主人之女歌曰:“内怵惕兮徂玉床,横自陈兮君之旁。”“横陈”盖出于此。
  左氏“室如悬罄”,言室中之物垂尽,以罄训尽也。其下云“野无青草”,则罄恐是器物,但非今之僧磬也。若以古之钟磬言之,则磬皆曲折片石,无中虚之理。《说文》:“罄,虚器。”以是知为器物,但不知于今为何器。子厚云:“三亩得留悬罄室,九原犹记若堂封。”李义山云:“不忧悬罄乏,乍喜覆盂安。”
  “玄菟郡”多作平声,义山云“可惜前朝玄菟郡,积骸成莽阵云深”,则作仄音。“灯檠”平声,义山云“六曲屏风江雨急,九枝灯檠夜珠圆”,则又为仄音。唐人多不用师古注《汉书》音,如魁梧音悟,嫖姚皆去声。杜云“夫子魁梧”,则梧为平声。李杜皆押嫖姚为平声。杨巨源“请问汉家谁第一,麒麟阁上识鄼侯”,则音赞者又不用也。
  杨太真妃,本寿王瑁妃也,玄宗纳之,为寿王别娶韦昭训女。李义山《骊山诗》云:“骊岫飞泉泛暖香,九龙呵护玉莲房。平明每幸长生殿,不从金舆惟寿王。”
  石炭自本朝河北、山东、陕西方出,遂及京师。陈尧佐理河东时始除其税。元丰元年徐州始发,东坡作诗记其事。《水经·魏土记》:“枝渠东南火山出石炭,火之,爇同樵炭。”则石炭六朝时已有。
  杜八桂云:“五岭皆炎热。”五岭说多不同。《后汉·吴佑刘表传》注:“西自衡山之南,东至于海,一山之限,标名有五。”裴氏《广州记》:“大庾、始安、临贺、桂阳、揭阳,是为五岭。”邓德明《南康记》亦分五岭,与裴不同。《水经》:“郴县黄岑山骑田之峤,五岭第二岭也。桂阳部山即部龙之峤,五岭第三岭也。营道县萌绪之峤,五岭第四岭也。越城峤,五岭之西岭。秦置五岭之戌是其一。”又云:“始安峤即越城峤。”又云:“大庾岭,五岭之最东。”当以《水经》为正。则八桂诸家皆不以为岭。今自湖南入广西,未尝有险阻。
  子美有《小至》诗,说者谓冬至前一日为小至。卢照邻《年日述怀》云:“人歌小岁酒,花舞大唐春。”是以元日为小岁。以此观之,子美之小至,即冬至也。卢诗见《岁时杂咏》。
  十二时,寅音怡,礼部韵,训时也;若真字韵寅,则训恭,然唐人亦作寅字押。冷朝阳云:“玉律催佳节,青阳应北辰。”下云:“寒余月建寅”是也。
  唐人不分韵,作诗止用一字。如陈子昂晦日高文学置酒林亭,赋者十人,止押“霞”字;如周彦晖晦日重宴亦十人,同押“池”字。
  唐人以正月下旬送穷,韩退之有文。姚合有诗云:“万户千门看,无人不送穷。”
  唐人以正月晦为节,德宗改用二月一日,号中和节。吕渭和德宗诗云:“皇心不向晦,别节号中和。”
  李义山云:“取酒一封驼。”前汉大月氐“一封槖驼”注:“脊上有一封,言其隆高。若封土,俗号封牛。”
  子美《孟冬》云:“破瓜霜落刃。”《岁时杂咏》乃云:“破甘霜落刃。”恐《杂咏》为是。孟冬无瓜矣。
  子美《赠毕四》云:“饥寒童仆贱,颜状老翁为。”汉魏文章王文考《王孙赋》云:“颜状似乎老翁。”是以猴戏毕。
  洪驹父《诗话》:“退之云‘谁谓贻厥无基址’,是歇后语。”《晋·五行志》:“何曾曰:‘国家无贻厥之谋。’”以此知退之用字,亦必有本也。
  子厚云:“且尽姜芽敛手徒。”又云:“姜芽尽是捧心人。”以手如姜芽。敛手,叉手也。又言“捧心”,则知为手无疑。相书:手如姜芽者贵。
  退之云:“画蛇著足无用处。”为蛇画足,见《战国策》与《史记·楚世家》及《陈轸传》。《庄子》以为脊胁而行方朔射守宫,曰:“谓之为蛇又有足。”以言蛇无足也。按《本草·蝮蛇》,陶隐居注云:“蛇皆有足,烧地令热,以酒沃之,置中,足出。”《酉阳杂俎》云:“蛇以桑柴烧之,则见足出。”余在曲江,老兵捕一蛇,烧之,四足垂出如鸡足状。以此知古人有未尽穷之事。《孟子》言缘木求鱼,以其不可得也。《本草·鳗鲡鱼》陶注云:“能缘树,食藤花。”唐注亦云:“有四脚,能缘树。”《杂俎》:“鲵鱼能上树。”《庄子》:“众雌无雄,又奚卵焉?”今鸡鸭有无雄而卵者,但不能抱成子耳。
  芰即菱也,花白,生水下。杜牧之《晚晴赋》云:“复引丹于深湾,忽八九之红芰。姹然如妇,敛然如女。”是以芰为莲花。
  牵牛、河鼓,诗人多用为七夕事,见《尔雅》“河鼓谓之牵牛”注:“今荆楚呼牵牛为担鼓,担者,何也。”何音荷,以平声读之,从水者非。
  太白《古风》云:“君子变猿鹤,小人为沙虫。”退之云:“穆昔南征军不归,沙虫猿鹤伏以飞。”《抱朴子》云:“穆王军散于南,君子化为猿鹤,小人化为沙虫。”二公用此。
  退之《盛山十二诗序》云:“不知出于巴东,以属朐■〈月忍〉。”《唐韵》朐音蠢,■〈月忍〉音闰。巴东郡之县名。地下湿,多朐■〈月忍〉虫,因以为名。盛山,今之开州。《唐·地理志》云:“古巴东郡之朐故也。”颜师古于《汉·地理志》朐音劬。当以《唐韵》音为是。
  东坡云:“青浮卵碗槐牙饼,红点冰盘藿叶鱼。”“槐牙冷淘”见杜诗。“藿叶脍”见《礼记》注:“牛与羊鱼之腥,聂而切之为脍。”注:“聂,也。先藿叶切之,复报切之,然后为脍。”
  唐至德一年,改蜀郡为南京。杜云“南京犀浦道”,为蜀郡也。又云“南京久客耕南亩”,注云:“明皇幸蜀,以成都为南京。”非也。
  唐人重端石砚,见刘梦得《谢唐秀才惠端州紫石砚》云:“端州石砚人间重。”李贺《青花紫石砚歌》云:“端州匠者巧如神,露天磨剑割紫云。”柳公权《论砚》云:“端溪石为砚至妙,益墨。青紫色者可直千金。水中石其色青,山半石紫,山顶石尤润,如猪肝色者佳。贮水处有赤白黄点,世谓鸜鹆眼。脉理黄者谓之金线,相眼之法尽于此。”李贺“青花紫石”者,盖砚之上品也。东坡论许敬宗砚云是端石。敬宗,高宗时人。则唐重此砚,其来久矣。魏道辅《东轩笔录》记端砚三坑,不甚详。
  东坡云:“此生有味在三余。”用董遇“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皆为闲暇无事时也。人有疑阴雨者,盖阴雨则无出入、无宾客,俗事少,故可以读书。余尝验之,乃知古人不虚语也。
  京师以探刺者为觑步,唐有此语:“强梁御史人觑步,安得夜开沽酒户。”
  唐国忌禁用刑作乐,“狼籍囚徒满田地”,“明日不推缘国忌”,“依前不得花前醉”,皆元微之诗。禁作乐,今犹唐也,禁刑之令弛矣。
  杜子美“会须上番看成竹”,元微之“飞舞先春雪,因依上番梅”,俱用“上番”字,则“上番”不专为竹也。退之《笋诗》云:“庸知上几番。”又作平声押。
  桂林以地有八桂,退之云:“苍苍森八桂。”《山海经》云:“八树成林。”《唐韵》亦云。故渊明诗云:“亭亭凌风桂,八干共成林。”
  “外台”,见《唐·高元裕传》:“故事:三司监院官带御史者号外台,得察风俗,举不法。”监院属三司,如杨子院是也,皆货财转易之地。故今监司亦号外台,皆以察风俗,举不法。刘梦得《和南海马大夫》云:“汉家旌斾付雄才,百越南溟统外台。”以马总带御史大夫也。
  《唐本草》注:“雁与燕相反,燕来则雁往,燕往则雁来。”故坡云:“秋鸿社燕巧相违。”
  退之诗“不辨薋菉葹”,用《楚词》“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叹立之不用于世,不为人所知。
  鲁直《酴釄》云:“风流付枕帏。”又云:“梦寐宜人入枕囊。”说者谓帏幕为枕屏之类,非也。《楚词》:“苏粪壤以充帏。”注:“帏谓之幐,幐香,囊也。”又云:“榝欲充其佩帏。”注:“帏,盛香之囊。”则知帏乃枕囊也。张平子《思玄赋》云:“纂幽兰。”李善注:“《说文》曰:‘系帏曰纂。’《尔雅》云:‘妇人之帏谓之缡。’”今之香囊,在男曰帏,在女曰缡。纂者,系囊之绳是也。
  坡云:“刺舌君今宜自戒,灸眉我亦更何辞!”灸眉见《晋·郭舒传》:“王澄以舒为狂,使人掏鼻,灸眉头,刺舌。”见《隋·贺若弼传》:“父敦临刑,呼弼曰:‘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引锥刺弼舌出血,戒以口过。”坡平生以语言得祸,故畏之如此。
  退之序云:“携被入直三省,丁宁顾婢子语,刺刺不能休。”有好奇者读如“吾日三省”之“省”,且以“三省丁宁”为句,又谓唐无三省之名,是未之考也。六典既修以来,侍中、中书令、尚书令,谓之三省长官。唐言三省处甚多,且如《陆扆传》“三省得宰相有光署钱”是也。张籍《寄白舍人》云:“三省比年名望重。”李颀《缓歌》云:“三省官僚揖者希。”见《文粹》。若不言“三省”,不知入直何所。携被入直,何用“日三省”为?既云“日三省”,不知丁宁者为何人。皆妄凿也。
  刘梦得《生师讲堂》云:“一方明月可中庭。”张籍《秋山诗》云:“秋山无云可无风。”两“可”字义不同,然皆新而不怪。
  世传“不逄韩玉汝”,有应声对者曰:“可怕李金吾。”以“金吾”对“玉汝”为切。唐有孙玉汝,则玉汝为名字不始于韩也。见《李景让传》。
  退之云:“何人有酒身无事,谁家多竹门可款?”无事饮犀首也。袁粲尹丹阳,郡南一家颇有竹石,率尔步往,亦不通主人,直造竹所,啸咏自得。主人出,语笑款然。
  杜牧之《斑竹簟》云:“分明知是湘妃泪,何忍将身卧泪痕。”《述异记》:“舜葬苍梧,娥皇、女英泪下沾竹,竹悉为斑。”
  坡云:“宜蚕使女茧如瓮。”《述异记》云:“园客种五色香草,有五色蛾集其上。蚕时有一女来,养蚕得茧百二十枚,大如瓮。女与客俱化去。”
  坡云:“彭仇不难逐。”《宣室志》:“僧契虚游稚川,山顶见宫殿,有具簪冕者曰‘稚川’,真君也。真君曰:‘尔绝三彭之仇乎?’契虚不能对。真君曰:‘不可留也。’”
  坡曰:“玉骨何劳獭髓医?”《拾遗记》:“孙和月下舞水晶如意,伤邓夫人颊,医曰:‘得白獭髓,杂玉与琥珀屑,当灭痕。’”
  坡云:“但令有妇如康子,安问生儿比仲谋。”皇甫谧《高士传》:“黔娄先生卒,曾西来吊,见覆以布被,覆头则足见,覆足则头见。曾西曰:‘斜其被则敛矣。’其妻曰:‘先生生而不邪,死而邪之,非先生之意也。’西曰:‘以何为谥?’妻曰:‘谥曰康。’西曰:‘先生存时,食不充饱,衣不尽形,何以谥为康?’妻曰:‘昔先生,君欲用为国相,辞不为,是有余贵;君赐粟,辞不受,是有余富。甘天下之淡味,安天下之卑位,谥为康,不亦宜乎?’”《魏书》:“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豚犬耳!”
  坡云:“扬州铜器越州罗,争唱洪农得宝歌。”见《韦坚传》云云。
  退之与孟郊联句,前辈皆谓退之粉饰。恐皆出退之,不特粉饰也。以《答孟郊诗》观之,如“弱拒喜张臂,猛拏闲缩瓜。见倒谁肯扶,从嗔我须咬”,则联句皆退之作无疑也。
  元厚之与介甫诗云:“陈前舆服嘉桓傅,拜后金珠有鲁公。”是时三经义成,有赐予,元绛亦加职,厚之此诗为切当。桓荣以所赐舆服陈之前,曰:“此稽古之力也。”《公羊》:封鲁公以为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鲁公拜乎后。
  柳子厚云:“沉吟亦何事。”《隗嚣传》:“邯得书,沉吟十余日。”《符丕传》:“啖奇谓诸将曰:‘东讨姚苌,不可沉吟犹豫。’”《庞统传》:“若沉吟不去,当致大困。”
  退之诗:“鸡三号,更五点。”《晋·律历志》:“有鸡始三号。”
  坡云:“留连一物吾过矣。”《北史》:“卢思道谓王晞曰:‘昨被召己来,颇得无以鱼鸟致怪。’晞答曰:‘云云,卿辈亦是留连之一物,岂直在鱼鸟?’”
  坡云:“百尺飞泉泻漏天。”任升《梁益记》:“漏天在雅之西北,山高谷深,阴晦常雨。”
  又云:“愦愦到天公。”《晋·天文志》:“康帝三年,岁星犯天关,庾翼与其兄冰书曰:‘岁星犯天关,占云梁益当分。比来江东无他故,而石季龙频年再闭关,不通信使,此复是天公愦愦,无皂白之征。’”
  又云:“天形倚一笠。”《晋·天文志》:“天似盖笠。”
  左氏三后之姓于今为庶。杜云:“将军魏武之子孙,于今为庶为清门。”用此也,句法有相似者,元云:“房杜王魏之子孙。”杜云:“殿脚插入赤河浑。”元云:“日脚插入秋波红。”
  外来之物曰义,如“义儿”是也。元云:“醉插樱桃投小玉,义梳丛髻舞曹婆。”
  风之逆舟,人谓之“打头风”。坡云:“卧听三老白事,半夜南风打头。”元云:“江喧过云雨,船泊打头风。”过云雨,亦俗谚。
  洞庭湖,元云:“驾浪沉西日,吞空接曙河。”比“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则元为费力。
  蜀人云:“滟滪如马,瞿塘莫下;滟滪如象,瞿塘莫上。”杜云:“如马戒舟航。”白乐天云:“五月断行舟,滟滪正如马。”
  亲家翁、开素、鹊填河,皆俗语。白乐天用俗语为多。《赠皇甫郎中》:“亲家翁晚接,嘉姻不失亲。”又云:“月终斋满谁开素,须记奇章置一筵。”又云:“秃似鹊填河。”
  少游云:“梦魂思汝鸟工往,世故著人羊负来。”脍炙人口。“鸟工往”,舜浚井事。“羊负来”,乃苍耳子,见《千金要方·果菜门》。
  蒲、柳望秋先零,二物弱,最早凋。或以蒲柳为柽柳,甚可怪也。马融赋:“树以蒲柳。”注:“蒲也,柳也。”何尝以为一物,况以对“松柏经霜逾茂”?《说文》亦云:“杨,蒲柳也。”
  坡云:“《贺雨诗》成即谏书。”乐天有《贺雨诗》,末章云:“一言献天聪,君以明为圣,臣以直为忠。敢贺有其始,亦贺有其终。”此即谏疏也。
  淡菜,贝中海错之美。韩退之《孔戣墓志》曰:“淡菜,蚶蛤之属。”李长吉诗云:“淡菜生寒日。”以天色极寒方出。元微之《论海错》亦云:“淡菜,海蚶之属。”
  子美《沙苑行》为马诗也,末章云:“泉出巨鱼长比人,丹砂作尾黄金鳞。岂知异物同精气,虽未成龙亦有神。”《同州志》云:“沙苑有泉,泉多大鱼。”杜意鱼与马皆可成龙。
  介甫云“投老归来一幅巾”、“黄尘投老别悠悠”、“投老归来天柱峰”。“投老”,见《后汉·仇览传》云:“苦身投老。”《王羲之传》:“怀祖正当作尚书,投老可得仆射。”
  欧阳永叔赠介甫云:“翰林风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介甫答云:“他日若能窥孟子,终身何敢望韩公。”议者谓介甫怒永叔以退之相比,介甫不知“二百”事乃南史谢朓吏部也,沈约见其诗,云“二百年来无此诗”,以介甫为误。以余考之,欧公必不以谢比介甫,介甫不应误以谢为韩也。孙樵《与高锡望书》曰:“唐朝以来,索士二百年间,作者数十辈,独高韩吏部。”欧公用此耳,介甫未尝误认事也。见《孙樵集》。
  坡云:“腹摇鼻息庭花落,偿尽当年未足心。”孙樵云:“腹摇鼻息,梦到乡国。槐花扑庭,鸣蜩噪晴。”
  退之《送马总南海》云:“衙时龙户集,上日马人来。”“马人”,见《佛书》:“毗舍离国有一类人,如马,裸露,王运神力,分身为蚕,乃得衣。王生中土,马人感恋,号马鸣菩萨。”见传灯十一祖。龙户,即蜑户也。
  杜云:“竹根稚子无人见。”“稚子”即笋,或以为竹■〈鼠留〉,非也。牧之云:“幽笋稚相携,小莲娃欲语。”以莲比娃,以笋比稚子,与子美同意。
  陈子高云:“我亦快饮月氐头。”《史记》:“匈奴破月氐,以其头为饮器。”《春秋后语》:“智伯围赵襄子,智伯大败,漆其头为饮器。”《汉·张骞传》晋灼注为“虎子”。《周官》:“玉府掌亵器。”郑司农注:“虎子也。”魏苏则为侍中,亲省起居,执虎子。吉茂嘲之曰:“仕宦不已执虎子。”
  介甫云:“虎士开阊阖,鸡人唱早朝。”虎士,卫士也。《魏·许禇传》:“太祖引入宿卫从,禇侠,客皆以为虎士。”又《周礼》:“虎贲氏虎士八百人。”
  淮人岁莫,家人宴集,曰“泼散”。韦苏州云:“田妇有嘉献,泼散新岁余。”
  诗人论鲁直《酴醿》云:“‘露湿何郎试汤饼,日烘荀令炷炉香’,不以妇人比花,乃用美丈夫事。”不知鲁直此格亦有来历。李义山《早梅》云:“谢郎衣袖多翻雪,荀令薰炉更换香。”亦以美丈夫比花。鲁直为工。
  酒斟满,捧觞必蘸指甲。牧之云:“为君蘸甲十分饮。”梦得云:“蘸甲须欢便到来。”古酒瓶号三雅:伯雅、仲雅、季雅,梦得云:“酒每倾三雅。”
  蔡兴宗作《杜诗考异》:“‘婵娟碧鲜静,肃槭寒萚聚。’藓字从别本,盖字画稍缺;而释音者云‘婵娟、碧鲜,皆竹也’,尤谬。”非释者谬,兴宗谬也。按:碧鲜出《文选·吴都赋》:“玉润碧鲜”,正谓竹也。乃以为碧藓,儿童之见也。舍旧集而从别本,何也?五代扈蒙作《碧鲜诗》得名。婵娟,美貌,以言碧鲜之美,岂以碧鲜为藓哉!《文选》成公子安《啸赋》云:“荫修竹之婵娟。”注云:“婵娟,美貌。”
  杜云:“拄到玉女洗头盆。”《真诰》:“玉女居华山,祠前五石臼,号玉女洗头盆。”
  太白云:“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见《汉武故事》:“武帝四岁,长主抱著膝上,问曰:‘阿娇好否?’对曰:‘好,若得阿娇为妇,当作黄金屋贮之。’乃定昏。”
  坡云:“一似狝猴骑土牛。”《魏晋世语》:尚书钟繇谓周泰:“君释褐登宰府,乞儿乘小车,一何驶也?”泰曰:“君名公之子,少有文彩,故守吏职,狝猴骑土牛,一何迟耶?”
  杜《夔州诗》云:“身许双峰寺,门求七祖禅。”注云:“释氏有六祖,今云七,莫知其故。六祖传法青源思不传衣,谓之七祖。双峰,惠义寺也。”杜有《惠义寺送辛员外诗》云:“双峰寂寂对春台。”
  子美《盐井诗》:“自公斗三百,转致斛六千。”便见当时川中盐价与商贾所贩之息,使后世有考焉。真诗史也。
  唐子西作《温泉记》,其下未必有硫黄,以为水受性本然。李贺云:“华清宫中矾石汤。”以此观之,泉之温,其下必有硫黄、矾石之类无疑。
  杜云:“自平中官吕太一,收珠南海千余日。”唐宦者吕太一反岭南,以韦伦为韶州刺史,见伦传。印本多以“官”为“宫”,或者又妄以为“宫中”。
  杜《山水障》云:“咫尺应须论万里。”《南史》:“萧贲扇上图山水,咫尺之内便觉万里为遥。”
  退之《百叶绯桃》云:“应知侍史归天上,故伴仙郎宿禁中。”《周礼·天官》注:“奚三百人,若今之侍史官婢。”后汉尚书郎给侍史二人,皆选端正婉丽,执香炉,护衣服。
  为文用偏旁字。颜延年《白马赋》:“秀骐齐亍。”潘安仁《射雉赋》、张衡《舞赋》并用彳亍二字。彳,丑亦切。亍,丑录切。韩诗“刻画架崖亍”,今人不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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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猗觉寮杂记/南宋·朱翌
  来源:恶人谷珠楼 更新时间:2007-6-12 19:19:18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猗覺寮雜記
  雜家類二
  雜考之屬
  提要
  臣等謹案猗覺寮雜記二卷宋朱翌撰翌字新仲號灊山居士舒州人政和中登進士第南渡後官中書舍人此編上卷皆詩話止於考證典據而不評文字之工拙下卷雜論文章兼及史事近時鮑氏知不足齋刻本割其下卷六十八條移入上卷以均篇頁殊失古人著書之意矣前載與丞相洪适求序書一篇鮑氏移之卷未亦非其舊也适未及作序而卒其弟邁始為序之稱其窮經考古上撢風雅旁弋史傳劉克莊後村集中亦極稱其考證之功今觀其書如杜甫已上人茅齋詩天棘蔓青絲句據本草改為顛棘未免穿鑿蘇軾詩宜蠶使爾繭如甕句事出列仙傳而引偽託之述異記韓愈謝自然詩實屬唐人乃云出風俗通杜甫李潮八分小篆歌諸本皆作苦縣光和尚骨立乃悞作骨力引南史張融事為證鵲填河事見顔氏家訓及庾肩吾詩又見白居易六帖乃與親家等字一槩謂之俗説(案馬縞中華古今注亦以鵲填河為出俗説然俗説乃沈約所著書名見於隋志)蘇轍詩傳仍存小序首一句乃屢謂之廢序唐虞自是國號乃云堯姓唐舜姓虞皆不免於疎舛至於雷琴一條引元稹詩注證為蜀匠又賀若一條引唐書王涯傳證為賀若夷不知段安節樂府雜録稱貞元中成都雷生善鑿琴其業精妙天下無比彈者亦衆焉太和中有賀若夷尤能後為待詔對文宗彈一調上嘉之賜朱衣至今為賜緋調云云固俱有明文不須旁證亦未為能究根柢然其引據精鑿者不可殫數在宋人説部中不失為容齋隨筆之亞宜邁序之推重也乾隆四十五年四月恭校上
  總纂官 臣紀昀 臣陸錫熊 臣孫士毅
  總校官 臣陸費墀
  ●猗覺寮襍記原序
  右上下兩卷凡四百三十五則故紫微舍人桐鄉朱先生公所記也先生嗜學如渇之須飲飢之須食所謂以圖史文章為園囿鼓吹者蓋無時不論著在曲江五閏久閉闗謝客正流落謫徙力不能多載書人家又非一瓻可借素手無挟棲遲僧房獨倀倀窮經考古砭劀疵病校量草木蟲魚上撢騷雅旁弋史傳証引竺乾龍漢諸章下及瑣録稗説左掇右■〈摩刂〉悉為吾用識測意見超閲衆甫每一轉語就學者争先快覩方惕若避謗不肯輕為人言惟諸郎過庭時得剽聽善惡天定然後始收拾彚次緒成一編邁與文恵文安兩兄時省覲真陽歳必過韶踵門内謁先生視如通家子弟引而館之賜之詩有曰彭蠡春生萬頃湖光明相映棣華柎鵷雏鷟鸑俱為鳯乳酪醍醐總是酥忽忽五十年仲子軧通守贑刋此書使為之序泰山毫芒昔者竊聞之矣文恵丐發明隷釋答之云嘗作一書如詩話之類辨証古今數百事目之猗覺寮記他日求數字冠篇首使信於人託以傳永嗚呼孰知不及為而顧以見屬悲夫慶元三年四月九日煥章閣學士宣奉大夫魏郡公番陽洪邁序與洪相求序書(附)
  某蒙寵示隷釋畧窺用心至到古今未有此學不傳久矣前軰收金石刻世不乏不専於隷也況究其字畫音釋哉非公好古博雅必不及此後學一閲心目曉然使上下數千年文章深健之風不冺其惠甚大别紙數字僕何足以知之謹當致思以助成書續奉聞以隷恐不始於秦亦不自程邈為之先錄此一段去未敢以為是也某嘗作一書如詩話之類辨証古今數百事目之猗覺寮記他日錄以求教倘以為可則望數字冠篇首使信於人且託以傳永久也伏幸鈞照●欽定四庫全書
  猗覺寮雜記卷上
  (宋)朱翌 撰
  杜牧之云南軍不袒左邉袂四老安劉是滅劉其意以爲四老輔立太子爲非何不思之甚也惠帝嫡且長爲太子無過即位之後能守髙祖規模亦可謂賢矣安能料其身後漢有吕氏之禍也哉使惠帝不可立張良决不肯從吕后之請又豈肯起四老人哉南軍不袒左袂意謂周勃入北軍時設有不袒者柰何此兒童之見也勃所慮者不得入北軍耳旣入則無事矣勃之設問必已得北軍之情萬一不左袒必有後段豈若世之庸人無思慮者牧之可毋慮也又元微之四皓云秦皇轉無道諫者鼎鑊親茅焦脫衣諌先生無一言趙髙殺二世先生如不聞劉項取天下先生卧白雲海内八年戰先生全一身如何一朝起屈作儲貳賔安存孝惠帝摧頽戚夫人捨大以誅細蛇盤而蠖伸惠帝竟不嗣吕氏禍有因與牧之意同微之責人太深過於牧之惠帝爲太子無過豈可勸立戚夫人之子如意哉樂天答云先生道甚明夫子猶或非微之豈不慙耶晋桓玄作四皓論示殷仲堪亦微之意仲堪闢之其言極有理杜云自在嬌鶯恰恰啼說詩者謂恰恰鶯聲也廣韻云恰恰用心啼耳非其聲也陳無己平生尊黃魯直末年乃云向來一瓣香敬爲曽南豐人或疑之不知曽子固出歐公之門後山受業南豐此詩乃頴州敎授時觀六一堂圖書作爲南豐先生燒香宜哉筆談云王維畫入神不拘四時如雪中芭蕉故惠洪云雪裏芭蕉失寒暑皆以芭蕉非雪中物嶺外如曲江冬大雪芭蕉自若紅蕉方開花始知前輩雖畫史亦不茍洪作詩時未到嶺外存中亦未知也子美槐葉冷淘云君王納晩涼此味亦時須事見大官令夏供槐葉冷淘出唐六典世謂燕子秋分即去之海上海上有燕子國如小說所謂烏衣國者是大不然徃徃入於深岩穴枯木中向寒不復出泥塗其身毛羽皆脫至春暖即生羽飛去晋郄鍳爲兗州刺史掘野鼠蟄燕食之終無叛者此可見矣元微之云有鳥有鳥名燕子口中未省無泥滓春風吹送廊廡間秋社吹將嵌孔裏亦其據也退之憶昨行驛馬拒地驅頻隤蜀人謂立地爲拒地立地者不容少休之意永貞行皆順宗時伾文事其言元臣故老不敢語晝卧涕泣何汍瀾謂髙郢鄭珣瑜杜佑輩郎官清要爲世稱荒郡廹野嗟可矜謂栁子厚謫永州退之云長安富豪兒盤饌羅羶葷不觧文字飲惟能醉紅裙雖然一餉樂有如聚飛蚊楞嚴經云一切衆生如一器中聚百蚊蚋啾啾飛鳴於方寸中鼔發狂閙退之雖闢佛然亦觀其書唐新史以退之自監察御史極論宫市德宗怒貶陽山令皇甫湜爲退之神道碑云貞元十九年關中旱饑人死相枕藉吏刻取息先生列言天下根本民急如是請寛民徭免田租之弊專政者惡之斥為陽山令退之赴江陵途中詩云是年京師旱田畝少所收云云傳聞閭里間赤子弃渠溝持男易斗粟掉頭莫肯酬我時出衢路餓者何其稠云云適余除御史誠當得言秋拜疏移閣門爲忠寧自謀又云僶俛不囬顧行行詣連州則因論旱貶陽山無疑不知史何據而云論宫市魯直與髙子勉云尊前八米句窓下十年書徐師州與潘邠老云字直千金師智永句稱八米繼盧即齊文宣崩文士各作挽詩十首擇其善者用之每人不過一二首惟盧思道獨得八首時人稱爲八采盧即米字葢采字之誤也十首中采擇八首耳若作米無義理詩人不之考相襲以爲八米葢言精鑿失之甚矣元微之酬樂天云八采詩成未伏盧可証采字爲是琴曲有賀若最古淡東坡云琴裏若能知賀若詩中定合愛陶潛以賀若比潛必髙人或謂賀若弼也考弼之爲人殊不類潛亦無狀小人背烏丸軌之議而軌見誅爭韓擒虎之功至挺刅而出不平楊素爲相而有惟堪啗飯之誚至於富極貴盛家積珍玩不可計婢妾羅綺數百卒以私議大帳爲煬帝所誅余考之葢賀若夷也夷善鼔琴王涯居别墅常使鼔琴娯賔見涯傳文瑩湘山録載太宗愛宫調中十小調子乃賀若弼所撰其聲音及用指之法古今無以加世亡其名琴家秪命曰賀若文瑩不深考遂以爲弼而世因是遂傳以爲弼也東坡序武道士彈琴云賀若宣宗時待詔不知何所据据序則是姓賀名若依稀似曲還堪聽又被風吹别調中髙駢風筝詩也上句云夜靜絃聲響碧空宫商信任徃來風駢守蜀因築羅城朝廷疑之知有移命故託風筝以見意後移渚宫出瑣言杜云鳯凰從東來何意復髙飛竹花不結實念子忍朝飢張文潛石竹云真竹不結實爾獨艶陽春竹花皆實豈有時不實如■〈禾夷〉稗耶子美以鳯不得食爲可憐耳苻堅享羣臣賦詩姜平子詩有丁字直不曲堅問其故平子曰臣丁至剛不可以屈且曲丁不直之物未足獻遂擢上第唐張洪靖節度盧龍參佐韋雍輩詬責將士曰天下無事爾輩挽兩石弓不如識一丁字後遂殺雍丁字一也或以擢第或以殺身東坡孔毅夫集句云路傍拾得半段鎗何必開爐鑄矛戟用之如何在我爾入手當令君喪魄哥舒翰以半段鎗破吐蕃見本傳唐人詩多自用名及呼人名與第行皆情實也杜云甫昔少年日白也詩無敵退之云愈昔從軍大梁下籍也隴頭瀧之類今皆不然不特不自呼其名若呼人名則必取大怨怒世道淺促至誠之事掃地矣退之云我有雙酒盞其銀得朱提漢地里志注朱提出銀師古云提音匙漢食貨志朱提銀重八兩爲一流直一千五百八十他銀一流直一千是爲銀貨師古注朱音殊提音上支反蜀李嚴傳嚴子豐爲朱提太守注云蘇林漢書音義云朱音銖提音如蜀人謂匕曰提從師古音則提字可入支字韻押有問唐酒價者對以三百引杜詩速來相就飲一斗恰有三百青銅錢唐酒價見於唐會要貞元二年京城榷酒斗百五十比子美時已减其半漢昭時賣酒升四錢又何賤也豈古之升斗小耶古今人以詩名世者用字未嘗無所出杜詩嫩蕋商量細細開商量字出兌卦商兌注子美自云讀書破萬卷信矣唐雷氏琴至今有存者皆至寶也見於文字者惟元微之小胡笳引注云桂府王推官出蜀匠雷氏金徽琴請姜宣彈方知雷葢蜀人也李杜詩當時名公皆心服退之云勃興得李杜萬類困凌暴又云少陵無人謫仙死才薄將柰石鼓何又云昔年曽讀李白杜甫詩常恨二人不相從又云李杜文章在光熖萬丈長又云逺追李杜感至諴杜牧之云李杜泛浩浩又云天外鳯凰誰得髓無人觧合續絃膠韋蘇州亦多稱頌元微之則云杜甫天才頗絶倫每尋詩卷似情親憐渠直道當時語不着心源傍古人又與樂天書云得杜詩數百首愛其浩蕩津涯處處臻到始病沈宋之才不存寄興而訝子昻之未暇旁脩乃不及太白何也荔子漢和帝時取之南海唐天寶時取之涪元和中取之荆南見元微之論海味表太平御覧妃子生於蜀好荔子嶺南每歳飛馳以進則涪不進久矣文粹鮑防雜感詩云五月荔子初破顔朝離象郡夕函闗雁飛不到桂陽嶺馬度皆從林邑山則唐又取於廣西張曲江爲李林甫所忌甚危曲江作歸燕詩贈之云無心與物競鷹隼莫相猜林甫意稍解陳文惠用吕申公薦入相久文恵作新燕詞歌以侑酒云為誰歸去為誰來主人恩重珠簾捲燕子一也或以解怨或以感恩舞馬既登牀人皆謂馬舞牀上樂府雜録云有馬舞者櫳馬人着綵衣執鞭於牀上舞躞蹄皆應節是登牀而舞乃馭者而馬應節於下也唐子西作舞馬行云天寶舞馬四百蹄綵牀襯歩不點泥誤矣按魏志陳思王上文帝表曰臣於武皇世得大宛紫騮馬一匹敎令習拜今已能拜又能行與鼔節相應是知馬可敎以舞不獨唐也燕作巢避戊巳日又惡艾雀欲奪其巢則銜艾在其中燕即去見白樂天集顧况燕于巢詩序云不以甲乙銜泥其詩云燕燕于巢綴緝維戊與樂天所言不同退之此日足可惜贈張籍云聞子髙第日正從相公喪夜聞汴州亂繞壁行旁皇我時留妻子倉卒不及將退之從董晋辟汴州掌書記晋死退之送喪至洛晋死八日而汴州亂殺留後陸長源判官楊凝等退之幸而去賢者必陰有所護持也退之寄周循州云陸孟丘楊久作塵同時存者更誰人金丹别後知傳得乞取刀圭救病身四人皆董晋幕中同官陸長源孟叔度丘頴楊凝退之戒人服丹其言甚切乃乞丹於循州樂天云退之服硫黄信矣人生如寄見髙僧傳又南齊劉善明云人生如寄來會幾何樂天感時云人生詎幾何在世猶如寄秋山云人生無幾何如寄天地間東坡云人生如寄耳嶺海亦閒逰多用此事云太白云恨不挂長繩於青天繫西飛之白日李長吉云長繩繫日樂當年樂天云旣無長繩繫白日二公用太白意也梅用南枝事共知青瑣紅梅詩云南枝向暖北枝寒李嶠云大庾天寒少南枝獨早芳張方注云大庾嶺上梅南枝落北枝開南唐馮延巳詞云北枝梅蕋犯霜開則南北枝事其來逺矣疾風知勁草後漢王霸傳光武曰潁川從我者皆逝子獨留疾風知勁草一也南史庾登之子仲逺爲宋明府佐廢帝景和中明帝疑防賔客故人無到門者惟仲逺朝謁不替明帝即位曰卿可謂疾風知勁草二也唐蕭瑀傳太宗曰太上皇有廢立議顧朕挾不賞之功於昆弟不見容瑀於此時不可以利怵死懼賜詩曰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三也裴諝傳代宗幸陜諝挾南曺印赴行在帝曰疾風知勁草果可信四也李絳傳絳論古今以宦官統師等事憲宗怒絳謝帝動容曰卿告朕以人所難言疾風知勁草卿當之矣五也近州郡秋試進士有出疾風知勁草詩者止本蕭瑀傳不知有五事戱表出之蛟龍得雲雨有二劉元海傳云晋武用李熹之說以元海平涼州孔恂曰元海若平涼州斬樹機能恐涼州方有難耳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吳周瑜傳劉備借荆州瑜請築館於吳多具美女珍玩以娛其心志云云今不知出此猥以土地資之臣恐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也東坡鍳空閣云懸空如水鏡寫此山河影妄稱桂兔蟇俗說皆可屏酉陽雜爼云月中蟾桂地影也空處水影也東坡用此桂兔蟇其來久矣五經通義月中有兔與蟾蜍何月陰也蟾蜍陽也與兔並明陰繫於陽也春秋演孔圖曰蟾蜍月精也虞喜安天論曰俗傳月中仙人桂樹今視其初生仙人之足已成形桂樹後生東坡故云俗說退之南山詩每句用或字或連若相從或蹙若相鬪而下五十句皆用或字詩北山之什自或燕燕居息而下用或字廿有二此其例也杜詩睥睨登哀柝又連連睥睨侵或從土爲埤堄城上短墻也華嚴經第十卷注音釋埤音普未反堄音宜啟反廣韻音婢詣埤堄女墻也見博雅宣十二年守埤者皆哭注城上僻倪抱朴子云韓子子冶嘗以地黄甘草哺五十歳老馬生三駒百三十歲乃死東坡地黄詩云地黄飼老馬可使光鑑人吾聞樂天語喻馬施之身非樂天語也樂天用抱朴子事耳吳淑馬賦亦引抱朴之言雜爼亦云方言以甘草地黄噉五十歳馬生三駒嶺外以枇杷爲盧橘子故東坡云盧橘楊梅次第新又南村諸楊北村盧白花青葉冬不枯唐子西亦云盧橘枇杷一物也按上林賦盧橘夏熟李善引應劭云伊尹書曰箕山之東有盧橘夏熟晋灼曰盧黒也上林賦又别出枇杷恐非一物枇杷熟則黄不應云盧初學記張勃吳録曰建安有橘冬月於樹上覆裹之明年春夏色變青黑味絶美繼云上林賦盧橘夏熟又太平御覧載魏王花木志蜀土有給客橙似橘而小若柚而香冬夏花實相繼亦云盧橘又載郭璞注上林賦盧橘夏熟蜀中有給客橙即此橘也考二事則非枇杷甚明東坡子西但見嶺外所呼故云耳惠洪冷齋夜話亦辨之但未詳浙江之濤自古以爲子胥餘怒葢俗説也雖退之作詩未免用俗送惠師云回臨浙江潮屹起髙峩岷壯士死不息千年如隔辰退之云阿買不識字頗知書八分詩成使之寫亦足張吾軍不能文而能書者多矣未有不識字而能書者洪駒父詩話天棘事了不可解問魯直魯直亦不解問王仲至仲至云非烟非霧自是一種物出異書然夢青絲何謂也疑夢乃蔓字傳寫誤耳余按本草天門冬亦名顛棘春生藤蔓如絲杉而細正與詩合天門冬一名顛棘故有天棘之稱蔓藤細於絲杉故有蔓青絲之語子美以對江蓮揺白羽决是當時所見顧肯以非烟非霧爲對耶改蔓爲夢尤穿鑿元都壇云子規夜啼山竹裂王母晝下雲旗翻穿鑿者云王母禽也尾如旗昔游詩云王喬下天壇微月映皓鶴又將以王喬爲禽乎王母王喬皆仙人也其言仙人降於壇耳何必以禽對禽然後爲屬對精切古無長短句但歌詩耳今毛詩是也唐此風猶在明皇時李太白進木芍藥清平調亦是七言四句詩臨幸蜀登樓聽歌李嶠詞山川滿目淚沾衣亦止是一絶句詩今不復有歌詩者滛聲日盛閭巷猥褻之談肆言於内集公燕之上士大夫不以為非可怪也淇澳衛詩也緑竹猗猗注云緑王芻竹篇竹也疏云郭璞曰似小藜赤節好生道傍可食冦恂傳云伐淇園之竹為矢百萬考此則緑竹乃竹之可為矢者緑言其色耳何至以緑爲王芻竹爲篇竹乎以緑竹之盛比衛武之美有何不可乃取道傍小藜乎竹竿亦衛詩也籊籊竹竿以釣於淇淇即淇澳也取淇竹爲釣竿與伐以爲矢者皆今之竹也注疏陋矣杜詩云黄鳥時兼白鳥飛黄鳥鶯也白鳥鷺也振鷺注云鷺乃白鳥也蚊亦名白鳥月令仲秋之月羣烏養羞注白鳥謂蚊蚋又金樓子齊桓寢謂仲父曰一物失所寡人悒悒白鳥營營飢而未食遂開翠紗之■〈巾厨〉進之東坡云不怕飛蚊如立豹矣何用更說蚊也近世譏藏書不讀者多引退之送諸葛覺詩云鄴侯家多書挿架三萬軸一一排牙籖新若手未觸以言手未嘗把書故如此新耳是未嘗考其全篇也其下云爲人強記覽過眼不再讀偉哉羣聖文磊落載其腹則是未嘗不讀書也鄴侯李繁也史云陽城論裴延齡使繁書已封盡能誦記乃録以示延齡延齡白帝城以疏示於朝摘其條目自訴城奏入帝怒不省以此觀之爲人強記覽不誣也新若手未觸恐是言愛護之至塵埃不及或是一讀即記不假再閱故書皆如新送諸葛徃從讀書且謂學問得所欲决非有書不讀者近世不考求本末小兒輩雷同以手未觸之句譏人故爲辨之退之又為繁作處州孔子廟碑云鄴侯尚文其於古記無不貫達益知非不讀書者史書爲隨州刺史不書爲處州觀碑所稱道與史所記其人甚不相類當以退之言爲正易豫之九四朋盍簪王弼云盍合也簪疾也謂朋來之速子美云盍簪喧櫪馬列炬散林鴉以簪爲冠簪之簪按古冠有笄不謂之簪簪後人所名以弼言爲是房融在韋后時用事謫南海過韶之廣果寺今之靈鷲也有詩云零落嗟殘命蕭條託勝因方燒三界火遽洗六情塵隔嶺天花發凌空月殿新誰憐鄉國思終此學分身融之文章見楞嚴經詩止此一篇李嶠沈宋之流方爲律詩謂之近體此詩近體之祖也鄭谷海棠詩云濃艶正宜新着雨嬌嬈全在欲開時百花惟海棠未開時最可觀雨中尤佳東坡云雨中有淚益悽愴亦此意也五代詩格卑弱體物命意亦有工夫卒章云浣花溪上堪惆悵子美無心爲發揚王介甫梅花云少陵爲爾牽詩興可是無心賦海棠用此也穿鑿者乃云子美之母小名海棠故子美不作海棠詩不知出何典記世間花卉多矣偶不及之耳若撰一說以文之則不勝其説矣如牡丹芍藥酴醿之類子美亦未嘗有詩何獨於海棠便爲有所避耶退之於李花賦之甚工又將爲何說耶杜云若耶溪雲門寺吾獨胡爲在泥滓南史何允傳居若耶溪雲門寺杜全用此六字又前漢食貨志天用莫如龍地用莫如馬子美遣興詩取兩句爲兩篇首句誰知多羅樹却倚蓮花臺華嚴經十四卷音釋云多羅花形如椶櫚葉長稠宻久雨無漏此翻爲髙聳送王砯(砯音理罽反)使南海云番禺親賢領籌運神功摻大夫出盧宋寶貝沐脂膏盧宋盧煥宋璟也二公以清德名舊唐書云開元以來四十餘年廣府節度清白有四二公預焉寶貝沐脂膏以言不貪而寶貨多也退之陸渾火云女丁婦壬傳世昏左氏水火之妃妃音配以丁之女爲壬之婦也劉夢得云盛時一失難再得桃笙葵扇安可常東坡云揚雄方言以簟爲笙則知桃笙者桃竹簟也南史顧憲之傳疾疫死者裹以笙席益知笙即簟也左太冲吳都賦云桃笙象簟韜於筒中李善注云桃枝簟也東坡不喜文選故不用吳都賦嶺外有桃竹堅韌可作拄杖善謂是桃枝則恐桃枝不能爲簟當從坡爲桃竹東坡雪詩云青山有似少年子一夕變盡滄浪髭葢用皮日休元魯山詩云世無用賢人青山生白髭意也魯直云百年中半夜分去一歳無多春蹔來全用樂天寄元九一聨云百年夜分半一歳春無多亦演爲七言宋景文落花云將飛更作回風舞李義山云落時猶自舞宋用此退之感春云前隨杜尹拜表廻者杜尹兼也兼尹河南退之爲都官員外郎祠濟瀆題名退之所書兼列銜其前顧况作哀閩云囝(音蹇)生南方閩吏得之乃絶其陽爲臧爲獲方言楚人謂男爲臧女爲獲既云絶其陽則可以爲臧耳又云爲獲是陰陽不分男女不辨也退之杏花云鷓鴣鉤輈猿呌歇本草鷓鴣鳴云鉤輈格磔李羣玉云方穿詰曲﨑嶇路又聽鉤輈格磔聲林逋云草泥行郭索雲木呌鉤輈當時人盛誦之以今所聞之聲不與四字合若云行不得也哥哥不知本草何故爲此聲鷓鴣非啼於木上止啼於草茅中逋錢塘人浙無此禽葢傳聞之誤段成式則云鳴云但南不北東坡琴云平生不識宫與角但聞牛鳴窖中雉登木出管子地員篇凡聽宫如牛鳴窖中聽角如雉登木日月光天德云云陳后主國亡入隋從隋文東封登芒山所獻詩也天下敎兒童者以此題學書紙宣和末京師盛歌新水皆北狩之讖東坡橄欖云待得餘甘回齒頰已輸崖蜜十分甜王立之詩話云崖蜜櫻桃出金樓子坡意正謂蜜耳言餘甘者甘味有餘非果中餘甘也立之見餘甘爲果遂以崖蜜爲櫻桃杜詩云充腸多薯蕷崖蜜亦易求又云崖蜜松花白皆蜜蜂之蜜也然則崖蜜豈專是櫻桃且櫻桃非十分甜者又不與橄欖同時杜李潮小篆歌苦縣光和尚骨力骨力二字南史張融傳齊髙帝見其書曰卿書殊有骨力韓増封龍頟侯師古注字或作額退之晚秋聫云策勲封龍額歸騎獵麟脚以麟脚對龍額則不爲頟退之云李翺觀濤江翺復性書云南觀濤江入於越退之爲此也謝安捉蒲葵扇世妄以爲蜀葵廣韻栟櫚蒲葵也是椶櫚扇也豈如今之髙麗摺叠扇耶李翺為楊於陵誌於陵知廣州撤蒲葵陶瓦覆屋是以椶葢屋益知蒲葵即椶櫚是也樂天云鍾乳三千兩金釵十二行以言聲妓之多葢用古樂府云頭上金釵十二行足下絲履五文章是一人頭挿十二行釵耳非聲妓之多十二重行也太白云總爲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下句用晉舉頭見日不見長安上句用陸賈新語讒臣之蔽賢猶浮雲之蔽日詩人多用元次山帯笭箵語作平上聲用廣韻音冷醒太平御覧載通俗文云竹器謂之笭箵上朗鼎切下幸鼎切皆不作平聲惟笭有靈音不知次山集笭音郎丁箵音先青牧之云杜詩韓筆愁來讀似倩麻姑癢處搔天外鳯凰誰得髓無人解合續絃膠十洲記云麟鳯洲上仙家煮鳯喙及麟角作膠名續絃膠或名連金泥能連弓弩弦折刀劍見御覧東坡鶴歎云戛然長鳴乃下趍何至以身爲子娛世說有遺支道林雙鶴道林曰既有凌霄之姿何肯爲人作耳目之玩養令翮成使飛去飯抄雲子白注引荀子友風而子雨雨豈可抄也武帝内傳西王母謂帝太上之藥有風實雲子一箭正墮雙飛翼長孫晟射雕一發雙貫
  側目似愁胡魏彦深鷹賦立如植木望似愁胡
  黄祖之子射命禰衡賦鸚鵡其後祖殺衡射救之不及嚴武在成都不堪少陵之慢題杜二錦江亭云莫倚善題鸚鵡賦以衡比甫有意殺之且戒之也甫酬云阮籍焉知禮法疎是無改悔意也若武冠不鈎於簾其母來少緩甫死矣祖之子救衡遲故衡死武之母救甫速故甫不死命矣夫退之兄會嘗爲起居舍人謫韶州司馬退之幼從其兄到韶兄死退之後至曲江云憶昨兒童隨伯氏南來今只一身存云云會史無傳不知坐何事貶考之史坐元載也載傳云與載厚善貶者某人某人會其一也白云前月浮梁買茶去舊唐史風俗貴茶之名劒南之蒙頂云云浮梁之商貨不在焉是唐之茶商多在浮梁也杜云粔籹作人情楚詞粔籹蜜餌郭璞新語粔籹膏環也通俗文寒具謂之餲(音曷)則粔籹寒具今之環餅也坡云上有桓元寒具油則寒具爲環餅無疑宜都山記峽中猿鳴至清山谷傳其響泠泠不盡行者歌曰巴東三峽猿鳴悲猿鳴三聲淚沾衣杜詩聽猿實下三聲淚用此也陶淵明九日閒居序秋菊盈園持醪靡由空服九華東坡云十月三日金英粲然遂召客飲萬家春且服九華詩人謂九華九日之華即菊也按真誥太元玉女有八瓊九華之丹又云授九華丹方於江上煉丹又云李八百居栖元山合九華丹成以此攷之非菊乃丹也退之謝自然詩云云謝自然女道士也果州人居金泉山書夜不寐忽有雲氣散漫彌久仙去見風俗通子美以苔卧緑沉槍對雨抛金鎖甲詩人謂槍卧於苔中不用也故云緑沉續齊諧記王敬伯夜見一女命婢取酒提緑沉漆榼以此考之則緑沉者漆名也猶今所謂朱紅銀纒桿之類對金鎖甲精切掇英集載狀雲門山物栢梁體鄭槩云亭亭孤笋緑沉槍介甫雙廟云兩公天下駿無地與騰驤西京雜記文帝自代還有良馬九匹皆天下駿鷺鷥鸕鷀皆宿於喬木叢竹上晩則俱集喧噪至黒方定燕子未嘗集於木上杜云沙頭宿鷺聮拳靜又云宿鷺起圓沙又云風鴛藏近渚雨燕集新條皆取其意耳惟以孔翠爲孔雀不知是孔雀翡翠也退之云買養馴孔翠逺苞樹蕉栟二物之驗也李善注文選亦然唐造茶與今不同今采茶者得芽即蒸熟焙乾唐則旋摘旋炒劉夢得試茶歌自傍芳叢摘鷹嘴斯須炒成滿室香又云陽崕隂嶺各殊氣未若竹下莓苔地竹間茶最佳今亦如此唐未有碾磨止用臼多是煎茶故張志和婢樵青使竹裏煎茶柳子厚云日午獨覺無餘聲山童隔竹敲茶臼坡詩便欲去爲湯餅客多用明皇王后生日典半臂作湯餅爲証唐人生日多具湯餅夢得送張盥云爾生始懸弧我作座上賔引箸舉湯餅祝詞天麒麟寧馨今徃徃讀作仄聲夢得云爲問中華學道者幾人雄猛得寧馨則平聲無疑荆公多用晋白鷄事酬許奉議云後會敢期黄耉日相看且度白雞年游齊安院云老值白雞能不死復隨春色破寒來次張唐公韻云君騎白鳯今何處我適新年過白雞葢公生於辛酉也騎白鳯事見孫光憲北夢瑣言沈詢除節旄曺唐作逰仙詩玉詔新除沈侍郎便分茅土領東方不知今夜逰何處侍從皆騎白鳯凰東坡云自怪騎白鳯君子偕老疏鞠衣黄桑服也色如麯塵象桑葉始生元微之三泉驛云新葉麯塵花落地樂天山石榴云千房萬葉一時新嫩紫殷紅鮮麯塵夢得云龍墀遥望麯塵絲介甫云日髙青女尚横陳又云水歸洲渚得横陳用楞嚴於横陳時味如嚼蠟事唐李義山小憐玉體横陳夜已報周師入晋陽唐張薦靈怪集東蔡女鬼與裴紹祖詩云横陳君不御惟知思不絶漢魏文章宋玉諷賦主人之女歌曰内怵惕兮徂玉牀横自陳兮君之旁横陳葢出於此左氏室如懸罄言室中之物垂盡以罄訓盡也其下云野無青草則罄恐是器物但非今之僧磬也若以古之鐘磬言之則磬皆曲折片石無中虚之理說文罄虚器以是知爲器物但不知於今爲何器子厚云三畝得留懸罄室九原猶記若堂封李義山云不憂懸罄乏乍喜覆盂安玄菟郡多作平聲義山云可惜前朝玄菟郡積骸成莽陣雲深則作仄音燈檠平聲義山云六曲屏風江雨急九枝燈檠夜珠圓則又爲仄音唐人多不用師古注漢書音如魁梧音悟嫖姚皆去聲杜云夫子魁梧則梧爲平聲李杜皆押嫖姚爲平聲楊巨源請問漢家誰第一麒麟閣上識鄼侯則音贊者又不用也楊太真妃本壽王瑁妃也玄宗納之爲壽王别娶韋昭訓女李義山驪山詩云驪岫飛泉泛暖香九龍呵護玉蓮房平明每幸長生殿不從金輿惟壽王石炭自本朝河北山東陜西方出遂及京師陳堯佐理河東時始除其税元豐元年徐州始發東坡作詩記其事水經魏土記枝渠東南火山出石炭火之爇同樵炭則石炭六朝時已有杜八桂云五嶺皆炎熱五嶺說多不同後漢吳祐劉表傳注西自衡山之南東至於海一山之限標名有五裴氏廣州記大庾始安臨賀桂陽揭陽是為五嶺鄧德明南康記亦分五嶺與裴不同水經郴縣黄岑山騎田之嶠五嶺第二嶺也桂陽部山即部龍之嶠五嶺第三嶺也營道縣萌緒之嶠五嶺第四嶺也越城嶠五嶺之西嶺秦置五嶺之戌是其一又云始安嶠即越城嶠又云大庾嶺五嶺之最東當以水經爲正則八桂諸家皆不以爲嶺今自湖南入廣西未嘗有險阻子美有小至詩説者謂冬至前一日爲小至盧照鄰年日述懐云人歌小歳酒花舞大唐春是以元日爲小歳以此觀之子美之小至即冬至也盧詩見歳時雜詠十二時寅音怡禮部韻訓時也若真字韻寅則訓恭然唐人亦作寅字押冷朝陽云玉律催佳節青陽應北辰下云寒餘月建寅是也唐人不分韻作詩止用一字如陳子昻晦日髙文學置酒林亭賦者十人止押霞字如周彦暉晦日重宴亦十人同押池字唐人以正月下旬送窮韓退之有文姚合有詩云萬户千門看無人不送窮唐人以正月晦爲節德宗改用二月一日號中和節吕渭和德宗詩云皇心不向晦别節號中和李義山云取酒一封駝前漢大月氐一封槖駝注脊上有一封言其隆髙若封土俗號封牛子美孟冬云破瓜霜落刄歳時雜詠乃云破甘霜落刄恐雜詠爲是孟冬無瓜矣子美贈畢四云饑寒童僕賤顔狀老翁爲漢魏文章王文考王孫賦云顔狀似乎老翁是以猴戯畢洪駒父詩話退之云誰謂貽厥無基址是歇後語晋五行志何曽曰國家無貽厥之謀以此知退之用字亦必有本也子厚云且盡薑芽歛手徒又云薑芽盡是捧心人以手如薑芽歛手义手也又言捧心則知爲手無疑相書手如薑芽者貴退之云畫蛇著足無用處爲蛇畫足見戰國策與史記楚世家及陳軫傳莊子以爲脊脇而行方朔射守宫曰謂之爲蛇又有足以言蛇無足也按本草蝮蛇陶隠居注云蛇皆有足燒地令熱以酒沃之置中足出酉陽雜爼云蛇以桑柴燒之則見足出余在曲江老兵捕一蛇燒之四足垂出如雞足狀以此知古人有未盡窮之事孟子言縁木求魚以其不可得也本草鰻鱺魚陶注云能縁樹食藤花唐注亦云有四脚能縁樹雜爼鯢魚能上樹莊子衆雌無雄又奚卵焉今雞鴨有無雄而卵者但不能抱成子耳芰即菱也花白生水下杜牧之晩晴賦云復引丹於深灣忽八九之紅芰姹然如婦歛然如女是以芰爲蓮花牽牛河鼔詩人多用爲七夕事見爾雅河鼓謂之牽牛注今荆楚呼牽拧擔鼓擔者何也何音荷以平聲讀之從水者非太白古風云君子變猿鶴小人爲沙蟲退之云穆昔南征軍不歸沙蟲猿鶴伏以飛抱朴子云穆王軍散於南君子化爲猿鶴小人化爲沙蟲二公用此退之盛山十二詩序云不知出於巴東以屬朐■〈月忍〉唐韻朐音蠢■〈月忍〉音閏巴東郡之縣名地下濕多朐■〈月忍〉虫因以爲名盛山今之開州唐地里志云古巴東郡之朐■〈月忍〉故也顔師古於漢地里志朐音劬當以唐韻音爲是東坡云青浮卵盌槐牙餅紅點氷盤藿葉魚槐牙冷淘見杜詩藿葉膾見禮記注牛與羊魚之腥聶而切之爲膾注聶■〈月枼〉也先藿葉切之復報切之然後爲膾唐至德一年改蜀郡爲南京杜云南京犀浦道爲蜀郡也又云南京久客畊南畝注云明皇幸蜀以成都爲南京非也唐人重端石硯見劉夢得謝唐秀才惠端州紫石硯云端州石硯人間重李賀青花紫石硯歌云端州匠者巧如神露天磨劍割紫雲栁公權論硯云端溪石爲硯至妙益墨青紫色者可直千金水中石其色青山半石紫山頂石尤潤如猪肝色者佳貯水處有赤白黄點世謂鸜鵒眼脉理黄者謂之金線相眼之法盡於此李賀青花紫石者葢硯之上品也東坡論許敬宗硯云是端石敬宗髙宗時人則唐重此硯其來乆矣魏道輔東軒茟録記端硯三坑不甚詳東坡云此生有味在三餘用董遇冬者歳之餘夜者日之餘隂雨者時之餘皆為閒暇無事時也人有疑陰雨者葢陰雨則無出入無賔客俗事少故可以讀書余嘗驗之乃知古人不虚語也京師以探刺者爲覷歩唐有此語強梁御史人覷歩安得夜開沽酒户唐國忌禁用刑作樂狼籍囚徒滿田地明日不推縁國忌依前不得花前醉皆元微之詩禁作樂今猶唐也禁刑之令弛矣杜子美會湏上番看成竹元微之飛舞先春雪因依上番梅俱用上番字則上番不尅竹也退之笋詩云庸知上幾番又作平聲押桂林以地有八桂退之云蒼蒼森八桂山海經云八樹成林唐韻亦云故淵明詩云亭亭凌風桂八榦共成林外臺見唐髙元裕傳故事三司監院官帯御史者號外臺得察風俗舉不法監院属三司如楊子院是也皆貨財轉易之地故今監司亦號外臺皆以察風俗舉不法劉夢得和南海馬大夫云漢家旌斾付雄才百越南溟統外臺以馬揔帯御史大夫也唐本草注雁與燕相反燕來則雁徃燕徃則雁來故坡云秋鴻社燕巧相違退之詩不辨薋菉葹用楚詞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獨離而不服歎立之不用於世不爲人所知魯直酴釄云風流付枕幃又云夢寐宜人入枕囊説者謂幃幕爲枕屏之類非也楚詞蘇糞壤以充幃注幃謂之幐幐香囊也又云榝欲充其佩幃注幃盛香之囊則知幃乃枕囊也張平子思玄賦云■〈糹雋〉幽蘭李善注説文曰繫幃曰■〈糹雋〉爾雅云婦人之幃謂之縭今之香囊在男曰幃在女曰縭■〈糹雋〉者繋嚢之繩是也坡云刺舌君今宜自戒灸眉我亦更何辭灸眉見晋郭舒傳王澄以舒爲狂使人搯鼻灸眉頭刺舌見隋賀若弼傳父敦臨刑呼弼曰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引錐刺弼舌出血戒以口過坡平生以語言得祸故畏之如此退之序云携被入直三省丁寧顧婢子語刺刺不能休有好竒者讀如吾日三省之省且以三省丁寧爲句又謂唐無三省之名是未之考也六典既修以來侍中中書令尚書令謂之三省長官唐言三省處甚多且如陸扆傳三省得宰相有光署錢是也張籍寄白舍人云三省比年名望重李頎緩歌云三省官僚揖者希見文粹若不言三省不知入直何所擕被入直何用日三省為既云日三省不知丁寧者為何人皆妄鑿也劉夢得生師講堂云一方明月可中庭張籍秋山詩云秋山無雲可無風兩可字義不同然皆新而不怪世傳不逄韓玉汝有應聲對者曰可怕李金吾以金吾對玉汝為切唐有孫玉汝則玉汝為名字不始於韓也見李景讓傳退之云何人有酒身無事誰家多竹門可款無事飲犀首也袁粲尹丹陽郡南一家頗有竹石率爾步往亦不通主人直造竹所嘯咏自得主人出語笑欵然杜牧之斑竹簟云分明知是湘妃淚何忍將身卧淚痕述異記舜葬蒼梧娥皇女英淚下沾竹竹悉為斑坡云宜蠶使女繭如甕述異記云園客種五色香草有五色蛾集其上蠶時有一女來養蠶得繭百二十枚大如甕女與客俱化去坡云彭仇不難逐宣室志僧契虚逰稚川山頂見宫殿有具簪冕者曰稚川真君也真君曰爾絶三彭之仇乎契虚不能對真君曰不可留也坡曰玉骨何勞獺髓醫拾遺記孫和月下舞水晶如意傷鄧夫人頰醫曰得白獺髓雜玉與琥珀屑當滅痕坡云但令有婦如康子安問生兒比仲謀皇甫謐髙士傳黔婁先生卒曽西來弔見覆以布被覆頭則足見覆足則頭見曽西曰斜其被則歛矣其妻曰先生生而不邪死而邪之非先生之意也西曰以何爲諡妻曰諡曰康西曰先生存時食不充飽衣不盡形何以諡爲康妻曰昔先生君欲用爲國相辭不爲是有餘貴君賜粟辭不受是有餘富甘天下之淡味安天下之卑位諡爲康不亦宜乎魏書生子當如孫仲謀劉景升兒子豚犬耳坡云揚州銅器越州羅争唱洪農得寶歌見韋堅傳云云退之與孟郊聮句前輩皆謂退之粉飾恐皆出退之不特粉飾也以答孟郊詩觀之如弱拒喜張臂猛拏閒縮爪見倒誰肯扶從嗔我湏咬則聮句皆退之作無疑也元厚之與介甫詩云陳前輿服嘉桓傅拜後金珠有魯公是時三經義成有賜予元絳亦加職厚之此詩爲切當桓榮以所賜輿服陳之前曰此稽古之力也公羊封魯公以爲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魯公拜乎後栁子厚云沉吟亦何事隗囂傳邯得書沉吟十餘日符丕傳啖竒謂諸將曰東討姚萇不可沉吟猶豫龎統傳若沉吟不去當致大困退之詩雞三號更五點晋律厯志有雞始三號
  坡云留連一物吾過矣北史盧思道謂王晞曰昨被召己來頗得無以魚鳥致怪晞答曰云云卿輩亦是留連之一物豈直在魚鳥坡云百尺飛泉瀉漏天任昇梁益記漏天在雅之西北山髙谷深陰晦常雨又云憒憒到天公晋天文志康帝三年歳星犯天闗庾翼與其兄氷書曰歳星犯天闗占云梁益當分比來江東無他故而石季龍頻年再閉闗不通信使此復是天公憒憒無皂白之徵又云天形倚一笠晋天文志天似葢笠
  左氏三后之姓於今爲庶杜云將軍魏武之子孫於今爲庶爲清門用此也句法有相似者元云房杜王魏之子孫杜云殿脚挿入赤河渾元云日脚挿入秋波紅外來之物曰義如義兒是也元云醉挿櫻桃投小玉義梳叢髻舞曺婆風之逆舟人謂之打頭風坡云卧聽三老白事半夜南風打頭元云江喧過雲雨船泊打頭風過雲雨亦俗諺洞庭湖元云駕浪沉西日吞空接曙河比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則元為費力蜀人云灔澦如馬瞿塘莫下灔澦如象瞿塘莫上杜云如馬戒舟航白樂天云五月斷行舟灔澦正如馬親家翁開素鵲填河皆俗語白樂天用俗語為多贈皇甫郎中親家翁晩接嘉姻不失親又云月終齋滿誰開素須記竒章置一筵又云秃似鵲填河少游云夢魂思汝鳥工徃世故著人羊負來膾炙人口鳥工徃舜濬井事羊負來乃蒼耳子見千金要方菓菜門蒲栁望秋先零二物弱最早凋或以蒲柳為檉柳甚可怪也馬融賦樹以蒲柳注蒲也柳也何嘗以為一物况以對松栢經霜逾茂說文亦云楊蒲柳也坡云賀雨詩成即諌書樂天有賀雨詩末章云一言獻天聪君以明為聖臣以直為忠敢賀有其始亦賀有其終此即諫疏也淡菜貝中海錯之美韓退之孔戣墓志曰淡菜蚶蛤之屬李長吉詩云淡菜生寒日以天色極寒方出元微之論海錯亦云淡菜海蚶之屬子美沙苑行為馬詩也末章云泉出巨魚長比人丹砂作尾黄金鱗豈知異物同精氣雖未成龍亦有神同州志云沙苑有泉泉多大魚杜意魚與馬皆可成龍介甫云投老歸來一幅巾黄塵投老别悠悠投老歸來天柱峯投老見後漢仇覧傳云苦身投老王羲之傳懷祖正當作尚書投老可得僕射歐陽永叔贈介甫云翰林風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介甫答云他日若能窺孟子終身何敢望韓公議者謂介甫怒永叔以退之相比介甫不知二百事乃南史謝朓吏部也沈約見其詩云二百年來無此詩以介甫為誤以余考之歐公必不以謝比介甫介甫不應誤以謝為韓也孫樵與髙錫望書曰唐朝以來索士二百年間作者數十輩獨髙韓吏部歐公用此耳介甫未嘗誤認事也見孫樵集坡云腹揺鼻息庭花落償盡當年未足心孫樵云腹揺鼻息夢到鄉國槐花撲庭鳴蜩噪晴退之送馬總南海云衙時龍户集上日馬人來馬人見佛書毗舍離國有一類人如馬裸露王運神力分身爲蠶乃得衣王生中土馬人感戀號馬鳴菩薩見傳燈十一祖龍户即蜑戸也杜云竹根稚子無人見稚子即笋或以爲竹■〈鼠留〉非也牧之云幽笋稚相携小蓮娃欲語以蓮比娃以笋比稚子與子美同意陳子高云我亦快飲月氐頭史記匈奴破月氐以其頭爲飲器春秋後語智伯圍趙襄子智伯大敗漆其頭爲飲器漢張騫傳晋灼注爲虎子周官玉府掌褻器鄭司農注虎子也魏蘇則爲侍中親省起居執虎子吉茂嘲之曰仕宦不已執虎子介甫云虎士開閶闔雞人唱早朝虎士衛士也魏許禇傳太祖引入宿衛從禇俠客皆以爲虎士又周禮虎賁氏虎士八百人淮人歳莫家人宴集曰潑散韋蘇州云田婦有嘉獻潑散新歳餘詩人論魯直酴醿云露濕何郎試湯餅日烘荀令炷爐香不以婦人比花乃用美丈夫事不知魯直此格亦有來歴李義山早梅云謝郎衣袖多翻雪荀令薫爐更換香亦以美丈夫比花魯直爲工酒斟滿捧觴必蘸指甲牧之云爲君蘸甲十分飲夢得云蘸甲湏歡便到来古酒瓶號三雅伯雅仲雅季雅夢得云酒每傾三雅
  蔡興宗作杜詩考異婵姢碧鮮静肅槭寒蘀聚蘚字從别本葢字畫稍缺而釋音者云婵娟碧鮮皆竹也尤謬非釋者謬興宗謬也按碧鮮出文選吳都賦玉潤碧鮮正謂竹也乃以爲碧蘚兒童之見也捨舊集而從别本何也五代扈蒙作碧鮮詩得名婵姢美貌以言碧鮮之美豈以碧鮮爲蘚哉文選成公子安嘯賦云蔭修竹之婵娟注云婵娟美貌杜云拄到玊女洗頭盆真誥玉女居華山祠前五石臼號玊女洗頭盆太白云漢帝重阿嬌貯之黄金屋見漢武故事武帝四歳長主抱著膝上問曰阿嬌好否對曰好若得阿嬌爲婦當作黄金屋貯之乃定昏坡云一似獮猴騎土牛魏晋世語尚書鍾繇謂周泰君釋褐登宰府乞兒乘小車一何駛也泰曰君名公之子少有文彩故守吏職獮猴騎土牛一何遲耶杜夔州詩云身許雙峯寺門求七祖禪注云釋氏有六祖今云七莫知其故六祖傳法青源思不傳衣謂之七祖雙峯惠義寺也杜有惠義寺送辛員外詩云雙峯寂寂對春臺子美鹽井詩自公斗三百轉致斛六千便見當時川中鹽價與啇賈所販之息使後世有考焉真詩史也唐子西作温泉記其下未必有硫黄以爲水受性本然李賀云華清宫中礬石湯以此觀之泉之溫其下必有硫黄礬石之類無疑杜云自平中官口口太一收珠南海千餘日唐宦者吕太一反嶺南以韋倫爲韶州刺史見倫傳印本多以官爲宫或者又妄以爲宫中杜山水障云咫尺應須論萬里南史蕭賁扇上圖山水咫尺之内便覺萬里爲遥退之百葉緋桃云應知侍史歸天上故伴仙郎宿禁中周禮天官注奚三百人若今之侍史官婢後漢尚書郎給侍史二人皆選端正婉麗執香爐護衣服爲文用偏旁字顔延年白馬賦秀騏齊亍潘安仁射雉賦張衡舞賦並用彳亍二字彳丑亦切亍丑録切韓詩刻畫架崖亍今人不敢用醉翁亭記終始用也字結局議者或紛紛不知古有此例易離卦一篇終始用也字莊子大宗師自不自適其適至皆物之情皆用也字以是知前輩文格不可妄議四海之内物有未盡識者不可著之書鷴白羽黒文胷頸皆青冠面足皆赤不純白也雪賦乃曰白鷴失素是未盡識鷴也後赤壁賦舉網得魚巨口細鱗狀如松江之鱸多不知爲何等魚考之乃鱖魚也廣韻注鱖巨口細鱗山海經云鱖巨口細鱗有斑彩以是知東坡一言一句無所茍也東坡作鍾子翼哀詞用四字七字爲句崆峒摩天章貢嗽石致西確荀子成相篇格也句皆叶韻如人主無賢如瞽無相何倀倀王文考靈光殿賦彤彤靈宫巋■〈山上罪下〉穹崇紛龎鴻兮其下皆叶韻但加兮字東坡笑笑先生賛竹亦得風夭然而笑世皆以夭爲天然非也説文笑字竹得風其體夭屈如人之笑吳丞相爲歐陽永叔行狀云仁宗遇公厚論及當世才目公曰如歐陽某者豈易得哉韓魏公作墓誌載仁廟語如歐陽某何處得來不加文飾有以見仁廟厚質之言如此得直述之體也退之毛穎傳吾子孫神明之後四字子産獻陳捷於晋語也退之爲文用古人語如己出所以爲竒武后見駱賔王爲徐敬業作檄語至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何在曰宰相安得失此人李襲吉爲李克用與梁書朱全忠讀至毒手老拳交争於暮夜金戈鐡馬蹂踐於明時嘆曰李公僻處有士如此使吾得之傅虎以翼文章號令豈可不擇人李德裕勿以子孫之謀而存輔車之勢三鎮凛凛不敢結連對敵傷居爾體痛在朕躬將士爲之感服文章之功省力於長槍大劒如此韓退之文章上繼班馬葢不待言然當時之有異論平淮西碑遂至磨仆此憲宗廹於諸將之意耳至皇甫湜謂退之文如長江秋注千里一道然施於灌漑或爽於用湜學退之不知退之未嘗爲無用之文也况不親炙之者乎羅池廟碑卓絶今古舊史乃曰南人好巫退之遂實其傳此文之紕繆者然後世何嘗以此等之言爲信青蝇之矢變亂白黒何益哉劉夢得氣髙不服人祭退之文極言稱賛鸞鳯一鳴蜩螗革音手持文柄髙視寰海權衡低昻瞻我所在三十餘年聲名塞天牧之云杜詩韓筆愁來讀似倩麻姑癢處搔天外鳯凰誰得髓無人解合續絃膠皆實録也班孟堅載史記冗語極簡健亦有所改字不若遷者陸賈謂五子曰與汝約過女女給人馬酒食極欲十日而更所死家得寶劔車騎侍從者説者謂賈所死之家得此物考上文云賈常乗安車駟馬從歌鼓琴瑟侍者十人寶劍直百金謂其子云云何待死而後與以遷史考之乃徙字謂十日後遷徙别之一子或過他客去則以所携之物與之耳若作死字恐無意味世之大儒有其論不可曉者歐公以繫辭非孔子之言詆之甚力蘇子由解詩不用詩序今用其説尚觧不行乃去而不用以自己意解之且如七月陳王業也云云故其詩陳農桑之事與序合若子由不用序陳王業一首不知一篇爲何而作此易曉者其他詩有未易曉者若不用序則尤更茫然王介甫云有周公之功則可用天子之禮樂是以爲周公無恙時所用也以傳考之周公死之後成王方賜之獨用於周公之廟祭祀耳使周公無恙必不敢當此周公以四國流言甚畏懼詩書所載詳矣卒不失其聖如狼跋之美其後四國之君相繼誅滅使生而偃然乗天子旌旗用天子禮樂豈不慮流言復起乎成王雖曰報周公之功厚不知天子之禮樂豈可假人使周公有靈必不享也適所以啓魯之後僣竊之禍八佾之舞雍之徹泰山之旅皆自此起矣是則成王之過也退之馬蹄研銘云天馬有靈迹在於石漢武紀獲汗血馬注踏石汗血一日千里踏石有迹以言蹄之堅有力東坡月石研銘石苑苑兮黒白月法苑珠林西方有一月分白黒一日至十五爲白十六至三十爲黒介甫字説徃徃出於小説佛書且如天一而大葢出春秋説辭天之爲言填也居髙理下含爲太一分爲殊形故立字一而大見法苑珠林如星字物生於下精成於列精成於列晋天文志張衡論也鸜鵒勾其足而欲見酉陽雜爼鸜鵒之交勾其足徃徃墮地人掩之以爲媚藥年字禾一成爲年書正義孔炎曰年取禾榖一熟潛珍閣銘云信蒼蒼之非色極深逺而自然莊子天之蒼蒼其色正耶其視下也亦若是而已矣漢郗萌記夭夭無質仰而瞻之髙逺無極眼瞀精絶故蒼蒼然也譬如旁望逺道之黄山皆青俯察千仞之谷而窈黒青非真色黒非大體也東坡順濟龍王廟新獲石砮記引禹貢荆揚所貢及春秋時隼集陳庭楛矢貫足石砮長尺有咫孔子逺取之肅慎顔師古注云楛矢堪為笴今豳以北用之以此考用楛爲矢至唐猶然用石爲砮自春秋以來莫之識矣余讀晋肅慎傳魏景元以來貢楛矢石砮晋元帝時詣江左貢石砮其地有山出石其利入鐵唐黒水靺鞨傳居肅慎之地其矢鏃長二寸葢楛矢遺法則自唐以來皆有石砮非春秋以來莫之識也坡知唐猶用楛矢而不知用石爲砮至晋唐也語云松柏後凋松柏未嘗不凋特歳寒時不凋凋時後衆木耳記云貫四時而不改柯易葉柯不改是也葉未嘗不易也松竹皆於霜雪之際不凋至春秋則换葉記雜漢儒之言與聖人之言逈然不同近世傳東坡注杜詩李歜編者誕妄無根不可名狀其言某事某論者今皆無此書一妄也且古人語各不同如三國時與西漢人語兩漢人與六朝人語各有體格今皆一律此二妄也詩人用古語三字或兩字或全句多矣取其自然不如是切當是撰字貼詩惟恐句中漏一兩字使人覺之甚可笑此三妄也其大妄者有三有灼然有出處而歜不知者又東坡雜説中論杜詩及録出處者極多無一字及此以是知其尤妄誕小兒輩好竒未多讀書真以爲東坡所注故爲辨之淮南王諌武帝誅閩越云施舟而入水行數百里夾以深林叢竹水道上下擊石林中多蝮蛇猛獸又云領水之山峭峻漂石破舟退之送區册云陽山天下之窮處陸有丘陵之險虎豹之虞水有江流悍急横波之石廉利侔劍戟舟上下失勢破碎淪沒者徃徃有之退之似祖述助者然皆奇語牧之阿房賦複道横空未雲何龍議者謂龍星也非真龍也不可比複道北史賀師夏以龍見請雩時髙阿那肱録尚書事謂爲真龍出見大驚喜問龍所在作何顔色師曰此是龍星初見依禮當雩郊壇非真龍也阿那肱忿然曰漢兒多事強知星宿祭事不行方牧之下茟時偶不記此耶雖然凡物之生乎下者皆有星主乎上爾雅注吁嗟請雨雨龍所司也龍星雖非真龍然所主龍也故請雨則以其夏見之時又爾雅■〈虫帝〉蝀謂之雩蝀虹也以比横空之複道又何害爾雅非周公書也郭璞序云興於中古隆於漢氏未嘗指爲周公葢是漢儒所作亦非中古也其言多釋詩以是知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之類皆衛詩猗嗟名兮刺魯詩是皆列國之風非周公與中古時明矣世多用孔子作春秋游夏不能措一詞孔子世家云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徒不能賛一詞未嘗及子游豈見云子夏之徒遂増子游耶又賛詞非措詞也子雲長楊羽獵賦模倣相如也雄傳云雄常好詞賦蜀有相如作賦甚閒麗温雅雄心壯之每作賦擬之爲式其著書乃謂相如靡麗之賦勸百而諷一猶騁鄭衛之聲曲終而奏雅何也班固謂與詩之諷諌何異爲雄戱言是已雄鄙賦不作可也旣作之又不以爲是何耶崧髙詩維嶽降神生甫及申葢言申伯仲山甫皆宣王輔佐之賢注乃以甫爲甫侯甫侯乃穆王時人漢刑法志周道既衰穆王眊荒命甫侯度時作刑去宣王時逺矣觀烝民一詩專美山甫之功之德則嵩髙所美爲山甫不疑余嘗疑蘇子由觧詩不用序以爲非子夏所作子夏所作見文選考後漢儒林傳衛宏作毛詩序得風雅之旨於今傳於世又隋經籍志初毛公作詩序衛宏益之乃知子由亦有所本王介甫荅韓求仁書則云序詩者不知何人然非達先王之法言者不能爲也故其言約而明肆而深要當精思熟講之不當疑其失荆公亦不知爲衛宏作也退之謂子夏不序詩漢之學者籍之子夏是已退之祭文虎入其廐以我■〈馬蒙〉去唐韻驢子曰■〈馬蒙〉亦見何承天纂文禹惡旨酒見戰國策梁王魏嬰觴諸侯於范臺酒酣請魯君舉觴魯君曰昔帝女令儀狄作酒美進之禹禹飲而甘之遂踈儀狄絶旨酒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其國者本草鶩注陳藏器本草云尸子云野鴨爲鳬家鴨爲鶩不能飛翔如庶人守耕稼而已余是以知周禮庶人執鶩之義如此凡爲文合於古則不免世俗譏評君子不恤也歐公作尹師魯墓志王介甫作錢公甫墓誌皆不免紛紛况他人乎二公作書力辨可以爲庸妄之戒-
  ●欽定四庫全書
  猗覺寮襍記卷下
  (宋)朱翌 撰
  憲宗迎佛骨於鳳翔退之諫甚切卒不從退之被斥海上懿宗咸通中又往迎之或言憲宗嘗為此俄不祥懿宗曰使朕生見之死不恨李蔚苦諫亦不聴見蔚傳後唐有僧得佛牙於西域明宗以示大臣趙鳳曰臣聞佛牙水火不能傷請騐其真偽以斧砍之應手而碎先是宫中施物以數千鳳碎之乃止見鳳傳明宗之好已不减於憲懿而趙鳳之策乃省力於韓李仁宗時孔道輔擊蛇亦用鳳策退之符離白兎書稱説功徳祥應唐明宗時宿州亦獻白兎安重誨曰兎隂且狡雖白何為却而不以聞二公所見不同如此浩孔異以百口保孫仲謀遣子入侍郗超以百口保桓温於簡文裴度以百口保魏博盧杞以百口保李希烈張説以百口保不慮减兵而招冦姚崇以百口保内外官無反者杜佑以百口保李藩古人不愛家族保人於天子之前可謂忠矣諸人徃徃不負所保獨希烈不然徳宗不責保人亦惑矣舊唐史載開元以來治廣清白者四人宋璟裴伷先李尚隱盧奐新史止載三人不及伷先張嘉貞傳廣州都督裴伷先抵罪亦不載何罪自三代而下創業守文之君兼之者惟唐太宗漢之文景武宣皆不及也其後永徽有貞觀風見張説傳開元有貞觀風見姚崇傳建中有貞觀風見李吉甫傳惜乎三君皆不克終遂使太宗獨稱焉九合諸侯人皆知有管仲不知有魏絳也以一旦之功加萬世之功人皆知為蕭何不知前有狐偃也鷙鳥累百不如一鶚人知有禰衡而不知有鄒陽書也晋文渡河北歸行賞狐偃為首或曰城濮之事先軫之謀文公曰城濮之事偃説我無失信先軫曰軍事勝為右吾用之以勝然此一時之説偃言萬世之功奈何以一時之利加萬世之功乎唐百官志有書學故唐人無不善書逺至邊裔書史里儒莫不書字有法至今碑刻可見也往往勝於今之士大夫亦由上之所好有以勸誘之貞觀中集王羲之書為一百五十卷選貴臣子弟有性識者以為宏文館學生内出法書命之習學人間有善書者亦召入館海内向風工書者衆見唐厯凢物順則死逆則活魚無不逆水而上雖至細之鱗遇大水亦搶而上力不勝則稍隨水而下力定復上禽鳥亦多逆風而飛人亦如此飽暖安樂縱情恣意如是夭折者多矣使辛苦憂畏拂亂心志能謹畏無意外事可以永年孫思邈論養性以憂畏為夲其言反復甚切所謂五行不順行者亦此事也柳芳唐厯書武后載初元年九月壬午改天授元年三年四月丙申改如意元年是年九月庚子改長夀元年計三年新書自天授元年正月庚辰改載初盡二年十月改長夀不載如意計一年十月新書永昌後有天授自天授改載初而唐厯無天授自永昌後改載初而唐厯延載之後有登聖新書無之年號史家當具載無去取也不知何為如此差誤宋文帝問顔延之諸子所能延之曰竣得臣筆側得臣文■得臣義躍得臣酒唐宋令文三子各得令文一絶之問文章之悌蹻勇之遜草隷范文正三子各得父之一忠宣得相業純粹得将才純禮得文章南人以鹽收鴨子曰醎丸子爾雅杬魚毒注謂杬皮厚赤汁中藏卵果不壊當用杬字戰國策陳軫言楚人有兩妻挑其長者長者罵之挑其少者少者許之居無幾何有兩妻者死客謂挑者曰女取長者乎少者乎曰取長者客曰長者罵女少者和女女何為取長者曰居彼人之所則欲其許我今為我妻則欲其罵人後漢馮衍傳記有挑其鄉人之妻者挑其長者長者罵之挑其少者少者報之後其夫死而取其長者或謂之曰非罵爾者耶曰在人欲其報我在我欲其罵人范史所記比戰國策語簡而意足大抵班范善刪裁前人之文得體要法始皇諱政以正月為正月吕后諱雉以雉為野雞楊行宻據揚州州人以蜜為蜂糖錢元瓘據浙浙人以一貫為一千石勒據長安北人以羅勒為香菜至今不改必是當時犯諱令嚴故人不敢犯夲朝寛厚自非舉子為文臣寮奏牘不敢犯廟諱天下人語言未嘗諱也黄王不分江南之音也嶺外尤甚柳子厚黄溪記神王姓莽之世也莽嘗曰余黄虞之後也黄與王聲相邇以此考之自唐以來已然矣國學立孔子廟始武徳二年以孔子為先聖顔子為先師始貞觀中以孔子為文宣王顔子為兖公十哲為侯文宣王南面十哲夾坐曽參等為伯始開元二十七年孟子配享則始於元祐元年世號贅婿為布袋多不暁其義如入布袋氣不得出頃附舟入浙有一同舟者號李布袋篙人謂其徒曰如何入舍婿謂之布袋衆無語忽一人曰語訛也謂之補代人家有女無子恐世代自此絶不肯嫁出招壻以補其世代耳此言極有理劉仁軌征百濟請厯日一卷人問之曰削平遼海湏示國家正朔李勉侍帝指案上厯日曰卿擇佳日曰某日良帝曰卿以是日遂相劉瑑亦如此後周宣帝毎捶人以百二十為度名曰天杖五代劉銖毎杖一人必兩杖俱下謂之合歡杖又隨年數杖之謂之隨年杖三代之禮不可行於今籩豆簠簋冠冕裳幅姑存古制而已不可廢也有一士人作喪禮以遺一貴人貴人出以示余曰何如余曰考究禮文皆是無可疑者曰可行乎余曰不可行貴人曰何為不可行也古人始死也自屬纊至大小歛陳尸之所皆有法如哭泣之聲弔問之位皆有叙殯於寢五月七月之葬三虞之祭如此之類皆於人不恊且如今之人家宅宇安得如古之制所謂寢所謂堂阼階賔階之類向南向北皆不合於古又人家卜筮年月利不利安能行百日虞祭方荒迷哭泣安能一一陳古禮若暑月一夕之陳則有害矣何暇論大斂小斂次序且如有五兄弟一為公一為卿一為大夫一為士一為庶人則禮從異而不同若使之各行其禮乎若止推長者或官髙者行禮則已不合於古矣至於紼縴帷裳之具畫象事之與古人用尸一一不同故不可行貴人曰然則古人何為行得余曰惟古人能行葢古人於吉兇賔軍嘉五禮未嘗頃刻廢也此身此心日夜往来乎規矩法度之中故不以為苦今之人吉兇賔軍嘉禮未嘗少留意忽一日家有變故乃欲使之周旋於此必以為大苦矣是以不能行也荒迷之中一旦强之必有可笑此事又不可預使之習儀且男子行之可也婦人女子如之何一旦倉卒喻之使如禮乎然則有可行者曰無所不用其至與夫哀而止耳此則人人可責不問賢愚貴賤古與今也若不誠於中而區區泥古之文非聖人之意也草具三戰國策齊馮煖云云左右以君賤之也食以草具范睢傳王弗信使舍食草具待命陳平傳漢以為項王使以惡草具進淮以南酒家以升記淮之北以角記詩我姑酌彼金罍疏一升曰爵爵盡也足也二升曰觚觚寡也飲當少三升曰觶觶適也飲當自適四升曰角角觸也觸罪也五升曰散散訕也飲不節人自謗訕其實曰觴觴餉也觥大也升罰有過觥廓也君子有過廓然明著士人曽為僧南史伏挺之不堪蔬素還俗唐馮嘉運許淹韋渠牟蔡京嚴礪箭筒左氏謂之氷注謂之櫝丸廣韻謂之鞲音歩靫馬甲金装謂之馬具装桓尹傳輸馬其装百具馬衣謂之馬褐如今鞍帕之類定八年公侵齊攻廪邱之郛主人焚衝或濡馬褐救之杜云馬衣寧我負人無人負我此曹操由中之言也沮渠羅仇虚水胡人也與其兄麹粥事吕光光征河南大敗麹粥勸羅仇反攻之仇曰理如汝言但吾家累世忠孝寕人負我無我負人遂為光所殺羅仇之言可謂君子卒不免死世之小人益以操為信李虚中以人生月日所直日辰干支衰勝王相推人禍福死生百不失一宜於自己禍福尤精可安之矣乃燒水銀為黄金冀不死卒不免於發疽豈靈於人不靈於己耶虛中命術不用生時今之閲命乃并與時参考宜其尤精乃鮮有中者盖李術不傳久矣其未死時就傳其術者已卒然失之也■〈麗阝〉生説齊罷歴下守偹而韓信襲之唐儉使虜請和而李靖隨其後攻之■〈麗阝〉死而唐歸亦命也文帝愛幸鄧通度丞相已困通即赦之武后愛幸張易之戒曰彼南衙宰相来避之文帝之治無可議武后専恣不法亦使之有宰相故亦治宦者趙同數害袁盎兄子種曰君與鬭廷辱之使其毁不用盎乃有刑餘共載之諫温太真為錢鳳所窘始以丹陽尹譲鳳已而行酒以笏擊鳳後鳳雖有言而王敦不聼矣盎畫斬晁錯之策未必種不預謀敦之兇恣太真未必不順之也何自苦如此二吕后謂張良人生一世間如白駒之過隙何自苦如此文君謂長卿曰第俱如臨卭從昆弟假貸猶足為生何自苦如此目送有喜有怒漢髙欲易太子四老人為夀已畢趨出漢髙目送之召戚夫人指眎曰我欲易之四人者輔之羽翼已成難動矣晋文王目送魏舒曰堂堂人之領袖此則喜也漢景帝召周亞夫上目送之曰此鞅鞅非少主臣此則怒也司馬遷載武帝殺鈎弋夫人云女主獨居驕蹇淫亂自恣莫能禁也女不聞吕后耶故諸為武帝生子者不問男女其母無不譴死豈可謂非賢聖哉班固載吕后問宰相髙祖曰陳平智有餘王陵少戅可以佐之安劉者必勃也終如其言聖矣夫二史言聖止此二帝夫不問有罪無罪一切殺之此與桀紂何異遷乃以為聖何哉高帝知周勃之能安劉而不知吕氏之為禍是智足以知其臣而不足以知其妻明者不如此固亦謂之聖何耶兄弟之妻相呼為妯娌見北史崔子愍傳欲姊妹為妯娌古呼為姊姒見漢郊祀志長陵女子見神於先後宛若宛若字也(先去聲)武后之還廬陵王羣臣諫之者多矣后知天下不與己也故卒還之如張文宗之子錫李瑣李昭徳蘓安常軰皆言之惟狄仁傑言尤切中耳其歸也王及善宻賛后乞中宗出外以安羣心螟蛉有子蜾蠃負之細腰物無雌者皆取青蟲教祝之變成己子古今以况乞子為螟蛉爾雅■〈虫醫〉螉陶隐居注云銜泥竹壁及器物作房生子如粟米乃捕取草上蜘蛛滿中仍塞中以俟其子為粮已破變為己子之説矣蜀本草注云有人候其封穴了壊而看之果有卵如粟在死蟲上則陶注為不疑倪寛為張湯作奏武帝聞之馬周為常何作奏太宗識之令狐楚作太原書記徳宗能辨其所為後皆為名臣然則郡國書奏其可不擇人使為之致仕給半禄自唐如此會要永徽元年觧官充侍者依致仕人例給半禄六典倉部門致仕給半禄張曲江論牛仙客不可為尚書明皇乃用以為宰相既用之後知時議不歸乗間問髙力士力士曰仙客本胥吏非宰相器帝忿然曰朕将用康■〈巬,言代夫〉葢恚言也方帝欲相崔隐甫也謂隐甫曰牛仙客可與諸卿嘗見否對曰未也帝曰可見之隐甫終不詣他日又問對如初帝乃不用明皇逐張曲江而用仙客一時■〈衤扁〉忿猶可恕既相之而知不為人所與又恐天下皆欺己且問力士素所親信者力士亦不以為然及兩語隐甫而隐甫寕不相不肯一見仙客可以悟而不悟君之治亂自此方分漢匃奴傳莽奏令中國不得有二名因使使者以風单于宜上書慕化為一名按公羊傳哀公十三年晉魏多帥師侵衛此晉魏曼多也曷為謂之晉魏多譏二名二名非禮也後漢無複名然附傳多有之如孔禧二子長彦季彦是也勸人以殺不可也然五王不殺武三思唐室再壊五王皆死其手王重榮不殺朱全忠遂滅唐室而重榮為所圖絶其嗣孫堅勸張温殺董卓温不聼漢室破壊而温亦不免魯直蘭説一榦一花香有餘者蘭一榦五七花香不足者蕙此魯直自以意分蘭蕙也然蕙自是零陵香本草陳藏器云零陵者即薫草一名蕙其言梔子為薝蔔則出酉陽襍俎可信不疑隂陽家以人姓氏分五音甚不可信古因生以賜姓胙土命氏其本不過出於姚姒姬媯嬴之類後世子孫何嘗知所本有賜姓者如漢之劉唐之李有冒姓者如衛子夫有複姓者如歐陽宇文有三字姓者如侯莫陳有養他人之子如後唐之李嗣源者有收棄子如陸羽如此類甚多安能一一協五音哉泥之則可笑如夏侯嬰初為滕公奉車號滕公及曾孫頗尚公主隨外家姓號孫公主故滕公子孫皆為孫氏唐李叔明本嚴氏冐外家鮮于姓巳而乞附唐属籍姓李不知於五音如何推配也元后傳王章論王鳳甚切直但不當薦馮野王成帝雖問試為朕求可以自輔者但當云命相者人主之事非臣敢私有論薦陛下當用天下公論所歸者則無嫌矣卒坐此死哀哉張文瓘相髙宗同列以堂饌豐餘欲少損文瓘曰此天子所以重樞務待賢才吾等若不任職當引避不宜减節以自取名張鎰徳宗時以兩河用兵詔省御饌因奏减堂飡錢時不同二公皆是也應劭注漢書成帝生甲觀畫堂云畫九子母不知佛自後漢方入中國安得元帝時已有九子母也其陋可笑顔師古雖破其説不及此論今人辨人從行李之類其言曰整擉葢用捉字後漢中山簡王傳宫騎百人稱捉前行注捉音楚角反猶整齊也行户郎反壻稱半子見吐蕃傳可汗上書昔為兄弟今為壻半子也婦人書稱兒不名陳平傳吕后云兒婦人口不可信然兒與女對恐非婦人之稱猶婦人稱奴奴與婢對廣中女子皆稱婢男子稱奴似為當待制謂之次對見宣宗紀詔待制刑法諫官次對皆以次而對不専待制也五代史李琪言入閣有待制次對官論事則待制専次對矣蔡邕傳待制鴻都門下則待制已見於後漢唐之待制不専一所如裴冕賈至待制集賢院董晋待制翰林是也若結銜在下如裴遵慶集賢院待制李邕史館待制之類是也今之上書表奏多用惟陛下財幸雖賈誼有此言然王莽書詞亦用又今之封王建節以鼓吹迎節於閣門謂之迎授權真官拜謂之即真皆見王莽傳恐不可用景帝殺臨江閔王燕數萬銜土置塜上王莽掘丁姬塜燕数千銜土投窠中史書如此非志怪也以言禽鳥猶哀憐之人不如也王僧珍生子宋季雅往賀署函曰錢一千閣人少之乃金錢也唐嶺南首領馮子猷入朝太宗問将金幾許來曰一錠上嫌少乃一■〈舟定〉船也見朝野僉載新書曰載金一舸僧珍若添一金字馮若曰一船則不嫌矣文帝曰吾久不見賈生自以為過之今不及也武帝曰吾久不聞汲黯之言又復妄發成帝曰吾久不見班生今日復聞讜言武帝之怒不如文帝之謙也世之畫五星者形貎怪異道家塑像亦如此因為考之得於晋天文志凡五星降於地為人嵗星為貴臣熒惑為兒童歌謡嬉戯鎮星為老人婦女太白為壯夫辰為婦人若以此為畫則有所夲矣公卿家譜多古之賢者不肖者皆去之馬揔自謂伏波之裔建銅柱於安南以著其美郭崇韜自謂子儀之後上子儀冢哭之船門曰馬門盖闖字之分也引首而觀曰闖
  光武渡滹沱河氷合王方慶七月次葉河無舟氷一夕合豈人力也耶古人以放勲重華文命為堯舜禹之名如中候云重華舜名帝系云禹名文命皆非也此言堯舜禹之徳耳又以堯舜禹湯為謚如曰翼善傳聖曰堯仁義盛時曰舜淵源通流曰禹雲行雨施曰湯之類皆非也堯舜禹湯四君之名耳譙周以堯為號亦非也傳曰陶唐氏有虞氏夏后氏殷人是唐虞者所起之地因以為姓氏所謂胙之土而命之氏也堯舜禹湯則名無疑也諡法世傳以為周公所作以予觀之諡堯為傳聖諡禹為淵源通流皆後人倣堯禹之事撰成耳若果以為諡則自三代以下未有用此諡者且如周之文武成宣諡也故漢有文武宣成帝若謂史不當書堯舜名則文王昌武王發何嘗不以名書也陶虞為始起之地更無疑唐則封晋也晋詩云有堯之遺風虞則虢之隣也何以知堯舜為名以曰有鰥在下曰虞舜知之也舜在側微時安得有生號死諡也又何以知唐虞為姓孔子云堯年十六以唐侯升為天子知之也正義虞氏舜名舜之為虞猶禹之為夏也顓頊以來地為國號皇甫謐云河東太陽山西虞地也然則舜居虞以虞為氏堯封之虞為諸侯及王天下遂為天子之號此説是也若云禹為王號之名則非也是直名耳何為王號哉髙宗時薛仁貴擊突厥兀珍於雲州問曰唐將謂誰曰薛仁貴突厥曰吾聞薛將軍流象州死久矣安得復生仁貴脱兠鍪見之突厥失色下馬羅拜遁去永泰中郭子儀出入陣中回紇怪問報曰郭令公驚曰令公存乎僕固懐恩言令公即世故我從以来云云今誠存我得見乎子儀免胄見其大酋皆下馬拜以是知威望宿将國之長城虜一見二公而去豈不賢於百戰百勝之師乎今人謂屡説曰暫盖■〈口賛〉字也音賛考之荀子問一曰告二曰■〈口賛〉節氣見於經史者管子幼官篇言清明大暑白露大寒南方篇又云小暑漢始以雨水為二月節見月令注處暑之既至螽■〈亡上虫下〉之既多見國語宋令長以芒種前去官見南史星昏而正中謂之小雪見定之方中注小雪十月中氣見本疏注斗指甲為雨水指乙為清明指辰為榖雨見初學記大手筆始晋王珣夢人以大筆與之如椽人謂有大手筆事已而有策諡之草此非美事不可用齊文宣有大手筆多命徐陵草唐燕許號大手筆此可用也伍胥自郢走吳追者在後至江江上有一漁父知胥之急乃渡胥既渡觧其劍曰此劍直百金以與父父曰楚國之法得伍胥者粟五百石爵執珪豈徒百金劍耶不受陳平亡楚渡河船人見其獨行疑其亡將腰中當有金玉寳器目之欲殺平平恐乃觧衣臝而佐刺船船人知其無有乃止漁父何其賢船人何其無状也病者多疑漢髙遣樊噲攻盧綰既行人有惡短噲者帝曰噲見吾病乃兾我死耳命陳平至軍斬噲武帝幸鼎湖病久已而卒起幸甘泉宫道不治怒曰義縱以我為不行此道耶銜之後卒弃市上官桀為廐吏上常體不安及愈見馬馬多瘦上大怒令以我為不復見馬耶桀曰臣聞聖體不安日夜憂懼意誠不在馬上以為忠三人事相類噲幾不免縱卒死桀見為忠亦繫乎幸不幸耳然桀之對諛也吳廣為楚假王韓信自立為假齊王曹參為假左丞相淮南王安傳人有賊傷后假母者唐李錡養士以錡為假父項羽為假上將軍(項籍傳會稽假守通)勾踐賂太宰嚭求和於吳卒滅吳乃誅嚭以不忠於君而外之受重賂與己比周也漢髙與楚戰丁公窘髙祖祖急顧謂丁公曰兩賢豈相厄哉丁公引兵避平楚丁公上謁乃斬丁公以殉以不忠於主使人臣無效丁公此二事可以為賣國無狀者之戒唐太宗賜房玄齡黄銀玄曰如晦與公同輔朕今獨見公泣曰世傳黄銀鬼神畏之更取金帯送其家唐本草注云有黄銀本經不載俗云為器辟惡乃為瑞物始知黄銀自一種銀非金也張敖傳貫髙等壁人柏人要之置厠劉向傳孝文非臨厠厠臨深處也張釋之傳從行之灞陵上居外臨厠汲黯傳大將軍青侍中上踞厠視之如淳以為溷顔師古從之縱使青不足道武帝待之如此豈君使臣以禮之意耶孟康謂牀之側恐是如此其後云天子欲令羣臣下大將軍以此觀之必不肯自為無禮而欲使他人加敬也漢武雖暴然青實將兵出入加人以無禮而欲其効命於疆場恐無此理崇寕鑄當一錢始於陜西運判許天啟自長安進様烏背赤文請自禁中行用自此盗鑄遍天下不可禁物價踊貴商賈不行冒禁而破家身死者衆後改為當二其弊猶未革乃改為當三其原本於周武鑄大市錢以一當十唐第五琦復踵其法鑄乾元重寳以一代十物價騰踊饑饉相望琦坐是貶天啟不問也漢髙令諸故項籍臣名籍謂之豁逹大度可乎鄭君嘗事籍獨不奉詔可謂賢矣乃逐之至斬丁公則又曰使人臣無效丁公何也漢有弄臣弄兒弄田春秋時有弄馬見子常肅爽馬事紀信乗漢王車以紿楚卒免漢王於難春秋時亦有此定三年楚子在公宫之北吳人在其南子期似王逃王而己為之曰以我與之王必免隨人卜與之不吉公羊成二年晋師還齊侯還繞也晋郤克投戟逡廵再拜稽首馬前逢丑父者齊頃公之車右也靣目與頃公相似衣服與頃公相似代頃公當左使頃公取飲頃公用是佚而不反逢丑父曰吾頼社稷之靈吾君免矣郤克曰欺三軍者其法奈何曰法□於是□逢丑父王衍見錢曰阿堵物阿堵如言阿底衍口不言錢故云今人遂謂錢為阿堵不知晋宋間人用阿堵語甚多如傳神冩照在阿堵中殷中軍見佛經云理應在阿堵上謝安云何須壁後著阿堵軰劉歆哀帝時校秘書始見古文春秋左氏傳大好之後欲立左氏學官博士不肯置對則是左氏漢末方顯也河間獻王傳孝景時其學舉六藝立毛氏詩左氏春秋博士則左氏自景帝己見於世列國尚能立學官何為漢庭博士不肯也元狩四年衛青擊匃奴李廣請行武帝以為老不許久乃許之以為前將軍青乃令廣出東道道少回遠廣願居前先死單于大將軍隂受上指以為李廣数竒毋令當單于恐不得所欲其後失道大將軍乃責廣之幕府上簿致廣自殺始廣欲居前青既不聼以東道回遠固辭則又遣之既受上指毋使廣當單于乃責其失道使自殺青真人奴也哉宜乎廣子敢恨殺其父擊傷青也漢武殺文成而曰文成食馬肝死霍去病射殺李廣之子敢武帝又為之諱曰鹿觸死賞罰國之紀綱既己自欺又為人欺何也治生仕宦自是兩途少有俱進者今人出仕之久生理遂廢司馬相如以貲為武騎常侍可謂富矣至病免客逰梁数嵗而歸則貧無以自業家徒四壁自古如此不獨今也晉顧榮宴見執炙者有欲炙之色割炙啗之客問其故曰豈有終日執之而不知其味後榮為趙王倫長史將誅而執炙者為督率救之得免南史隂鏗飲見行觴者因回酒炙以授之坐者笑鏗曰吾儕終日酣飲而執爵者不知其味非人情也及侯景亂擒鏗行觴者救之得免嗚呼一觴一臠心或有吝人情所在死生繫焉以是知桑下之餓夫淮南之守卒効力於患難之際不誣矣有年大有年桓宣時也有者不宜有二公行事不宜有此皆貶也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豈有止此二三年豐熟哉以是知二公不宜有此也昭元年秦后子奔晉云云國無道而年穀熟天賛之也與此意合綘雍相去不遠晉饑秦輸之粟自雍及綘后子奔晉享晉侯造舟於河十里舎車自雍及綘昭二年季氏有嘉樹韓宣子譽之武子曰敢不封殖此樹以無忘角弓之詩唐太宗嘗止樹下愛之宇文士及從而譽之帝正色以為佞人譽樹一也而宣子喜太宗怒亦繫幸不幸耶凡物之怪舉以為聖杜宗傳淮南旱民漉漕渠遺米自給謂之聖米李徳裕裴度並禁亳州聖水平子伐莒取郠獻俘始用人於亳社臧武仲聞之曰周公其不享魯祭乎宋人使邾文公用鄫子於次睢之社司馬子魚曰將以求覇不亦難乎今逺方猶殺人祭鬼實二子啟之也哀哉男女皆不可以美稱宋華父督見孔父之妻於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艶公子鮑美而艶襄夫人欲通之漢晉人葬多瘞錢往往遭發掘之禍如盗發孝文園瘞錢是也後人偶掘地得錢謂之掘著窖子今之五銖世謂之古老錢皆漢所瘞者唐鍳發掘之後易以楮錢亡者之幸也李景譲始貧治墻得積錢僮僕奔告其母鄭曰士不勤而禄猶災及其身况无妄而得我何堪亟命閉坎賢哉毋也楊虞卿抵淮南委婚幣會陳商葬其先貧虞卿未嘗與逰悉所齎助之郭元振在太學家送錢四十萬會有縗服者叩門自言五世未葬願假以治喪元振與之無少吝一不質名字人以未葬其親為言孰不憐之虞卿知有陳商而元振不問其人名氏此尤甚難然元振固是偉人虞卿牛李黨中魁傑亦能及此亦可喜也范文正公使忠宣公往吳中取麥数百石忠宣道遇石延年告貧盡以與之既歸問道中所見曰石貧無以葬文正曰何不以麥與之忠宣曰與之矣父子所見若合符契此其名徳之重為不可企及者唐考功法雖執政大臣皆有考詞亦有賜考者亦有自書其考者髙宗時唐臨自述其考曰形如死灰心若鐡石徳宗時陽城自書其考曰撫字心勞催科政拙明皇講武驪山唐紹坐失軍容當斬引致纛下左右兾其少貸金吾李邈遽傳詔斬之帝甚悔見本傳郭元振傳玄宗講武■〈馬麗〉山既三令帝親鼓之元振遽奏禮止帝怒軍容不整引坐纛下將斬之劉幽求張説叩馬諌乃赦死流新州■〈馬麗〉山講武盖為戯耳何乃以小失斬近臣紹獨無救者卒死可為不幸耳然李邈奴才豈不能小待以俟覆奏乎紹庻幾可免中書舎人視事閣老壓角江隣幾雜志謂立於褥東北角以唐考之故事舍人初詣省視事四丞相送之施一榻堂上壓角而坐則壓角者丞相為之非閣老也又坐於榻非立於褥也見裴坦傳元祐法尚書侍郎資淺者帶權字今復遵用唐亦有之楊嗣復不欲越父於陵當國遂為權知禮部侍郎近有侯鯖録載京師上元放燈三夕錢氏納土進錢買兩夜今十七十八日是也乃世俗妄傳乾徳五年詔謂時和嵗豐十七十八兩事見太祖録三朝國史國朝會要星辰家以十二宫看人命不知所本然其來久矣李賀惱公詩云生辰應七夕夫位在三宫杜牧之自撰墓誌云予生於角星昴畢於商為第八宫曰疾厄宫亦曰八殺宫土星在鳥火星繼木星二楊晞曰木在張為角為第十一福徳宫木為福徳大君子救於其旁無虞也王鳳喜杜欽欽在幕府為之謀無不用薦逹名士王駿等救解馮野王王導胡常之罪又繼功臣絶世可謂賢矣京兆尹王章言鳯専權蔽主宜廢勿用以應天變天子感悟召章與議欲退鳯欽令鳯上疏謝罪文指甚哀太后涕泣不食上少親倚鳯不忍廢復起鳯就位鳯慙欲遂退欽復説以周公雖老猶在京師之策鳯遂不退章死詔獄衆寃之欽復説鳯章所坐事宻吏民見章素好言事以為不坐官職疑其以日蝕見對有所言云云恐天下不知章實有罪而以為坐言事也宜因章事舉直言極諫云云如此則流言消釋疑惑著明鳯白行其策班固謂欽之補過將美皆此類嗚呼欽之言鳯無不聼方章下獄時能一言於鳯曰章言將軍是耶當改非耶當容之將軍既用欽之策留矣豈不可恕一敢言之士以顯將軍之容徳乎方王駿等有罪欽猶能救觧之乃無一言救章坐視其死妻子流離反教鳯誣天下以章非因日蝕直言乃職事得罪耳欽不忠於君不忠於友真奸賊之雄者班固反謂欽能補過將美不當與之同罪然助成王氏之禍豈特張禹哉欽尤不可赦者北斗七星以十二時繫之為人命所属裴令公少時術士云命属北斗亷正將軍云云後見其形出唐退史五星二十八宿降於世為人如東方朔為嵗星
  斗秤欺慢變易之類皆姦人圖利之所若窮治盡則事必枝蔓此等無所容必為亂非省事之術也史記懐王都盱眙注鄭玄曰音煦怡用平聲讀者恐非也豈避廟諱故用平聲讀耶吕后紀定陶戚姬如淳曰姬音怡衆音總稱音基者恐非也婦人之稱乃用姓爾廣雅亦云又十二辰寅時乃音夷注時也音寅者訓恭已見上世俗以正五九月初到官者不視事避之甚無謂也正五九釋氏謂之三長月學佛者不葷食唐髙祖武徳中因下詔禁屠宰自是方鎮禮上多避之以方鎮視事之初須大饗將校既禁屠宰而饗士之禮不可廢也故多不用此三月今州郡雖帥府皆非古方鎮比視事之初未嘗大饗士又本朝於此三月無屠宰之禁則視事何為而不可若州縣官又何疑焉在朝職事官除授有今日下供職亦未聞有敢避者何獨在外敢忘哉死馬醫自唐已有此語傳燈録雲門舉揚亦用此語其初出郭璞傳有主人良馬死者璞教令一人東行過林木以杖擊之得一物如猿持歸見死馬即吹其鼻少頃活故養馬家多畜猿為無馬疫世俗無可柰何尚欲救之者謂之死馬醫附子烏頭天雄一種也蜀人以小者為烏頭中者為附子大者為天雄按廣雅云附子一嵗曰側子二嵗曰烏喙三嵗曰附子四嵗曰烏頭五嵗曰天雄則是烏頭比附子加一嵗矣不得為小也見廣韻数名卅音颯卌音靸(先立切)卄音入今直以為二十三十四十字不知音各不同史記魏相傳載長安中有善相者田文與韋丞相魏丞相邴丞相微時會於客家田文言曰今此三君皆丞相也其後三君皆相代為相唐方技傳載張璟藏善相姚崇李逈秀杜景佺從之逰璟藏曰三人皆宰相姚最貴已而果然髙智周與來濟郝處俊孫處約同逰揚州石仲覧傳舍引以見相工工曰四人皆宰相也石氏不及見郝来見貴而末塗屯躓髙晩逹最夀速登者易顛徐逹者少患天之道也後皆如相工言東齊記事載本朝張鄧公冦萊公張齊賢王隨同詣卜肆卜者驚以為皆宰相亦何見之明也韓莊敏少時與吳冲卿王禹玉同詣天禄山人卦舖二人推莊敏先看命云己未七月九日生禹玉驚云怎早知珪命莊敏云此是僕命又云甚時莊敏云寅時禹玉云某是午時天禄皆云極貴寅時不作員外郎莊敏便作御史丞臺為司封郎中不作員外郎三人皆宰相見韓莊敏遺事漢石經靈帝時蔡邕與堂谿典楊賜馬日磾正定六經文字邕書刻石立太學門外北史劉芳傳漢造石經於太學學者文字不正多往質焉號劉石經唐石經文宗時鄭覃以宰相兼祭酒建言乃表周墀崔球張次宗孔温業等是正其文刻於石見本傳晋恵帝時裴頠奏修國學刻石寫經本朝石經胡恢所書凡布物多曰争布綱曰争綱布紙曰争紙合用繒字楚世家繒繳蘭臺徐廣云繒繋也音争世以射一箭為一發非也射畢十二箭方為一發一發五豝非一箭射五豕也十二箭乃能射五豕耳退之作薛助教誌云三發連三中的亦誤也荀子注六馬仰秣引白虎通天子之馬六今之白虎通無此言縁本朝求書有賞往往多自撰以求賞非古書也如竹林玉杯繁露皆後人妄言非仲舒當時書以天子六馬推之則諸侯五馬無疑郡守如黄覇或十年二十年不徙唐韋臯治蜀二十餘年張建封治徐十年李自良治河東九年葢久任之效也俗以富為鄒不知何義亦不知用何字頃在泗上見一老書生云俗子相與為隐語耳富而好禮孰謂鄒人之子知禮乎是富而不知禮也此説亦可取帯濶狭以道言當用稲字五代劉旻以十二稲玉帯遺漢髙祖骰子采有渾花見徐温傳與劉信博斂骰子曰信茍無二心當成渾花一擲六子皆赤飲酒而泣曰酒悲見王衍傳宗夀言發而泣韓昭華曰嘉王酒悲江左臣下奏事用啟如法帖中王僧虔南臺御史帖前云臣僧虔啟後云謹啟今若施於平交則必大怒以為簡惟問候外幅則用之非情也故内簡必頓首再拜而後可稍重則加上覆又重則易再拜為百拜且加惶恐字古者簡牘取簡便今必十幅不情無甚於此孝文時吳太子入見侍皇太子飲博吳太子師傅皆楚人輕悍又素驕博争道不恭皇太子引博局提吳太子殺之吳王濞因此反宋伐曹戰於乗邱魯生虜宋南宫萬宋人請萬萬歸其後宋湣公與萬獵因博争道湣公怒辱之曰始吾敬若今若魯虜也萬有力病此言遂以局殺湣公於蒙澤魯勾踐與荆軻博争道勾踐叱之軻遁去博所以為樂殺人召禍如此可戒也夫曹操召禰衡為鼓史云云吏曰鼓史何不改装而敢輕進乎衡曰諾於是先觧袒衣裸身而立徐衣岑牟單絞而著之操笑曰本欲辱衡衡反辱孤世説齊王冏為大司馬稽紹為侍中因會葛旟等曰侍中善絲竹公可令操之遂送樂器紹不受曰不以先王之服為今人之業今逼髙命不敢辭當釋冠冕襲私服旟等不自得而退二子相類然禰衡之狂不如紹之從容也賈誼云人主之行異布衣後漢董宣為洛陽令殺陽城公主蒼頭光武大怒召宣欲殺之云云主曰文叔為白衣時藏亡匿死吏不敢至門今為天子威不能行一吏乎帝笑曰天子不與白衣同文帝却千里馬不受光武以千里馬駕鼓車却而不受馬猶得以盡其材以駕鼓車則抑之甚矣馬何罪哉光武之矯不若文帝之誠潮州舊有韓文公祠紹興十年教授劉元諭以其地狹隘欲大之請於郡乞徙於他所郡從之工畢卜日遷神像元諭拜伏不起作中風状扶歸口鼻流血死郡守皇恐不敢遷卒毁新廟堂神不欲遷耶抑其死偶然耶何暴也退之作羅池碑云過客李儀慢侮殿上扶出廟門即死且云死能驚動禍福之其意不以子厚為然也退之数百年後乃殺一教官侮慢被罰猶之可也欲新大廟貎而死酷哉退之暴甚子厚矣相形家以人形如物者佳班超虎頭燕頷何尚之真猿之類是也人生又有為物之精者如杜預以蛇精郭璞鼍精肅宗為儋耳龍禄山為猪龍(郭見李翼文選注)天地之間人最貴乃為異物之精又以形貎聲音似鳥獸為貴何也至於比徳則又以麟鳯龍虎騏驥之類為説又何耶杜預自表營首陽之南為將來兆域取制於邢山鄭祭仲之墓陶淵明自作挽辭自祭文杜牧之白樂天辛秘李棲筠王績嚴挺之桞子華皆自撰墓誌盧照鄰李適司空圖自作墓誌衛大經自鑿墓自為誌顔魯公在蔡州度必死乃作遺表墓誌祭文謂之達亦可謂之近名亦可處死若魯公可也孝平皇后莽女自劉氏廢常稱疾及漢兵起誅莽燔未央宫后曰何面目以見漢家自投火中死愍懐太子妃王衍女字恵風劉曜陷洛以恵風賜其將喬屬恵風拔劍拒屬曰吾太尉之女太子妃義不為逆胡所辱屬遂害之朱全忠兄全昱全忠將受禪有司偹禮全昱顧太祖曰朱三汝作得否與全忠飲博取骰子撃盆而迸之呼全忠曰朱三爾碭山一百姓遭逢天子用汝為四鎮節度使何負於汝而滅唐家三百年社稷吾將見汝赤其族矣漢之公卿有愧於此女晋之公卿有愧於此妃唐之公卿有愧於此兄世多用陽春白雪為寡和本處云陽春白雪属而和者数十人引商刻羽雜以流徵属而和者十数人其曲彌髙其和彌寡則乂陽春白雪未為寡和而引商刻羽乃為寡和也世云太公八十遇文王東方朔客難云太公體仁行義七十有二設用於文武注云九十封齊則是遇文王時未八十時也楚詞九辨云太公九十乃顯榮言封齊時也男曰人臣女曰人妾臣妾對君上之稱男女之别也今婦人奏狀則曰臣妾某氏是以婦人兼男子之稱也男曰奴女曰婢故耕當問奴織當問婢今則奴為婦人之美稱貴近之家其女其婦則又自稱曰奴自漢以前婦人皆稱妾如妾得無從坐柰何妾薄命之類是也兼臣妾而言不知起何代古者婦人女子亦有名字如孟光字徳曜曹昭字恵班之類是也一例稱奴起於近代退之云韓與何為同姓廣韻何字注云周成王母弟唐叔虞封於韓韓滅子孫分散江淮晋以韓為何字隨音變遂為何氏牽牛牛星也織女非女星自有女星織女三星在牛之上主金帛女四星在牛之東是須女也須女之賤稱詩人往往誤以織女為牛女子美云牽牛出河西織女處其東亦誤矣毛寳白龜蒙求引搜神記以為投江獲龜救者寳晋書以為養龜人竊香者賈充之女非韓夀也皆當以傳為正蒙求以教小兒其誤如此漢武東封還兒寛上夀曰敬舉君之觴巫蠱事起田千秋上夀則曰敬不舉君之觴意適故能飲巫蠱起非上夀時也彈曲始於唐懿宗時曹確傳云優人李可及能新聲自度曲號為拍彈優伶打顐亦起於唐李栖筠為御史大夫故事曲江賜宴教坊倡顐雜侍栖筠以任風憲不往臺遂以為法顐力困切弄言也江南病疫之家往往至親皆絶迹不敢問疾恐相染也藥餌飲食無人主張往往不得活此何理也死生命也何畏焉使可避而免則世無死者矣然此事其來已久晋王彪之傳云永和末多疾疫舊制朝臣家有時疫染易三人以上者身雖無疾百日不得入官國家且如此况民間乎此令一下至今成風不仁哉人臣仕於朝其可一日不見君謨謀輔弼之臣使百日不入見其為國也亦踈矣哉李陵以歩卒五千横行匃奴樊噲願得十萬衆横行匃奴楚破秦軍項羽見諸侯將入轅門皆膝行而前莫敢仰視彭越誅失期最後者一人属徒不敢仰視蒯通説韓信畧不世出伍被傳淮南王曰蓼太子畧不世出東坡黄州謝表云天地能覆載之而不能容之於度外父母能生育之而不能出之於死中至今膾炙人口盖用後漢書袁敞傳張俊語曰天地父母能生臣俊不能使臣俊當死復生第五倫守會稽有妄屠牛者吏輒行罰州郡禁屠牛始於此晋元帝時丁澤書云殺牛有禁買者不得輙屠朝廷禁屠牛始於此唐僕射者師長百寮開元時為左右丞相雖去幾務總百司署位不著姓上日班見百官見王璠傳署位不著姓今猶遵用去幾務猶總百司真宗朝以前判都省皆如此自後宰相罷則去不復留總百司若上日班見百官之禮廢已久矣唐宰相開延英時皆坐論事今常朝奏事立語而退非謝辭賜宴未嘗坐也勢利所在雖死不忘賢者猶不免况餘人乎亷頗善飯馬援據鞍瞿鑠李靖雖老尚堪一行皆為是也後漢戴封為西華令大旱積薪坐其上自焚火起而雨凉輔為廣漢掾太守禱雨連日無所得輔自暴庭中祝曰云云輔今敢自祈禱積薪聚茭茅自環發火其旁將自焚未及日中澍雨沾足近世浮屠氏多為自焚祈雨以惑人不知自古士大夫已如此不可専罪浮屠也世傳某縣有尉夜半撃令門求見甚急令曰半夜有何事請俟旦尉曰不可披衣遽起取火延尉入坐未定問曰事何急豈有盗賊竊發君欲出捕不可失時告行耶曰不然豈家有疾病倉卒耶曰不然曰然則何為不待旦曰某見春夏之間農事方興百姓皆下田又使養蠶恐民力不給令笑曰然則君有何策曰某見冬間農隙無事不若移養蠶在冬為兩便令曰君策甚善古人不及柰冬無桑何尉瞠目不對久之拱手長揖曰夜已深伏惟安置予来嶺表見一嵗三蠶葢冬桑不凋故蠶可養十月盡猶簇繭則知尉之策未必不善而令之笑止可行之中原古有氷蠶唐尹思正刺青州蠶四熟以是觀之不必専在春夏之交也近世儒者以夢卜事為神聖人姑託之於此傅説太公未遇時髙宗武王知之久耳特以夢卜事為神非真以夢卜求相也起於草萊之中加之卿相之位恐人不信故託此耳如此則是聖人為偽孔子刪書亦存偽以教天下耶大抵古者淳風未散人人有士君子之行在版築漁釣之間者其素行己皆服人而聖人精誠之至與天相通故或以象求之或以卜得之其賢决矣未嘗致疑不為是委曲作偽事也孔子刪書如鳯凰来儀禾則盡起雉雊鼎耳妖祥皆實未嘗存偽也范睢一見秦王田千秋一見漢武皆遂以相與夢卜何異後人無至誠之心日為自欺及欺人之事耳目聞見狭小故疑夢卜為容易可發一笑梁武策錦被事咸言已罄試呼問劉峻峻疏十餘事坐客皆驚帝不覺失色自是惡之不復引見其後又問策事多少與沈約更疏所憶少帝三事約出曰此公護前不譲即羞死帝以其不遜將抵罪徐勉諫乃止以是知文帝自謂不及賈誼賢矣漢武末年悔用兵封丞相為富民侯其詳見渠犁城傳云師行三十二年海内虚耗征和中李廣利以軍降匃奴上既悔逺征伐桑宏羊與丞相御史奏欲田輪臺以東云云乃下詔深陳既往之咎云乃者貳師敗軍士死畧離散悲痛常在朕心今請逺田輪臺欲起亭隧是擾勞天下非所以優民宏羊不足道也田千秋身為相豈不知美意而奉承之乃更以田輪臺為請盖千秋以妄男子上書旬月取宰相恐至意怠故以用兵勸之為固位計耳前後為相者皆誅獨千秋免豈武帝悔殺相之多如悔用兵耶不然欲擾天下之罪比諸公大矣光武令尹敏校圖讖敏曰讖書非聖人所作其中多近鄙類世俗之詞恐疑誤後生帝不納敏因其缺文増之曰君無口為漢輔帝怪之問其故敏曰臣見前人増損圖書敢不自量竊幸萬一帝深非之竟不罪敏始言讖非而帝不納卒就其職是知其不可而不能固辭己可罪又増損其文竊名其間以幸富貴謂之滑稽玩世亦可謂之狂誕亦可謂之托此以風亦可光武所以不罪敏豈一問而首服為可恕耶抑心知圖讖為世俗所増損如敏者甚多姑欲遂非耶然敏所以校圖讖者抑有由矣盖敏之初上疏首陳洪範消災之術豈非其言近讖乎洪範所陳王道之正也未嘗専用消災設也予嘗謂士之始見君其言不可以不謹孟子初見梁恵王陳仁義不雜他術終身守之豈若説以帝道不入説以王道又不入説以覇道者耶桓譚論讖意與敏同及出為郡忽忽不樂道病卒葢是悔其言之不直也不得其言則去亦是常理何至憂戚殞生是以君子論事君前先决禍福死生不悔而後可不然斯已矣范滂等非訐時政太學生争慕之申屠蟠曰昔戰國之世處士横議列國之王至為擁篲先驅卒有坑儒燒書之禍今之謂矣乃逺迹梁碭之間居二年滂等罹黨錮或死或刑蟠確然免於疑論景毅子顧為李膺門徒不及於譴毅慨然曰本謂膺賢遣子師之豈可漏脱名籍茍安而已遂自表免歸蟠有先見之明毅有不茍免之義皆合於士君子之行論事太直非特不聼從而增益之過於未論時光武見桓譚讖書之非其後論靈臺則謂譚曰吾欲以讖决之唐明皇一見人論牛仙客不可用則曰我且用康■〈功上言下〉(音辯)盖■〈功上言下〉人才尤不為人所取故也懿宗見論佛骨之禍則曰吾得生見之死不恨敬宗見論幸驪山之禍則曰吾且往識汝言故人親戚一日貴顯能不忘舊者少然不可以舊分望之盡禮焉可也故人侮陳勝卒斬之馬援以父友不禮梁松卒遭其陷此援之過也漢交阯女子徵貳徵則反擾嶺外六十餘城唐睦州女子陳碩貞反破睦歙二州女子能作賊可怪也夫雨立二優旃汝雖長何益幸雨立楼護傳反雨立閭巷婦人笑躄二晋侯使郤克徵會於齊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於房郤子躄故也平原君家楼臨民家有躄者槃散行汲美人居楼上大笑之不窺園三董仲舒三年不窺園後漢桓榮十五年不窺園魏閔謙傳趙昱歴年不窺園本朝御史資淺者為裏行唐有尚書裏行太宗時張昌齡敕於通事舍人裏供奉肅宗時元結為監察御史裏行夲朝因之雙生昭十一年泉丘人有女生懿子及南宫敬叔注似雙生僖十七年梁嬴孕過期卜生一男一女唐王仁皎子守一與玄宗廢后孿生孿音所眷反賜畫像贊者明皇時張説康子元陸堅賀知章
  龔遂治渤海王生曰天子即問卿治渤海君不可有所陳對宜曰皆聖主之徳非小臣之力上果問以治狀對如王生言天子説其有譲笑曰君安得長者之言而稱之王濬每進見陳伐吳之功見枉之狀不勝憤徑出不辭范通曰卿功則美矣恨所以居美者未盡也卿旋斾之日角巾私第口不言平吳之功有問者輙曰聖主之徳羣帥之力老夫何力之有三軍能無愧乎龔遂能用王生之言王濬不能用范通之策豈識有明不明耶善則稱君過則歸已濬不知此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徳遂得之矣山濤傳袁毅為鬲令貪濁以絲百斤遺濤濤藏於閣毅事發凡所受賂皆見推檢取絲付吏印封如故段秀實自邠被召戒其家曰若過岐朱泚必致贈遺慎毋納至岐泚因致大綾三百家人拒不遂至都秀實怒曰吾終不以汙吾第以置司農治所之梁間吏後以告泚取視其封帕完新崔祐甫妻王陷朱泚賊中泚嘗與祐甫同官贈以縑帛菽粟受而緘鐍之徳宗還京具封以獻桓冲傳苻堅舉國内冦嘆曰謝安有廟堂之量不嫻將畧陳夀評諸葛亮應變將畧非其所長亮决三分之計終身中之其見明也其後言奨率三軍北定中原然兵止於五丈原而不出者乃所以自守其將畧也何名為非所長哉苻堅出師舉國以為不可堅違衆而出天理人情皆已逆矣安知其不足懼一遣其姪遂成破竹之功此將畧也何名為不嫻哉冲私憂過計夀真私意也夀嘗為亮子瞻所辱耳諸葛木牛之制見於注劉晏之孫濛宣慰靈夏始議造木牛運南史祖冲之造千里船不因風水施機自運亦因木牛流馬之制賣僧道度牒見唐裴冕傳肅宗在靈武冕建言賣官度僧道士收貲濟軍興時取償既賤衆不為宜裴遵慶以尚書右僕射復知選以老聼就第注官張説致仕修史於家明皇以張説為大學士説曰學士本無大稱中宗寵大臣乃有之徳宗以李泌為大學士泌言學士加大始中宗時張説固辭乃以學士知院事崔圓為大學士亦引泌為讓而止鄧景山為淮南節度使有鼉集城門鄧班謂景山曰鼉介物也失次金不從革之象其有兵乎未幾劉展反宣和己亥都城北小民家晨起見一物如龍伏牀下大驚都人争往觀之禁中取去騐之鼉也杖殺之城北去水遠不知所從來已而大水又数年有金人之禍鄧班之言不獨騐於當時又騐於後漢髙誅彭越盛其醢徧賜諸侯唐肅宗殺中人馬尚言以其肉賜從官見吕諲傳有罪殺之可也賜醢賜肉甚矣二主意将戒有罪然黔布一見醢遂定反計李輔國専制肅宗遷明皇南内以憂死肅宗不得盡孝道葢見賜肉之過也刑賞貴中過則人必不服用人若得才實雖親故何嫌漢髙之起皆蕭曹故人光武中興亦南陽多顯者唐崔祐甫為相除吏八百多親舊皆得實所以致建中之治李綘引此事以諫憲宗又許孟容傳綘曰忠臣事君不以私害公設有才雖親舊當用避嫌不用乃臣下身謀神策軍使王駕鶴典衛兵久權震中外徳宗將代之懼其變以問崔祐甫祐甫曰是無足慮即召駕鶴留語移時而代者已入軍中徳宗以來姑息藩鎮有終身不易地者李吉甫相憲宗嵗餘易三十六鎮殿最分明二公所以敢易權臣使之聼命者葢自恃其公正才畧足以服人耳孔子所謂其身正不令而行也比之周勃入北軍則為省力然産禄之根連太后非駕鶴輩比也唐宰相奏事皆坐闗播傳播避坐欲有所言是也本朝不坐惟賜燕辭燕則賜坐皆候奉事罷也講筵臣寮則皆賜坐當講讀者則起至扆前立講餘不起立立罷復坐賜茶而退龎統力勸昭烈襲取劉璋帝用其中策斬楊懐髙沛還向成都其計效矣帝至涪置酒作樂謂統曰今日之會可謂樂矣統曰伐人之國而以為樂非仁者之兵也伐人之國本出其謀置酒為樂乃曰不可豈人情也哉不仁之大莫大於襲璋統不以為非一醉之樂反以為言豈欲避本謀而以此言滅迹耶抑能為大惡而行小善也歟宋襄公不禽二毛何以異裴松之謂逹義成功本由詭道心既内疚則歡容自戢且謂帝有非而統無失是為統文過也漢文恭儉不能禁庶人之文綉被屋壁倡優僭后飾楊綰清儉乃能使郭子儀减音樂宰相能化人人主不能化天下何也化天下當以誠帝使鄧通得自鑄錢是豈欲天下之人趨儉哉綰之清有素矣朝士大夫舉知之矣一旦為相從之而化宜也王琚佐明皇平内難眷待特異預大政事號内宰相陸贄在奉天徳宗倚信雖有宰相主大義而贄常居中叅可否號内相杜黄裳婿韋執誼輔政黄裳為太子卿請太子監國執誼曰公始得一官遽開口論禁中事黄裳曰吾受恩三朝豈以一官見賣即拂衣出盧杞薦闗播為相論事帝前播意不可避坐欲有所言杞目禁之退曰以公謹畏故至此柰何欲開口論事耶播懼不敢復言黄裳唐為賢相闗播為盲宰相視此可見朱敬則為史官權重宰相韋貫之云禮部侍郎權重宰相憲宗曰侍郎是宰相除安得重貫之曰然為陛下柬宰相者得無重乎漢夏侯勝或見時謂上為君誤相字於前宣帝以是稱重之段平重對徳宗謬稱名帝斥去之二君賢否即此可知進士私謂為同年見許孟容傳李綘與孟容弟同舉進士為同年云云綘曰進士明經嵗百人吏部得官至千人私謂為同年夲非親舊也南史范縝因竟陵王子良信釋氏縝盛稱無佛阮瞻著無鬼皆有所激而云崇寕乃南史明宣太后陵名也蔡元長改建中靖國為崇寧以表紹述熈寧政事不知以陵名為年號當避也當時一朝士大夫豈盡不知耶抑知之而不敢言也李揆取士不禁挾書大陳書於庭多得實才和凝知舉徹棘圍大開門士皆肅然無譁上下相應故可書今為二公之所為則不成禮闈矣予在史館讀真宗實録雄州言頃年契丹加兵女真女真衆才萬人所居有灰城以水沃其壁凝凍成氷距城三百里焚其積聚其人散居山林以待之契丹至則城不可破野無所取遂退兵女真即出襲敗之殺傷甚衆今契丹移遼陽城言征髙麗且渉女真之境女真衆雖少契丹必不能勝仍圗畫以獻契丹以西楼為上京遼陽為東京在中凉正東稍南又云契丹習俗既葬必守墳或云國王欲守其母墳聲言征髙麗駐遼陽城也上謂王旦等曰契丹征髙麗萬一髙麗窮蹙或歸於我或來乞師何以處之旦曰當頋其大者契丹方固盟好髙麗貢奉屡嵗不至上曰然可諭登州待其釁如髙麗有使來乞師即語以累年貢奉不入不敢逹於朝廷如有歸投者第存撫之亦不須以聞宣和間女真遣使海上結約夾攻大遼遂起燕山之役是時未有一人以此告於上者北人食麫名餺(音博)飥(音托)揚雄方言餅謂之飥齊民要術青■〈麥果〉麥麫堪作飯及餅飥甚美磨盡無麩則飥之名已見於漢魏五代史李茂真傳朕與宫人一日食粥一日食不托不托俗語當以方言為正作餺飥字本朝父子作狀元者三家安得裕與其子守亮梁顥與其子固張去華與其子師徳其後狀元之子登科者極少且以經義改科終道君朝狀元考之無一家有子登科者葉祖洽余中徐鐸時彦黄裳焦蹈李常寧馬涓畢漸何昌言李釜霍端友蔡嶷賈安宅莫儔何臬王昻何渙沈晦十九榜六十餘年俱無子登科豈天以大名已付其人而其後不可復得耶又祖宗時大魁多為相此十九榜為相者一何臬而已椀盞盤合見齊民要術種榆鏃作獨樂及盞十年之後魁椀瓶榼無所不任種楸盤合樂器所在勝用盌字見南史沈炯傳茂陵玉盌遂出人間故杜詩云早時金盌出人間江子一就梁武求觀秘書李邕見李嶠願一見秘書南史張纘欲徧觀閣中書籍求不得為秘書郎三載方遷薛宣為相朱雲往見之宣偹賔主禮留雲宿從容謂雲曰田野無事且留我東閣可以觀四方竒士雲曰小生乃欲相吏耶顔師古注言欲以我為吏東坡詩云薛宣直欲吏朱雲用師古註也以上文考之宣無欲吏雲之意相吏恐當作相形字去聲讀宣欲使雲觀四方奇士意欲使之求人材用耳雲不能為宣擇材乃曰小生乃欲使我相吏雲無意於世久矣豈能更代宰相觀人材乎錢以文言南史武陵王煜華林園射賜錢五萬文絹帛以匹言姚察門生遺花練一匹史裴邃納絹二匹藕以挺言南海王子罕取一挺藕檳榔以口言任昉餌檳榔剖百口許不得好者簟以領言世説王佛大見王恭坐六尺簟可以一領與我浙中諸堰以牛車舟而過顧憲之傳云始立牛埭以風濤迅險人力不捷濟急以利物堰始於此太守雙旌事見唐百官志節度使賜雙旌韓退之易為兩旗侯之■〈舟召〉號兩旗是也周昌相趙王如意如意為吕后鴆死昌謝病不朝三嵗而薨賈誼傳梁王勝墜馬死誼自傷為傳無狀哭泣嵗餘亦死二公可謂死職矣淮南厲王罪惡暴著文帝屡赦之巳得親親之意矣王卒不改行乃處之於蜀道非殺之也袁盎乃以殺弟名動文帝王既以不食死盎乃建議斬丞相御史以謝天下嗟乎盎忍人也文帝又封厲王四子為侯賈誼疏諫曰淮南王悖逆無道天下孰不知其罪陛下幸而赦遷之自疾而死天下孰以王死之不當今尊奉罪人之子適足以負謗於天下此人少壯安能忘其父哉雖割為四四子一心也方厲王死時惜乎誼不在文帝之左右其後厲王二子果以謀反自殺如誼言韓安國坐法抵罪蒙(師古註梁國之縣)獄吏田甲辱安國安國曰死灰獨不復然乎甲曰然則溺之後安國為梁内史甲亡安國曰甲不出我滅爾宗甲肉袒謝安國卒善遇之李廣得罪為庶人屏居藍田山中夜歸灞陵尉醉呵止廣廣曰故李將軍尉曰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何故也宿廣亭下後廣為右北平太守請尉與俱至軍斬之士方失意時為庸人孺子所侮慢多矣安國能忍廣不能忍其度量相逺如此炎凉世法也當以安國為是廣犯夜尉守法尉亦賢矣廣後為將軍當取而用之宜必得其死力乃挾舊怨無罪而戮士何以為將此廣不侯之一也李適之為相與李林甫不協林甫謂適之曰華山生金采之可富國適之為帝道之帝喜以問林甫林甫曰臣知之舊矣華山陛下本命王氣之舎不可穿冶故不敢聞帝以林甫為愛己而薄適之杜甫封西嶽賦云主上本命與金天合則是華山為玄宗本命所直之方人間皆知之適之為相獨不知耶信巫卜之数玄宗已失人君之大度采金於山亦非宰相富國之方古者朋友有義非若今之専勢利如桞子厚墓志所云者李陵降匃奴武帝戮其妻子而司馬遷會召問訴其寃至下獄而其説不變陳湯斬郅支功大矣一為匡衡石顯所沮其賞不行劉向上書申理元帝卒封侯賜金衡銜前事復以盗康居財物等事奏免之又坐言康居王侍子非王子下獄當死谷永上疏訟湯成帝即出湯奪爵為士伍又為王商所譛奏以惑衆不道非所宜言廷尉趙増夀議無惑衆之罪正坐非所宜言免湯為庶人徙燉煌燉煌太守奏湯前親誅郅支威行外國不宜處邊徙安定議郎耿育訟湯乃還湯京師觀向永育三人之言皆切直稱湯功甚偹痛讒嫉甚深衡顯百計卒不能殺此三人力也元成帝時漢道已衰公論猶有所伸如此武帝怒陵降是已不能存其妻子以湏陵所為遽殺之亦忍矣遷縱為陵游説亦無大過下蠶室虐哉爾雅妻之父為外舅母為外姑今無此稱皆曰丈人丈母桞子厚有祭楊侯事丈人獨孤氏丈母則知唐已如此莊子寓言然有不可知者其言人生馬之類尤為物化之怪晋愍紀人生馬則實有之矣非寓言也今在職許稱前官著為令家語胄子雖遷爵易位而班級不及其故者得以故官為稱富鄭公使北争獻納二字甚切後之議者以為二字不必苦争孔子適季孫季孫之宰曰君使求假於田將與之乎孔子曰吾聞君取於臣謂之取與於臣謂之賜臣取於君謂之假與於君謂之獻季孫悟遂命其宰自今往君有取之一切不得復言假也鄭公力不肯言獻以此也夫然非博學通古今其可出疆専對乎今銓格年二十以上方許出官州縣官以三年為任皆江左法也宋文帝元嘉中限年三十而任州縣以六周而代刺史或十餘年孝武仕者不拘老少守宰以三周為滿齊謝超宗議云云習宋代限年之制甲族以二十登仕陳依梁制年未三十者不得仕見通典渡子覔錢古有之列子人有濵河而居習水勇於泅摻舟鬻渡利供百口六曹尚書讀作平聲非也尚訓上上書爾如尚公主之類監當讀側聲者非也當管此事耳箕踞人多為説皆不甚詳攷曲禮曰坐毋箕踞為其不敬也唐子西箕踞軒記云箕踞者山間之容也拳腰聳肩抱膝而危坐傴偻跼蹜其圓如箕又曰其勢如蹲猿如投竿而漁以予攷之惟注云伸兩足者為是葢古者坐於席無今之椅凳之類故坐則跪行則膝前是足向後也傳曰跪坐以進之以是坐則跪也故以是為敬若伸兩足則手據膝故若箕狀箕踞乃不對客之容若孔子所謂燕居申申夭夭者若傴偻跼蹜則是畏懼不敢肆之貎不得為不敬也今人坐于椅榻之上猶欲箕踞不可得也自後漢猶皆坐席上如戴馮重席是也千里駒不特漢晋事如梁王茂丘仲孚王規後魏袁躍後周張虔威北齊崔昻楊愔父常曰此兒駒齒未落已是我家龍文更十嵗後當求之千里之外生祠始於定國之父郡中生立于公祠後漢潜山人生立白馬陳從事祠陳衆也廣都韋祠巴郡王堂九真任延武威張奐晋之廣中丁綰池陽令杜軫梁何逺令武康守宣城及新興内史皆立生祠齊新安伏晅唐義新軍袁滋潭馬殷吳越錢鏐靈州韓逖滑稽古今説不同揚子雲酒賦云鴟夷滑稽腹大如壺應劭註史記鴟夷革是以皮為酒榼崔浩漢記音義云滑稽酒器也轉注吐酒終日不已故語言響應無窮者取象今之注子是其遺法殿學士六朝時已置此官陳姚察為嘉徳宣明二學士宋劉徳願孝武殷妃薨與羣臣至墓謂徳願曰卿哭貴妃若悲者當加厚賞徳願應聲號慟撫膺躃踊涕泗交流帝甚悦以為豫州刺史與羊元保棊勝得宣城李存朂博勝得盧龍節度何異嶺外有果名撚子三月開花如芍藥七八月成實可食結腸胃小兒食多則大便難東坡改名海漆言搗其葉可代柿漆用嶺表録異云倒捻子窠叢生葉如苦李花似蜀葵小而深紫南方婦女多以染色子如軟柿上有四葉如柿蔕食其心其蔕故謂倒捻子或呼為都念子語訛也其子外紫内赤無核食之甜美暖臟益肌肉古訛捻為念今又訛念為撚大業拾遺記南海送都念子樹一百株付西苑十六院種即此花也嶺表有竹俗謂司馬竹又曰私麻竹南越志曰河麻竹可為弓似弩謂之溪子弩或曰蘓麻竹今記為司馬竹嶺表録異云河麻大如茶盌厚而空小一人擎一莖堪為椽梁正此竹也又有勒竹者棘之訛也竹譜曰棘竹生交州諸郡藂生竹厚實夷人以為弓枝節有棘異物志云種為藩落卒倒根出大如十石物縱横相承狀如繰車一名笆竹筍味落人鬚鬢録異云南土有刺竹南人呼刺為勒自根横生枝條展轉如織野火止能燒其細枝嫩葉春色轉宻邕州以為墻蠻蜑不能入石栗出韶之仁化他處無也嶺表録異云廣州無栗惟勒州(此州恐傳誤冩)有石栗一年方熟皮厚而肉少味似胡桃仁熟時有羣鸚鵡啄食畧盡亦甚稀少嶺外風俗多服毒藥斷腸草以死誣人多死於所誣之門常怪其愚如此南州異物志曰廣州俚賊若隣里負其債久不還者子弟取野葛一錢鉤吻数寸許到債家門食而死誣債家殺之債家懼以物辭謝多数十倍死家乃收尸而去不以為恨則此風舊矣鉤吻即斷腸草又名胡蔓嶺表録異記云野葛俗呼為胡蔓蔓生如蘭香光而厚置生菜中毒人用羊血觧羊食之肥大今之縣邑曰縣道恐不宜連稱縣自縣道自道也按孝文紀養老令云有司請令縣道顔師古注曰或縣或道有蠻夷曰道用驢磨麵見六朝袁淑俳詩文驢山公九錫云嘉麥既熟實湏精麵負磨囘衡迅若轉電酒家揭帘俗謂之酒望子見韓子宋有酤者斗槩甚平遇客甚謹為酒甚美懸幟甚髙而酒不售遂至令酸以狗惡也用納音看命見則天時唐尚獻甫則天時太史令奏云臣本命納音在金熒惑犯太史熒惑火也火能尅金臣将死之果然隂陽家用隂徵亦見則天時嚴思善占熒惑犯輿鬼則天問之曰商姓大臣當之其年文昌左丞相王及善卒(若吕才則不取五姓納音)同年生災福有相類者武元衡與李吉甫齊年同日為相同出鎮同再入相吉甫先一年以元衡生月卒元衡後一年以吉甫生月卒漢髙改婁敬姓劉云婁者劉也往往以笑髙祖臆撰説文貙膢祭飲食漢書武帝令天下五日婁注蔡邕曰貙(勅俱切)常以立秋日還食其母王者以此時祭廟婁劉劉殺也言擊殺之時又續漢禮儀志立秋郊畢始揚威武斬牲令郊東門名曰貙劉以此考之髙祖之言為是不可笑也藍田出玉世儒多以比物之潔白者按初學記藍田出美玉如藍故名藍田則藍田玉乃玉之青者不當比潔白又許慎説文瓊赤玉也詩人亦以比潔白如瓊花瓊枝之類雖退之亦以瓊瑰比雪葢古今沿習不可不深考也唐記多書慮囚本朝詔令亦多用往往讀為思慮之慮故雋不疑傳行縣録囚徒還顔師古注省録之知其情状有寃滯今之慮囚本録聲之去者音力俱反近俗不曉其意訛其文遂為思慮之慮失其源矣人姓名古今同者甚多且以近時論之唐有蔡京漢有王甫唐獨孤郎傳有鄭居中徐岱字處仁嘉興人于學無不通見本傳霍光傳宣紀廷尉光注李光韓文有劉正夫英宗時臺官有趙鼎王孫賈入市曰淖齒殺閔王欲與我誅者袒右市人從者四百人誅淖齒周勃誅吕用左袒之策本此北人以乳酪拌櫻桃食之摭言新進士重櫻桃宴劉覃及第櫻桃初出和以糖酪人享蠻畫一小盎不啻数升漢文欲任賈誼為公卿綘灌之屬皆害之毁誼曰洛陽之人年少初學専欲擅權紛亂諸事天子後亦踈之其後人告綘侯謀反繋長安獄誼専以廉恥勵臣下為言以譏文帝誼不懐前怨而卒言待大臣無禮以感悟上此君子用心也及觀袁盎為文帝言絳侯功臣非社稷臣且言臣主失禮自是上益荘丞相益畏綘侯嘗以毁我責盎其後繫請室諸公莫敢為言惟盎明綘侯無罪綘侯得釋盎無言其言正故前不阿絳侯後不遂非誼不懐前怨盎不遂前非皆勃之幸也爛柯多用棋事聴琴亦然水經晋民王質伐木入信安縣室坂見童子四人鼓琴質倚柯聴之既去爛柯去家已数十年曲江周府君碑府君後漢人碑隂載門吏皆云曲紅古字簡多借用故以紅為江酈元不暁其義載曲江縣乃云昔號曲紅又云曲山名以地勢攷之武谿自北来自西入海古郡城在其上眎江水正曲何名為山哉春秋穀洛鬬以為災異水經載韋昭云洛在王城南穀在北周靈王時穀水盛出王城西南流洽於洛兩水相格有似於鬭以此觀之凡州郡有兩水者皆如此亦常事也嶺外人家嬰兒衣暮則急收不可露夜土人云有蟲名暗衣見小兒衣必飛毛著其上兒必病寒熱久則瘦不可療其形如大蝴蝶又水經豫章逕陽縣多女鳥元中記曰新陽男子於水際得之與共居生二女悉衣羽而去豫章間養兒不露其衣言是鳥落塵於兒衣中令兒病亦謂之夜飛游女由此觀之乃暗衣也隷書古今皆云程邈變篆為之水經注王次仲變蒼頡舊文為今隷書始皇以次仲所易字簡便於事三召不至次仲履真懐道窮術数之美則變隷不自程邈始自王次仲始也隷始於秦然水經載臨淮人發古塜得銅棺為隷字言齊太公世孫胡公之棺惟三字是古隷又知隷非始於秦也袁盎之兄子種謂盎曰絲能日飲無何是姪字叔也晁錯父謂錯曰公為政用事侵削諸侯疏人骨肉公何為也又曰吾去公歸矣是父公其子也斬首幾級謂斬敵一首拜爵一級謂一首為一級見衛青傳注今云取其人首級非也雕印文字唐以前無之唐宋益州始有墨板後唐方鏤九經悉收人間所蔵經史以鏤板為正見兩朝國史物去其勢豕曰豶見易牛曰犗見佛書馬曰扇見五代史雞曰敦犬曰閹見俗語錢有字漫見漢西域傳罽賔國以金銀為錢文為騎馬幕為人面張晏注錢文面作騎馬形漫面作人面目如淳曰幕音漫師古曰幕即漫耳琉璃西域注云師古曰大秦國出赤白黑青黄緑縹紺紅紫十種此自然之物采澤光明踰於衆玉今俗所用皆消石汁加以衆藥灌而為之大虚脆不貞實非真物從官知州陞監司止押檢乃祥符五年詔知制誥觀察使以上知州上書押檢見三朝國史厯書七十二候惟桃桐菊言華至菊又言黄華桃以候婚姻桐以待鳯盛於二三月得陽之盛菊非得霜不盛開於九月十月得隂之盛然則其他皆不可言華菊以黄為正東坡亦載朱勃之言士大夫學佛不殺生固善事然其胷次所存鑄筆成金一念之間殺人無数至於政事喜怒有絶滅人門戸者乃區區為一螺蚌蜆蛤不肯庖宰而曰畏殺生云者吾不知也三代以来周公孔子行事何嘗勸人殺物命哉但不暴殄天物窮極滋味而已祭祀賔客之資甘旨供養之奉有不可畧者未嘗以戒殺生故絶也孟子最明此牛羊何擇聞聲不忍食其肉之類盡之矣三命家言支干者見白虎通甲乙幹也子丑支也不當言干當言幹也夏正以平旦為朔商以雞鳴為朔周以夜半為朔亦見白虎通漢云夜半朔旦冬至者用周厯也三命家行小運男起丙寅女起壬申其説往往穿鑿許慎説文包字象人懐妊已在中象子未成形元氣起於子子人所生也男左行三十女右行二十俱立於己為夫婦懐妊于己巳為子十月而生男起己至寅女起巳至申故男年始寅女年始申小運起寅申葢本於此亦三隂三陽之位也男必丙寅以丙禄在己女必壬申以壬禄在亥寅申己亥之位亦水火之盛也李徳裕窮愁志周秦行紀論謂牛僧孺身與帝王妃后冥遇証其身非人臣相懐異志於圖讖云云所恨未暇族之若不在當代必在子孫湏以太牢少長咸寘於法牛李之黨如宗閔之徒則小人也僧孺無大過惡而徳裕恨之如此之深亦過矣至欲滅其族則徳裕乃忍人也僧孺豈能為簒逆身死之後子孫豈有反者信圗讖而妄加人以滅族之罪恐天地不容鬼神不赦卒死朱崖未必非報也開元中御史周子諒言牛仙客亦以姓符圗讖子諒杖死於朝堂亦報也仙客不可為宰相是已加以名應圗讖之罪則妄也讖云首尾三鱗六十年兩角犢子自狂顛龍蛇相鬭血成川謂之自狂顛言不能成事何足畏也終唐之世無牛姓為盗者讖又何足信哉漢食貨志金三品黄金為上白金為中赤金為下孟康注曰白金銀也赤金銅也故天下皆曰白金為銀其後曰造銀錫白金既造銀又造白金則白金疑非銀也恐是金之白者赤金亦金之赤者耳金三等以色之淺深為别漢武紀收銀錫造白金則銀與白金昭然為二物漢文時日蝕以為丞相周勃所致退勃使就國宣帝時日蝕以為楊惲書所致遂殺惲成帝時日蝕以為相王商所致罷商遂為母子如初見左傳遂為父子如初見鄒陽傳注
  漢有甲令乙令甲令見吳芮賛著甲令以稱忠乙令見張釋之傳注四至九卿司馬安見汲黯傳許商詳見周堪傳
  今婦人削去眉畫以墨葢古法也釋名曰黛代也滅去眉毛以代其處也大曲新水歌樂昌公主與徐徳言破鏡復合事為中元日事本事詩云他日必以正月望日賣於都市後果如其言乃上元非中元也周禮卿執羔注云羔羣而不失其類介甫云羣而不黨致恭以有禮春秋繁露云凡贄卿執羔羔飲於其母必跪而乳類有禮者介甫前説本於注而小不同不失其類與不黨則有間矣後説則全用繁露也魯直詩多用居然字晋宋間語也范堅云居然許宗之請庾敳云處衆人中居然獨立后稷詩云居然生子此其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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