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安 |
2020-03-14 12:30 |
吴江记(组诗) 文∕徐一波
烟雨里 烟雨里,我们要热爱古镇同里 朦胧的古巷,青苔的廊檐,斑驳的灰砖墙 以及古桥、里弄、脚下又细又长的哐哐声 夜里,一些柔软的事物结满忧郁 一把旧油伞,因为承载的太多 分辨不出东溪望月,南市晓烟 雷声里,遗风犹存的《同里志》 却是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它们正置身于一场千年烟雨 我们也是。退思园卸下一路风尘 聆听着跫音;三谢堂,翰墨而出 晕开一叶扁舟的柔情 相见时,我们感动一树嫣红 杏花春雨。分手洇开的胭脂 只要一杯吴酿,就能长出一片春愁 . 春天里 ——读朱宣咸画作《红樱桃映绿芭蕉》 春天里,我多么希望能够听到 雨打芭蕉的声音。像淋湿的蜻蜓 吻红樱桃的春愁。一种时光易逝的 闲愁,像打在伞沿上的吴侬软语 独自彷徨在悠长而又空荡的雨巷 . 吃过午饭,坐在细雨庭深的窗前 我用消毒水稀释着异乡的愁思 用竹山先生的词擦拭着流光 细看朱宣咸画作《红樱桃映绿芭蕉》 . 画像中,红与绿透出了一股 浓浓的乡愁,像司汤达笔下 米娜的苦闷,左旋右转 氤氲着年逾花甲的浙人 无意间流逝出一种失落感 催红了樱桃,染绿了芭蕉 . 这是1991年初夏 寄居重庆四十二年的老人 以芭蕉入题,樱桃入画 在惆怅与无奈的空白处 两片绿色蕉叶横贯而出 ———朝听东海涛,暮客巴蜀云 . 一枚印章,摁下了生命的轨迹 和蒋捷一样,至水穷处,守住了 一个朝代最后一丝气节。而我在 淡月斜出时,却突然听到樱桃敲打 芭蕉的声音,仿佛母亲的眼泪 一滴一滴一滴一滴打在心上 . 梨花里 尽管遗存着南宋桥梁、元代棂星门 明清驳岸、河埠和缆船石 但却是养在深闺人未识。 . 尽管穿梭于或幽深漆黑或风采独特的 弄堂里,但对我来说,弄堂有多少条 弄堂有多长,至今却是一个谜。 . 尽管弄堂走出来是故事,走进去也是 故事,但是谁又能说清每条弄堂里 背后的才子名人有多少故事在传奇。 . 尽管这里300年前梨花开遍水乡 地号梨花村,今为黎里镇。但谁能知道 袁枚来到吴江,吟出的这首《黎里行》 . 走进柳亚子纪念馆,近千件藏品 收藏着灵魂的家园。南社隽刻着 “人中麟凤”远大的抱负 不朽的名声传承着千年水乡的古韵。 . 站在条石驳岸上,感叹那些 贴着水乡泽国标签的象鼻眼 再一次想起赐福堂、易安堂的历史 又是何等沧桑。 . 黎里·弄堂 如果说,水让黎里有了江南的神韵 那么弄堂,则让黎里人有了一份淡定 . 站在弄堂口朝里张望。它的狭窄悠长 还有它的幽深古风,却让人无限遐想 . 只要瞥一眼太浦河伸出的龙爪,便会听见 石板路上步步登高的鞋音,叩响旧时光 . 现在进入弄堂,打开以姓氏命名的族谱 你将看到八大姓擦肩的方言,有点私情的味道 . 小桥流水旁,深巷幽弄中 钟灵毓秀的水土,走出了民国四大秘书 . 你还能看到竹竿上的琐细,唤醒了窗台的月季 多少市声流动着叫做流言的那种。鸽子在笼中说着私语 . 老人们聚积在屋檐下,细说着周家长李家短 风,也不能将他们刮走。墙缝里长出绿色的草 . 如果退回到《诗经》,弄堂写作弄唐,有人叫巷子 有人喊胡同。其实它的祖先就是木板房,毛细血管那样 . 在黎里。最长的是李厅弄,最宽的是庙桥弄 恒丰泰弄和范家弄最狭,最著名当属周赐福弄 . 黄昏时分,你还将看到炊烟、灯光、归燕 拢着翅膀,梦在岁月的115条印痕里流淌 . 春风吹来,爬山虎编织着时间的帷幕 芦墟山歌唱着太湖美,吐出了丝绸的火焰 . 黎里·缆船石 打开我。不管时间深处是什么 除了桥和弄,我的数量 当属水乡泽国最多。 我的坚硬、斑驳,不仅颜值高 有“石”力,而且还博得了 “忧欢石”的雅号。 我身上,和北方的栓马桩一样 等待粜米的抚摩,卖柴的拴过 粗实的缆绳,勒紧在驳岸 象鼻、犀角、如意、笔锭、芭蕉上 等待繁华的命运,送走百舸争流 通往河道。当夜幕降临,我睁开象鼻眼 细数主人的缜密,看不见的风光 哗哗流逝。此时打开我庞大的族群 立马有曲栏、垂柳、飞桥以及驳岸上 不起眼的252位同伴 它们贴着标签 鱼贯而出 . 黎里·特色小吃 在黎里老街,经朋友邀请 我从千里之外赶来 饮一杯苏州桥 却总感觉少了点味道 不远处女贞下,有音响扯着 喉咙在唱。正是花开时节 一只蝴蝶,轻轻落在桌前 我总感觉不是抒情的那只 倒像是酒醉的探戈 嗅到了风味小吃—— 冯记油墩、阿王套肠、王记辣脚 这些前清皇帝都爱吃的特色 今晚醉倒了八仙桌 微酸带甜柔辣,刺激着我的味觉 像黎里人豪爽的性格 为那一句状元誓约,再饮一杯吧 看似轻描淡写,却怎么也飞不出 歌里唱的美食的传说 酒酣耳热之际,一只醉酒的 蝴蝶,悄悄告诉我 大哥 侬是一只辣鸡脚 . 黎里·十里菱歌 在这里,我找到了 采菱姑娘,从小就爱唱的 那首《采菱》歌 无角菱、和尚菱 在种菱的湖荡,边采边唱 十里菱歌绊倒了初升的月亮 . 在歌里,她轻舒的藕臂 摘得菱歌又甜又爽 她全部的快乐,用纤指 百度吴江诗词网 “含花复含实, 正待佳人来。” . 在水乡,在芦墟山歌节 我听到了小学时背诵过的 乐府诗《采菱曲》 在黯淡的光线下 有美人蕉的屏风边 我仿佛是来自乡下的 一把二胡,禁不住沉浸于 她的菱歌一声,十里飘香 . 尽管那些笙箫吟唱的 烟波画船 已经去得很远 . 垂虹桥 把一枝神来之笔送入松江时 99孔木桥羡煞长虹卧波宋时月 . 秋月多情,最是垂虹别意 扁舟江上远行时,背影慢慢点亮 72孔联拱石桥上经过的自己 . 这些人间天上的光芒 却在1967年5月的一个晚上 轰然倒塌。米芾诗碑也不知去向 “垂虹”两个字 像刀一样刻在松陵的心上 . 每当皓月当空,我想象自己 在垂虹桥上,朗诵累牍的诗章 在夜色之中,不知不觉 也和垂虹桥一样 站成了吴江八景 2020-03-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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