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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1-24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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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溜铁匠铺的百年敲击声

  洄溜铁匠铺的百年敲击声
  摘要: 打铁,作为一种原始的锻造工艺,曾是阜阳城乡许多手工匠的谋生行当,已传承千年。直到今天,伴随着现代工业日益发达,才渐渐退出人们的视野。然而,在颍州区三十里铺镇洄溜村还有一家100多年的铁匠铺,依然坚守着这 ...
  打铁,作为一种原始的锻造工艺,曾是阜阳城乡许多手工匠的谋生行当,已传承千年。直到今天,伴随着现代工业日益发达,才渐渐退出人们的视野。然而,在颍州区三十里铺镇洄溜村还有一家100多年的铁匠铺,依然坚守着这个古老的行业。日前,在三十里铺镇副镇长武海君、洄溜村主任穆长军带领下,记者来到洄溜老街,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这家存在了一个世纪的古老铁匠铺。
  “打铁街”上的百年铁匠铺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城区居民使用的家用铁器及城郊农民使用的中小农具等,全都靠铁匠手工锻打制成。这些颇为吃香的铁匠行业,被人们称为“铁匠铺”。如今,随着机械化生产的兴起,手工打造刀具的市场空间越来越窄,打铁师傅的生意也越来越不景气。“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几乎成了绝响,打铁这个古老的行业正从我们身边慢慢地消失。
  洄溜村曾有一条“打铁街”,位于老街的一条小巷子里。这条“打铁街”始建于何时,由于年代久远已不可考,据说兴盛于明代以前。“打铁街”是当时以行业而命名的街道之一,这里至今仍古风犹存。打铁街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街边的楼阁,街面的石块,仍保留着原始的风貌。在这条长500米、宽2米的小巷子里,曾经云集着打铁作坊数十间,整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打铁街以前生产的铁器成品有与传统生产方式相配套的铁件和农具,产品数以千计,可谓琳琅满目。
  近年随着产业革命的惊涛骇浪席卷了整个世界,潮涌而来的工业产品迫得靠手艺吃饭的匠人们无处安身立命,那些曾经操持着家传祖业的铁匠早已在城镇里销声匿迹。记者在洄溜村“打铁街”仅存的一间打铁铺看到,风箱拉起,曲子奏响。随着加热的需要,那风箱会在平缓匀称的节奏中加速,强力的节拍中充满希望。那灶中的火苗,一起随风箱的节拍跳跃,在劲风的吹奏中升腾。待铁器热至通红,用铁钳快速夹至大铁墩上,一番铁锤上下,一串叮当声响,一阵汗雨飘下,那铁件便成为匠者的理想器物。有时需要,师傅会把铁器放入水槽内,随着“吱啦”一声,一阵白烟倏然飘起,淬火完成。
  走进洄溜村老街的铁匠铺,记者看到,那是一间古老的民房,外间是炉灶,一排泥土的架子摆放着各种铁器,已经荒废很久的样子。一位老铁匠在门口叮叮当当地打铁。铺子里堆放着各种铁制品,既有农业用具,也有生活用品以及渔业用具,如锄头、铁镐、镰刀、菜刀、剪刀、锚、木匠钉等等。
  俗话说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可是说起打铁的生活,正在打铁的刘群中老师傅向记者展示出他的衣服,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小洞。他说:“这些都是打铁时,被溅出的火花烫出来的。”刘师傅告诉记者,过去打铁的炉子生火时,都是靠手拉风箱。学徒刚进铁铺学艺都是从拉风箱开始的,可现在没有了学徒,这风箱就自己拉了。打铁时挥舞着铁锤,在热气腾腾的作坊里,敲打着各式各样的铁器,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常常是满头汗水。打铁看似粗活,其实非常细,比如把握烧铁的火候,就得十分讲究。
  这家打铁铺已有100多年的历史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这家铁匠铺曾因为抗日军民打过大刀而自豪。如今,打铁铺的生意已大不如前,年已70岁的铁匠铺传人刘群中老人希望打铁这门传统手艺不要失传。
  盛行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
  民间相传,铁匠的祖师爷为“李耳老祖”。农历二月十五为老祖诞辰日,十四日这天,铁匠各家都为老君暖寿吃面;铁匠铺众师徒皆要拜祭,隆重举办仪式,以图炉红火旺,生意兴隆。
  民间传说,当年老子骑牛游历到一溶洞处,发现这里是一处风水宝地。于是,他就在洞里专心炼丹修行。但是,因人迹罕至,常有野人过来扰乱老子炼丹修行。为了彻底解决野人的侵扰,老子冥思苦想,终于发明了铁器制作的技术,他当年打制铁器的那个溶洞就是今天的打铁洞。发明铁器以后,老子就有了对付野人的有力武器。不仅如此,他看到农家人用手薅麦,就发明了镰刀;看到了种地的艰难,就发明了犁子、锄、镢等等。
  打铁盛行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开始衰落。虽然传统民间工艺中的“一阉二补三吹四打”这些年都已不多见了,但打铁这个行业在古时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因而民间曾有“打铁是男人的活路”这句俗语。
  事实上,打铁作为一门营生,曾经是前工业时代最勇武的男性职业。这是因为,没有力量不能打铁,没有胆量不敢打铁,没有吃苦精神不愿打铁。每至红炉生火之时,都是气温高烧,拉一阵风箱,满头大汗,抡一番铁锤,便会挥汗如注。
  旧时,打铁师傅是走村串户去拉生意。打铁的场地不需大,十平方米左右就够了,打铁师傅大多选在廊檐下,外面便是天井,没一点遮拦,便于展开手脚。打铁师傅看中谁家廊檐,东家就会主动前来帮忙,帮着筑火炉,安铁墩,并弄来大木桶,盛上半桶子泥浆水。听到打铁师傅“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村民们就会纷纷赶来,你打个犁,他打个锄,打铁师傅的生意是十分红火的,一般到一个村庄能忙活一天。
  再后来,打铁师傅就专门搞个小店面,这打铁铺也称“铁匠炉”。所谓“铺”一般只是一间房子,屋子正中放个大火炉,炉边架一风箱,风箱一拉,风进火炉,炉膛内火苗直蹿。要锻打的铁器先在火炉中烧红,然后移到大铁墩上,由师傅主锤,握大锤进行锻打。打铁一般由两人操作,分“上手”(师傅)和“下手(徒弟)。上手经验丰富,右手握小锤,左手握铁钳,在锻打过程中,上手要凭目测不断翻动铁料,使之能将方铁打成圆铁棒或将粗铁棍打成细长铁棍。可以说在老铁匠手中,坚硬的铁块变方、圆、长、扁、尖均可。铁器成品与传统生产方式相配套的农具,如犁、耙、锄、镐、镰等,也有部分生活用品,如菜刀、锅铲、刨刀、剪刀等,此外, 还有门环、泡钉、门插等,村民们的日常用具应有尽有。
  记者亲身体验打铁辛苦
  铁匠在大部分人的心目中会是什么样的形象?别说90后,就是大多数的80后,对于铁匠的印象可能也就是来自于《三国演义》里的竹林七贤之一的稽康,这位隐士不愿从仕,却甘愿从事打铁行业来维持生计。后来死在小人的谗言之下,临死之际,稽康弹奏了一曲千古绝响《广陵散》而名扬天下,妇孺皆知。还有武侠宗师金庸小说《神雕侠侣》里黄药师的那个铁匠徒弟冯默风,不但功夫了得,而且打铁技术一流。那么,生活中的铁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打铁真的轻松潇洒吗?为此,记者实地体验了一把。
  日前,记者见识了打铁钉的整个过程。只见刘师傅把要锻打的铁件放在炉中烧至通红,然后用铁钳夹到铁砧上。这时,精彩的一幕上演了。只见他右手抡铁锤、左手握铁钳,一边锻打铁件,一边凭目测不断翻动铁件,直到铁件打成想要的形状为止。刘师傅显然是轻车熟路了,叮叮当当两分钟后,铁钉已然成形。最后一道工序是淬火,也就是将通红的铁件放进水桶里。伴随着“吱”的一声,一阵白烟飘起,一枚铁钉大功告成。
  看到刘师傅不费吹灰之力就打成了一件铁制品,记者很想体验一下抡大锤的感觉。刘师傅答应了记者的请求,并告诉记者注意事项。随后,刘师傅便把一块烧红的铁件夹到铁砧上,让记者按着他敲击的点去砸。头几下抡起来自我感觉良好,可是大锤越抡越重,并且都很难砸到铁件上。砸了十几锤仅砸了四五下在铁件上,其余的都砸在了铁砧上。刘老师傅笑着告诉记者,开始都是这样,慢慢就会熟练。就这十几锤,已累得记者满头大汗。记者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大汗,一边听刘老师傅介绍打铁的经验。
  刘老师傅说,打铁也有窍门,其中之一就是手中的大锤可不是随处乱砸的,而是紧随着小锤儿的落点,应点而落的。师傅手中的小锤儿就是指挥捧,该打哪里,小锤儿轻轻一点,而另一只手中的夹子在大锤起落之间也在不断地调整位置。落锤一定要按着敲击的声音落,否则不容易砸在指定的铁件部位上。所以这既是重体力,也是高技术难度的活儿。
  记者曾经在文峰公园处的露天铁匠铺看到过打一把镐头的场面。一个师傅把镐头烧红,拿出来,简单地敲击两下,再放进火里继续烧。一会儿再次取出时,镐头轮廓已经遍体通红,师傅一手夹起置于铁砧,一手抄起小锤儿,轻轻一点,旋即提起。另一位师傅手中的大锤应点而落,又是一计红光飞溅,大锤提起,小锤再点,大锤再击……如此反复,大锤小锤,叮叮当当,交相互应,错落有致。待到镐头打成,两人已是汗流浃背。
  人们经常说打铁是一件重体力活儿。记者经过实践,现在是深信不疑。刚才抡了十几锤,现在渐渐感觉胳臂酸麻不已。
  打制不同的铁制品所需的时间各不相同。比如制作一把锄头,需要一个小时。而制作一个锚,则需要一天的时间……如今,来定做或者买铁制品的人明显比以前少了。更多的是,把铁制品拿到铁铺来修补。
  最担心打铁手艺失传
  回忆起当初学打铁的情形,刘群中说,师傅牛成德当时在洄溜街有一家祖传打铁铺,自己经常到那里玩耍,好奇的他帮着牛成德拉拉风箱、抡抡大锤。“自己当初并不是想学打铁,但是时间长了,看师傅做得多了,自己也就慢慢学会了。”后来,师傅牛成德看刘群中喜欢打铁,便留下了他。
  打铁很辛苦,刘师傅对此深有体会,他说,大热天时在打铁炉旁边拉风箱,一天到晚都是汗流浃背;抡大锤让人累得手臂发麻。飞溅的火星烫得满身红肿更是家常便饭。
  1957年,17岁的刘群中正式跟牛成德师傅学抡大锤。刘群中的父亲在街头做麻花生意,父亲本想让他做麻花这个行业,但他不喜欢这个油腻的行当,便学起了打铁。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后,牛成德几代人创立的铁匠铺,被划为国有资产,成立铁木业社,属于大集体性质。社里不仅有铁匠,还有木匠。当时铁木业社就在洄溜大街上,街面有门市部,后面有一座大院,专门供铁匠和木匠做活使用。
  当时洄溜老街上有十几家铁匠铺,文革后期铁木业社解散,他被安排到小隅首处的农具厂当工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后,打铁艺人逐渐少了。大约1985年,土地改革到户,他顺应改革春风,重操打铁老行当,把这家停工几年的铁匠铺炉火再次烧起来。
  现在刘师傅的百年铁匠铺就是当年的门市部。依然还能看到当年的情景,一排排泥土垒砌成的柜台,如今则成了刘师傅摆放铁件的地方。刘老回忆:“这家铁铺是他师傅牛成德先祖创办的,大约1860年,传到他这里已传了五六代,当时打铁生意非常兴隆,每天接的活如果不及时干,就得堆积成一座小山。他从17岁开始当铁匠,60年了,一直没有闲过。牛师傅年龄大了,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便把这个铁匠铺交给了他经营。
  刘群中告诉记者,打铁生意十多年前就开始滑坡,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如今一个星期的生意还抵不上过去一天。他说,工厂机械化生产效率高,成本低,几秒就可冲出一把菜刀刀样,而手工锻打一天才打出6张刀模。工厂批量生产的刀具设计精美、外观漂亮,一般家庭已淘汰了手工锻打的炭钢刀具,目前只有大排档、酒店厨师仍在使用。他说,现在他没事给邻居打一些农具,锄头、镰刀及   木匠用的铁钉等,活计很少,但他没事就过来。
  他 叹口气说,“打铁很辛苦,每天对着火炉,夏天汗流浃背,冬天手脚爆裂,收入低微,哪里还有人肯学?只剩我这个老头在这里守着这个行当,再过个几十年,也许就见不到铁匠了。”现在他最担心的是,这项手艺以后会失传。本报记者 张殿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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