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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2-02 22:44
鄌郚总编

过年的记忆



  过年的记忆
  文/刘文安

  过年过节是热爱生活感谢生活的盛典,不管大人怎么想,过年是孩子们贪恋享受的时光,幸福而欢快的时光,也最能打动孩子们的心。有水饺吃,有新衣裳穿,还能跟着大人们走亲串门、有鞭炮、还有压岁钱……走过这么多年,浓浓的年味总是留存在年幼的记忆里,挥之不去,时常缅怀。
  时不时地想着过年,确实是一份美好的念想那个时候,过年可是个激动人心的念想,总是那么撩人心怀。不管日子有多么艰难,就算是走过365天的倒计时,总会迎来那么一天,既有好吃好喝的,也有好玩的,这就是过年。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浸润在有指望、有盼头的日子里,确实是一段美好的心路历程。
  一经进入寒冬腊月,便一下子嗅到了过年的味道。总也按捺不住,心里告诉自己,大家告诉大家,还剩几天就快过年了,30天、29天…15天…一路走来,不觉喜悦萦怀、一天比一天感到热烈,感到尤为充实和圆满。
  难过的日子好过的年,大集体的粮食总是不够吃的,靠挣工分吃饭,大人们不停地劳作,就是指望着一年到头能多挣点工分。工分多粮食就多,最好能分点钱。为了孩子,即便是卖点粮食,也会搜肠刮肚地操办着过年。大集体就是大锅饭,真的能把肚子填饱就不错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吃在生活里占据了重要的地位。一经进入腊月,首先最热闹的是碾棚,大娘婶子们带着孩子轮流着碾瓜干、玉米之类的粗粮,然后泡好了就地磨成糊,烟熏火燎地摊煎饼。等到进入了腊月二十三,摊上一大摞煎饼,就意味着大人们开始张罗着过年了。然而在孩子们开心的张望里,就是过年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馉饳。
  平日里难得吃上几顿馉饳,只要是过年,家家户户都能吃上馉饳,至少除夕发纸马、祭神拜祖,馉饳是必不可少的祭品。从某种意义上讲,大人忙活了一年,都好像是为过年而忙碌着,而孩子们也都是为过年而期待着,包馉饳过年包涵着来年更好的年景。这种信仰,几乎成为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说起过年吃馉饳,的确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愿景,那年那节,几乎就是一年中全部的生活意义。馉饳是农家的美食,老是觉得没有比馉饳更好吃的了,只要到了过年,大人绝对会准备过年的水饺,一般买袋子小麦面粉,一半蒸馒头,用来走亲戚,剩下的还要调剂着用。在那个饥馑的年头,小麦面粉是那样的奇缺,现在想起来,也许那时小麦的单产太低,不如红薯和玉米来的产量高,会更容易填饱肚子。反正,只有过年啦,才去讨换点面粉,还要算计着用,也不过是紧巴巴地用来蒸饽饽和包馉饳。用不完的,也是为孩子留着,来年煎面糊子、下疙瘩猴子的。当然,一家不知一家天,也有的是用粗面的,就是掺着麸子的那种,即便下出来的馉饳黑乎乎的,也有一种深入灵魂的麺粉香。至于馅一般是白菜的,剁上点肉,有的掺上点韭菜,调上点八角茴香面什么的,有时还点上几滴香油,甭提过年的馉饳有多带劲啦。总之,大家都会说过年有馉饳吃,里面还有肉。可见在馉饳馅里,肉是最有分量的。
  百肉还是猪肉香,这就是庄户人的思维逻辑,其实,过年割肉总是很紧缺的,不仅体现在副食供应上,更重要的是实在没几个钱,即便割那么几斤肉,多是预备伺候亲戚朋友的,自家人只是稍微那么一块,准备一顿丰盛的年夜饭而已。不过,对孩子来说,出门走亲戚,也没少吃过肉,不管多少,碗里都有,净挑肥肉片子,过个年,没有一个不吃的满嘴流油、心满意足的。说起猪肉,最难忘的就是生产队里杀猪,一遇到杀猪,全庄都沸腾啦。冬闲无事,掰伙着去看热闹。在生产队的空场上,架着那么几口大锅,热气腾腾的。猪皮也是肉,一般都是刮毛。那杀猪的把猪撂倒以后,招呼大伙把猪抬到大锅上,就挽起袖子,鼓着腮帮子,把猪吹了个滴流圆,随后就刮毛洗净,开膛破肚。直到一切拾掇妥当后,每家每户才挨号去领。应该是僧多粥少,一般是每家每户就是那么二三斤。不过,分享集体的劳动果实,也就不在多少,反正人人有份。难忘带皮的五花肉,可是大家往往为了能分到肥肉膘子而争得脸红脖子粗,这是一种智慧和情理,想一年半载不见油花,谁不想多点肥肉,能割到肥肉膘的,真的能高兴的晚上睡不着觉,虽然说的有点夸张,你可以爱信不信。说起瘦肉,在那个年代,不知还算不算是猪肉,还真难说,也说不清。尽管肉就是那么一点,有肉就是好年景。而在孩子们的盘算里,不仅有肉,有饺子吃,还会有新衣裳穿。
  庄户有庄户的道,吃饭穿衣亮家当。对孩子们来说,穿新衣裳就是过年,这是争不过的理。其实,对大多数孩子来说,到年能添上件已经是非常奢侈了,那时候是凭票供给制。布票、粮票比人民币还管用。过年的时候,生产队里也总是按家挨地户分点布票。还不是为了家家户户能能扯上布料,做身衣服过新年。也许新衣裳最能触动孩子们的心事,大人们总是想方设法地满足孩子们的要求。孩子们呢,也最能体会出新衣裳所包含的荣耀,尤其爱美的小姑娘,穿上花衣裳就是赛过七仙女,美滋滋的好像吃了蜜糖。一般来讲,新衣裳总是留到大年初一穿,就是能穿上新衣裳,跟着大人去拜年。然后像一群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聚在一起,相互攀比,谁的新,谁的好看,当然有些家庭的孩子的新衣裳是改作的,只是洗的很干净而已。这也丝毫不影响孩子们过年的兴致,一起放鞭炮,溜车子,不知疲惫地追逐嬉戏,把大年初一变成逍遥快活的盛典。
  说起鞭炮,心里就发痒。常听大人们讲,写副对联贴上,买挂鞭炮点上,就算过了个好年。想想也有道理,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门联一贴,鞭炮一点,就是辞旧更新。可见,鞭炮在庄户人心中的地位,是凌驾于生活以上的。而在贪玩的孩子心中,鞭炮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跟吃的是一样重要,有过之而不及。大集体是崇尚英雄的时代,备受鼓舞。那时候,净放映一些战斗片,也很受影响。不难想象,"啪"的一声响,跟打匣子枪差不多。忒过瘾,也非常练胆量。男孩子贪玩,大人们也不忘给预备一些。我们就拆着放,一下子俨然就成了"革命战士",一手拿着香,一手从口袋里摸出鞭,顺手一点,啪,啪。鞭炮在石头缝里,在冻冻上零星不断,此起彼伏。也不时地摔到天上去,鞭炮在空中开花,纷纷扬扬的,煞是好看,也很刺激。有些恶作剧的,还把鞭,故意扔到人群里。吓得大闺女小媳妇大声尖叫,抱头鼠窜。鞭炮一响,有惊无险,气的她们在远处惊魂未定地骂,惹得大家呵呵大笑,想起来特别有意思。每到过年,我的鞭炮确实不少,但是非常贪恋吃,对我来说,吃好喝好比鞭炮更重要。
  那时候的蔬菜种类也不多,顶多买点韭菜,白菜,粉皮之类的,顶厉害,能弄套猪下货,算是豪华到了极点。韭菜的用途很广,和香菜差不多,作"青头"用的。做炸鸡炸鱼时,用沙锅一烩,再掰上张粉皮,然后加点韭菜梗,就是很体面的庄户菜,也就是现在大宾馆里所谓的"神仙鱼""虎头鸡".不管杀鸡买鸡,也会一鸡两吃,两鸡两吃。先劈一半,或用一只,蒸上一大锅白菜,清凉爽口,是很地道的庄户凉菜,剩下的用来炸成鸡块备用。难忘蒸鸡白菜,吃的是白菜叶子,却是八角炝锅、鸡香入髓,可以顿顿有。就着白菜喝棒槌子黏粥,能多喝好几碗,保准撑个肚儿圆。最难忘的就是有那么一年,姐姐在秋天把西红柿剁碎成泥,装在瓶子里,象现在市面上的番茄酱,用水煮一煮,算是杀菌消毒,深藏了一个漫长的冬天,过年的时候全家人竟喝上酸酸甜甜的西红柿汤,拿出来招待客人后,也引来一片啧啧称奇。而现在超市里,反季节蔬菜样样具全,把刚下架的新鲜西红柿拿回家,浓浓地烩上那么一锅,还加上海米、紫菜之类的海鲜,甚至勾一下芡,即便是汤稠汁浓,油滑明亮,也没有土制的"番茄酱"那么有滋有味、回味悠长。仔细地想一想,也倒是有时位移人的道理。
  一年又一年,在长久的岁月里,过年成为点亮生活的一盏心灯,照亮了一年三百六五天。谁曾想到过年的诱惑,真的温暖过我们年幼的心怀,伴度过曾经跋涉艰难,历经困苦的岁月。四十年的改革开放,让庄户人过上了衣不愁、食不忧的生活,好比是天天过节日日年。有感于人性的向上和变异着的民俗,不觉悲喜于怀。现在尽管人们富有了,年货也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可是过个年和平时过日子没有太大的差别,就是多了些人际上的繁文缛节。追今抚昔,不得不感叹,今非昔比,年景越来越好,年味却越来越淡。在缺衣少粮的岁月里,一家人围坐在昏暗的油灯下,吃着简单而粗糙的年夜饭,却是幸福的天堂。而如今,在衣食无忧的日子里,点燃浪漫的烛光,尽享丰盛的年夜大餐,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迷惘,过去的人们,是否寄居在崇尚的领域中,其实……,快乐是简单的,而幸福是免费的,过年来自日常生活,却凌驾于日常生活。我们都在尽享生活的甜美。说起过年应该是一种气氛,也是一种心境,更是一种超脱自我、精神至上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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