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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2-12 08:14
鄌郚总编

闲情亦雅

  闲情亦雅
  路来森
  案头清供、书房文玩,文人雅好。
  誉称“燕园三老”之一的张中行先生,案头常摆一老玉米,或者一圆南瓜作为清玩。目及神思,张老眼中看到的是谷子黄、高粱红的秋野风光。光风霁月,廓然无碍,却也掩不住他那一往情深的故乡之思。
  我亦附庸,书桌常供二物:一石砚,一葫芦而已。石砚,为去秦皇岛旅游所购,牧童骑牛,短笛横吹,情状毕肖。闲时端详,便觉有“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的诗意,汩汩流淌而出。暮春时光里,青野盈目,草长莺飞,乱花迷人的景象,仿佛眼前。
  要的,就是这种生活的怀想和滋味。
  然而,于我,最钟情的还是那只葫芦。葫芦为上大下小的“杻葫芦”,是我亲种亲收而得。昔年,我居乡下,得一庭院。于是便于庭院中搭棚架,种植杻葫芦两株。经春历夏,看它花开花落,朝夕生长,秋末时,已是葫芦满架,落落成大观。娃儿一般,缀满藤蔓,热闹喧阗,招人喜爱着。摘取后,大部分送人,选一品相最佳者留给自己。皴皮,阴干,最后摆于桌面。
  读书、写作之余,常常握于手中摩挲、把玩。圆润、滑爽,质感极强。每次葫芦在手,眼光中,映现的便是那秋日潇飒,璎珞满架的景象。此时,心情也便如那秋光般,爽然无挂,通透清澈。躁心得平,贪心得息。经年下来,手泽浸淫,包浆益厚,原先黄白的色泽,已然变为深红色,一派华丽的沧桑。郁郁苍苍里,沉淀的是时间的光影,是昨日的情怀。
  于我,案头置一葫芦,不仅可以把玩消闲,更可引以遐想,发思古之幽情。
  在中国文人眼中,葫芦,不仅是一清玩,更是一种文化。葫芦,向被称为“宝葫芦”,是一种吉祥的宝器;落魄江湖者,葫芦盛酒,仗剑而行,表现的是一种隐逸者的洒脱和不羁、狂放和孤傲,一种特立独行的不合作精神。陆游就曾写诗,礼赞这种侠气:“葫芦虽小藏天地,伴我云云万里身。收起鬼神窥不见,用时能与物为春”天地浩然之气,留一份给了葫芦。
  故尔,将葫芦制作成清玩,也就成为国人的一种传统,而且历久不衰,弥久弥爱。
  据说,喜欢收藏的王世襄先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买得一件蝈蝈葫芦,上面楷书雕刻七绝一首,诗曰:“芙蓉花发满江红,尽道芙蓉胜妾容;昨日妾从堤上过,如何人不看芙蓉?”有人考证,此诗出自清代钱德苍所辑的解人颐诗:传说张安斯有水潭百亩,环潭遍植芙蓉,夏秋季节,芙蓉花开映日,潭水生辉。一女子到此一游,便于亭上题下这首绝句。那女子到底是谁?竟是无人所知。
  不管这女子是谁,想来也是一洒脱自负之人。留下此诗,此诗又被镌刻在一蝈蝈葫芦上。案头置之,读诗遐思,怎不会让人油然而生风雅之意?
  喜欢收藏文玩的董桥,对于王世襄先生的这件“蝈蝈葫芦”,竟是倾慕的不得了,想来也是爱着那一脉风雅吧?
  还是董桥说得好:“玩文玩,毕竟只是品位的消遣。”玩来玩去,玩的是文人的一份闲情,不过,那闲情,不奢、不赌、不嫖,能玩出一种人生的品味,玩的纯正、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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