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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2-23 13:09
鄌郚总编

我陪老娘唱儿歌

  我陪老娘唱儿歌
  马洪奎

  俺娘年纪大了,我们兄妹五人,轮流到老家照顾。年前我七十四岁,娘九十九岁。新年过后,我七十五岁,娘还是九十九岁。
  元宵佳节,有幸轮到我照顾娘。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下肚,看着窗外下了一夜的瑞雪,听着树上喜鹊喳喳的叫声,娘非常高兴。我洗刷完碗筷,给娘冲好暖腿的热水袋,又和娘拉起了家常。虽然我和娘耳朵都有些背,但慢慢地啦,有时重复几遍,交流还算顺利。先从当前的生活拉到过去的穷日子,拉着拉着,就拉到小孩子的话题上。我忽然回想起小时候在炕上和娘拉着两手,一推一拉,按照节拍学唱儿歌的情景。就问娘:"你还记得打扽(音den阳平)不?"娘说:"怎么不记着,那时候小孩没有耍物,天冷出不去,只好待在炕上,唱唱儿哄孩子。"
  "怎么唱来?"我故意问。
  "‘打 扽,打 扽,
  挣个 饽饽 给孩儿 啃,
  啃不 动 ,
  打孩儿那 腚。打孩儿那腚。’
  唱完,孩子恣的嘎嘎笑一阵。"
  俺娘精神矍铄,记忆良好,节拍不乱,抑扬顿挫地唱着。
  "还有呢?"我问。
  ""还有‘小老 鼠,上灯 台,
  偷油 吃,下不 来,
  找他 哥哥,买个 饽饽,
  哄下 来,哄下 来。"
  "那个货郎鼓上一对孩儿是怎么着唱来?"这个我只记得最后两句,起头怎么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问娘。
  "啊,你是说那个纺棉花呀。
  ‘哼——哼——
  纺棉 花 ,
  一纺 纺着个 大甜 瓜。
  娘一 口,
  爷一 口 ,
  一咬 咬着 孩那 手。
  孩儿啊 孩儿, 你别 哭,
  我给你 买个 货郎鼓,
  货郎 鼓上 一对 孩儿,
  也会 打光 也会 玩儿。"
  娘不假思索地唱完了,我接着又唱了一遍。"嗯,对,对。"老娘表扬我了。我心里像孩子一样高兴。紧接着,我又抢先唱了一段:
  "老猫 老 猫,
  上树 摘 桃。
  听着 狗 咬,
  下来 就 跑,
  磕了个 骨碌儿,
  拾了个 棉 袄。
  你怎么 不穿 啊?
  净包 虱 子。
  怎么不叫你老婆儿 拿拿?
  老婆儿  死 了。
  你怎么 不哭 她?
  老婆儿来啊,老婆儿来啊!"
  笑了一阵,我问娘:"那个‘你吃肉,我喝汤,留着骨头给小霜’我怎么想不起开头来啦?"
  "是这么着:
  勾勾喽,上门楼,
  婆婆 送了(音六)花来 了,"
  娘唱了两句,我也想起来了,接着跟着唱:
  "什么 花,大枣 花,
  一棍子 打杀个 大老 鸹,
  你抻(音斤)着,我秃 吧,
  秃吧 秃吧 小炒 着。
  你吃 肉,我喝 汤,
  留着那 骨头 给小 霜。
  瓢扣 着,砖压 着,
  狗扒 了,猫拱 了,
  哭的那 小霜 眼肿 了。"
  娘唱完,接着说,"那时候没有耍物,指着这么着哄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编的,没有点正经事。现在大人也不教了,小孩也不学了。"我想,这些儿歌看上去内容是比较乱,有的近乎荒诞不经,但是趣味性强,小孩也能懂,句子短,容易学,是提高幼儿语音能力的好办法;那优美的旋律,和谐的节奏,十足的韵味,抑扬顿挫,可给儿童美的享受和熏陶,对儿童成长大有裨益。不知口头流传了多少代。遗憾的是,随着时代变迁,生活条件的变化,现在已快失传了。出于对儿歌的爱惜,童年的回忆,为博取娘的高兴,我极力回忆着娘教的每一个儿歌。
  "那个‘山老鸹尾巴长’你还想着不?"我又给娘开了个头。
  "想着,想着。
  ‘山老 鸹,尾巴 长’……
  我立即跟着娘一块唱了起来:
  "娶了 媳妇 忘了 娘。
  把娘 背到 山沟 里,
  把爹 背到那 西庙上,
  把媳妇 背到那 炕头上。
  擀单 饼,熬肉 汤 ,
  媳妇 媳妇 你尝 尝。
  媳妇 说,
  我不 尝,
  家去 叫咱 爹和 娘来 尝。
  咱爹 在那 西庙 上 ,
  当和 尚。
  咱娘 在那 山沟 里 ,
  变成了 一个 屎壳 郎。
  哼 ——飞到那 柳树 上 ,
  吧唧 掉到那 狗屎 上,
  哼——飞到那 桃树 上,
  吧唧 掉到那 猫屎 上。"
  唱了一个又一个,一会儿是娘的女声独唱,一会儿是我的男声独唱,更多的是俺娘俩的男女二重唱。儿歌伴着笑声,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跟着娘一句一句学儿歌,只是比儿时更感到有娘的幸福;再看看娘的脸笑成一朵花,那一道道皱褶,就像一层层的花瓣,同年轻时一样好看,只是更多了几分慈祥。
  我陶醉,我快乐,有娘的感觉真好!七十多岁陪伴娘,我是最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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