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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5-05 14:59
鄌郚总编

吴瑞宗丨神泉

— 本帖被 刘文安 从 昌乐文学 移动到本区(2019-07-14) —
  神泉
  白杨
  青州府东五十余里,有一坐高大的丘岭,叫马驹岭,传说岭上原来有一匹金马驹,贪心的老道想占为己有,金马驹挣断缰绳逃离而去。马驹岭延绵数十里,地势延缓平荡,岭上物产丰富,给予了岭下人民世世代代生活的富足。到明朝末年,宦官当道,宫廷里明争暗斗,崇祯皇帝听信宦官谗言,坐在皇宫中不知道天下百姓的苦难,最终使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崇祯十二年(公元1639年),各地灾情不断加重,青州一带旱灾和蝗灾危害特别严重,大多数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生活所迫,有些人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马驹岭西脚下一连有几个村庄,由于大旱,岭上的土地没有水灌溉,庄稼颗粒无收,多亏了马驹岭上还有些野菜和树叶,好多人家才能利用它们勉强度日。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一年初夏,马驹岭脚下的人家,好多人得了一种怪病——肚子疼,开始时都以为是吃野草和树皮等吃坏了肚子,到了后来,肚子疼的人越来越多,也没有人查找出是什么原因。
  马驹岭西北脚下,住着几户刘姓的人家,刘老汉一家也有三个人患上了肚子疼的毛病。这天午后,刘老汉感觉肚子疼的轻了点,他看着家里饿得嗷嗷哭的孩子,再看看面黄肌瘦,又肚子疼得躺在炕上的老伴,刘老汉强忍着疼痛提着筐子上了马驹岭。一路上,刘老汉边踅摸着野菜边走,来到了岭半腰的一条荒沟边,也没有挖到几棵能吃的野菜,地里的野菜早就被人采光了。
  站在光秃秃的沟沿上,刘老汉四处寻找长着绿色的地方,本来天旱,长出的野草野菜就少,饥饿的人们早已把凡是能入口的东西都抢没了。刘老汉看了看自己挖的那几棵野菜和野草,可怜巴巴地蜷缩在筐底,发着奄奄的绿色。"或许沟底会有野菜吧?"刘老汉这么想着,向深深的沟底远远望去,沟底和两面的沟坡都在强烈的阳光下散发着灰黄的土色,目所能及的地方都仔细看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点绿色的影子。
  正在刘老汉感到失望的时候,他的心忽然一颤,心里充满了兴奋但又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呢?刘老汉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向远处的沟底看去。"是真的!"刘老汉看到了远远的沟底下有一簇碧绿的颜色,顿时兴奋了起来,有了那一簇的绿色,就有了一家人的晚饭。顾不上肚子疼,刘老汉连出溜带打滑,很快到了沟底,又跌跌撞撞地向着那一簇绿色奔去,一边跑,眼睛还使劲盯着那一小片碧绿,生怕眼睛一眨,这片绿就会从眼前消失掉。终于到了那片绿色的跟前,刘老汉跪在地上,使劲眨眨眼睛看了看,又抬起手来把眼睛揉了揉,再看过来,才确信这是一簇嫩绿的野薄荷,刘老汉高兴极了,赶忙伸手采了起来。
  刚刚采了两把,刘老汉的肚子剧烈地疼了起来,由于刚才奔跑的太急,这次肚子的疼痛让刘老汉这个刚硬的庄稼汉子一头栽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肚子,整个身子蜷缩得像一条虫子似的滚动起来,疼痛扭动间,刘老汉的头探进了那簇浓密的野薄荷丛里,迷迷糊糊的晕眩过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的刘老汉感觉到,一股凉爽贴在他的脸颊上,忙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的脸贴在了一个水瓢大的小水坑边上,这簇茂密的野薄荷遮掩住了这个小水坑,难怪这些野薄荷长得这么鲜嫩。只见小坑里的水清澈透亮,水底的细沙清晰可见。连续的大旱,这里却出现了一湾清水,真是奇怪。刘老汉的肚子疼逐渐减轻了许多,但刚刚过去的那阵剧痛,使他的身体无比的虚弱,他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来,调整了一下身子,顺势又把头低下来,喝了几口水。水喝到了嘴里,刘老汉顿时感觉浑身一阵舒爽,精神一下好了许多,他慢慢动了动手脚,坐了起来,四下看了看,周围静静的,沟底还是在明晃晃的太阳下发着耀眼的光。刘老汉活动了一下,他忽然感觉特别奇怪,赶紧伸手揉了揉肚子,哎,肚子怎么一点也不疼了?刘老汉爬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双手摸了摸肚子,感觉真的不疼了,并且神清气爽,浑身有劲。
  奇了怪了!刘老汉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好几天的肚子疼突然间好了起来,就像神仙一把抓去了一样。看了看身边的菜筐子和那一簇翠绿的野薄荷,刘老汉也不管那么多了,赶紧跪在地上采了起来,他把薄荷的茎部掐断,留下根来让它们继续生长发芽。
  刘老汉采了满满的一大筐,又脱下褂子包了一大包,才把这些野薄荷采完。离开前,刘老汉又趴在小水坑上,嘴对着水喝了个肚儿圆,这才拿着野菜回了家。回家的路上,刘老汉就一直琢磨,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的肚子疼突然好起来了呢?临近家门,刘老汉忽然明白了过来:自己的肚子不疼了,一定跟喝了沟底下那个小水坑的水有关,这么大旱的天,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清澈的小水坑,水坑周围生出了这么鲜嫩的野菜,本来就是个蹊跷的事情,如今喝了这水坑里的水,肚子马上不疼了,肯定有神灵相助吧。想到这些,他赶紧跑回家,把野菜一放,提起盛水的瓦罐,拿起水瓢往外就跑,他的老伴和儿子,都肚子疼得躺在炕上爬不起来呢。
  不一会儿,刘老汉提着盛水的瓦罐急匆匆地赶回了家,到了里屋,忙舀起一瓢水递给了老伴:"快喝了它,我喝了这些水,肚子已经不疼了。"
  老伴狐疑地看了看刘老汉,伸手接过水瓢喝了起来,一直大旱,能有这么清冽甘甜的水喝,那也是很难得的。看老伴喝完一瓢水后,刘老汉问她:"还疼吗?"
  老伴使劲眨了眨眼睛,用手摸了摸肚子,过了一会儿后,高兴地说:"还别说,我真的感觉不怎么疼了。"刘老汉又给她喝了点,过了一会,老伴彻底不疼了。
  刘老汉赶忙又舀起一瓢水,给儿子喝了下去,不大一会儿,儿子也蹦蹦跳跳的好了起来。
  嘿,这可乐坏了刘老汉,自己和家人的肚子疼就这么轻易的治好了。老伴连忙跪在地上磕起头来,说这是遇到神仙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小水坑,一定是一个神泉,是神仙送圣水来给这里的百姓治病来了。磕完了头,老伴让刘老汉赶紧把罐子里的水送给邻居家的病人喝,让他们都快些好起来。刘老汉吩咐老伴,把自己采回的野菜送点给年迈的邻居,遂和大儿子提着水挨家挨户给病人喝,瓦罐里的水分没了,刘老汉就和儿子再去沟底提水,就这样来来回回,一直忙活到了大半夜,马驹岭西脚下得了肚子疼的病人全都好了起来。
  第二天,刘老汉能用泉水医治肚子疼的消息,就在马驹岭的周围传遍了,好多患肚子疼的病人来找刘老汉,刘老汉就领着他们到大沟下面的神泉取水治病,有人给刘老汉送钱,有人送粮食,但刘老汉分文不收,一粒粮食也不拿,一家人照常过着挖点野菜填补肚子的日子。
  马驹岭西坡的沟里发现神泉的消息,越传越广,治好了越来越多的病人。很快,这个消息也传到了盘踞在"一线天"的土匪头子高八的耳朵里,土匪高八听说后心花怒放,他又要把它当成自己一个发财的机会,带领他的一帮乌合之众来到了大深沟,把神泉当成了他自己的东西看护了起来。高八吩咐那些喽啰们持刀拿枪,日夜守卫着,凡来取水治病的人,都要先交钱或者交粮才能取水,否则一律不许靠近。
  土匪的恶毒行径让周围的百姓义愤填膺,好多得了病的乡亲既无钱医治,又没有粮从土匪的手里换到水,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牙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时间长了,得了病不能够及时治疗的人越来越多。看到乡亲们被疾病折磨的痛苦,刘老汉的大儿子忍无可忍,领着一帮子年轻人去抢水,虽然抢回来了一点水,但年轻人被土匪打伤了好几个。这次抢水后,土匪们更是加紧了看护的力量,每天都有十多个土匪喽啰日夜轮流看护,附近的百姓不交上钱粮,一步也不让近前,稍有近前者,就会遭受到一阵残酷的殴打。另外,土匪还到处扬言恐吓:谁要是再敢聚众抢水,就灭他满门。
  转眼到了盛夏,马驹岭下染病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宽裕的人家能交上钱和粮,换来治病的泉水,可"一线天"的土匪们更是贪得无厌,要钱要粮越来越多,大多数的人肚子疼痛,交不出土匪收的钱粮,只能强忍着病痛受罪。眼看着好好的泉水不能给老乡们治病,得病的乡亲们时时刻刻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刘老汉心里非常着急,他想,一定要把神泉夺回来,把乡亲们的病治好。
  在马驹岭"一线天",借助天然优势集聚的这股盗匪,多年来就在周围村子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周边的乡亲们恨之入骨,但是,单凭少数人的力量,完全斗不过这些凶残的土匪强盗,除恶不尽,反而会给大家带来更大的灾难。怎么才能把神泉夺回来,让泉水造福众乡亲们,刘老汉反复琢磨了很长时间,最后,他决定联络周边所有的乡亲,人多力量大,一起把盘踞在"一线天"的这股土匪彻底消灭或赶跑。只有彻底消除匪患,马驹岭周边的百姓才能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
  刘老汉的主张,得到了邻居们的一致支持,这帮土匪太可恨了,常年在这里恃强凌弱,抢男霸女,危害岭下百姓的生活,人们恨不得早日把他们彻底铲除。刘老汉和几个邻居先是悄悄商量好了对策,然后分头到周边各村去联络乡亲们一起行动。经过一段时间的秘密联络,鄌郚一带的各个村庄形成了统一的行动计划,各村积极响应,最后决定,在七月十五中元节晚上天黑后,各村青壮年悄悄向马驹岭西北脚下聚集,等待三声炮仗响,发出号令,立即兵分两路,一路杀向大深沟夺回神泉,一路直接杀向土匪的老巢"一线天",把土匪彻底铲除,以绝后患。
  时交三更,刘老汉毅然点燃了三颗大炮仗,清脆的炸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随着号炮的响起,早已憋足了劲的众乡亲高举着手里的锨撅棍棒,一齐向马驹岭上冲来。
  按照事先的部署,刘老汉带着刘庄、钟家庄等村的众乡亲冲到了大深沟,十多个看护神泉的喽啰一看来了这么多的人,个个手里拿着家把什,群情激昂,大有欲将他们粉身碎骨之势,早已吓得扔掉手里的刀,放下扛着的枪,束手就擒,气愤的年轻人们恨不得一拥而上,砸死这些欺人太甚的土匪强盗,刘老汉忙上前阻止,这些人也是被生活所迫,能不伤人命就尽量不伤人命,他吩咐先把这些土匪绑起来,等捣毁了他们的匪窟再说。
  刘老汉的大儿子领着鄌郚、青上、孙家庄等更多的乡亲们直奔"一线天",去捣毁土匪的老窝。过完中元节,土匪们喝得迷迷糊糊的正在睡梦里,就被突然涌来的人群打死的打死,打伤的打伤。匪首高八和一部分喽啰妄想借着"一线天"的地利优势负隅顽抗,被激愤了的众人一拥而上,吓得土匪们沿着"一线天"峡谷狼狈逃窜。匪首高八仗着自己武艺高强,举起大刀垂死反抗,被几个常年练武的孙姓后生围在中间,没过几招就一命归西。待刘老汉带着众人赶来,土匪们早已死的死、逃的逃,受伤的土匪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匪首死了,马驹岭上彻底清除了匪患,周围百姓无不欢欣鼓舞。神泉又回到了马驹岭人民的手里,神泉的圣水滋养着这片土地上勤劳善良的人们,让这里的百姓从此以后不再经受疾病的痛苦,家家又过上了平安祥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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