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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6-08 17:58
鄌郚总编

七六、重计票变更立委 匪情紧会议停开

  赵子良是八区驻济南的办事处主任,我来以后,就和他住在一起。张专员自己在天祥里有房子,晩上住在家里。我忙着草拟有关行政问题的改进,和剿匪计画的实施,连提案带报吿写了一大堆,交由专员核选修订后,再向大会提出。这个会议在那里举行,我都不太淸楚。因为我不代表任何职务,只是专员的私人随员,没有必要去会场列席的资格。但由张专员每次会后的谈话中,知道所有的军政议题,仍然都是一些例行的硏究讨论。限于地区环境,敌我情势,兵源实力等现实条件,最多只是加强运用,作些精神上、观念上的沟通连系而已。地方武力已多被摧毁,少数尙存的团队,也没有弹药补充,只有任其自生自灭。复员不久的国军,均属疲惫之师,责任坚苦重大,无法顾到每一处待援的孤立战场。所以对这次的军政会议,任何人都不抱太多的希望。我下笔拟定那些议案的时候,也从未敢离开分内应该作而且可能作的范围。对上级的要求过多,依赖太大,那就必然会流于形式而不着边缘了。张专员除了白天开会,每天晩上还要参加另一项十分紧要而不拘形式的立法委员选后谈判。这项谈判,我也从未参与,在什么地点,我也没有问过。但每到早上,张专员来办事处吃早饭的时候,他一定把所有的内容,很详尽的吿诉我,并且很审愼、很诚恳的征询我的意见。有一天他曾向我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幸亏你跟着来了,谁也想不到会在这上面发生问题呢!」因为立法委员的选举,从头到尾,一切的公文章则,选票统计、表册塡报,都是由我经手完成的。选务工作的本身,原很顺利,选区范围,虽然包括了二十二县,但在选务结束之后,没有任何方面提出异议。今天问题之所以发生,是因在候选人的名单中,有一位票数相差很多,没有当选,而想于此时此地想办法予以补救,使他重新当选。我在这里只是记述事实经过,没有提名道姓的必要。我们到济南的第一个晩上,就有好几位省级的知名之士,找了张专员和安邱县长周景玉去,硏究这位落选的候选人,如何再使其当选。他们的办法是想以安邱作基本票,且在得票最多的名下,减下几万张来,划给那位落选的候选人,就可达到当选的目的了。然而这一区的当选名额,只限十人,如此一变,这位原已落选的固然变为当选,但原来五名眞正当选名单中,票数较少的阎实甫就必然变成落选了。张专员把这件事的经纬说明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说:「这些出面的人也是奉命行事,看情形,似乎是非办到不可。」我是局外人,绝对没有偏见,也绝对不是因为实阎是我的朋友,而故使他们的计画失败。我很怀疑这些人的见解,为一人之私而损害了政府的信誉,为面子所累而撕毁了国家的大法。白天大模大样的举行会议,如何推行省政、如何坚决剿匪,晩上却藏头缩尾的迫使部属违法犯纪,顚倒是非。按当时的情形,旣然需要某人当选立委,才于国家地方有益,尽可想办法商请中央,力陈重点,多争取上一名立委,自属上上之策。否则就直接对有关人员,说明利害,权力再大,也无法推翻定案。我当时曾很决断的建议专员说:「这件事根本就不能考虑,更不能由我们经办的选举事务所名义,重再变更选票数目,另行通知当选的又落选、落选的又当选。把好几万张选票的数字,胡乱安插。不管用什么理由向外发表,都无法使人相信会有这样的惊人错误。当初在没有报到选所之前,县级方面如何处理,我们没有责任过问。现在我们已经根据县里呈报数字统计完毕,一面呈报给省选所备核,一面又分别通知了当选人完成各种手续,他们已经具备了立法委员的一切资格,而成为正式的立法委员了。我们的选举事务所已吿结束,怎么还有理由为他们变更票数,推翻自己经办的前案呢!」张专员为了此事,颇感忧戚。他是一位非常守法而绝顶聪明的人,但在大力威胁之下,也不无心怀禁忌,多少有些顾虑之处。又在一天的早餐桌上提起这件很伤脑筋的事来,我再度向他建议说:「那样省级主持人尽可命令本区的选举无效,必须重选,或直接指定。但不能用口头传话,让我们变更业经公布的事实。立委选举,是件大事,公布过的案件是铁定的,但任何阶层的人事,是随时都有变化的。他们这样不负责任,迫使我们推翻事实,将来会予人以口实,落个永远洗不淸的罪名和烦恼。」这些显明的道理,张专员何常没有想到,但每到晩上,他们凑在一起,以当时专员的身份地位,也无法直接了当的加以拒绝。况且这件事情,在当时看来,大有非达目的不可的样子,使张专员在济南开了几天会,伤了几天脑筋。要不是因为第四天突然发生情况,共匪窜入了省会附近的桑园,使大会中途停开,则这一件案子,恐怕还要继续纠纒下去,但张专员已下定决心,不会让那些出面的谈判使者,抱着任何希望回去向幕后的主持人交代。
  匪军窜进桑园的消息,是那天下午三点多传来的。我对济南外围的环境,十分陌生,连桑园的正确方向和距离,都不很淸楚。究竟是事实还是谣言,更是无法了解。但是看到一些装甲车突然在大马路上辘辘而过,确也使人有些心惊,又加上会议临时宣布停开,就知道情形相当严重。时间约在四点多钟,我向专员提议说:「这里的会议旣然不开了,留在济南,徒增烦恼,我们不如马上离开这里,专员说:「现在恐怕没有去潍县的飞机了吧!」我接着说:「问问有没有飞靑岛的飞机,我们可以先到靑岛,明天再从靑岛回潍县。」在我的心意中,不只是为的离开这一是非之地,万一飞机场发生问题,一时就回不去潍县了。专员采纳了这个办法,马上挂电话连络飞机,正好六点钟有班机飞靑岛。我们立刻摒当行囊,赶往机场。飞机升空时,天已昏黑,不到八点,我们已在沧口机场下机。这是我离开大陆以前,最后的一次济南之旅,仍然是来去匆匆,那里也没有看到。这次靑岛之行,也是事变后第一次,各方面都很陌生。我住在广合兴三楼大厦里,这是一座位于市中心区的宏伟建筑,三面都临着大马路,不但交通方便,商业也非常繁盛。听说那是由昌乐公私股份所集成开设的,由赵会五担任经理,经营昌潍地区的土产生意,单说房子本身,其价値就不是我们乡间人所能估计出来的了。第二天,他们送我到信号山路去看专员太太,才知道这里是张专员私邸。二楼建筑,建地约四十坪以上,后面还有一片面积不太小的花园。粉墙红瓦,幽径独院。附近都是住宅区,那些不同形式的建筑,依地势的起伏,错落其间,配着周围的奇石翠柏,眞称得起是一处高级住宅区了。我在这里也坐了他们的雪佛兰新型轿车,那是一部紫色灵巧的美国出品,前面还装配着收音机,坐在车上,可以收听各种节目,沁心悦耳,眞是人间天堂。靑岛的一切,确比省会济南更繁荣,更享受。我一下子从飞机上跌到这一洋化的深渊里,晕头转向,不知所措。如果我今天确是到了人间的话,过去的一切,都是在梦中一幕接一幕的演完。假若那十年的奋鬪,应该是我必负的匹夫之责,那么今天可能是在梦游靑岛,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醒过来。看这里的人,整天所想的、所说的、所做的,都在动脑筋、赚大钱、讲究享受,好像还不知道共匪的动向何在。那些不择手段,在民众身上发了暴财的人,也都到这里来投资设号,或购存黄金,成为有产阶级的寓公。但在另一方面,那些不甘共匪迫害,扶老携幼,衣衫褴褛,逃来避难的人们,为数更多。有在廊下露宿的,有在路旁搭棚暂住的。他们旣然没有力量计画久远,也就只好停在这里暂顾一时了。我们在靑岛住了一天两夜,第三天的一早就搭机回到潍县。不知道什么单位还送了一大堆的马尾松树苗,带了回来,以备美化昌乐、东山一带的自然环境。由此可以证明负责人对于当前紧张情势,仍然具有坚强的信心,一定要和共匪周旋到底。这时匪军的调动集结,较我们离开潍县时更为猖獗。寒亭孙团的守军,已和潍县完全隔绝,共匪正在其周围挖掘第二层壕沟,以防孙团的突围而出,作为进攻潍县的一步重要措施。国军四十五师的这一布署,就像针对共匪需要似的,那么准确,那么巧合。其他地方部队也都加强了防御准备,孙荣第的第九团驻了南关,张景月一个团徐森亭驻了北关,四十五师除汪旅负责东城的防务外,其余则布署在西城。张专员回到潍县以后,由于局面的迅速恶化,就完全变成军事第一,城防至上,很快的进入了战备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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