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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10-20 21:27
鄌郚总编

山东省临朐县灭狗运动

  全县杀狗演闹剧
  ——记山东省临朐县灭狗运动
  张未弛
  一九五八年,山东省临朐县官方传达指令:禁止民间养狗!所有家犬必须杀掉,越快越好!并且村村成立了“打狗队”,以基干民兵为主,再专门挑选土蛋无赖组成打狗小组——打狗队员手里提着木棍,腰里挂着刀子,或者手提土炮,见狗便打。不管是谁家养的狗,只要在大街上、胡同里见到,一律棍棒打,绳索套,土枪射,把狗打死拖到场院里扒皮,放进准备好的铁锅里煮肉。打狗队员别事不干,专门打狗,天天吃狗肉,喝烧酒,好不快活!甚至在吃狗鞭方面,竟然总结出了经验,能将狗鞭分出多种吃法,能使壮阳达到最佳效果。有的地方为了避免人们吃狗肉,故意把打来的死狗不扒皮,不扒肠肚内脏,连毛带屎一块煮熟,然后把狗肉油汤浇进地瓜沟。
  为什么要灭狗?官方解释很简单:“因为狗咬猫,狗咬猫(毛)就是不尊重毛主席!为了保卫毛主席,必须杀尽天下的狗!”这种解释理由现在听起来觉得可笑!但在当时却是非常严肃,那个年代提拔起来的干部只讲出身、阶级成分,不讲文化程度,许多干部都是文盲,他们不识字,只会用“狗咬猫就是反对毛主席”这种简单思维逻辑来表忠心。
  当时的农村几乎家家养狗。我家当时豢养着两只,一公一母,平时看家护院,见到主人则十分乖巧,极为可爱。豢养多年的宠物,家人实在不忍心杀死它们,但迫于官方威胁,只好想法处理:祖母曾唤着那只花狗赶南关集和营子集,目的是把它领到集上,让它迷路别回来,任凭它被人家领去喂养。但狗有灵性,主人回到家里,狗也巡原路回到了家里。
  当时全县的禁止养狗运动轰轰烈烈,谁家也不敢窝藏家犬。丧家之犬,流浪之狗,到处都有。我家没有办法,只好让远在外县的亲戚弄去一只狗喂养,还有一只狗留在家中。
  临近杀狗期限时,村干部召集村民开会,打狗队长声色俱厉,逐家点名:“谁家养狗不杀,就是支持狗咬猫(毛)!就是反对毛主席!就是现行反革命!咱们就开他的批判会!砸杀他的狗!……谁家还养着狗,打狗队就上谁家去打狗,狗肉、狗皮全没收!”家人害怕反革命罪名,只好央求家族的远房叔祖来杀狗。因为民间习俗:狗不死家中,必须弄到家宅外边去,不能在家里杀死狗。他们用绳子套在狗脖子上往当街拽!一开始狗声嘶力竭地哀叫,继而绳套收紧,狗脖子束住,叫不出声,只是瞪着双眼,四腿乱蹬,极力挣扎……拖到湾崖上,那狗便尿了急尿,四腿伸直,脖子耷拉,彻底死了!只是双眼圆睁,死不瞑目!大概,它也在恨这个独裁专制的社会!家人见状,于心不忍,只能含泪,心有戚戚,从此家人发誓:今后再也不养狗!
  无独有偶,与此相似者,是临朐县新寨镇博崖村的巨同艾老师,他在2012年出版了一本《乡野晨曲》,其中收录了他在2005年写的《黄狗之死》。那文章就是回忆了他家的看家犬——大黄狗。当时巨老师才13岁,他回忆说:“只要我一放学回家,它(大黄狗)就迎到大门外,眯着眼,摇头摆尾转着嗅我一圈,还伸着舌头舔我的脚。我把书包挂在它脖子上,让‘大黄’送至房中,然后拿一块煎饼往空中一抛,它立即跳起来,将食物准确地叨住,美美地咀嚼起来。”可见巨同艾老师当时对家犬‘大黄’是多么的富有感情!可是到了1958年夏天,上级指示要把狗全部消灭!“守候在周围的打狗队员手持土枪、棍棒,冲进院子,把‘大黄’团团围住追杀。这时的‘大黄’野性大发,呲牙咧嘴,狂吠乱咬,具有狼的凶残和威猛,吓得打狗队员不敢进前。这时,县工作队的王姓干部走到我面前,说是‘这狗东西是死定了’,要我给‘大黄’套上绳子,不然,明天去告老师,学也甭想去上了。看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打狗队员,又想到明天还要上学,只好乖乖地拿起绳套,抹着眼泪走近‘大黄’,这条狗如同懂得我的心思,静静地趴在我的脚边,撕咬着裤角,呜呜地叫,那声音如泣如诉,让人心疼。直到四个小伙子拉紧狗脖上的绳索,‘大黄’也没再反抗,口吐白沫,四腿一蹬死了。‘大黄’被拖进生产队大院,大卸八块,扔进了沸腾的热锅中。”疯狂的年代造就了疯狂的一代,残暴的社会殃及了无辜的生灵!
  根据农村几乎家家养狗的概率推算,临朐县共有1300多个自然村,每个村平均杀死100只狗的话,全县杀狗总数约有13万只。
  这便是临朐历史上迷信狗咬猫(毛)而出台的杀狗运动,实际上是上演了一出“无限忠于毛主席”的荒诞闹剧!
  张未弛,原名张铭璇,山东临朐人,《临朐名胜志》作者、《九州名胜》主编、潍坊市作协会员,个人博客:网易历史名博张未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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