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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03-06 17:54
鄌郚总编

乡情琐忆——点着汽灯的桂河联中

  乡情琐忆——点着汽灯的桂河联中
  阎继国
  八十年代初的那年秋后,附近七八个村子的学生小学毕业后,集中到了桂河联中,我们要在这所学校度过三年的学习时光。三年呀!我真是不敢想象!
  那时的条件差啊!学习用的桌椅板凳都要自带,三叔套上马车,搬上了家里的“老抽头”,对我说“走!我送你上学起!”
  老抽头是姥姥的嫁妆,上了一层红漆后又传给了俺娘,家里实在找不出像样的课桌,只能是它了。我对三叔的话言听计从,否则他会拾掇的我“眼珠子汗淌”。
  其实,桂河联中就在我们村后,也就隔着一节地的距离,如果从小道走,穿过一片棉花地就到了。三叔说了“头一天报道上学,咱走大道!没出息的孩子才走小道儿”!
  “桂河联中”四个字,不知是谁的手笔,就写在门口的垛子上,写的很大、很黑、看着很有力量。学校的人真多呀!我低着头,红着脸,小手冰凉,小脸发烫……,我发誓,第一次相对象,我也没这么紧张。
  那时候学校里敲的钟都是“就地取材”,我们村里的小学,上课下课要敲“磨头”,“磨头”是磨面机里磨粮食的一个易损件,换下来就当钟敲,外形也似钟的模样,挂起来一敲,当、当、当、当……传的很远。声音中透着沉闷、透着烦躁、透着嚣张。桂河联中是敲半截铁轨,敲起来是“叮叮”作响。你看!大学校就是不一样啊!连钟声也这么的清脆、悠扬……
  那时候上学有早、晚自习,洋油灯换成了汽灯,汽灯真亮啊,耀的我心里发慌……
  点汽灯可是个技术活,一般都是由“学习好的”、“听话的”、“跟在老师屁股后面转的”“好孩子们”完成,像我这样的,我就是想“点”也擦不到边啊!只能围着看热闹,看他们表演……你看!灌油、打气、点火、预热……“心灵手巧”的他们一会儿就拨弄出一片白光。如果是换纱罩就更有技术含量了,慢慢的烤着纱罩,看着纱罩慢慢的收缩,最终定型成圆形或椭圆形,我们把这个烤纱罩 过程叫它“烤羊蛋子”。
  汽灯要是打足了气可以点一节课的时间,一节课的时间太长了!真难熬啊!于是我们集体决定:“趁老师不在教室的时候给汽灯撒撒气”!如果能做到一节课给汽灯打上两三遍气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趁着着打气的功夫耍耍了。
  为了防止叛徒、间谍、“播播嘴子”、“舔官儿腚”们告密,要求全部男同学都要撒气,如果不撒,就给他扣上“有老婆”的帽子,并且他的老婆还是班里最丑的那个女同学。那个时候“有老婆”是件很丢人的事情,尽管心里想“老婆”想的要命,嘴上却绝对不能说。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老婆,于是乎!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齐上阵,一番鼓捣下来,保准“汽灯没了气,灯头发了红……”。如果有准头好的,他们手里捏着石子、沙子,或玉米粒,用拇指对准纱罩弹出去,“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如果能弹破纱罩,“提前放学”,那可就立大功了!那他一定是班里的神枪手、是“战斗的英雄”、是学习的榜样、是崇拜的偶像……
  农村的学生上学,一年要放三个假期,麦假、秋假、寒假。放麦假的同时还要拾麦子交到学校,说是勤工俭学,补充班费。那一年的天上从南面飘来了气球,都说气球里面有传单,有药品,有收音机,有饼干……老师发话了:“拾一张传单顶二十斤麦子”!于是,那年麦假,我们开始在田野乱窜,希望能找到传单顶了任务,剩下的时间就可以“无沿街道”的“胡窜窜”了。
  初中有了英语课,这个英语课却比城里的学生晚了半年。那时候英语老师是“缺货”啊!等分到我们学校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英语老师是个姑娘,那天她教了我们一个英语单词“tomorrow”,我们觉得好玩,为了“发音标准”我们写下一行大字“特毛驴”。最后,“特毛驴”成了英语老师的外号。每次经过她的宿舍,叫几声tomorrow也是必不可少的。一般情况下她不做声,气坏了就敞开门瞪我们两眼,最厉害的一次是直接泼了一盆水,吓得我们叫着tomorrow四散而逃……那年赶集,又见tomorrow,只见她一袭白裙,清清爽爽,如宋词般清丽可人……一时间想起了tomorrow竟忘记了她到底是姓张还是姓杨……tomorrow不丑,我们不该把她气成那样。
  那年上学实在是学够了!我们就一头扎进了村后的土埠,学着延安人样子,挖出了一口“窑洞”,我们在“窑洞”里谈天说地,吃烟放屁……有了“神仙洞府”,没个牌匾怎行呢?于是,我刻下了“花果山水帘洞”,我知道,这几个字里藏着我们对自由的憧憬。
  那年的白菜长的很旺,校长的脸上写着“喜洋洋”,他抬着头、叉着腰、挺着肚……吩咐我们用地瓜蔓当绳子把白菜帮子捆上,说是这样捆着的白菜卷得硬,吃着也香。味道香不香咱没吃过,“硬”是能确定了!不知道是谁在捆白菜的同时塞进去了沙子,石子,瓦碴子……鎠(gang)坏了校长家的祖传菜刀,听说他还当场骂了娘。
  多年过去了,桂河联中也渐行渐远,记忆也开始泛了黄。如果你要我说说这个学校的印象,我只记得,那盏汽灯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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