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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07-18 12:14
鄌郚总编

张洪贵丨洪水淹没了村庄 (小说)

  洪水淹没了村庄 (小说)
  张洪贵
  首阳山横亘于昌乐城东,海拔266米,山中青峦环翠,风景秀丽,自古文化底蕴深厚。“孤山爷李坡”“伯夷叔齐”“凤栖泉”等民间故事广泛流传。一场“温比亚”台风,让新时代的首阳山又经受了一次生与死的考验······
  ——题记
  黑黝黝的夜空像一面破筛子,沙粒大小的雨点漏下来,夹杂着狂风雷电,肆意地摧残着大地上的万物生灵,不时有碗口粗的树木被拦腰折断。
  村支书柴大勇穿着雨衣,手拿电筒,猫着腰正艰难地往首阳山上走着,狂风不时吹得他东倒西歪,昏黄的光柱摇曳不定,在密集的雨雾里显得微弱渺小。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只能凭着对山路的熟悉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被水冲出的石头呲着牙,脚尖不时碰在上面,磕得生疼,可他全然不顾这些,心里只想着把山顶上的两家养殖户尽快转移出来。
  台风“温比亚”在海面上一形成,中央气象台就一直关注它的行径。县委、县政府也下达了紧急命令,所有公职人员二十四小时待命,并做了详细的分工,全部包靠在各处河道、水库、桥梁地段,以及有可能发生泥石流、山体滑坡等灾害的小区、村庄。
  柴家沟村座落在首阳山南面的山腰下,这个生长在首阳山旅游度假区的村庄,自然是这次转移的重点对象。管委会包村女干部罗晶两年前大学毕业,分配到了首阳山旅游度假区,这次正好负责柴家沟村的人员迁移工作。他和柴大勇等村干部一起,前两天就做好了准备,挨家挨户地做工作,动员村民搬迁到外面的亲戚家暂住。大多数村民都积极配合,在暴雨来临的前几个小时都已经搬走了,只剩下几个孤寡老人,他们聚集在村委办公室死活不走,说都这把年纪了,搬到亲戚家里也招人嫌。再说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从来没有被洪水冲走过,他们不相信这次台风会对村子造成危害。
  罗晶急了眼,漂亮的脸蛋比天空的乌云还要阴沉。他掏出手机,打开视频,把台风在江、浙一带造成的危害给他们看,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哀求他们。村里的五保户老人王大爷说,姑娘,你放心,就是被大水冲走了我也不怨你,像我这把年纪了,又无儿无女,身上脏兮兮的,这些年都没个亲戚和我上门,就是有个亲戚,谁家还乐意收留我?
  小罗想了想说,这样好了,你们就搬到我的新房子里去。我准备今年十月一日结婚,里面啥都齐全,我忙完了就回去给你们做饭,伺候你们。
  老人们连忙推脱,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我们不能脏了你的婚房。还是谁也不愿意走。小罗把乞求的目光投向了柴大勇。柴大勇看到她眼镜后面的泪水都已经流出来啦。他知道这几个老人不愿搬走的主要原因,就是怕没人愿意收留他们。柴大勇最后说,这样吧,你们实在不愿意去罗干部家,就到城里的旅馆住吧。费用我个人出。小罗说不用你管,只要他们肯搬出,这事由我安排。
  天越来越黑。闪电像把天空扯开了一道口子,豆大的雨点伴着炸雷倾泻下来。
  柴大勇实然想起来,山上的平坳地里还有两户养殖人家,大喇叭里的动员令他们肯定是听到了,但不知有没有搬走。他顾不上许多了,一把背起老王大爷,说小罗,你快把车开过来,拉他们先走。小罗说,车早在门口停着呢。说着也上前拖起了柴大娘。在几个村干部的帮助下,很快把他们都强行塞上了车,小罗把车门一锁,一踩油门开走了。
  柴大勇安排其他村干部再挨门挨户去看看,还有没有漏掉的人员没搬走,自己穿上雨衣,就冲进了雨雾里。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得人睁不开眼睛,柴大勇借着闪电的光亮,在路边捡了一根木棍拄着。大水己顺着山路冲下来,裹着拳头大小的石头,不时碰在他的脚裸上,狂风几次把他吹了个趔趄,险些跌倒。
  当他好不容易爬上山顶时,山谷里己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山洪己经暴发了!
  两家养鸡户大棚建在山顶的一处平坦的凹地里,四下的洪水正涌往里面,鸡的惨叫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柴大勇站在高岗上喊:有人吗?有人吗?山凹里传来声音:是柴书记啊,快来帮帮我们吧,把这面土坡挖开,洪水就能排出去了,要不这八千多只鸡就全淹死啦。柴大勇忙寻着声音走下去。大水己淹到腰处。闪电划过,两个男人光着膀子,正奋力地挥舞着锨镐在挖一面较矮的土坡。柴大勇用手电四下照了照,发现水面上已漂着不少鸡的尸体。他赶紧抓起一把铁锨帮他们一块儿刨土。大约半个小时,水开始往外流,口子很快越拉越大,洪水像脱缰的野马,咆哮着奔下山去。棚里的鸡大部分总算保住了。
  雨还是越下越大,柴大勇动员两人赶紧下山去。三人手拉起手,柴书记在前面摸索着开道,狂风不时把他们打倒在地,每个人的身上都被石头划破了多处血口子。
  好不容易走下山,手机突然响了,是妻子打来的,带着哭腔说,咱爹还在村里。
  柴大勇吃了一惊,你不是和他一块儿搬走的吗?
  妻子说,他怕那些老家伙不听劝,非要回去劝他们,我拦也拦不住。刚才打你手机一直都打不通。
  柴大勇心想,坏了,洪水这么大,村子肯定被淹了。他们赶紧沿着山岗往村子的方向跑去。
  果然,村子被水全淹没了,好多旧房己经倒蹋,只有几处红瓦屋顶和几棵树梢露在外面。
  陈大勇双手卷成喇叭,使劲喊:爹——爹-——
  尖利的风雨声掩盖了他的声音。
  一道闪电划过,他发现在一处比较高的房顶上站着两个人。三人忙沿着山岗寻过去。又一道闪电划过,柴大勇看清了,屋顶上站着的正是自己的父亲和女干部罗晶。小罗正在把身上的救生衣解下来往父亲身上套,父亲推让着······
  闪电消失了,又是漆黑一片,只有风声雨声夹杂着沙粒在耳边呼啸,手电筒的光亮根本照不到远的地方。
  他恨不得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可只有远处沉闷的隆隆声。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终于有一道闪电劈开了夜空。
  水面上只有一副红色的救生衣在一起一伏地漂着,房屋已经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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