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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10-06 10:41
鄌郚总编

李文花丨续爱

    续爱
    作者 | 李文花
    “养育之恩大于天”,有一种情感与血缘无关,却承载着比血缘更深沉的爱。有一种伟大与默默付出相伴,任凭岁月沧桑,始终演绎着“日久见人心”的真实。
    ——题记

    中秋佳节是团圆的日子。老公驾车拉着我和孩子一起回老家看望俺娘还有石叔。到家得时候,才知道娘感冒了在打点滴,看到石叔忙前忙后无微不至得照顾着我娘,我又一次被感动了,石叔是我的继父。这些年来,多亏了石叔,古人语,少年夫妻,老来伴。虽然话有点俗,但理就是这个理。人老了,还真是少不了老来伴,离不了老来伴。
    娘生了我和哥哥,我俩成家后各自为了生活在城里打拼,很少有时间陪着年老的父母,再说父母也住不惯城里的楼房。看到石叔对俺娘的好,我心里满是感激,忆起往事,只怪自己少不更事。
    那是1983年的初春,记得那几天连阴雨,父亲终被肺结核病魔夺去了年轻的生命。终年38岁。撇下我娘仨撒手人寰。这年,我哥13周岁,我11周岁。我娘40岁。
    那时候,村里刚刚实行包干责任制,母亲带着我们不知道该怎么生活,整天愁容满面,泪水涟涟。夜晚还会有坏人来砸门敲窗子。好歹跟大爷家邻墙,我们便喊大爷,大爷起来连喊带骂才把坏人赶跑了。母亲坐在炕上流泪商量我俩说:“给你们找个继父来家帮忙干活挣钱吧,不然日子没法过。”哥哥满口答应了。我却怎么也不答应,我说:“娘,我不上学了,我下来和你种地干活,让哥哥一人上学吧。”娘拉我在怀里。哭着说:“傻孩子,你还小,能干什么活。给你找个继父帮娘干活,挣钱供你和哥哥上学。”我却始终都没答应。这样母亲一人家里家外的忙活了两年。尽管我和哥哥星期天节假日也帮着干,一些重活还是会力不从心。
    不管我反不反对,继父还是走进了我们的生活。他姓石,是我们村里的人,家住的离我家很近。他的户口也从一队迁到了我们四队。只因以前是地主成分搞的没能成家,我们那时候小,总感觉地主不是什么好人,平常日见了他都不拿正眼瞧他。如今来我家,我有差不多两年没跟他说过几句话。有时候还故意找茬,把娘惹火了,就会骂我。娘让我们叫他石叔。
    记的有一年,家里种了九亩小麦,我和哥哥放麦假帮忙割小麦。烈日炎炎似火烧。割小麦浑身刺挠,我和哥哥落在了大后面。石叔和娘在前面弯腰抢收,汗流浃背。他们吃苦耐劳的样子,我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差不多有六天的时间,小麦都拉到了场院里,我清楚地记得我的手指关节都肿了,痛得不能打弯。脸晒的通黑。人们听广播说:“后天有雨。”都争着排队等脱粒机。我家好不容易挨上了。去拉脱粒机的时候,我们村里的村长不乐意了(按辈分我叫他大叔)。说是他们先用。石叔气的脸通红没敢说不。我上前说:“我们挨上号了,应该我们先用。你是个领导,不待这么欺负人的。”村长大声呼喊:“就是欺负你们,怎么了?”我又说:“你还当村长,算是个什么东西。”石叔拉着我走开了。我眼泪哗哗的。村长说的每一句话,如钢针深深地穿透了我的心,我恨死了他。这时,我才感觉到继父来我家的不易,连村长都瞧不起他,欺负我们一家。
    一次,哥哥学校班里要订字典,好像是三块几毛钱,家里拿不出钱来。哥哥说:“要不我就不订了。”石叔跑了三四家才凑齐了这钱,对哥哥说:“人家有的咱也得有,只要你好好学习就行。”后来这件事情,哥哥经常提起,一辈子不忘。
    石叔没有文化,也不会做买卖,只能靠种地挣钱养活我们,家里年年种小麦,玉米,西瓜,花生,地瓜,还种烟,种韭菜。??
    种的韭菜夏天不割,等到冬天用薄膜盖了,顶上覆上麦秧盖好,白天搂下来,晚上再盖上。一个冬天能割三四茬,白天割了晚上打成捆,第二天去集市卖了,挣些钱贴补家用。那时,我晚上也会帮忙捆韭菜,石叔总夸我学事快,心灵手巧。捆的比他们还好。我总看到石叔的手指开了口子,满手上都缠着白色的胶布。有的口子大,流的血浸红了胶布。十指连心,我大概能想象到他疼痛的深度,以后的日子,这些画面便成了我刻骨铭心永恒的记忆。
    那时候浇瓜浇菜都是自己挖了长方形的水井,用水桶打水浇地,很是累人,后来又换了大压井,那东西也不轻松。再后来又换了手摇抽水车,上水快了很多。再后来,又换了汽油抽水机,这样就轻松多了。小木车子换了地排车,后来又买了毛驴赶车,再后来又换了电动三轮车。一点一滴,岁岁年年,忙忙碌碌。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了。我曾跟石叔下乡卖过西瓜,卖过蔬菜,哥哥也曾和石叔用地排车拉着西瓜,去昌乐县城卖过。俩人回来脚上都是水泡。春来冬去,勤劳的石叔和娘辛辛苦苦地经营着我们的家,那时候机械化还少,石叔的手指由于常年握?头,拿掀把都变了形。娘总是教育我们说:“你石叔是个好男人,能吃苦,不馋不懒,刚知道干活挣钱。等我俩老了,你们可以不孝敬我,一定要孝敬你石叔。”我和哥哥笑着说:“都得孝敬。”
    哥哥埋头苦读,终于考上了名牌大学。离开家去了北京。石叔和母亲的干劲更足了,整天家里地里忙的不停歇,为的是多挣点钱,给哥哥交学费、生活费。有些人劝石叔说:“你别捏么傻,都是给姓李的忙活的,不要那么拼命,真要累倒了,谁会管你?”石叔笑笑说:“看你说的什么话,他们就如我亲生的一样。”
    哥哥不在家的日子,都是我去给父亲上坟。后来嫁了人,母亲便不再让我去了。哥哥工作在外,很多时候都是石叔去给我父亲上坟。一次石叔去给父亲上坟回来,胡同里碰到村里一奸人。那人笑着说:“你又去给谁爷上坟了,嘿嘿。”石叔嘴笨不会回怂人。回家跟娘一边说一边流泪。其实那人也和我们家情况差不多。娘立刻出去冲那人大骂:“你没去管庄给谁父亲上坟,自己是什么人不清楚吗?还有脸说别人。”那人灰溜溜地走了。石叔也有时也爱喝口小酒,有时喝多了,有些小激动,他眼含泪水说:“我们都是苦命人,凑到了一起,我心里没有别的,拿你们跟亲生的一样。”我流泪说:“我知道。”母亲见状总会批评石叔说:“亲就亲,还用说吗?”我知道娘是怕我难过。我说:“说说怕啥。”哥哥没在家,我们仨都泪眼婆娑。
    石叔对我们的爱是无私的,在我和哥哥的心中,他早已是我们的亲生父亲了。哥哥时常跟我说:“石叔的确人不错。”如今,哥哥有了好条件,对二老照顾的无微不至。村里人都羡慕石叔有老来福。石叔总会笑着说:“俩孩子都很孝顺,待我极好,感觉比亲生的还要亲。”我心里总会有些酸涩。那是过了几年以后,我才体会到石叔的不易,待我们的好。一开始自己真的是太任性了,伤了他许多许多。有时,我偶尔会说说以前自己的过错。石叔总是说:“那时你还小,不懂事,我又怎会与你计较。”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石叔还是不舍吃不啥穿,就只知道攒。并说:“过日子就应该这样,一点一滴地攒,不能浪费,细水长流。”依然保持勤俭节约的作风。
    我来城里这几年,石叔在家种的玉米,花生,黄豆,蔬菜等等,来时车子里总给装的满满的。他比我娘大三岁,今年八十岁高龄了,身体还是很硬朗。娘身子弱些,眼睛也不好。家里家外大都是石叔在忙活。娘总是笑呵呵地说:“你婶子大娘都说我有福,找了个好男人。”我笑着说:“是啊,有了石叔,我们全家才有了幸福。”
    石叔对我们的爱,虽没有轰轰烈烈的什么大事,但一件件小事,一点一滴如涓涓细流暖透了我们的心窝。纵然父亲走的早,我和哥哥也没缺失父爱,也心有体会到了父亲如山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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