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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1-07-18 09:30
鄌郚总编

一五、争权力县局日恶 避是非决心告别

  
  杜华梓的领导权力,日趋低落,几乎没有人重视他的地位了。王葆团受了张文安、刘恕先等那些参谋人物的影响,也暗地里接受了其他方面的辖编,一直不和杜司令见面,并割据了大半个山区。九区的康岱五,八区的王凯臣,都直接听命于寿光的张景月。九区东接昌乐,北连寿光,跨胶济铁路两侧,人烟稠密,土地肥沃。康岱五以原有区队的基本,扩充成团,做了该区实力的唯一领袖。他虽然吸毒成瘾,毫无活力,但为人厚道,处事和平,再加上他自己在区政上的历史渊源,在这一带就没有和他争衡的了。八区王凯臣我不淸楚他的底细,其扩充发展可能晚了一段时间。我在四、五月里还常到八区探朋访友,只知道有个刘同春,没有听说王凯臣其人。不过他的作风,日后从一件事情上可以证明一切。我有一位师范的同班同学,名字叫做田玉田,天性忠厚,老实的像佛一样,长的体形面形,一个圆圆的大脸,经常保持着一副微笑的神情,所以长像也很像是一尊佛。他老家住在八区,村名可能就是代尹。在王凯臣势力最大的时候,办了一所中学,就请田玉田担任一名敎员。田同学可能因为住在敌伪附近,怕给家里惹上麻烦,拒绝了王的邀请,后来王凯臣就把他抓去枪毙了。像田玉田这种人,爱国思想民族观念谈不到,但绝对不会作恶,更不会卖国。如果他不是住在八区,就不会遭到这种下场。八区也是平原一片,东北两面都和寿光接壤,西边则与六、七两区为邻,南靠铁路线,是一个民富地肥的行政区。五、六、七三个区虽然是我们第一大队的基本防地,但隔着一条铁路,一切活动,都受到相当限制。况且在五、六两区中缺少基本干部,当地居民,老把徐家兄弟的武力,看成客人的身份,所以就把第一大队认作是七区的团体。因此,后来刘毓桐的第五大队能在五区里独树一帜,成为后来居上,完全是沾了人地关系的便宜。四区位在更西的淄河以西,在地形上是一个独特地区。北接临淄、桓台,南邻淄川、博山,正西可达张店近郊。田赋的银两达两万以上,和昌乐全县的丁银差不多。山陵平原各占一半,南高而北低。胶济铁路横贯北部,金岭鎭卽为有名的大站。该村东西全长达五华里,多为回胞所集居,也是该区的行政中心。事变后,有一位杨景坤志士,在这一区里发难抗日。他是一位射击能手,勇敢善战。集有同伙百人,常对附近车站上的敌人,展开袭击。日军不胜其扰,集合了五百多人,作全面的进犯,将杨部包围在一个山村之中。机炮交攻,伤亡颇众,但仍拒绝投降。等到深夜,奋力突围,在打开一条血路,猛力冲击的时候,正和日军的一个部队长碰个满怀。他立将敌酋射杀,并夺获其名贵的指挥刀一把。后来敌人为了那把指挥刀,又出动过多次更强大的兵力而终无所获。驻在张店车站上的秋山旅团长,曾邀请邻县淄川、博山的亲敌士绅,设法和杨队商谈条件,愿将四区划为特别地带,由杨队自由活动,日本人不加干涉。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把那把指挥刀交回来。据说那把刀是那个阵亡部队长的传家之宝。他的祖代曾为国家立下了殊功,吃过天皇的御宴,宝刀也是那时候颁赐的。他以保有这把刀为终生的荣耀,而更荣耀其世代子孙。看起来,那把指挥刀确实比这位部队长的生命还重要。但这位杨队长就有一股子牛脾气,说什么也不肯交出那把刀来。敌酋无奈,遂调集大军,把整个四区包围,搜索追踪,无隙不至。最后竟被敌人发现,紧迫不舍。他在打完最后的一粒子弹时,中弹阵亡,但是那把刀仍然没有下落。他的弟弟杨达山继承兄志,誓报杀兄之仇。唯强敌之作战目的,在于找回那把丢失的宝刀,否则决不中止。四区民众,身受大敌蹂躙,痛苦不堪。苦苦哀求杨达山忍辱负重,暂时息争,不要为了一把没有什么用处的刀,使地方民众遭受涂炭,迫使杨达山无法坚持到底了。但他对杀兄之仇,破家之恨,却深深的刻画在脑海里。其抗敌意志的坚毅和勇敢,并不在其兄长之下。所以四区始终没有其他游击势力进入,只有淄博边界上的共产分子逐渐向内部渗透,成为该区的一大忧患。至于杨达山对地方治安和县政推行上所作之努力,容在以后时月的演变中再作较详的记述。三、二两区是王葆团的活动基地,山穷地瘠,人口稀少,又有冯登瀛共产分子的搅扰扩展,自无发展的先天条件。一区包括城关,是敌伪的核心地带。位于弥河西岸到驼山东麓,隔河与十区相望,跨在通往临朐的公路上。限于环境地形,大队抗日武装,无法在此立足。但房益全的一百多人,始终在云门山和驼山之间的十字寨、字夏庄、李葆峪等村,不断与敌人以捉迷藏方式生存下去。这一地区位在第一区的西南隅,也是该区唯一的山岭乡鎭,算是鲁南山区的一段小小边缘。十区位在弥河以东,南界临朐三区,东和九区为邻,距昌乐边界很近。有两支小部队各在南北不同的几个乡鎭中称王。一个是黄麟钟,依靠敌伪势力作为生存条件,活动于霍陵鎭和谭家坊子沿铁路线一带。另一个是陈有诰,据有公德、文明两乡,以地方自卫为目标。在其两百多人之中,全是两乡子弟,结成一个坚强的团体。以弥河滩岸为其屛障,敌来东岸,则移兵河西,西岸发现敌人,则在河东潜伏,或南去临朐境内暂避。对外很少联络,也不欢迎外人往访。自给自足,万事莫求。我在益都初期抗战中,尙未见到过这位坐地之虎。但在以后的岁月中,想不到竟有这份缘分,和他相处的时日,颇不算短。后文中当然还有更多的记述,这里只是一提当时的地方槪况而已。
  益都的县局,有如上述的错综复杂,支离破碎,很难出现一个结合的力量。杜华梓旣已大权旁落,挽救乏术。王葆团更是心余力绌,不是一个领袖人才。事到如今,受到影响最大的,要算是第一大队的命运了。本队的编组旣已集中于第一中队,则徐振中的权力当然就超乎任何人之上。久之,三兄弟的意见日趋尖锐,表面很少争较,内心芥蒂很深。我处在三人中间,实有淸官难断家务事之感。我们在抗战初期生活在一起的时候,组织简单,局面狭小,他们彼此之间的话原不太多。如果稍有意见,都用沉默不语的方式去了结。遇有过分窒息的情况,都是我来从中找些话说,想办法打个圆场。他们最大的长处,就是彼此都不在背地里道人之短。自从我当了挂名的政训处长之后,活动范围和时间,也都随之扩大。况且又在五区设了第二个工作中心,那里全部都是城关和西乡的熟人,也须经常和他们在工作上硏究推行。所以我就分身乏术,很难天天住在第一大队上了。偶而在北乡停留一个阶段,如果三天不到中队部,振中必然会问:「赵先生怎么很久不到我们队上来了?」若在振中那边一连住上两宿,徐琳就必然怀疑:「赵先生怎么一去振中那里,就不想回大队部了?」我尽可能的不表示对双方发生不良影响的任何意见,并全力设法补救其日益严重的裂痕。在那段不太愉快的日子里,确也曾平息过好几次的疑窦和争端。但在我这个虚无实力的人身上,双方面都找不到他们所想要的东西,且有不少的意见都不是他们所爱听的。所以在那种忽冷忽热的局面下,实际上也很难维持永久的团结了。我对各方面的了解不深,始终不淸楚振中是什么时候起,由于那些人的联络投向寿光张景月,而成为他的第二团。如果单凭我表面的观察和猜想,最初的引线可能是由徐敏斋而起的。敏斋也是朱良徐家的同辈兄弟,能言善辩,经多见广,天天在振中队部里打转。对我个人也恭维有加,一聊就是半天,他干过正规部队的连营长副官长等职,但我不淸楚他的详细背景,更不了解他在振中跟前做客的用意何在。振中擅长保密,从他的嘴里很少说出谁好谁坏。自组队以来,他和我谈话最多,从不直接攻讦别人,内心纵有不满,也不乱发牢骚。所以我想他受徐敏斋的影响,是有相当理由的。可是也有人说,他在事变以前,在朱良街开设中山书店的时候,就和那边在组织上发生了关系。总之,他旣没有投人,也不是降敌,到那里也是一分救国的力量。在这样的演变中,只是第一大队的损失,益都县局的损失,而不是国家整体的损失。大槪是在农历的七八月间,事态已甚严重,第一大队去了徐振中,可说全部的实力已失去十之八九了。当然最着急的是徐琳和徐丕吉两人,我对此事也同样感到失望。我知道振中的个性,他决定了的事,任何人都无法稍使其改变。我对任何工作都不怕累,不怕苦,给人家调解争端,沟通意见,不计成功失败,都愿冒险一试。但对徐家兄弟的事,也等于是我个人的事,就没有这分勇气,也没有这分能力了。因为我本身已陷于两者的怀疑目标,也是双方拉拢的对象。附和振中,徐琳恼恨;与徐琳搞在一起,振中不满。当初我们结合在一起,原是由于志同道合,有一种同仇敌忾的原动力予以促成,故能促膝相谈,情同手足,那里会想到遭遇着像今天的失和痛苦。他们现在所争的是地位和权力,我是一个身外无长物的单体孤影,和任何人的关系,都建立在许多繁忙的工作上。旣没有号召力,也没有影响力,无法帮忙任何方面达到其权位的目的。但在他们的想法,有一种错觉混淆其间。总认为我站在那一边,那边就会增加上一分力量,无形中也就显得对方感到不利。这种错觉,一直到我离开他们才停止。有一天振中吿诉我说:「赵先生,你不能和我们分开,我和徐琳、丕吉之间,虽然有些意见,但第一大队的人都在这边,他们几天看不到你来,就问我什么原因。我的做人,你是知道的,不会应付,也不会虚假。请你和我们在一起,是全队上下一致的要求。」那时他还没有明显的行动要脱离第一大队,但和徐琳、丕吉已很少见面了。我对振中立场的不稳,自然已是非常了解,只是彼此未肯说明而已。这一次的谈话,也是最后一次的晤面。说到末了,他哭了,我也流了不少的眼泪。小勤务兵崔丑也在旁边不断的擦眼睛。我吿诉振中说:「只有第一大队的团结,我们才能继续聚在一起,否则我可能单独一个人自谋出路了。」
  为了第一大队的团结,杜司令也曾特来七区,表示关切。我没有什么话好说,因为说什么也不妥当,说谁的不对都不合适。至此,空洞的言词,全已失效。只有闷在心里,看着局面的破裂。因为当时我只知道振中的决心,却不明白复杂的背景。至于外面给了他些什么条件,我更一无所知。我最后的决定,就是马上脱离这个团体,不去振中那里,也不再和徐琳见面了。一个昏黑的夜晚,单人独己的到了北马兰黄柏起家里,和柏起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和我自己的打算,就在这里住了几天。黄母招待起居,亲如家人。我就睡在那间南屋里,白天看书消遣,夜晚写点记事。一天淸早,晨光透过窗纸,室内已现曦影,在半睡半醒中,突闻脚步轻动。刚一翻过身来,一眼看到蒋秀文持枪瞄准我的头部,并轻声的说:「赵先生,对不起,我来借你的枪用两天,我会给你送回来。」同时他伸手从枕头底下抽去了我那把半新的匣枪。我很愕然,极感意外,在第一大队防区内,竟会有自己的队员,敢来缴我的枪枝,眞是怪事。我一气之下,连放在枕头另一端的一枝手枪,也扔在地上,我极端气愤的说:「蒋秀文,一块拿去!」这一摔出的声响,也出乎蒋秀文的意外。他把正向室外走的身影又回转了一下说:「赵先生,你不要生气么,我只是借用两天,一定会还给你的。」我没好气的说:「你去吧!这样瞄准我的脑袋来借枪么?」他手枪也没有检走,就匆匆的离去了。昨晚不知怎的,睡前竟忘记关上屋门,可能柏起和我谈到深夜,他走了,我也睡了。大意失荆州,该着遭遇这件意外。好在蒋秀文这个畜生,还算留点面子,没有一枪把我打死,总算幸运。蒋秀文是梁孟人,从小狭诈成性,不务正业,平常赌博输了钱,不是父还子债,就是偷卖东西。他唯一的长处就是胆大敢为,心狠手辣,素日好吃懒做,处事缺乏责任心。振中几次派他担任分队长,都是酒后误事,半路里撤了回来。只好叫他当一名传令兵,以供差遣,但也常在外面惹事生非,招来许多麻烦。有一次回家向他老爹要钱,他父亲以家境窘迫,生活已成问题,那里还有余钱供他挥霍,被老父敎训了一顿,拒绝了他的索求。蒋秀文老羞成怒,把脸一翻,从腰间抽出匣子枪来,对准他亲爹的脑袋大吼的说:「我叫你爹,这个东西(指匣枪)可不叫你爹!」老父无奈,还是拿了几块大头打发了事。我于此事发生之后,一天闷闷不语,坐卧都不是味道。事情虽然只是牵及我个人,但在当时的一般情况来说,如果地方上传出去,「赵先生被振中的人下了枪,」那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所以我嘱咐柏起说:「你到前徐,不要和同仁们提及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弄淸楚究竟是什么原因。」本来我想不声不响的离开七区,使它不了了之就算了。又睡了一宿,想了再想,我肯定这一事件的发生,绝对和振中没有关系,必是蒋秀文个人的鲁莾行为。所以又改变了主意,给振中写了一封信,连那枝手枪一同叫柏起弟弟黄道仁送去队部。内容略述蒋秀文的行动,并表明我以后也没有用枪的必要了。下午振中派了两个专人,带了回信,又将两枝枪送了回来。说是已经把蒋秀文摘了枪,押他起来,一定严加处分。我对振中的友谊和果决,衷心感佩。除在回信上表示谢意外,并解释此一事件,不必认眞处理。蒋秀文的行为虽然没有礼貌,但其用处很多,不可因我而予以重罚。我本想再到徐琳、振中他们的驻地一晤,兼作辞行的表示。但因他们彼此不睦的情况已着,使我无法在此困境中再和他们作表面上的应付了。丕吉对于我的卽将离去,感到无限酸楚,他曾跑到北马兰来看我,和我谈了大半个通宵。事情演变到这一地步,怎么也找不出个理由来,让我留在此地和他们继续相处下去。我在许多话题中,曾向丕吉说了这样的一段:「你们徐家兄弟三人,可以分做两份,也可以分做三份,我只有一条身子,无法平均分配。我走了,可能彼此想念;我留下,必然互相成仇。你们的家务事,最好还是由你们自己坦诚解决,或者任由自然发展。人多势众,想当个大官,也是势所必然。不过在我个人的观点,是不要把权力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谁有办法就让谁拿去,不要着急,也不要难过。」丕吉性子虽然偏于急躁,但对振中的行为,从来没有破口大骂过。他对徐琳本身之没有令人倾服的条件,也常从他叹息的口吻中表示出来。丕吉对蒋秀文来下我枪的事,感到非常愤怒,并特别表示歉意的说:「赵先生在我们这里出了这么大的力,怎么好意思的这样对待法啊!简直是太没有道理啦!」我笑着说:「你以为蒋秀文是你们七区父老推选的代表么?」丕吉也笑了。
  晚秋的天气,逐渐凉爽,高粱收割,小麦播种,在广阔的乡野农村中,还看不出有沦陷近年的悲苦现象。连日许多同学好友,地方新交,都来住处相晤,对我表示慰问和关切,自然也要谈些当时当地情势的变化和未来。我觉得这样停的日子久了,你来我去,惹人猜忌。遂卽吿别黄家,离开了七区,先到五区韩鲁溪家住了几天,我们有共同的看法,对益都局面的前途,都感到非常忧伤。这时五区有第五大队刘毓桐的部队驻防,表面上是属于王葆团统辖指挥,实际上也是地域性很浓,纪律也还不错,已成为五区的中心武力了。我在这一地带,包括二区南部和四区东部,又停留了相当时间,和住在五区潘村的政训同仁展开了相当热烈的宣传工作。以我个人的身份来说,虽然离开了第一大队,但仍然还是司令部的政训处长,当然很少有人这样称呼我。至于内心里的感伤,任何方法都不能使之消失了。此时全国整个战局,正在激烈的进行着,我国名城大邑,相继失陷,人心也在浮动中。我英勇国军,用「以空间争取时间」的战略,和敌人在两湖地带展开火并。而敌伪的报章则大肆吹嘘,骗取沦陷区民众的转心输服,打击抗战志士的精神意志。这些连续不断的战场失利消息,在我们同胞的心理上、希望上,无可讳言的是加上了一层沉重压力。使那些意志不坚、抗敌受挫的份子,变成懈怠、悲苦和失望,甚至一反初衷,甘受敌人的驱使。一般民众,也有惶惶不可终日之感。许多带队的负责人,竟也没有适当的言词,训练其部下,激发其志节。在这一极端重要的关键中,我曾默察当前的形势,对我们的救亡工作,确极不利。我一面遭遇到离失团队之苦,又适逢大局也在逆转之中。虽然知道抗战大业是长期的、坚苦的,受些打击挫折是无可避免的。但目睹许多同伙在失望、消极,听到一些民众的言论在改变、转向的情况时,又那能不令人忧心如焚,万感交集呢!那些崇拜武力的司令队长,仍然忙着扩充人数,占据地盘,毫不注意民众方面的基层工作。我在急燥、烦恼、愤激的情緖中,忽然想出了一种自我消解的方法。那就是到处集合、讲演、宣传、驳斥敌人的夸大吹嘘,把敌人的报纸予以翻版翻案,另立新论。一件事情,在这一方面的胜利,往往就是另一方面的失败。我自己到处呼喊了几天之后,人心很感快慰,效果甚大。遂将我讲话的心得,草成一份宣传大纲,交给其他的政训同仁,作为参考,全面展开宣传攻势,粉碎敌人的欺诈阴谋。连在北乡第一大队范围工作同仁,也一致振奋起来,各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当时我所草拟的这份宣传大纲,其内容包括有下列的要点:⑴蒋委员长针对日本的速战速决,拟定了长期抗战的远大计划,在作战期间,有失败,也有胜利,不是几次会战就能决定的。⑵我国的地方大,人口多,为了争取最后的胜利,和战略上的需要,放弃几个城市,对整个战局不会发生很大的影响。⑶敌人越深入,物资装备消耗越大,兵员损失越多,以促成其备多力分的困境。⑷我们为了达到最后胜利,避免和敌人的主力纠缠,等转移到有利地形可凭时,再予敌人以致命打击。⑸现在我们国军的向西转移,放弃一些重要城鎭,完全是战略上的运用,决不可误认为是失败的征兆。更不可中了敌人的宣传阴谋,动摇了我们对中央政府的信心。⑹昔日楚汉之争,项羽以其强大的暴力,百战百胜,一败涂地。刘邦率其仁义之师,屡战屡败,一胜定江山。⑺自战争开始,日军以其蓄养多年的精锐,在初期的争城夺池,绝不能代表其眞正的胜利。就像我们游击区内,有多大面积,多少庄村,是眞正被日本鬼子占有的。⑻日本的报纸上、标语上,那些夸大的吹嘘,不但想骗中国人,也同样在其本国内,蒙骗日本人。中国人因为看淸了事实,没有人相信,但是日本人远隔海洋,不明眞相,只有任其编造了。⑼唯有一件事实是日本军阀无法解释的。那就是日本人当初听到占领了我们上海、徐州的时候,还听命其政府的通知,举行大会,游行庆祝。因为战争进行不久,他们调来中国作战的子弟,总是活着的多,丧命的少。等到占了我们的南京、杭州时,去参加庆祝会的人,就大为减少了。那些为国捐躯的鬼子兵父母,都留在家里泣不成声,那里还有心情去参加游行。及至占了武汉、南昌,而展开长沙争夺战的时候,消息传到日本,全国到处都是哭声,没有人再去参加庆祝会了。因为他们的子弟已是死的太多,活的太少了。所以现在日本人只要听到占领了我们的什么名城大邑,就等于听到了一阵丧钟,有说不出来的痛苦和悲伤。甚至放声大哭,知道他们的儿子又完了。⑽现在日本人所祈祷的不是战争的胜败,而是衷切的盼望着这种侵略行为早日结束,留他们子弟一条生命,活着回家。所以日军在战场上那些所谓胜利的消息,已经不敢故意夸张向他们本土宣传了。我们中国人怎可受他们的吹嘘所影响,而动摇了我们抗日的决心呢?⑾日本人口少,物资缺乏,先把兵练好多年,武器储备充足,才来侵略我们。希望一下子把我们打败,永远占领我们的国土。现在久战不决,当然越打越少。我们中国人口多,兵源广,越打军队越多。拿我们游击队为例,那一个人不是原来的农家子弟啊!⑿日本兵精武器好,适于平原和交通方便的地方作战。但攻下一城,再攻一市,地方多了,消耗亦大,面积广了,占的兵力也就更多了。等战争发展到西部山区,那就是日本军队集体的葬身之地了。」我这一次的宣传资料,曾在各乡鎭广为分发,或作口头报吿,确实发生了相当作用。我每讲到「日本人每听到他们的军队攻陷我们的小城就小哭,攻陷我们的大城就大哭」的时候,听众都喜形于色,一阵大笑起来。因为这是事实,也是眞理,任何人听了,都会信而不疑的。这是我在早期抗战的阶段中,为益都父老最后的一次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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