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只 口 罩
吴 瑞 宗
过年了，新型冠状病毒的疫情越来越严重，搅得人心烦意燥的。昨天晚上就从微信朋友圈里看到好多人都在抢买口罩，吃罢早饭，我也想出去多买几个。
儿子早晨起床后连打了几个喷嚏，老婆大人就命令我领着儿子，买口罩时顺便让医生看看。过年了，又遇上这么厉害的传染疫情，千万别把宝贝儿子给感冒了。
大街上有些冷清，通过电视和手机上的宣传，人们都知道了这次新型冠状病毒的可怕。大街上没有多少车辆，寥寥无几的行人匆匆忙忙地走着，空阔的街道上没有一个悠闲的人。
领着儿子走在街上，我忽然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另类，大街上所有的行人都带着口罩，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没有戴。临出门的时候，妻子翻遍了家里的犄角旮旯，只是找到了一只口罩，尽管电视和手机上所有的预防措施都在强调“出门要戴上口罩”，但就这一个口罩，当然要给宝贝儿子戴了。我“大义凛然”地走在街上，总感觉每一个戴着口罩的人都会使劲瞅上我几眼，那些眼神，似乎有责备，有鄙夷，也有厌恶。
我使劲低着头，领着儿子来到诊所，诊所的医生看后说儿子无大碍，又说诊所的口罩卖完了。无奈，我只好领着儿子又来到了不远处的药店。
到了药店一问，药店里的口罩也是早就卖光了。买不到口罩，以后怎么出门呀？我问药店里的人什么时候才有口罩卖，药店的老板出来告诉我说，已联系好了货源，防护口罩中午十二点就能到货，到时再过来买。
得到了明确的答复，我不敢在外边多待，准备领着儿子回家。
“爸爸，没有买到口罩，你就没有口罩戴了。”出了药店门，六岁的儿子扬起小脸对我说。
“没事，一会我再来买就有了。”我使劲低着头，不敢看戴着口罩的那些行人。
这时，背后有人轻轻戳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以为是个熟人，连忙回头看去。
我的背后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都戴着口罩，只看清露在外边那明亮的眼睛。
“你们是----”从他们露出的眼睛来看，这两个年轻人我不认识。
女孩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只对我笑了笑，男孩打开背着的包，翻出了一只用塑料袋包着的一次性口罩递给我。
我一时愣在了那里：这两个年轻人不认识，为什么送给我口罩？
男孩把手里的口罩又往前递了递说：“叔叔，戴上吧，这次的疫情很严重，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
女孩也在旁边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心感动了起来，忙伸手接过口罩。
看我接过口罩，年轻人同时向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谢谢，谢谢你们！”两个年轻人走出了好几步，我才反应过来，大声对他们致谢。
走出了一段距离的年轻人没有停下脚步，同时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一起伸出右手，将食指和中指竖起分开，形成一个“V”字型的胜利手势，向着我晃了晃，然后转身，并肩向着远处走去。
我手拿口罩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充满活力的背影，因为口罩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我从他们明亮清澈的目光里，看到了那种纯正无瑕的善良，从他们的行动上，我看到了他们存于心底的那份大爱。看不清他们的具体年龄，但看得出他们是一对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他们是兄妹，亦或是一对恋人。
看着两个年轻人在远远的路口拐了弯，我戴上手里的口罩，伸出右手，将食指和中指竖起分开，形成一个“V”字型，低头问儿子：“这是什么？”
“胜利！”儿子大声回答说。
“胜利！”我牵起儿子的小手，爷俩一路喊闹着回家。
大年三十的午后人更少了，没有了爆竹的炸响声，不见了人们喜迎新年的欢闹气氛。我拿着如愿买到的口罩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断变化的疫情消息压抑着我，让我缺少了过年那份内心里发出的欢喜，寂寥间，每走过一个人也会去留意他戴没戴口罩，甚至刻意去把别人戴着的口罩在心里和自己的比较一下。
路口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上了岁数的环卫工大叔在清理着路边少有的垃圾。我走过他的身前，抬头间看清了大叔戴的一次性口罩，松松垮垮的口罩挂在他的嘴上，鼻子露了出来。这怎么能行呢？整天工作在大街上，不做好防护可不行。
“大叔，换上个新的吧。”我拿出一个新买的口罩，递给了大叔。
“我有呢，谢谢。”大叔抬起头来笑着说。
我把口罩塞在了他的手里：“大叔，你那个太松，作用不大了，换上这个吧，3M的，防护效果好。”
大叔换着口罩，我转身就走。走出去几步，听到身后大叔在高声道谢。
我回转身，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摆了一个“V”字型的胜利手势，向他晃了晃。
大叔也伸出右手，摆出了一个和我一样的手势，使劲向我晃动着，晃动着。
